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秘果實（3）
“這是游戲。” 沈律說。
被人戳中心事，林可可不免生了幾分煩躁，沒好氣說：“我當然知道這是游戲。” 只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場景不大習慣。
“‘食空筆記’的确和其他全息類游戲體驗感不太一樣。” 過了一會沈律又說。
當林可可看清這座“四層”的水果島時，無疑是震驚的。可驚訝過後，她并沒有像毛比利和小悅一般，絲毫不顧自己洇濕的褲腳，興奮地穿過“蔓越莓海”直沖上岸。她呆坐在原地，思考着進入游戲以來走的每一步。四人組隊費勁功夫才終于見到本島的全貌，而這座島錯綜層疊，每一環都在玩家的預料之外，仿佛玩家們只是一枚被操控的棋子，正在赤裸地被局外者觀察揣摩……
算了，畢竟是冒險游戲，摸不到套路倒正常。
林可可很快想開，她聳聳肩，故作輕松姿态抱怨：“不管是不是在游戲裏，被人牽着鼻子走，總歸會不爽咯。”
沒有地圖，玩家分享的經驗也十分有限，不可控因素太多，甚至剛賺來的積分下一秒就要交出去。
吃一塹長一智，縱使面前的水果世界再誘人，林可可也要保持戒備，她可不想一個不留神再被系統騙走積分。
“蔓越莓海”深度差不多沒到小腿，她在商店裏花了 2000 積分買了套連體釣魚服，這才下了水。轉臉看到沈律也買了同款，沒忍住笑出聲。
沈律動作頓了下，有種守衛偷偷打盹被抓包的尴尬。
“看我幹嘛？我可沒嘲笑你啊。” 林可可心想逗老實人真是有趣，可表面卻義正言辭說，“我只是佩服你這麽愛幹淨。”
沈律瞥了眼她的防水服，張了張嘴，沒說什麽。
慢慢挪到岸邊的功夫，毛比利和小悅已經解鎖了四五種水果，他們邊摘邊吃，仿佛要把這些年味蕾失去的快感一朝找回來。
“可可姐，你快來嘗嘗這個！” 毛比利眉飛色舞，仿佛比見到蘋果時還激動。
“這是什麽？” 林可可走過去，聞到一股刺鼻的異味，然後停在原地，“你別告訴我這是……”
“這是榴蓮啊！” 毛比利高興地跳起來，可濕漉漉的褲管太重，他只在原地蹦跶了幾下，“是三年都等不到一顆的黑刺榴蓮！”
林可可後退一步，擺手拒絕，“謝謝你的邀請，不必了。”
毛比利這才反應過來，“你不吃榴蓮？” 他一拍腦袋，“對哦，我差點忘了！”
差點忘了，林可可的味道庫裏從來找不到與榴蓮相關的數據，仔細想想，她連臭豆腐、螺蛳粉這樣的經典火爆的小吃也不出售，從不跟“臭味”打交道。因此有味覺師抓住了這一漏洞，專攻榴蓮相關的味道數據。
毛比利不勉強，換人推銷，“沈律你吃嗎？”
“謝謝。” 沈律接了過來。
沈律居然吃了？
林可可瞳孔震顫，沒想到有潔癖的沈律能接受榴蓮這樣的食物，實在出乎意料。
“你居然吃這個？”
“我為什麽不能吃這個？”
“我以為你這麽愛幹淨，不喜歡臭東西。”
沈律咀嚼的咬肌停了半拍。
毛比利聽不下去了，“臭東西跟幹不幹淨有什麽聯系，還有，不許你這麽侮辱榴蓮！”
“好好好，不侮辱。” 林可可敷衍答，她看着偌大的水果島，還有邊吃邊哭的小悅，“要麽我們兩兩分頭行動吧。”
毛比利意猶未盡地吮着手指，點頭答：“好啊，那誰跟誰一組？”
“我跟沈律一組。” 林可可拍了拍吃完正在擦手的沈律，結果被側身躲開。
“抱歉，條件反射。” 沈律好聲解釋，然後說，“我都可以。”
林可可嘁了聲。
“那神秘果……” 毛比利有些支支吾吾。
林可可說：“我們帶着去找 NPC，你和小悅主要負責解鎖水果圖鑒。”
“哦，好吧。”
