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無法完全保持客觀的,在訴說的時候總是會帶上自己的情感和立場。
所以孔劉雖然自以為自己在盡量客觀疏離的講述自己所了解的真杏,可每字每句都帶上了強烈的個人觀點與憐愛之情。
他沒有說和真杏糾纏的人是誰,甚至沒有提到河正宇拍了東西,只語焉不詳的說了真杏遇到一個壞男人,然後做了些錯事,而自己沒有幫到她,反而害了她。
李棟旭安安靜靜的聽完,面上不顯,但內心已經是波濤洶湧,他顫着手拿起酒杯,狠狠喝了一大口,聲音喑啞,“所以你們真的沒有在一起?”
事已至此,一切都變得如此明了,而他還是忍不住存在一絲幻想,甚至希望聽到孔劉承認,因為只有這樣,他做的事才能夠不那麽惡劣和垃圾,只可惜事與願違,孔劉的聲音清晰而低沉,帶着一絲難以掩飾的憂郁,“我和她只是朋友。”
李棟旭看着孔劉微紅的臉龐,心知他已然醉了,忍不住追問道,“你們變得親近,就真的只是因為你想幫她嗎?沒有一點點的喜歡?”
如果真杏不是劈腿孔劉,而是孔劉幫助泥足深陷的她,那自己到底算什麽?李棟旭忍不住想。
他居然有一點想笑,笑自己的愚蠢、惡劣和卑鄙。
就算到了此刻,他依舊不死心,希望得到一個孔劉充滿了私心的回答,妄圖以此讓自己好受。李棟旭意識到自己這卑劣的一面時,除了無奈,便只剩下隐藏在內心深處的期盼。
大家一起當壞人不好嗎?為什麽此刻只剩下我是真正的惡人?
然而,喝醉的孔劉搖了搖頭,依靠在沙發上看着李棟旭,眼神有些放空,“我們是朋友。”
他沒有否認自己是否喜歡,卻也不敢承認。
李棟旭內心最後的信念終于崩塌,其實他已經隐隐猜出了,只是不願意面對,當此刻不得不面對的時候,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了。這時,對面的孔劉還不忘提醒他保密,李棟旭胡亂點點頭應下,整個人的大腦還是昏沉的,仿佛被人砸了一錘子。
這場酒喝得沒滋沒味,李棟旭滿心都是真杏,他忍不住想,真杏為什麽不告訴自己?但是再仔細回憶那天的沖動,他似乎并沒有等真杏說完話,而是多次打斷她,自顧自的臆測發言,将她逼到了絕路。
此刻,曾經的自以為是都變成了利劍,李棟旭只覺得心上仿佛被劃開了一道道小口子,疼得他喘不過氣。
更重要的是,他才想起來,真杏到底有多厭惡自己……
黑色的襯衫和西服長褲,男人穿得十分正式,西服外套放在手臂上,站在門前的模樣,像是在等待自己歸家的妻子。
真杏看到他的時候一點也不例外,她直接迎上去,語氣輕松自然,“你站在這裏等我不累嗎?”
“想到你做的事便一點都不累了。”李政宰道,他随手将西服放到鞋櫃上,目光從真杏身上一寸寸游走,她生得漂亮,又很會打扮自己,此刻一副溫婉動人的模樣,看着像是人畜無害,可李政宰知道,她是只會咬人的兔子,而且見血。
“我做的事?”真杏有些疑惑,她換下了高跟鞋,穿上舒适的拖鞋,然後看向靠着門的李政宰,表情十分不解,“我做了什麽?”
李政宰看着她漂亮單純的臉龐,忍不住嗤笑了聲,“照片,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他的目光緊盯着真杏,企圖從她的表情找到破綻,果然,下一秒真杏便有些驚訝和意外,正當李政宰以為自己找到答案時,聽到真杏說:“你怎麽知道的?河正宇說照片賣給他們了。”
李政宰先是一怔,然後反問道,“河正宇?”
“嗯,有人拍到了我和他的照片,他買下來了,但是想要公開。”真杏道,她往前走去,語氣有些随意,“反正我也要走了,所以随便他吧。”
李政宰沒有立刻說出自己照片的事,而是亦步亦趨跟着真杏,“你和他還沒斷掉?”
真杏沉默了一會,道,“等我離開以後自然就斷了。不過你生什麽氣?照片跟你有什麽關系?”
她轉身看向李政宰,一臉疑惑。
李政宰眉毛微挑,臉上帶着笑意,剛剛那股不悅的氛圍蕩然無存,“我也收到了,我和你的。”
“你也有?”真杏頓時驚訝了,皺眉問道,“對方要多少錢?”
看着真杏疑惑的模樣,李政宰有些不确定了,他今天早上收到照片的時候還以為是真杏找人拍的,所以才過來問她,但是完全沒想到她自己都很疑惑。
“他可能不知道是你,要的錢不多。”李政宰道。
“那又如何,你還是想想你自己吧,我沒錢去買照片的。”真杏道。
李政宰看着真杏坐到沙發上一臉無賴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那就讓他發。”
這下輪到真杏驚訝了,她忍不住問道,“你是瘋了吧?”
“我沒瘋,清醒得很。”李政宰坐到她身邊,伸手攬着她,語氣帶着一股蠱惑,“你把河正宇曝光的時間告訴我。”
“你想幹什麽?”真杏皺眉問道。
李政宰的手順着她的肩膀撫摸,輕聲道,“你不覺得他發現自己曝光的女朋友,已經是別人的女友了,這種事很有意思嗎?”
真杏沉默了幾秒鐘,回道,“你們男人真是小氣。”
如果按照李政宰所說,在河正宇曝光之前他就提前曝光緋聞,那河正宇的臉真的沒處放了,會無比丢人。
“如果你心疼他,那就算了。”
“随便你,我不會出錢。”真杏冷道,直接否認了李政宰的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