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軍部，會議室。

針對葉煦的情況，軍部高層正在讨論。葉煦雖然是帝國上将，但他精神力崩潰是事實，那夜幾乎血洗了葉氏滿門，雖然沒有造成其他的人員傷亡，但這件事情仍然在民間引起了極大的反響。

葉家的繼承人大戰，從來沒有哪一次，如這一次這般悲壯，葉淩的九個兒子，除了兩個早早就退出争鬥，一個搞藝術，一個進入學術圈，此番躲過一劫，其他的兒子們，全部折了進去，就連孫子輩，也折了一半。

葉岫和兩個兒子已身亡，女兒因為當日并未在家中，逃過一劫，事後警方打掃現場，找到了躲在衣櫃裏的葉夫人。龐嬌在看見滿屋子的血腥之後，大受刺激，有些瘋瘋癫癫，被送進了精神病院治療。

葉淩一夜之間，頭發全白，閉門謝客。

宋翊擔當此次會議的主持人，作為長期負責葉煦的主治醫生，葉煦的情況，她有必要給軍部的衆人做出一個明确的說明。

會議一開始，宋翊先将葉煦近兩年多來的就診記錄全部展示出來，邊展示邊解說，圖片很快落到她近期所記錄的最後一頁醫囑就診記錄，宋翊指了指那張圖，說道：“上個月的28號，葉煦再次找到了我，我給他重新植入了精神力抑制器，并告訴他，他的情況最多還能扛半年。葉煦當時告訴我說，他會提前打報告申請安樂死。”

“他還說，在他死後，他的遺體歸我做研究，當時我還臭罵了他一頓。此事兒我即刻便向元帥進行了彙報。”

霍鈞看向其他人，點了點頭。

宋翊繼續說道：“但才短短不到兩周的時間，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在霍鈞帶隊伍前往葉岫家中的那天晚上，他發現了一枚針筒。後經實驗室對殘留液體進行化驗，确定裏面裝的是催化劑。針頭攜帶的血液化驗結果顯示，被注射催化劑的正是葉煦。由此可以推斷，葉煦之所以這麽快精神力崩潰，直接原因，就是催化劑。”

“這款代號為‘x-y-10’的催化劑，在黑市已經流通了很長時間。葉家催化劑的來源還有待排查。現在我重點講的是這款‘x-y-10’，這款催化劑的純度有百分之八十三。我為什麽要重點強調純度，大家都知道，催化劑的濃度直接關系着個體精神力崩潰之後的半獸化和全獸化的反應時間。濃度越高，反應時效越快。”

“霍霆在葉家找到葉煦的時候，他的四肢和軀幹還保持着人形，在霍霆下令開槍之後，他完成了一階段的半獸化狀态，他的雙翼長出來了。之後，葉煦回到家，帶走了那個返祖女性，自始至終，除了葉家的人，他并沒有大開殺戒。”

“我們經過監控葉煦的光腦可以發現他的飛行方向，他往科迪亞大峽谷飛去了，這裏人煙稀少，還保留着最原始的風貌。從我們的納米小蜜蜂迷你飛行器拍攝到的畫面顯示，葉煦還未的完成全獸化狀态，他仍然還是他離開時候的模樣。”

說到這裏，宋翊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從他半獸化狀态到目前為止，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十六個小時，這是什麽概念？從我們已知道的數據可以得知，現有的最長的記錄，是二十八小時完成了全獸化狀态。大部分的人，在精神力崩潰之後，會在十幾分鐘到幾個小時後之內完成全獸化狀态。”

“可葉煦并沒有，連他帶走的那個返祖女孩兒，這一張照片上也能看得見，葉煦并沒有殺她。所以，我在這裏做出一個大膽的設想，葉煦的精神力雖然崩潰，但并未崩潰得徹底。他現在的情況，如果我們把他的思維分為獸性和人性組合成的一個圓來看，平時我們的人性壓制獸性，他現在的情況剛好相反，獸性占據上風，但還并未完全蠶食掉他的人性。”

“如果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他也沒有完成全獸化狀态，那麽我們有理由堅信，他未來的某一天，會重新清醒。”