索性大家沒有異議，約定好日落時分在同一地點碰頭，分開之後林可可和沈律往島嶼的另一頭走去。
“水果島”名副其實，各式各樣的瓜果應接不暇，他們一路實行機械化解鎖，收到積分提示便換下一個目标，像沒有感情的采摘機器。偶爾吃幾顆甜美的果子解解饞，很少停下來大快朵頤。
沈律看得出來，林可可非常急迫地想出海探尋下一個島嶼，這一點和他的目的相同。
而對于這次的分組，林可可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她想和沈律組隊，只和沈律組隊。
無論是在柑橘園裏的表現，還是他進度超前于自己的事實，目前沈律都是作為隊友的最佳人選。只不過這人太有原則性，似乎是個老好人的角色，如果貿然提出抛下隊友的建議，也許結果會适得其反。再者，沈律雖然看上去随和，但絕對不是個好使喚的人，他有自己的見解和個性，不見得像毛比利和小悅一樣縱着她的性子。
獨自單刷也未嘗不可，只是組隊的積分獎勵是雙倍，人多也可以分擔風險。況且，面前的這個人選長得很是……賞心悅目。
“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像一個明星啊？” 林可可忽然問。
沈律愣了愣，老實回答：“有。”
見魚上鈎，林可可憋笑，故意逗他說：“所以你覺得自己像哪個明星？”
看到某人快要壓不住的唇角，沈律知道自己又被耍了，他嘆氣，加快速度走幾步。
“哎，你別走那麽快啊，我還有個問題。”
“不知道。” 沈律搶答。
林可可噗嗤笑出聲，說：“這次是正經問題啦。我問你，顯然水果島的最底層才有出海口，那你是怎麽從頂層登陸的？”
她記得，頂層除了森林就是中心的那片湖泊。
沈律說：“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我得到的結論是，水果島有不同的出口和入口。”
“你的意思是……出生者和登島者只能到達頂層，所有人都必須這樣一層層闖關到最下層的本島，才能出海探索下一個島？” 林可可說。
沈律點點頭。
“這倒是說得通了，水果島的任務真心不容易。”
“的确很難，其他島并沒有到達這樣的難度。”
“那我們還真是幸運，出生就在羅馬。” 她想到什麽又說，“我在想，萬一進入‘水果密室’的人不知道柑橘園的知識，他們該怎麽闖關？”
沈律想了想說：“不知道。”
說話間，系統上方不斷有彈窗提示，筆記中水果圖鑒的未知圖标正在逐漸減少。
林可可滿意地說：“他倆進度不錯嘛，那我們也要快點找到 NPC 了。”
NPC“姐姐”會出現在什麽地方呢？柑橘園裏的“弟弟”也只是透露，姐姐不喜歡酸和苦的食物，喜歡甜食。
“甜的水果這麽多，榴蓮就很甜，還有火龍果和香蕉的含糖量都很高。”
沈律思索幾秒，問：“你覺得她應該出現在這些地方？”
林可可也同樣反問：“難道不是？”
答案雖然顯而易見，但林可可似乎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
“你吃過神秘果嗎？” 沈律問。
“神秘果……”
林可可驀地想到什麽，停下腳步，從背包裏拿出那枚橄榄形狀的紅色小果子。它個頭只有杏仁大小，聞起來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味道。
隐藏水果在商店無法交易，于是在得到神秘果後林可可第一反應，這是游戲自創的一種水果，只為了引導玩家完成 NPC 的支線任務。可經沈律提醒，她才意識到，“神秘果”其實是一種十分珍貴罕見的水果，而她也只是耳聞，沒有見過本尊，導致根本忘了有這種水果存在。
