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着臉色的兩人離開了賞金大廳備完了一切應用物品便一言不發地朝着城外走去,步伐緩慢的都是各有心事,一直到出城許久,氣氛還是沉默着。
錦繡看了眼依然低頭沉眸的戒色,幾分煩躁的摸了摸被眼膠撐着的眼皮,對于戒色這樣的低沉她打心裏的很不舒服,雖然她不曉得是為了什麽,但是心裏就是堵得慌,就連呼吸都覺得似乎是有那麽點不順暢了。
戒色突然停下了腳步,錦繡也納悶的停了下來看着他。
眼眸以與人私聊特有的失神暗沉了片刻,戒色斷開私聊抿了抿唇地回看了錦繡一眼:“空明在趕過來了,我把坐标給了他,現在我們是按原計劃路線翻過雪山和他彙合,還是直接在這裏碰頭?”
想了想,錦繡餘光瞥了眼身後方貌似沒有人影的小路,若有似無地撇了撇嘴角,她随性地揮了揮手上對她而言純粹是用來做裝飾的法杖。
“我無所謂,看看對他而言怎樣更方便就是了。是過來這邊和我們一起翻雪山還直接在翠竹鎮等我們,反正他沒有被曝光,怎麽走都是沒關系的——他要過來麽?”想想空明翻雪山的模樣,錦繡總覺得那畫面很微妙。
“他說想先去翠竹鎮打聽修佛珠的價格。”尴尬着卻是極老實的轉達空明的話,戒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不好意思啊,錦——”
一根蔥白纖指不動聲色地抵在了戒色的唇前不動聲色地擋住了戒色的話,是觸電般地渾身一震,僵着的戒色脖頸耳根都是騰地紅透了。
“什麽不好意思的,何必這麽客氣呢?”
完全不是出城時候陰霾模樣,巧笑倩兮的錦繡兩眼似是帶電似的,戒色顫了身子地就是往後大跨步了好幾米,虎目瞪圓得是死死地盯在了腳尖,厚唇緊抿成了一條線,卻還是掃不去錦繡食指溫潤的觸感。
“別——”滿腦子都是‘戒色戒色’的戒色只想念聲阿彌陀佛!不過不似空明那樣守口法咒職業的他并不常念這樣的無量佛,但是開口着依然是下意識的拒絕這男女有別。
“什麽別別別的,叫我繡兒。”
錦繡輕笑,戒色又是虎軀一震,不過這次連帶着的是濃眉緊皺和目光狐疑,他擔心錦繡是不是因為風四娘參入的刺激而有點失常了。
“怎麽,你不願意麽?”柳眉嬌嗔一促,完全沒有戒色所熟識的錦繡的表情模樣,還有她現在變裝的臉龐所露出的嬌媚,讓戒色一時頭皮發麻得厲害。他只想逃,而他也确實開始不自主地往後退了。
“別、別開玩笑了啊。”從山谷裏出來,依稀的特訓課程結束了後,錦繡不就是沒有再這樣做着邪肆得欺負他的戒色戒條了麽?戒色一時有點摸不清狀況,但是和錦繡交手不僅一次,相處不僅一天的他直覺有種不大好的預感。
“玩笑?我沒有啊。不過你在做什麽?想玩你跑我追的游戲麽?嗯?”輕笑的聲音挑起了尾音,錦繡眼裏閃着讓戒色頭皮發麻的光,腳下也閃起了使用技能時候特有的光。
戒色終于明白過來錦繡不是開玩笑的了——雖然他還是不曉得為什麽會突然變成現在這樣的狀況,但是他曉得他現在必須得跑!