宋翊話音剛落，就有一名高級軍官站出來說道：“你說的這些，都只是你的假設。衆所周知，被注射了催化劑的人，精神力崩潰就是精神力崩潰。什麽人性，獸性，他葉煦現在已經不是人了，這是事實！為了一個莫須有的設想，去冒那麽大的風險，如果他完成全獸化狀态，到那個時候，恐怕你哭都來不及。”

“我提議，在他完成全獸化狀态之前，照慣例進行絞殺。諸位該不會真的相信她的話吧？歷史上，可從來沒有聽見說精神力崩潰者還能夠重新清醒的例子。你們難道真的要為了那一點假設，就放任不管？容我提醒你們一句，他葉煦精神力sss，一旦全獸化，戰鬥力會瞬間飛躍一個等級，到那個時間，想要制服他，得多花百倍千倍的努力。”

宋翊臉色難看，現在開口說話的是另外一個軍區的司令，守舊派的典型代表，這些年葉煦的晉升速度實在太快，惹了不少閑話，尤其以守舊派為代表，對葉煦飛速晉升一直持反對态度。現在葉煦落難，不管這些人說得是多麽冠冕堂皇，他們也只會落井下石。

宋翊道：“諸位，我是葉煦的主治醫生，他的情況我最清楚不過。我願意相信他，如果真的出了事兒，我願意以我的項上人頭擔保。”

“擔保？就你？”阿維德将軍冷笑一聲，消瘦的面頰上全是譏諷之色，“你一個小小的軍醫，你能承擔什麽？”

宋翊道：“阿維德将軍，我是少将軍銜，進入軍部之後，我也曾經在前線并肩戰鬥，最遠的戰場抵達過深淵。因為我在醫學方面的天賦，元帥親自将我調任後方。阿維德将軍您可以質疑我的提議，但請不要懷疑我的專業！”

“葉煦的情況，我比在坐的各位都要清楚，如果換成普通人，早就承受不住了。他的意志之強悍，遠不是你們所認為的。所以，不論是作為戰友，還是作為醫生和病人的關系，我對他，很有信心。”

“你也說了，他是葉煦，我就問你，他要是全獸化，你想過會造成什麽可怕的後果沒有？”阿維德将軍咄咄逼人。

會議室裏，火藥味極濃烈。

緊閉的大門突然間被打開，菲利克斯走了進來，他一雙眼睛緊緊盯着阿維德将軍，“你是醫生嗎？你了解葉煦嗎？你什麽都不懂，你在質疑什麽？後果？那我請問你，從葉煦精神力崩潰到現在？他做了什麽？葉家的人，那是他們咎由自取。除了葉家的人，其他的人他傷害過誰？有誰在這次事故中喪生或者受傷？對自己的同袍，瞧瞧你們那恨不得趕盡殺絕的嘴臉！我再問你，誰注射了催化劑，還能堅持這麽長的時間？是啊，你也說了他是葉煦，正因為他是葉煦，我們為何不能給他一次機會？葉煦從進入軍部這麽多年，一腔熱血全放在軍部，哪次沖鋒陷陣他不是沖在第一線。現在他被人暗算，你們非但不同情他，反而在這裏嚷嚷着要怎麽絞殺他，你們的良心就不會痛嗎？”

“他傷害過誰？回答我，有哪個群衆或者士兵死在他手裏了？”

菲利克斯繃着一張臉，心肝脾肺腎都要被這幫老東西給氣炸。

阿維德繃着一張臉，“你那是強詞奪理！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

“你也知道那是以後！那這樣吧，你注入一支催化劑，讓我們看看你能堅持多久？你又是不是比他還能保持理智？”

說着菲利克斯撐着桌子一躍，來到阿維德面前，“你敢賭嗎？我敢！來啊，給我注射催化劑，你們看看我是不是能比他殺更多的人！”

菲利克斯一身匪氣，渾身的嚣張氣勢把年長的阿維德将軍氣得面皮直哆嗦。

“你，你……”

霍鈞道：“菲利克斯，誰允許你離開駐地的？”

