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間反應過來的戒色連連點地直步追上,卻沒想他雖速度不慢,但是同樣高速的兩人間距離就是硬傷,而他們之間的差距已經決定了他的速度是來不及在男人傷了錦繡之前到達的。
許久沒有動怒的戒色惱火了,雖是不喜傷人,但是他也絕對不會放過傷害他朋友的人——而且還是在他面前。
甚至是沒有念咒掐訣,急速中的幾個大步跺地伴着手上禪杖旋舞幾輪就讓戒色的腳下生光,高躍起一個大幅度旋身,淩空的幾個踢腳直接将腳下的金光踢飛出去成了圓形利刃,裹着金光的直奔滿臉戾氣的男人。
黑光爆閃,戒色詫異的看着沐浴黑芒的男人避開了他的攻擊,沒有絲毫損傷的只是偏離了他本是直刺的路線。
餘光橫了眼幾分皺眉的戒色,‘拖拉機’冷笑着再一次舉起了手裏的劍,只不過沒等他刺下去,一股強勁的氣流就攪起了滿地泥塵,頗有幾分力度的勁道愣是将不設防的他卷開了數米開外,生生被拉進了和已是不悅的戒色的距離。
“雖然實力厲害多了,但可惜還是改不了耐心太過反而磨蹭的老毛病。”漫天塵土漸緩,模糊露出的是個纖美身影,伴着一抹甚少溫度的笑,已是全是自土裏脫出的錦繡陰陰地上下看了滿是不可置信的曾經後輩,眼角微挑的丹鳳眼不帶感情地眯了眯。
“如果你只是将實力提升了而已,那也不代表能解決了我,至少如果我是你,即便是拖拉着要和別人先對打幾招,我也不會讓自己的對手有任何翻盤的機會的,譬如說先一步耗光他的異能,免除了他任何使用技能的機會。”
勾了勾唇,錦繡帶着一串青色手環的右手撥了撥耳邊發絲,對于裝束不便繁瑣的賞金獵人來說,她的飾品可不是為了好看而随意挂的,能用耗費20點異能值的代價攪起氣波龍卷風破開敵人的包圍圈,這樣的技能可是她得意的保留曲目,若不是這渾身黑泥的家夥半路上把他們拉下了泥潭,讓她本是用來發動輕功的異能全存了起來得以使用技能,她還真的會被解決呢。
只是錦繡郁悶,在‘拖拉機’的異能覆蓋大地的時候她不能使用技能,只能等着他把黑色異能的覆蓋撤銷了才能動彈,可是為什麽那大個兒和尚卻完全行動無礙呢?
看惱羞成怒的男人舉劍攻打過來,錦繡挑眉搖了搖頭。
雖然對比她印象中這男人的實力,但相比依稀的箭,這樣的速度完全不夠看的。
閃躲的毫不費力,甚至連[逐步]都沒有使用,幾分戲谑地笑看着面色難看的連連貼身刺斬的男人,錦繡的心情一時輕松了不少,恍然的想起了曾經拿着一串鈴铛戲耍着這男人時候的模樣,那臉色也是如這般的不痛快呢,只不過那時候他失去的是成為賞金獵人的資格,而這一次,他失去的将是他的命。
謀色一冷,錦繡憶起方才被活埋在地下又毫無遮擋的被黑芒狠刺的痛,雙手一翻便是從武器欄裏摸出了一對刃闊寬過雙掌的分流雙刺刀,眼裏印着面前窮追不舍的男人的攻擊,摸着空子的就預備着揮刀反擊。
和錦繡不是第一次交手,在動手方面完全是老熟人的‘拖拉機’是很清楚錦繡的脾氣的,雖然不曉得這女人為什麽不顧職業的什麽武器都用,可以算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皆通的她在武器方面完全是濫口的來者不拒,但獨獨偏愛一對雙刀也是讓人費解,因為她這種敏捷型的身法攻擊并不是很合适這樣貼身的武器,可是她在賞金圈裏讓人津津樂道的偏偏又是這使得俊俏的雙手雙刀,而且最重要的是,但凡對錦繡有幾分了解的人都曉得,錦繡手上若是雙刀翻出,那意味着的就是這女人要認真的來狠的了。
早領教過錦繡實力的男人從沒有因為自己高錦繡5級而小看她,想起自己曾經被揍得頗凄慘的痛苦反而是下意識地看着那柄雙刀頓了身子。