看着前方戒色帶着慌的已經是吓得開跑的背影,錦繡抿唇低低地笑了聲,不管什麽時候來看她都覺得這男人好有趣,情不自禁的就是想逗逗他,雖然這男人看着她接近就想跑的舉動讓她很無奈。
錦繡的速度是落下戒色一些的,但是這幾天被戒色帶着急速奔走,她的[逐步]早已經脫胎幾分了,雖然不至于追上戒色,但是倒也不至于落得不見人影,而且就着地勢的便宜,錦繡将兩人的差距拉得十來米以內已經不算是艱難了,反而是将戒色急得很有壓迫感,于是乎兩人的面色也很是耐人尋味:戒色神色慌張如臨大敵,錦繡笑容溫婉,輕松自若。
自山谷後便久違了的追逐中,預定的路程就這麽被縮短了,但是這完全不是戒色所要的!看着錦繡靠上來,他只覺得渾身哪兒哪兒的都不對勁,幾步一回頭的看着身後笑容美麗逐漸逼近的女人,戒色哭喪了臉。
“別這樣了錦繡,我真的會被破戒的!”為什麽在游戲裏受佛守戒也這麽難啊?!
“哦?真的?”挑眉一笑,錦繡餘光又掃了眼身後。
“真的!我、我、我依你的,叫你繡兒就是了!”只要別撲過來做肢體接觸就行!
咬牙答應了錦繡不曉得怎麽突發奇想的要求,戒色的腿腳上卻沒有絲毫的停頓,就怕得錦繡不滿意的又想出什麽其他的玩意兒還是撲上來,不過,只顧着閉眼猛逃的戒色沒有發現,他身後的女人已經停下了腳步,但是完全不是屬于自願的——
一個空翻避開了緊貼着後腳跟釘來的飛镖,視線的旋轉中,錦繡看見了那十字标上幽幽閃現的獨特青紫色,她确定那是能在皮膚被劃破後的十秒內擴散開來的麻痹全身的超強效麻痹散。
多虧了[逐步]出色的沖勁,錦繡借力利落地翻上了平時很少能達到的高度的樹枝之上,盯着那對她發起襲擊的方向,又掃了眼幾秒時間便已經跑遠的金色人影,錦繡好笑的嘆了聲呆子。
又是淬藥十字镖,不過這次的數量翻了不止一倍,所有的退路都被封死,被逼得只能翻身下樹的錦繡果斷地從武器欄裏摸出了一條九節鞭,淩空耍出了個八字成了個圈兒,零星的镖全部出師未捷地被狠狠彈開,一直到錦繡平穩落地換成一手鋼鞭一手短刀的武器,到底也沒有被傷着一分一毫,只是錦繡覺得被眼膠吊着眼睛來打鬥實在是很不舒服。
“終于肯出手了?跟了這麽久還以為你們掉隊了呢,沒人告訴你們跟蹤的時候不僅要在陽光下隐藏好了自己的影子,也要在起風的天氣裏逆着風來隐藏氣息麽?尤其是作為一個有狐臭的……”
雖然近乎于無了,但是在大學時候同居了四年的室友身上早已熟悉了這樣味道的,嗅覺不錯的錦繡來說還是很敏感的。
“不是狐臭……發現你之前新買了個香囊而已。”憑空出現的聲音惱得頗有別扭,錦繡攤手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品味真特別。”
“該死的女人,你給我閉嘴啦!”
撇撇嘴地休了聲,錦繡并不想惹急了這些人,她刻意的調.戲戒色,阻斷了他喚她的名字,為的就是讓這些跟蹤者順着餌的跟到這兒來,果然的,他們一直跟着卻不動手,一直到方才戒色完整喚出她的名字才開始攔下她的腳步,所以他們并不是很确定她的身份的,換言之并不是之前他們撞上的那個什麽組織追了上來。
不過,她很好奇,為什麽這些人用的是麻痹散,而不是見血封喉的毒藥,這樣不是很麻煩麽?難道是拷打虐.待地逼出盤龍古幣?想也知道她不可能交出來嘛。
“錦繡,你的同伴已經跑遠了,一個人是打不過我們這麽多人的,老老實實地交出盤龍古幣來,束手就擒吧!”