菲利克斯滿不在乎地道：“葉煦都要被你們殺了，做兄弟的還不趕回來看他最後一面，就等着你們解剖他的屍體啊？老頭，你要怎麽處分怎麽處分，但是現在，我不走！大不了這身軍裝我不穿了！”

“我現在同意宋少将的看法，希望諸位再給葉煦一點時間，要真出了事兒，我把頭割下來給你們當球踢。”

霍霆等人互相看了一眼，紛紛站出來請願，“我同意宋少将的提議。”

菲利克斯說完一屁股坐在一邊的空凳子上，“反正脫了這身軍裝，我大不了回去就讓老頭子分我幾塊地，當個富家翁。”

會議室外的費爾南德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心說，菲利克斯殿下，您牛，您真牛逼。

阿維德黑着一張臉，氣得不行，卻又礙于對方的身份，不敢輕舉妄動。菲利克斯背後站着皇室，是現任皇帝陛下最小的兒子，他也确實有高傲的底氣和資本。

霍鈞瞪了菲利克斯一眼，“你私自離開駐地，此事兒我會依照軍法處置！現在都給我閉嘴，宋翊，你接着說。”

霍元帥一錘定音，其他人就是在怎麽不甘心，也不敢太過。

宋翊繼續說道：“我先前說，葉煦很可能會恢複人性，這一點，并非是我虛妄亂說。”

“葉煦帶走的這個姑娘，名叫蘇绾，是他在佐治亞星球帶回來的。葉煦一直以為她是伴侶機器人，但根據葉煦妹妹陸瑾所說，這個姑娘，其實是一位返祖女性。她因為被聯邦的人關在實驗室，對外面的世界所知甚少，很不容易才逃了出來，陰差陽錯地成為了葉煦的伴侶機器人。”

“在早些年，我就發現葉煦患有恐女症。可能是因為他幼年時糟糕的經歷，造成他對女人有陰影，成年之後，他對女人也一向是避而遠之。因為對女人不了解，蘇绾在他身邊僞裝成機器人，葉煦并沒有發現異常，最多就是認為這個機器人有些特別。”

“根據陸瑾所言，蘇绾這個返祖女性非常特別。她和以前的古地球女人一樣，每個月有生理周期。她沒有精神力，但她有信息素，從這兩點看，這個女人，比我們現在所知的返祖女性，更無限接近于地球女人！”

菲利克斯因為太過震驚，手下一個用力，掰斷了一截桌子腿兒，“卧槽，原來是這樣。”

“元帥，這事兒我可以做補充，葉煦在佐治亞星球的時候，曾打探到艾瑞克上将他們似乎在搜尋什麽人，葉煦臨走之前，艾瑞克上将找上門，非說他們中一個叫喬納的人是我們派去的奸細，還說我們偷了他們基地裏的什麽東西。照這麽看，這個蘇绾有可能就是艾瑞克他們要找的人。如果這個女人是艾瑞克所在軍方所有，那麽當初聯邦軍部的一切行為就能解釋通了。”

虧得他當初暗戳戳的以為要和聯邦幹仗了，害得他激動了好多天，結果最後發現，聯邦軍屁都沒有。

宋翊難得地給了菲利克斯一個好臉色，她繼續說道：“葉煦現在是半獸化狀态 ，如果他一直保持着這個樣子，獸性壓制人性占據主導，那麽他的一切行為，都只會追尋本能。所以，我推測，這個叫蘇绾的女孩，不會被他殺掉，相反，他會把她圈養起來。你們應該知道，葉煦這個種族，他們的求偶期馬上就要到了，以往葉煦這個時間段，都會獨自去一趟深淵之地，通過殺戮來渡過求偶期。”

海王菲利克斯目瞪口呆，“卧槽，你的意思是，葉煦他還是個處男？”

宋翊：特麽的重點是這個嗎？

“現在不一樣了，以塔卡族幾千年前對地球人的迷戀程度，這個稀少的還散發着信息素的返祖女性，将會對他有致命的吸引力，她将是他的救贖，喚醒他的理智。”

