首爾,陰轉暴雨,黃色雷電預警,大風預警。
從早上開始,天空就是一片霧蒙蒙,沉悶的讓人心情不好。
真杏接到好友電話的時候正在工作,她不得已放下相機後,匆匆走到走廊,電話一接通,對面的女生用英語緊張急促地說:“真杏,畫出問題了。”
“什麽問題?”真杏心一緊,馬上問道。
“我收到了畫,但是送到銀行寄存的時候,他們在審核時發現網上有一張與你的畫一模一樣的圖,因此不能作為未公開作品保值儲存……”
“怎麽可能?!”真杏下意識反駁。
“一位叫禹智皓的偶像在ins發布過……前段時間……”好友道。
真杏頓時感覺頭疼,她沉默了幾秒鐘,說道,“那副畫幫我絞碎,藍玫瑰呢?”
“這幅已經存進去了。”諾雅道。
如果是普通的畫存進銀行不需要這麽複雜,但是因為真杏在藝術圈的名聲,作品存進去之前需要估值,後期如果遇到突發情況銀行需要根據價值賠償,她的一副未公開畫作賠償價格可以高達數十萬美元。
真杏存進銀行的原因不是為了錢,而是讓銀行幫她保存好這些畫,等一切結束,她會開一個畫展,公開所有畫作。
所以花旗銀行對畫作的價值評估并不能影響她,影響她的是這幅畫已經提前洩露這件事。
“嗯,我知道了你,辛苦你了。”真杏道。
電話那頭的好友是英國人,到中國當交換生的時候與真杏相識,後來當了真杏的代理人。
聽出真杏情緒還好,大洋彼岸金發碧眸的女孩舒了口氣,安撫道,“你別太難過,還可以畫。”
她的話語中滿是擔心。
“我知道……”真杏道,她努力不讓好友擔心,但手已經緊緊握拳,指甲深深陷入肉中。
真是……煩人……
真杏忍不住想。
她挂斷電話以後,對着雪白的牆壁露出笑容,試了幾次後,才帶着淺笑出去繼續工作。
拍完雜志以後,真杏首先打電話給禹智皓,還不等對面的男人說話,她便問道,“你看到了那副畫?”
原本因為她主動打電話而興奮的禹智皓聽出了不對勁,臉上的笑容僵住,聲音低落,“那副向日葵嗎?”
他猜測應該是這個,原本他發在ins以後,一直在等待真杏聯系自己,但真杏什麽都沒說,他還以為真杏是不在意……
真杏沉默了,她的貝齒緊緊咬着下唇,粉色的唇失去了血色,雖然很想克制憤怒的心情,但她一想到好不容易完成的畫就這樣作廢,還是難以自持地惱怒,如果禹智皓在她面前,她甚至想扇他一巴掌。
仔細想來,肯定是藝術展那天,他看到了畫架,然後看到了遮布裏的畫。
真杏邁步往外走,一路上帶着笑容和工作人員道別,聲音輕微語氣溫柔,“我很讨厭你這樣的人,你讓我花了幾個月才畫好的《向日葵》成了垃圾,你如果這麽喜歡,就把它當分手禮物,以後不要聯系我了,我現在很厭惡你,有點自知之明吧。”
她的話宛如一把匕首捅進了禹智皓的心髒,他整個人都愣住了,然後馬上反應過來真杏是真的生氣了。
認識這麽久,他第一次聽到真杏這樣毫不掩飾的厭惡與反感,他心底慌亂,下意識的道歉,“對不起,你別生氣,要不然我賠給你,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你送什麽都不值一提,沒有任何東西比得上這幅畫。”真杏道,她看着不遠處的權志龍,笑容深了些,然後字字清晰地低聲說道,“不要再聯系我了,我現在真的讨厭你。”
禹智皓還來不及說話,電話就被挂斷了,他聽着電話的嘟嘟聲,整顆心無限下沉,心髒有些壓抑與慌亂,他的手禁不住微微顫抖,手機頓時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他煩悶地握緊了拳,然後伸手抓住了發絲,力氣大到有些疼痛,可他毫不在意,過了十幾秒鐘才撿起手機,不自覺在房間裏踱步。
“真杏……”禹智皓喃喃自語,呼吸聲有些錯亂,他不知道真杏為什麽會這麽生氣,但他知道自己做得肯定不對,當初只是想要引起真杏的注意力才把畫發在ins上,真杏一直沒有聯絡,他以為是無所謂,完全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麽大。
這時,權革進屋,正好看到禹智皓一臉慌亂無所适從的模樣,奇怪地問道,“你怎麽了?”
