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軟覺得，不順利。”
看到屏幕上跳出的話，顧訓庭皺起了眉。
他問軟軟別的，那邊的機器貓卻怎麽都說不上來了。
顧訓庭想到了今早陸晚晚出門的樣子——
簡單的妝容和衣着，身後跟着不算高級的軟軟，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和他打招呼。
她确實和別的自然雌性不太一樣，難道是在測試中心遇到了什麽麻煩？
顧訓庭又問了兩句，軟軟才憋出來第二句話。
“有人說，軟軟很破。”
看到這樣的回答，顧訓庭表情陰下兩分，再也克制不住，點開了陸晚晚前一天晚上發給自己打的首都星別墅略縮圖，看見了停在車庫裏的飛行車。
精神池傳來陣陣抽疼，顧訓庭指腹滑過額上猙獰的傷疤，過了兩秒，視線落到一邊的方方身上，聲音很輕，“有人欺負晚晚。”
陽光灑了進來，有一些光斑透過顧先生俊美又陰冷的剪影，打在了方方金屬色的腦袋上。
方方擡起大腦袋，幽光掃過那個坐在落地窗邊的男人，腦袋上的紅燈閃了閃。
“軟軟也被欺負了，你要和我一起去找他們麽？”
顧訓庭聲音很低，回蕩在因為很少居住，東西不多的房間裏，顯得有些可怕。
但方方聽不出來他有多可怕，作為一個合格的保姆機器人，方方只會做家務、做衣服、唱搖籃曲。
雖然晚晚從來不讓方方唱搖籃曲。
“欺負”這個詞，在它不夠完善的保姆機器人手冊上有寫。
這可不是一個很好的詞語。
“方方要去。”
有些高大的保姆機器人從角落裏站了起來，“方方不許別人欺負晚晚和軟軟。”
面色蒼白的小公主不知道腦補了什麽，眉弓下是逆着光照出的、含着殺意的陰影，他擡眼看着家裏的機器人，說了一聲“好。”
……
飛行車平穩的行駛着，測試過後十分疲憊的陸晚晚在難得的安逸氣氛下，閉上了眼睛休息。
顧訓庭見狀放緩了飛行速度，想到軟軟剛剛說的話，臉色還是不太好看，只是在餘光瞥見陸晚晚略有些單薄的衣衫的時候，才稍稍收斂了一些。
小公主有些糾結的伸出寬大的手掌，輕輕扯了扯身上穿着的深黑色外套，在調高飛行車內溫度和把外套蓋在陸晚晚身上左右搖擺。
很快，顧先生就做出了決定。
還是把外套給陸晚晚蓋上吧。
畢竟……
調高溫度的話，軟軟和方方身上的機油會化→_→
而且，他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用陸晚晚的星幣買的，所以他現在穿的這件外套，不是他的外套，是陸晚晚的外套。
邏輯滿分的小公主紅着臉開始一顆一顆解扣子了。
等他小心的、将還帶着一些體溫的外套輕輕蓋在陸晚晚身上的時候，軟軟檢測到兩個人的心跳都不自然的加快了。
好吧，其實陸晚晚一直沒真的睡着來着。
她只是覺得睜着眼睛好尴尬，目視前方又累又不自然，若是側過視線，就會看見小公主半邊漂亮蒼白的面頰，所以不如閉着眼睛。
但她剛閉上眼睛沒多久，就感覺飛行車的速度變慢了。
過了一會兒速度還是沒有加快，陸晚晚擔心顧訓庭是哪裏不太舒服，就悄悄睜開眼，想看看他的狀況。
結果就瞥見了小公主微微垂着頭，耳尖通紅的解扣子的樣子。
陸晚晚心頭一跳，趕緊閉上了眼。
顧先生他、
他……
他熱了嗎？
但是今天溫度不高，首都星現在是類似秋季的季節，比小鹿星要冷一些。
她還有一點點冷的。
陸晚晚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亂想一些什麽，但很快，這種思緒亂飄的狀況就被身上傳來的細微重量打斷了。
一件還帶着絲絲暖意的外套，輕輕搭在了她身上。
鼻尖充盈着清新的檸檬味，是方方平時洗衣服喜歡用的洗衣液的味道。
她的衣服也大多都是這個味道的，明明沒有什麽特殊的。
可……聞着這股清新的檸檬的味道，陸晚晚好不容易才沒那麽燙的面頰卻又丢人的湧起了熱度。
她閉着眼，眼前卻好像都是顧訓庭剛剛解扣子的樣子，怎麽擦都擦不去，心跳漸漸加快，整個人都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而一邊，看似沒什麽表情，十分淡漠的收回了手的顧訓庭。
心情卻也十分緊張。
等他将外套給陸晚晚蓋好，半平靜的操控着飛行車，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