宋翊站在主講臺上，看着下方坐着的各位大佬，最後說道：“與其你們在這裏讨論着如何花大力氣去殺他，為何不能給他一個機會，萬一，這個奇跡發生了呢？只是求偶期來臨之後，這姑娘可能有點慘，畢竟葉煦他現在沒有理智，很容易傷到她。我建議你們不如用無人機攜帶一些食品衣物藥品進去，或許會更有幫助，我的發言結束。”

菲利克斯立刻說道：“這個任務我可以領，元帥，派我去吧。”

宋翊慢悠悠地道：“進入求偶期的雄性，攻擊力會成倍增長，更別說葉煦現在沒有人類的思維。任何一個進入他領地範圍內的雄性，都會被他視為競争對手作為攻擊目标，你要嫌命長呢，你可以去試試。”

菲利克斯一想到葉煦那個變态，脊背一涼，算了算了，還是等他自己回來吧。

蘇绾被葉煦帶到這個懸崖峭壁的洞穴裏已經三天了，雖然很奇怪他為何沒有殺她，但被困在這個地方，還是讓她很崩潰的。

洞穴裏那只死去的大鳥被丢棄到懸崖之下，和那只被撕碎的雄鳥作伴，幾枚鳥蛋被葉煦生吃了。

蘇绾這三天來，起先還一直擔心自己會被他撕了，畢竟親眼看見過他徒手撕大鳥的一幕，給蘇绾帶來了不小的刺激。

變成了鳥人的葉煦，行為模式變得更像是動物。他搶占了別人的巢穴，成為這一片區域當之無愧的空中霸主，前頭兩天，還專門飛出去挑釁其他鳥類的地盤，之後就像是雄赳赳氣昂昂的大公雞一樣，每天都都會去巡視他的領地。

蘇绾不是沒想過趁着他飛走了跑路，但縮在洞穴口，看着下方幾百米高的山崖，只是站在那裏往下看，就一陣天旋地轉頭暈的厲害，好像下一秒随時就會掉下去。

沒有逃跑的條件，蘇绾也歇了逃跑的心思，一心盼着軍方的人能早點找過來，這回，哪怕是拼着會被曝光的危險，她也認了，野外生存什麽的真的是太難過了。

她和葉煦之間根本就沒法進行有效交流，他像是突然之間就得了失語症，語言功能退化，他講的鳥語，她也聽不懂。葉煦沒有做什麽傷害她的事情，除了每天他會舔她的臉，晚上睡覺會用翅膀把她圍起來圈在懷裏，蘇绾是有苦說不出，有淚心裏流。

他會給她帶食物，一些小動物，一些果子，蘇绾只撿了果子充饑，沒有火，她做不到像野獸一樣進食。蘇绾這幾天也盡量避免和他目光對視，能躲就躲，否者看着曾經那樣風光霁月的男人變成這個模樣，她良心上過意不去。

今天是第三天了，蘇绾真的忍不住了，不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給她帶來很大的壓力，她感覺自己渾身都馊了，衣服也髒了，頭發也該洗了。

當葉煦巡視他的領地回來，手裏用一片大的綠葉包裹着紅紅綠綠的水果，蘇绾再也忍不住，鼓起勇氣也不管他現在到底聽不聽得懂，對說道：“葉煦，我需要水，喝水，還需要清洗。”

蘇绾嘴唇幹裂，焉噠噠的模樣像是失去了水分的花朵兒，看着有幾分憔悴。

葉煦偏頭看她，見她沒有像往常一樣過來挑選東西，撿了幾顆她喜歡吃的水果，塞到她的手裏，喉嚨裏發出幾聲低音。

蘇绾知道他這是在催促她吃東西，這個人，變成這個樣子之後，反倒比以前更容易接近了。以前她稍微離他近一些，他一個眼神掃視過來，她就趕緊和他保持距離，現在他會摸她的頭，舔她的臉，把她抱在懷裏睡覺。

蘇绾一臉複雜地看着他，如果哪天他蘇醒過來，回憶起眼前的一幕幕，會不會暴走？蘇绾捏着兩枚果子，看着他的眼睛，做了一個喝水的動作，“水，你明白嗎？我需要水。”