“神秘果裏面有神秘果素，可以抑制味蕾對酸和苦的敏感度，吃了神秘果之後再吃任何水果都是甜的。” 沈律說，“包括最酸的指橙。”
林可可很快明白過來，“所以 NPC 會出現在酸度高的水果附近。”
“是。” 沈律回答。
“除了柑橘類，還有什麽水果酸度最高呢？” 上層的葡萄和柑橘類水果已經全部解鎖，不會再在本島出現，他們只得去尋其他種類。林可可浏覽筆記中的水果圖鑒，腦中不斷檢索各類水果屬性，忽然腦中蹦出一個圖樣，“菠蘿！”
“菠蘿。” 沈律異口同聲說。
林可可說：“蔓越莓其實也很酸，有沒有可能 NPC 就在‘蔓越莓海’附近？”
“嗯，同意。” 說完兩人折返，繞着那片“紅海”沿路探索。
在快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林可可看到了長在地裏的菠蘿。
【恭喜解鎖食材：菠蘿，積分+100。】
【恭喜解鎖菜譜：菠蘿幹，積分+150。】
“我還要你教我做菠蘿幹？” 林可可無情吐槽，“系統給的菜譜是越來越水了。”
沈律說：“就當免費拿了 150 積分吧。”
菠蘿現下不方便處理，他們采了幾顆放到背包裏。正當想繼續搜尋，有一個女生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兩人在看清她的容貌後一動不動愣在那裏。
面前的女生竟然跟柑橘園裏的 NPC 長得一模一樣！
看來他們不只是姐弟，還是雙胞胎姐弟。
沒等兩人講話，NPC 直接走過來說：“我和我弟弟走丢了，好幾天沒吃東西，請問你們有吃的嗎？”
“哇，連說話都一模一樣。” 林可可恨不得當場鼓個掌。
為了确保萬無一失，林可可先把菠蘿交給她。
NPC 聞到味道，眉頭立刻皺起，“太酸了，我不喜歡吃酸的。不過，它看起來很誘人，如果我只能嘗到甜味就好了。”
得來全不費工夫。林可可心想，這個游戲雖然有點坑人，但能白送的分也不含糊，至少支線任務容易上手。
萬事俱備，林可可把神秘果交到 NPC 手裏，下一秒 NPC 想都沒想就把果子吃了，說：“我想，現在我可以嘗嘗這個水果了。” 只見 NPC 徒手掰開菠蘿，扯下一塊果肉放到嘴巴裏咀嚼。
林可可看着腮幫子隐隐發酸，她小心翼翼問：“怎麽樣？甜嗎？”
NPC 點點頭，亮着眼睛說：“很甜，我很喜歡，你們真應該嘗嘗！”
“我們怎麽嘗啊，唯一一顆果子都給你了。” 林可可試圖套話。
NPC 卻直接頒發了獎狀，“真是太謝謝了，你們真是好人。”
林可可無言，看向沈律：“恭喜你獲得了一張好人卡。”
【恭喜您已完成水果島支線任務：神秘果實，積分+5000。】
“可以可以，這個‘好人卡’我喜歡。” 林可可立刻改口。
沈律看着林可可財迷的樣子，翹了翹唇。
現下水果島的食材解鎖得差不多，他們已經有将近 50000 的積分了，林可可暫且壓抑住雀躍的心，得問問 NPC 正事。
“這個島還有神秘果嗎？我們應該去哪找啊？”
NPC：“請盡情探索，享受美食吧。”
兩人一怔。
沈律接着問：“如何得到更多的神秘果？”
NPC：“請盡情探索，享受美食吧。”
此後無論他們問什麽，NPC 都只有一句話：“請盡情探索，享受美食吧。”
林可可和沈律對視一眼。
“……這回是遇到真正的複讀機了。”
“嗯，看來目前只能這樣了。”
神秘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