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第二十三朵雪花(六)
阿尼斯納在接到追捕任務時并沒有很驚訝, 直到占蔔師小姐帶來了大公的忠告。
她從來不會小看敵人,因此雖然被抓捕的對象僅有兩名,阿尼斯納還是做足了準備。
時間有限, 黃昏小隊的幸存成員不可能逃得太遠, 她們在此地的落腳點如今已是一片廢墟, 再加上其中一人受了傷,必然會選擇人少的地方。
同時還有藥物及食物的需求, 最關鍵的,是占蔔師的水晶球給予了搜尋方向,在這幾個大前提下, 夏娃的行蹤并不難探尋。
熱心群衆在得知騎士團正在搜捕反叛者時, 紛紛拔刀相助,連挂在廚房窗戶上的鹹魚沒了都如臨大敵地報警,說很可能是被反叛者偷的——事後證明兇手其實是一只無辜路過的三花, 它不僅叼走了鹹魚,還在窗臺上留下了一串梅花小腳印。
夏娃明顯感覺到風聲很緊,她對主城的地形非常熟悉, 時不時便帶着喬更換藏身地。由于食物和藥都匮乏,而且喬的狀态愈發不佳, 夏娃最終還是做了個決定。
她将渾身滾燙的小鬣狗藏進了外套裏,然後大搖大擺地現身,但目的地卻不是商店或是醫院, 而是南大陸主城的分教會。
每個城市都會有一座光明神教的教堂, 根據所在大陸的不同, 擺放在教堂中的神像, 最終會與所在大陸的主城教會神像相連,分教會的四座神像則會将收集到的神力傳遞給中心大陸的總教會。
自從南大陸的前領主大公伍德洛宣告陣亡, 由斯卡蒂大公接任的南大陸,規矩與從前多有不同。比如教會不再給教衆分三六九等,無條件接納所有前來祈禱的信衆,即便非祈禱日也對外開放。
夏娃沒費什麽力氣就揣着喬進了教堂,光明神像高高屹立,周圍是虔誠的教衆們,她輕拍懷中小鬣狗,聽到微弱的一聲“嗚”,又看了看四周,确認喬意識清醒,便挑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沒有輕舉妄動,是因為夏娃還不清楚教會的戰力,她不是來打架的,是來偷取力量的,這可比普通食物或魔藥來得厲害。
今天并非祈禱日,可教衆未免有點多了,三三兩兩并未坐在一起,而且始終在往裏進人。
每當內心産生懷疑時,夏娃都會毫不猶豫地離開,避免惹禍上身,這是她本能的一種,但今天明知很可能會有意外,她卻還是牢牢地坐在原地,檢測着、估量着要如何将神像的力量奪走,并轉移到喬的身上。
夏娃認為自己并不是為了拯救喬,她已經很久沒有進入教會了,為的就是避免跟帝國的力量交鋒,導致自己行蹤敗露,所以神像中的力量她打一開始就不想要,給了喬,能讓喬對自己感恩戴德,就算日後真的出了岔子,帝國的目标也會是喬而不是她。
對對對,就是這樣沒錯。
找到完美理由的夏娃滿意極了,再一次确認喬意識清醒後,她站起身朝神像走去。
這種行為沒有引起注目,因為教會并不禁止大家靠近神像,只要不刻意破壞或亵渎,你甚至可以親手摸摸它。
越靠近神像,夏娃腳步越快,右手握拳,但就在她即将出手時,離她最近的那位戴着黑色費多拉帽的教衆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夏娃反手便掙脫出來,然後便發現前後左右每個方向都有教衆起身,她們雖身着便服,穿着也不盡相同,但只看挺拔的身材與氣勢,毫無疑問是騎士。
比起慌亂,夏娃更想知道她們是怎麽會在這兒的,難道有人未蔔先知,連她會來教會竊取力量都猜得到?
阿尼斯納卻沒有看輕她,能被大公特意點出要小心的人物,一定有很多後手。
她的任務是抓捕,而且要活口,所以沒有出狠手,兩人短暫地過了兩招,在體術上夏娃顯然不是阿尼斯納的對手,阿尼斯納可是個每天只睡四小時就起來苦練的狠人,她敗給過大公一次,再不想嘗到第二次失敗的滋味。
節點不夠,無法創造虛拟世界,看起來夏娃就只剩下逃走這一種可能了。
然而她不。
白跑一趟空手而歸從來不是夏娃的風格,積分花不出去也不代表她就沒有別的手段,她憑借着少量能取出來的藥劑,勉強調配了一種能夠令人短暫失去意識的魔藥——這是在象島時跟大魔法師麥迪森學的,由于成本低、見效快且無毒副作用,象島一般将這種魔藥當作麻醉劑使用。
夏娃制作出來的純度不夠,效果肯定沒有象島的好,但象島的醫者們在鑽研醫學時,從來都不會只考慮一個種族,所以會根據不同種族不同能力的特性,量身打造适用藥劑。
只一個恍惚,阿尼斯納左右兩邊的下屬便一頭栽倒在地,藥劑起效的時間比夏娃想象中還要快。
阿尼斯納拉起脖上圍巾擋住口鼻,她是火系支配者,發起怒來身體上會不受控制地爆出火焰,夏娃一擊不中,便知再難近身,她也不糾纏,往前大跳兩步,阿尼斯納朝她丢出火刀,夏娃站着不躲,然後在火刀靠近時,一把拉開外套!