怕他不懂，又做了洗臉的動作。

葉煦歪着頭看向她，似乎有些不太明白的模樣，蘇绾嘆了口氣，拉着他的手走到洞穴口，指了指下方。在峽谷的不遠處，那裏有一條蜿蜒的河流，在陽光的照射下，猶如一條晶瑩閃亮的彩帶，一直飄向遠方。

“水，明白嗎？”

“你也需要水，我們用水洗臉、沐浴。”

蘇绾看着他，都準備放棄了，他現在更像是一只鳥，怎麽可能聽得懂她在說什麽呢？蘇绾準備松開他的手，他卻将她往懷中一帶，雙臂圈着她，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不給蘇绾半點準備時間，就從幾百米高的懸崖沖了下去。

突然間的失重吓得蘇绾驚聲尖叫，這比那天晚上迷迷糊糊被他擄走來的刺激更大，蘇绾雙臂連忙攀住他的脖子，小臉蒼白，雙眼尤帶着潋滟水光。

葉煦帶着她很快就來到了那條河流邊，蘇绾被放下來時，腿還有些發軟，胸口砰砰直跳。葉煦雙眼看着她，他低着頭用額頭碰了碰她的，嘴裏發出咕嚕嚕的長調。

蘇绾感覺他此時此刻的表情上大寫着‘快誇我’幾個大字。蘇绾忍不住噗呲一聲笑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但是一想到這個男人現在種種的行為，在回想起他以前的模樣，反差真的實在太大。

河的另一邊，一只小鹿跟着鹿媽媽正趴在河邊喝水，看見對面的人，唰地一下就跑得沒影了。蘇绾不禁莞爾一笑，她走到河邊趴下，看着河水中的倒影，嘆了口氣，伸出手捧了幾捧水洗了把臉。

也不知道要在這地方呆多久，蘇绾心裏不由洩氣，就靠着野果子充饑，也不知能不能挨到被救援的那一天。

蘇绾正胡亂想着，就聽見了一陣陣機器的轟鳴聲，她擡頭一看，立刻跳起來朝着天上招手，一邊大喊着：“這裏，這裏，救命。”

無人機定位到兩人的地方，停了下來。

葉煦看見這個突然出現的龐然大物，深感被挑釁了，直接就飛上空中要和那東西決鬥。

無人機速度飛快地投擲了物品，然而還沒來得及跑就挨了幾下，從半空中跌跌撞撞地掉下來，青煙直冒。

蘇绾看着葉煦從半空中飛下來，得意洋洋地看着她，蘇绾頭疼的指着他道：“那就是個機器，你錘它有屁用。”

怕會有人員傷亡，蘇绾趕緊跑過去看了看，葉煦乖乖跟在她身後，搞不懂她剛才為什麽突然就不高興了。變成鳥人的葉煦，比起以前一竅不通的時候，突然像打通了任督二脈，他能感知到她的情緒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蘇绾指了指，示意葉煦被艙門打開，在葉煦将艙門直接暴力拆卸之後，蘇绾才發現裏面根本就沒有人。失望就像是潮水一樣湧來，連日來高度緊繃的神經有些繃不住了，她以為自己會得救的，可并沒有。

蘇绾的眼淚流下來，葉煦有些無措地看着她，圍着她喉嚨裏咕嚕咕嚕地叫着，蘇绾太傷心了，陷入情緒裏走不出來，她一邊哭一邊用手抹眼淚，越抹眼淚流得越兇。

葉煦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就福靈心至，他伸出手小心的靠近她的臉，擦了一下她的臉，又立刻縮回手，蘇绾愣了一下，見她沒什麽反應，他又給她擦了一下，然後就替她擦掉眼淚。

全程蘇绾直愣愣地看着他，他做這件事情的時候，蘇绾從他紅色的眸子裏看見了專注，是很認真地在做這件事情。這讓蘇绾想起她陪着葉煦去藍家的那個晚上，他替她擦掉眼淚，跟她說，“別哭。”