男人這一頓,錦繡的雙刀就過來了,雖然沒有使用任何技能,但是那速度依然是迅猛得讓人生寒,淩厲的狠勁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驚得他側身一個翻手持劍上檔擋住了這一下,随手帶起的黑光讓他眼前一亮,頓悟過來自己已經今非昔比,一股舊愁新恨得以抒發的瘋狂讓他再一次猙獰了尚算是俊逸的面孔——雖然沾着泥漿的不甚白皙。
男人架着長劍就是要揮開再攻,但是錦繡只是左手持刀勾着他的劍往外一偏,而右手的刀卻是橫側了角度順着劍面往旁一帶,刀刃正對男人的面,待得幾分驚慌的男人顧不得挑開雙刀反手再攻的時候轉身挑開,跟着一個大踏步疊了雙刀交錯同砍的錦繡已經再到了他的面前。
如此以往的又是幾個來回,兩人戰得是好不激烈,男人完全沒有因為身裹疑似魔神黑芒的能力而占據上風,在錦繡幾乎是毫無空隙停頓的貼身攻擊下,即使他張開了黑芒防禦也每每來不及反彈回去就被一時猛然湊近的錦繡猛擊打斷了對黑芒的專心操控,甚至是比和戒色對架還要應接不暇,雖然錦繡的敏捷比如今實力大增的他差距了一段,但是錦繡的雙刀将攻擊密集得讓人無法喘息,連退後跳躲都收效甚微,‘拖拉機’是再一次的領教了實力,也相信了錦繡的那句‘即使實力提升也不能解決她’了。
只是他不服啊,明明他的實力都強過這麽多了,為什麽還是被這女人吃得死死的?!明明那個渾身散着天神金光異能的和尚都不能拿他怎麽樣,不是麽?
‘拖拉機’想要擴.張開黑芒範圍制造壓力減緩錦繡的攻擊,但是早有防備的戒色已經在一旁掐訣起連連的法陣讓同隊的錦繡也是腳下金光不斷完全不懼黑芒的威脅,至于那傷害過錦繡成功的黑色芒刺也不停地被使了出來,但是沒有被黑泥困束起來的錦繡完全躲得毫不費力差別也就是這次腳下踏起了技能發出的白光,但是那手上攻擊的速度是絲毫沒減,反而是愈演愈烈了。
“該死的!你——你怎麽會變得這麽強!”
男人都快瘋了,但是錦繡卻笑了。
一邊追殺一邊攻擊?這可是她每天必上的專業課程了,但是這家夥逃得比戒色那大個兒差得多了,這黑芒攻擊也比依稀的箭矢差得十萬八千裏了,雖然以前的她可能會很辛苦,或是早就被逆轉了形式結果得身首異處了,但是天意弄人,讓她遇到了依稀。
在臉色越來越難看,氣息越來越雜亂的男人面上讀到了不解和絕望,終于清楚地看到了自己與之前的差異之大,還得到了老熟人的‘贊揚’,錦繡都樂開了花,毫不吝啬地展露了在對戰中極少露出的笑顏,但是手上的動作卻依然不減松懈,但憑着武技的刀刀針對致命點,這中刀非死即殘的攻擊将男人硬生生逼近了戒色的身邊,即便自己占據了上風,錦繡也沒有大意,而且也不敢大意,戒色可是說過的,這男人用的是魔神的技能,狗急跳牆了的她這個普通玩家都有保留曲目,何況這身份未定的魔神呢?
打定了把棘手骨頭丢給他的天敵來解決,看着距離越來越近的戒色,錦繡對着面前攔刀得匆忙的男人撇了撇嘴。
“你的技能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你會有魔神的能力?老實些,我給你個痛快。”把‘寬宏’的原話如數送回去,極盡諷刺得讓‘拖拉機’抿嘴瞪得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但是錦繡卻絲毫不擔心,因為她已經看見從男人背後提杖攻來的戒色了。
雙刀一仗,大開大合的生猛攻擊和貼身刁鑽的雙刀奪命讓男人完全的是應接不暇,不消得一會兒便是狠狠重了幾招,雖然被那裹着全身的黑芒保護了下來,但是臉色也是很不好看,而且那厚實的讓錦繡幾分惱火的黑色光芒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淡變薄,戒色的嘴角露出了一個弧度。
“錦繡,他的異能快消耗完了,撐不起魔神護罩了!”