原來她身上穿的這件外套并不一般,同樣來自象島,是一種沾水不濕沾火不焦的特殊布料,由居住在象島上的精靈族所制,此時夏娃拉開外套,她一只手勾着變成小鬣狗的喬,另一手快速就着這個姿勢脫下外套卷住火刀。
這該死的騎士,力氣大得跟怪物一樣,火刀燙得夏娃感覺自己要熟了!
火刀受到外力裹挾,變成了一個被團在布料內的火球,緊接着夏娃抓住衣袖,擡腿就将裹着阿尼斯納火球的衣服踢向了光明神像!
沒有扣死的衣服在丢出去時已經散開,火球順着夏娃投擲的方向直撲向前,只聽轟!砰!的巨響,堅不可摧的神像咔嚓一下,被攔腰斷成兩截!
“喲,挺厲害嘛。”
夏娃得空還撿回了外套,擊斷神像後消散的火球變成許多細小火苗飛向四周,阿尼斯納的火十分兇險,瞬間就将教會給點燃了,夏娃趁勢誇了她一句。
只不過這種時候說這種話,恐怕阿尼斯納不覺得會是誇贊。
她氣得腦仁疼,額頭青筋直跳,要是夏娃自己厲害,打算神像放火燒教堂也就算了,偏偏她根本就是在投機取巧,而自己完全被耍了一遭!
夏娃溜得很快,她沒忘記自己的目的——神像裏面有一塊核心,這一點她早就知道了,神像與神像之間也正是靠這個核心來聯系的,核心就是神像力量的凝聚,只要有這個,喬這點傷根本算不得什麽。
本來被阿尼斯納帶進來的騎士中也有水系冰系的支配者,但夏娃之前不是玩陰的,害得她們全都倒地了嘛!
“火勢這麽大,再不救你的人出去,可能要被燒死了哦。”
一手摟着小鬣狗,一手抓着放光的核心,夏娃縱身一躍跳到了窗臺上,回身對阿尼斯納粲然一笑。
阿尼斯納有心去追,卻又不能不管倒地的下屬,她只能咒罵一聲,快速撈人。
“別以為你贏了!”
跑路途中夏娃隐隐聽見阿尼斯納喊的這一句,她不以為意,無能狂怒而已。
可夏娃的好心情也就維持了不到五分鐘。
她原本打算回到找個沒什麽人的地方,想辦法淨化神像核心,再融入到喬身體中,這得感謝修大公,他還是有點貢獻的,尤其是那堆已經得出結論的實驗數據。
但剛離開教會範圍,喬忽然炸了毛,這讓志得意滿的夏娃臉上笑容漸漸消失,她不滿地低聲抱怨:“不是吧,又來?這南大陸的人是什麽狗皮膏藥嗎?”
身着騎士服的斯賓塞跟阿尼斯納一同行動,原本她想一起進入教會,但阿尼斯納認為應當留個後手,于是斯賓塞便在教會周圍的幾條街都布了暗樁,沒想到阿尼斯納一語成谶,還真沒能留下反叛者,讓反叛者給跑出來了。
斯賓塞是個經驗豐富的獵人,她盯上的獵物,鮮少能從她手中逃脫。
黃昏小隊的人擅使陰謀詭計,又很會逃跑,所以斯賓塞提前讓團裏的魔法師布下了天羅地網,保管夏娃有來無回。
夏娃瞅了瞅圍着的一群騎士,她忽然擺爛了:“行吧,我投降,別打我成嗎?”
斯賓塞一點都不相信她。
曾經目睹夥伴死于大公之手,彼此之間說是血海深仇也不為過,哪可能如此輕易地投降?但夏娃表現得太有誠意了,她甚至主動遞上臂彎裏的喬:“這是我最後一個夥伴,為表誠意,我親自把她獻給你們,這樣你們總該信我了吧?”
她的雙手幹幹淨淨,沒有任何武器,有關她的支配能力,斯賓塞也知道她必須依靠隊友才能建立領域,而那個獸人族甚至維持不了原形。
她想起自己随身帶着康複魔藥,便想将喬接過來,誰知剛觸碰到喬的皮毛,夏娃手一翻,便握住了一把短刀,說時遲那時快,喬一口咬住斯賓塞的手掌,夏娃趁機一刀捅來——
千鈞一發之際,占蔔師神兵天降的出現在斯賓塞身旁,在斯賓塞身上一拍,她立時消失,只餘下占蔔師手中的一枚黑色雪花。
被瞬間轉移到數米開外的斯賓塞驚魂未定:“哇,她太陰險了!”