禹智皓仿佛找到了救星,撲上去抓住權革,整張臉都透露着無助,“真杏她說她很讨厭我,讓我不要再聯系她了。”
權革沉默了幾秒鐘,拉下禹智皓的手,“那就別聯系了。”
“不行!”禹智皓脫口而出,他搖了搖頭,緊皺着眉,“絕對不可能。”
“我不明白,到底為什麽不能?”權革奇怪地問道,他從沒想過禹智皓會這麽在乎真杏,看他以前的表現并不像深愛着真杏……
禹智皓腦海裏閃過初遇的場景,他垂下眼眸,整個人平靜了幾分,但依舊固執,“我不能放棄她。”
在他靈感最枯竭的時候,是真杏激發了他,前段時間的短暫分開,他整個人就像是幹涸的沙漠,沒有一絲絲的靈感,宛如行屍走肉,但是重新和真杏在一起後,他感覺失去的靈感又回來了。
禹智皓不知道這是不是心理作用,因為過于依賴才無法放開,但他作為一個創作者,什麽曲子都寫不出來,一句歌詞都無法下筆的感受實在太痛苦了,他整夜整夜的失眠,看着天空由亮到黑,如枯朽般死寂。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禹智皓寧肯選擇死。
“那你想怎麽辦?”權革問。
“我不知道,但——”禹智皓看向他,雙目通紅,他字字篤定,“我不能沒有她。”
權革微微斂眉,他下意識想起上次在club碰到真杏的那一幕。
女人穿着衛衣和長褲,與club的氣氛格格不入,被鄭基石攬着脖子帶進酒店。
他不評判人的好壞,但很顯然,對方已經有新歡了,禹智皓被抛棄了。
權革看着禹智皓糾結痛苦的模樣,輕輕嘆息。
真杏第一次徹底表露出自己的情緒,她用最溫柔的語氣,軟刀子剜得禹智皓鮮血淋漓,才感覺暢快了幾分。
她小跑着走向權志龍,挽着他的手臂,臉上挂着甜笑,眼眸彎成月牙狀,“去吃飯吧,我都餓了。”
這段時間她偶爾會露出這樣撒嬌的一面。
權志龍很受用,也不在意周圍有其他人,垂首在她耳畔講了幾句話,引得她發出輕笑,然後兩個人如同神仙眷侶般離開。
周圍的人悄悄打量,議論紛紛。
吃飯的地方在一家韓式傳統料理餐廳,真杏去了才發現不是兩個人,而是一場聚餐。
除了他們還有權志龍的好友、後輩,包括李洙赫與宋旻浩。
真杏看到宋旻浩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不變,溫柔又大方的和大家打招呼,然後坐在權志龍身邊。
比起上次聚餐時她被忽略在外,這次她跟着權志龍一起來,其他人顯然有些意外。
有人看着坐在一起的權志龍和真杏,下意識看向金智妮,發現她表情平淡,和上次的感覺截然相反。
兩個人坐下後,權志龍給真杏倒了杯茶,湊過去低聲道,“別喝酒和果汁,都是冷的。”
真杏臉微微發紅,她點了點頭,然後小聲回道,“知道了。”
兩個人親密的模樣猶如交頸鴛鴦,氛圍甜蜜和諧。
“好久不見啊真杏。”權志龍某個好友打招呼,就仿佛釋放了某種訊號,其他人也紛紛和真杏噓寒問暖。
真杏微微笑着應下大家的話。
聚餐正式開始後,大家邊吃邊聊,其他人聊得熱火朝天時,權志龍有意無意地看向宋旻浩,“旻浩,你上次打電話給真杏是有什麽急事嗎?”
這句話一出來,其他人明顯愣住了,聚餐上嘈雜的聲音斷了一秒鐘,格外安靜,然後他們馬上粉飾太平,繼續說話,但很顯然,每個人注意力都在權志龍和真杏、宋旻浩這裏。
真杏臉上的淡笑不變,她抿了口苦麥茶,算明白權志龍為什麽帶她來了,李洙赫在旁邊當旁觀者,桌下的皮鞋輕輕碰過真杏的小腿。
權志龍不一定是好男友,但一向是個好前輩,對後輩關愛有加,公司最近流傳宋旻浩和真杏的小道消息,他卻在此時把宋旻浩主動聯系真杏的消息拎出來講,相當于佐證了傳言。
真杏是權志龍的傻瓜,而宋旻浩很有可能暗戀真杏。
他顯然将宋旻浩的形象往下踩了踩。
果然,宋旻浩的表情僵了些,他擡眸看過去,正巧看到真杏望着自己,她表情溫柔如初,仿佛兩個人之間什麽事都沒有一樣,宋旻浩很佩服她的若無其事,可內心憤怒與不忿宛如熊熊火焰,快要把他焚燒殆盡。
他甚至想破罐子破摔,直接說出來。
可是一想到上次真杏吃安眠藥的場景,他的心又軟化了,只扯了扯嘴角,低聲道,“之前真杏xi在ins上發了一本書,想問問是什麽書。”
“這樣啊,是什麽書?”權志龍看向真杏。
“波德萊爾的《惡之花》詩集。”真杏道,她圓眸瞪向權志龍,語氣軟和,“你上次不是看過嗎?”
“忘記了。”權志龍道,他輕笑着攬過真杏,然後毫不遮掩的輕輕吻了她的唇角。
他的坦蕩讓其他人驚訝了,所有人都沒想到他居然會這樣做,不禁懷疑他是不是開始認真了。
宋旻浩的目光從親密交流的兩個人那裏移開,苦澀的笑了笑,卻正巧看到李洙赫,他在真杏旁邊坐着,默默喝酒,看都沒有看旁邊的男女,似乎是感應到宋旻浩的眼神,他望了過來,與宋旻浩眼神對視。
然後,宋旻浩看到他微微挑眉,酒杯輕輕擡高了一點,仿佛在敬酒。
敬兩個見不得光的失意人。
宋旻浩拿起酒杯看着他,然後一飲而盡,綿密馥郁的白葡萄酒口感極佳,卻讓他更加苦澀。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今日撞了南牆,頭破血流,鮮血淋漓。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有人不懂28章,我的鍋,沒有寫的太明白。其實真杏那樣做是因為反轉人設嘛,河正宇之前捧着她想要慢慢追,結果發現她早就出軌了,覺得自己被她的人設欺騙,肯定很生氣,但滾了以後,真杏演出戲,讓他發現真杏出軌的“真實理由”,給她加了層濾鏡。從戀愛劈腿的渣女人變成了因為男友出軌而報複性出軌,但出軌後又後悔自我掙紮的傻女人。前者只會讓男人覺得刺激,但不會看重,後者男人難免有點憐憫,那就可以走由憐生愛路線。4.6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