還真是應了她的那句話了,耗完了異能,再随意的捏圓搓扁,想着等會兒的勝利,錦繡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看得已是幾分掙紮的男人白了臉。
“想拿住我?就算結果了我也不可能!”慘白變成了青紫,一股決絕的冷笑讓男人的模樣看起來幾分滲人,錦繡下意識的感覺到不妙,或許是女人的先天感知,看着‘拖拉機’的眼神一變,當即地揮手一刀攔下了戒色大揮的水磨禪杖,那本是攻擊到敵人身上的力道被她橫接了下來,震得握刀的右手一麻,瞬間便是失去的感覺,但是顧不上查看狀況,在‘拖拉機’還未發作,戒色一愣的時候,本是一臂右伸攔仗左手胸前防衛的錦繡橫着向右就是奮力一鋪,顧不得戒色的不近女.色,死死地就是将他壓在了地上。
還沒來得及回頭查看個詳細,背後陰冷的感覺就是從腳彌漫到了頭頂,一股黑氣從身後鋪天蓋地的襲來,還有平貼這頭頂而急掠過的一道光刃,瞬息間掃了過去,所觸之物皆盡腰斬,看得錦繡心裏就是一陣後怕,還好她的直覺靈敏,否則——
光刃過去,黑氣依然散漫着,很快地,錦繡就感覺着整個世界瞬間消失了一般,伸手不見五指,陰陰的只聽見了空氣中‘拖拉機’的聲音,不甘中還帶着一股驕傲和幸災樂禍。
“錦繡,你別以為打敗我就安寧了,現在滿世界都是要取你人頭的人——想知道我為什麽有魔神的技能嗎?因為我就是魔神!哈哈哈哈哈哈!而且這游戲裏會出現更多的魔神,他們的目标都會是你,好好享受這為你而準備的魔神盛宴吧!”
‘拖拉機’的話錦繡渾身一涼,什麽叫做更多的魔神?都是為了她的項上人頭?可是這是為什麽?難道說現如今的魔神可以量産麽?這家夥就算是為了威吓一下誇張了些,但是那又怎麽解釋他所使用的本不屬于他的魔神技能呢?
錦繡還未思緒個清楚,就聽身後嘭地一聲巨響,山搖地動的,錦繡當即是被震出了個一口老血,若不是身下突然而出的一股溫暖厚重的力量包裹着她,怕是早已經肝膽俱裂了,如今的血量猝減和臉色煞白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他自爆了……”
好一會兒,耳裏嗡嗡眼裏焦距不清的錦繡聽見了來自身下悶悶的聲音,晃晃被炸成一鍋漿糊的腦袋,錦繡勉強的對準了焦距模糊地看清了身下面色漲紅神色極其尴尬的男人,緩過意識來瞬間腦子一熱,她的臉色也趨向了潮紅,感受着被她重壓在身下的堅實胸膛,滾燙又僵硬着,顯然的是早已尴尬許久了。
“對、對不起。”終于是如願地與戒色如此貼近,但是本來料想的成功宣言卻不曉得飛到哪裏去了,此刻的錦繡也只剩了尴尬,手腳慌亂的從戒色的胸膛上爬了起來,坐在地上四望處洋溢着陰冷黑色氣息的周圍,空氣中的陰寒讓她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冷顫,才覺得,戒色身上好暖和。
“沒事吧?”小聲的從一旁傳來了詢問,錦繡緩了緩地轉過了不那麽紅的臉對着臉色依然紅得不自然的男人搖了搖頭。
“謝謝。”那爆炸時候保護她的力量該是他發出來的吧,若不然她也會變成碎片了。
“是我當謝謝你,他自爆前的那記環刃我也不好躲呢。”腼腆一笑,戒色低了低頭。“你比我想象中的厲害多了,雖然總覺得他魔神的身份不太對勁,但是到底也是有魔神的技能,算起來,你也算是逼死了個魔神的呢。”憨厚一笑,戒色抿了抿唇。
他從見到錦繡的時候開始一直到崖底,要麽是一身鮮血被追殺垂死,要麽是她被嚴師訓練調.教的學生後輩狼狽模樣,而他早已忘了能從一大幫[滅魂]殺手手中逃出來也是一種實力的證明了,單是她一出了雙刀,那男人就心驚一頓了,可見她曾經的影響,而今來看,她确實是早就區別于一般玩家的了。
錦繡本就很強,有問題的是他們這幾個參照物,這本來就是不公平的。
“或許吧,謝謝。”任由臉上紅色微微加重着,錦繡大方的接受了戒色的誇贊,不過此刻她更在意的是‘拖拉機’自爆前的話和戒色的話裏混沌。“你說不他對勁?哪方面的?”