挑眉,錦繡笑了,這樣用了上百只飛镖都傷不了她的‘這麽多人’,她真不曉得該怕些什麽。
“你們想要盤龍古幣?”錦繡在估計,解決了這些人之後,戒色該是跑到哪兒了,只顧着躲她的那呆子,怕是現在都沒反應過來她不見了吧?
“不僅是盤龍古幣,還有你——乖乖的過來,等爺們爽過了,賞你個痛快的,桀桀桀~~!”
猥.瑣男聲的怪笑讓錦繡眉頭一促,毫不輕柔地撥動了她心裏的怒氣一絲殺意一抹。
一切以高仿真模拟為主旨的‘上古傳說’創造的是虛拟的第二個世界,人性之初的魚.水之歡完全不是問題,但是系統的底線保護和雙方自願原則還是一大前提,只是自願的情況是不是在對方的威脅下所反應出來的,系統就管不了這麽多了。
這樣的游戲漏洞之處,也正是錦繡最反感的行為之一,所以她很果斷的收起了一手鋼鞭,直接換出了雙手短刀。
“一喲?還是不順從麽?那就別怪我們啦!”
十來個人影淡淡的浮現出了輪廓,并同時的向錦繡靠近。單手挽了個花,冷眼掃了下所有人的站位,錦繡開始構思如何用雖順暢簡短的時間解決更多的人,畢竟他們現在是采用的包圍圈的戰術,拖拉着對她并沒有好處。
雙刀正要出手的時候,一抹金光如是旋風般地橫掃了過來,罡風呼呼地驚得錦繡一個猛低頭保護了自己的脖子,不過旁邊敏捷度不及她的人就沒那麽好運了,噗噗幾聲就是見了血,飛濺得連錦繡臉上都沾染了不少,看得錦繡忍不住地就是輕叱了一聲男人粗魯,即便是出家受戒的男人也一樣。
戒色解決的很快,幾乎只是站着旁觀的錦繡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看着地上躺着的算不得眼生的幾個人,多是在賞金大廳見過的,還有那個被踩了的蒙着面的盜賊玩家,他們果然是被一直跟着的呢。
“怎麽是他們?”看着滿地遺體的戒色不解地納悶撓撓頭,束着毛皮的帶子散了個結。“我們都弄成這樣了,他們還認得出來?”
“不,我們的身份對他們只是額外的獎勵。”身份沒惹來麻煩,模樣倒是惹來麻煩了。摸了摸自己已經變得不算是自己模樣的臉,錦繡無奈地笑了笑。
“反正就是要對我們不利。”皺了皺眉頭,戒色将方才他們調.戲錦繡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還好他納悶身後沒人的時候掉頭回來了,不然還不曉得錦繡被纏上了,可惡了他不擅長破解隐身追蹤,不然也不用這麽麻煩了。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直接去雪山免了後續麻煩?”回頭看了眼已經能窺見山尖兒的雪山,戒色在想這麽着急的趕路有沒有問題。他皮糙肉厚的倒是無礙,但是這麽一整天不停勞累地奔波,還大打了幾次,錦繡可不見得頂得下來。
轉着眼珠想了想,錦繡勾唇一笑地睇了戒色一眼,但是沒有回話,而是走向了還沒有被刷新的屍體開始了例行‘清理’。
“錦繡?”戒色不懂,她怎麽又不理他了?
“錦繡?”原話回了一句,錦繡挑眉回頭看了戒色一眼。“怎麽,不是答應了叫我繡兒的麽?”
看着支吾着再次臉紅似蟹的戒色,錦繡樂得哈哈大笑,心情頗好地扯下了盜賊玩家的蒙面面巾,然後直接咧起了嘴角——面容粗愣的戒色終于也算得上養眼的了。
“那……繡兒,我們要在這附近紮營麽?”終于憋出了親昵的稱呼,戒色臉色已經紅得滴血了。
“紮營?可以啊。”笑笑的,看着戒色的不好意思,錦繡覺得心情好多了。
若是以這樣的氣氛被追殺下去,好像也不會是那麽無聊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