即便外套是陸晚晚花錢買的，但他穿了小半天，也多多少少染上了一些他的味道。
而一個獸人，将一件帶着自己味道的衣服，蓋在一個雌性身上的行為……
不就是他以前手下的那群大兵們說的，宣告主權一般的行為。
顧訓庭突然覺得他好無恥，趁着陸晚晚睡覺的時候，讓她染上了一些自己的味道。
但他，卻好像因為這個想法，興奮到血液沸騰。
只是，
等她醒來，會不會排斥？
這個念頭像是一盆冷水，一下将顧訓庭整顆快要燒起來的心澆熄火了。
若是陸晚晚排斥，他會道歉的。
顧訓庭攥緊了拳，好不容易舒展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他的心跳和他的心情一樣，跌宕起伏的，和一邊平緩加快的陸晚晚的心跳形成了鮮明的對于。
于是檢測到這一點，又因為之前的一些原因被陸晚晚勒令不許随時說的軟軟“郁悶”了。
軟軟對着方方大大的電子屏，小小的電子屏上閃過了一串波浪線，“他們在幹什麽？
方方卻沒有回答它這個問題，方方同樣“郁悶”了，因為飛行車的速度太慢了，方方待機能力差，按照這個速度，“方方快沒電了。”
……
格外漫長的、比乘坐公共交通還要長十幾分鐘的行程結束後，陸晚晚才緩緩的“醒”了過來。
她裝作有些意外的看了眼顧訓庭蓋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擡頭剛想對一臉“冷漠”的小公主說謝謝，就聽到那人，偏過頭，語氣淡淡的，
“軟軟讓我給你蓋的。”
陸晚晚：“……”
這人真的以為她剛剛一直在睡覺麽，軟軟根本就沒出聲啊。
陸晚晚有些哭笑不得，無奈的捏着衣服，想了想，“那還是要謝謝你。”
“衣服的話，我幫你洗幹淨？”陸晚晚斟酌着說。
她的反應不像是很排斥，顧訓庭心裏的大石頭緩緩落地，他伸手向前，輕輕捏住了衣服的另一端，離陸晚晚只有一指寬的距離。
陸晚晚下意識松開了手，顧訓庭将衣服接了過來，攥緊，“很幹淨。”
陸晚晚：“……”
她被他弄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車門緩緩打開，方方有些着急的下了飛行車，将飛行輪椅拿了出來，動作漸漸僵硬。
從車庫到家很近，陸晚晚和顧訓庭一前一後的，軟軟和方方跟在他們後面。
走了沒幾步，陸晚晚就覺得有些不太對，身後屬于機器人的聲音越來越緩，越來越輕，她轉過身，顧訓庭也停了下來。
大家都注意到了，方方在很艱難的邁開腿，如同生了鏽的輪子，動了兩下，就又動不了了。
“砰！”電量快耗盡的方方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腿，砰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陸晚晚趕緊跑了過去，結果就看見方方有一點點的爬了起來，軟軟在一邊說，“方方沒電了，它在用備用儲存電源。”
顧訓庭也過來了，簡單的看了看方方的情況後，聲音很冷，“關機。”
陸晚晚上一次聽到小公主用這種語氣說話，還是她第一次在匹配中心看見他的時候。
但陸晚晚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軟軟，用備用儲存電源，是不是會損害機器人壽命？”
其實她是用陳述句說的這句話，方方只是最普通的保姆機器人，還是一個沒有“強制關機按鈕”的殘次品。
保姆機器人的更新換代速度很快，在陸晚晚買下它的第二個月，這種保姆機器人就停産了。
在普通的家庭，一般五到十年，就會更換一次保姆機器人。
畢竟，在大多數人認為，保姆機器人不過是最普通的電器罷了。
但方方、軟軟和圓圓，對從來沒有擁有過機器人的陸晚晚來說，是像家人一般的存在。
“方方的備用電源都快用完了。”軟軟說。
言下之意，就是即将造成不可逆轉的損耗。
“關機，不要用備用電源。”陸晚晚用力拍了拍方方的大腦殼，有點氣。
“可是……”方方的電子屏上斷斷續續的，“方方……太重啦，晚晚抱不動，把方方帶回去很麻煩^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