“該怎麽說呢……和之前一樣,第一是沒有魔神威壓,若是鏡子他們這幾個高級魔神的話,別說被我們逼得自爆死了,單是那威壓一出,若是等級低的實力不濟的人,可能直接被壓趴下……”對着錦繡瞪圓的眼,戒色老實的一臉‘就是這樣’的表情。
“第二嘛,魔神的攻擊确實有一種是把異能直接具象化來攻擊——就像是那個人用那個黑氣化作芒刺刀鋒來攻擊你一樣的,但是他的攻擊方式太過于單一了,魔神的異能可是能随意操控的,剛才除了刀鋒就沒見着其他的攻擊,這不像魔神的攻擊方式。”
“大半個月前我見過他,那時候他和魔神八竿子打不到邊,如果他只是剛剛傳承成魔,操縱不習慣呢?”認真的往全面的想,錦繡的提問讓戒色沉下眸來想了想,點了點頭。
“不無可能,我剛傳承天神的時候還只會裹着金光護體然後亂砍呢。”
錦繡撲哧一聲樂了,戒色也憨憨地咧了咧嘴,但是緊接着又皺起了眉頭,随即搖了搖頭。
“但是魔神都有自己的領域的,只要在那個領域範圍內,他們就是神,在自己屬性的基礎上可以自由操縱領域內的規則。”
“他确實是将一片土地變成了泥沼,不是麽?”‘拖拉機’的異能化作黑氣離開大地,大地就恢複成了原樣,她看得分明。
“首先,領域形成後,那範圍外會被她的異能籠出個範圍,像個罩子一樣。然後,魔神的領域和‘神說有光就有了光’一樣,沒有任何緩沖便是立即灑下,除非是異能不夠撐開得勉強,不會出現他那種慢慢抽離了異能才将大地複原的模樣,那不像是領域,反倒像是他的異能改變了泥土模樣做出的效果。”
戒色說得清清楚楚,卻把錦繡鬧得混混沌沌,她的腦子全亂了。
“那他算是什麽?”戒色說他不是魔神,但是他能使出魔神異能,而且他說他自己是魔神,這算是個什麽檔子事?
幾分尴尬的搖搖頭,戒色有些頹廢。
“不知道。”
錦繡郁悶了,連她的敵人是誰都不知道,這場追逐戰很讓人無奈啊。
兩人就這麽坐着沉思,戒色低頭不語,錦繡托腮皺眉,手指輕輕敲打着臉頰,左手撐麻了之後剛想換只手臂,突聞到了一股鐵鏽腥甜味兒,原來是右手虎口已經是血肉模糊了。
戒色的禪杖還真是猛啊,她才是接了一招而已。
“诶?你傷了!”驚呼了一聲,戒色慌亂地起身摸索着懷裏儲物空間四處尋了紗布傷藥,四下望着卻找不到什麽水源來清洗傷口,錦繡也就笑笑的搖頭了。
“沒事,小傷而已,裹點紗布就是。”長期在郊外做任務的她什麽環境沒遇到過,受傷什麽的也就是裹點能加速傷口愈合的藥店最便宜的紗布了,哪兒要得那麽麻煩,反正這游戲裏也不存在什麽感染的……吧。
想了想,錦繡将戒色放在自己面前的幾瓶傷藥扒拉到了一邊,只是挑出了一卷紗布細細地熟練地給自己裹上。
“還是找點水源的好——你有沒有覺得這裏很安靜啊?”皺眉,本是四下眺望水源的戒色生起了一股莫名的不對勁的感覺。
“好像少了什麽。”是什麽呢?
“少了什麽?”裹好紗布,錦繡也學着戒色地四下望了望:“‘拖拉機’留下的黑氣倒是沒了,他人也沒了,連殘渣肉末都消失了,少了的東西可多了。”終于沒有礙眼的了。
“人?呃……”
似是困擾着什麽,戒色皺眉颔首細細地想着什麽,突然地猛睜了雙眸,黝黑帶紅的臉色瞬間煞白——“完了!空明還被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