“葉煦……”蘇绾叫了一聲，滿心期待地希望他能回她一句。

但他只是發出來幾聲短促的聲音。剛才的事情就好似錯覺，蘇绾看着他現在這個樣子，心裏有些難過，“你到底怎麽了？怎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沒人能回答她的話，蘇绾收拾了一下心情，看向剛才投擲下來的東西。

拆掉外面的包裝之後，蘇绾不由雙眼一亮，這一箱都是裝的幹淨衣服，蘇绾來了精神，又去看了其他幾箱東西，有食物，罐頭，另外還有一些生活用品，蘇绾甚至還發現了鍋碗瓢盆，這些真就是蘇绾所需要的，還有其他幾個箱子蘇绾還沒打開。

先前的郁悶一掃而空，有了這些東西，她至少能在這地方生存一段時間，她總能堅持到政府部門的救援，她一定要堅持到那一天，絕對。有些抱歉地看了眼地上那堆已經報廢的飛行器，也不知道是誰的東西，到了這地方，又被葉煦錘爆，也只能說是倒黴。

蘇绾從生活用品中找出來一把梳子，又拿了一張毛巾，單獨拎出來一瓶純植物提純的洗發水，來到河邊，解開發辮，水有些冷，可條件有限，她也沒辦法了。

她的頭發已經長長了許多，飄在水面上，像是濃密的海藻，蘇绾認真地搓洗着頭發，終于不用繼續邋遢下去了，否則蘇绾覺得不出半個月，自己絕對會變成女版人猿泰山。

葉煦有些好奇地看着她，看見她了水澆頭發，用手梳理頭發，葉煦走過來，捧了一捧水像她那樣從頭頂往下澆。他的手本來就大，比不得蘇绾一雙小手，水珠從她脖子裏滑落，帶來些許的涼意，蘇绾忍不住縮了一下脖子，随即，她撩開頭頭發看向他。

“別鬧了。”

“咕嚕咕嚕咕嚕……”

蘇绾身邊的梳子也被他搶去了，然後蘇绾就被迫被他摁住梳頭。

這個就會搗亂的家夥，蘇绾哭笑不得，過了好一會兒，她放軟了語氣，央求道：“好啦，別玩兒了，等我洗完，我在給你洗洗頭。”

蘇绾從他手裏拿回自己的梳子，三下五除二加快速度洗完頭發用毛巾裹住。

她站起身來看向葉煦，他身上還穿着原來的衣服，破破爛爛的挂在身上，渾身上下都很狼狽。以前的葉煦很愛幹淨，，每次出門回來之後必定會沐浴，也不知道這樣一個喜潔的男人這幾天是怎麽忍過去的，想一想他現在雖然就像是一只鳥，白日裏有時候她還能看見他用手梳理他的翅膀。

蘇绾摁住他，說道：“別動，我給你洗洗。”

葉煦半蹲着，他的發質十分很硬，有些紮手，蘇绾嘆了口氣，也就是他現在變成了一個鳥人，才能任她搓揉，這要是換成以前，那真是想都不敢想。

蘇绾的目光落到葉煦背後的翅膀上，她這兩天瞧着挺眼饞的，這會兒見他乖乖的模樣，膽子一下子大了許多，搓了搓手，手指落到了羽毛上。

這是真的羽毛，富有光澤又很漂亮，她甚至能感覺到羽毛之下強勁有利的骨骼，葉煦唰地一下仰起頭，被發現了，蘇绾讪笑着捏捏着一張毛巾，看着葉煦濕漉漉的頭發滴落下的水珠漫過他的眉眼和鼻翼，滑過嘴唇和下巴，她突然感覺心裏有什麽咯噔了一下，慌裏慌張的撇開眼。

她一直都知道葉煦長得很好看的，顏值簡直比電視裏的明星還能打，平時雖然看着一副高冷又禁欲的模樣，但本質上是個十分吸引人的男人。以往蘇绾很清楚他們之間的界限，可就在剛才的剎那，蘇绾感覺到有什麽東西不太一樣了。

咕咕們，我改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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