此時阿尼斯納也帶領下屬趕了過來,菲歐娜問她:“人都醒了嗎?”
阿尼斯納先是有點慚愧地點頭,然後忍不住對着斯賓塞感慨:“你怎麽敢不把冕下提醒的話放在心上?”
斯賓塞超委屈的:“我哪知道她們會這樣!”
冕下顯然是要用黃昏小隊的,斯賓塞表面上橫眉怒目,心裏的防備卻并不明顯,哪知就因為這,自己差點一腳踩進鬼門關。
菲歐娜安慰她道:“往好處想,沒用兩天就找到了人,說明你們的實力還是毋庸置疑的。”
阿尼斯納跟斯賓塞的表情都有點悶,她們之所以會在教會守株待兔,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占蔔師指明了方向,所以這功勞還真不能全算她倆頭上。
菲歐娜占蔔出的未來,菲歐娜帶來了解除昏迷的噴劑,菲歐娜用雪花救了斯賓塞一命……這麽一想她倆怎麽好像啥都沒做?
喬啪一下從夏娃手裏掉到地上,夏娃忘了管她,目光落到菲歐娜手中那朵雪花上。
世界上從來沒有兩朵一模一樣的雪花,而且顏色也對不上,可夏娃這會兒已經氣不打一處來,尤其是在斯賓塞跟阿尼斯納聯手抓住喬給喬喂藥時,那毫無敵意的行為,夏娃還有什麽不懂?
菲歐娜注意到了夏娃的表情,立刻道:“請你們跟我走一趟吧。”
公事公辦的淡漠語氣,但随後又補充了一句,“這一切都跟我無關,不是我出的主意,冤有頭債有主。”
夏娃跟喬随即被送上了馬車,一路到達大公的莊園,服了藥物的喬痊愈得非常快,只短短三四分鐘,她身上所有的不适都消失了,整個人狀态好得過分,甚至覺得自己能啃下一頭牛,除了饑腸辘辘沒有任何負面感覺。
她想不通這唱的是哪一出,但菲歐娜給了她一大袋蜜汁肉脯,喬一邊補充體力一邊思考,她向來只擅長戰鬥,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一想就犯困。
等進了莊園,步入城堡,喬停止了進食,胃部開始隐隐作痛——她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看書的大公,一看到對方,失去夥伴、無能為力的痛楚就再度來襲,連肉都不香了。
氣氛一度變得十分詭異,菲歐娜迫不及待想要逃出這裏了,她火速道:“冕下,人帶來了,我還有工作沒有處理,失陪。”
說完溜得比誰都快。
這下偌大的會客廳就只剩下夏娃、喬以及大公三人。
喬完全處于狀況外,夏娃直接火冒三丈,她大步走到大公面前,指着大公的鼻子質問:“你太喪良心了!”
罵完還想指名道姓再噴一頓,但又想到什麽住了嘴,“了了”兩個字憋在嘴邊喊不出來,可把夏娃給難受死了。
了了撥開她指到跟前的爪子,淡淡瞥她。
這麽久不見,膽子都變大了。
“不是已經去了教會,見過了神像?”
夏娃愣了下,受情緒控制,她忽略了南大陸神像與其它大陸的不同,于是她先看了看四周,試探着叫道:“……了了?”
了了不置可否,手指輕叩桌面,茶壺便自動飛高,倒了兩杯熱茶出來。
桌上這套茶具就只有兩個杯子,一看就是給夏娃跟喬準備的。
夏娃一屁股坐下來,自己喝了一口,熱乎乎的茶水進肚,她看了眼站着沒動一臉警惕的喬,吐出一口氣,抓起另一杯茶起身塞到喬手裏,然後再坐回來:“……你是不是有……有點不正常啊?”
本來是想問了了是不是有病的,但話說了一半,想起她從前暴行,于是就拐了個彎。
一只胖乎乎的鴿子突然撲棱着翅膀掉了下來,它之前站在會客廳的燈上睡覺,腳滑了。
夏娃看了看鴿子,又看了了,四目相對,有些啞謎也就不用打了:“……南大陸這邊你屏蔽了?”
了了點頭。
“那你知道源頭在哪了嗎?”夏娃問。
了了還是點頭。
夏娃:“我不信!”
這兩人在說什麽?喬除了茫然還是茫然,她感覺每個字自己都聽得懂,可連起來就成了一堆古怪的句子。夏娃為什麽跟這個大公如此熟稔?前天打架的時候不是還不熟嗎?
也不對……動手時,夏娃曾經将大公錯認為了什麽人,但她很快就說認錯了不是嗎?
對于夏娃斬釘截鐵的不相信,了了沒有反駁,就是這副态度惹得夏娃更惱火,她質問道:“那你有話不能好好說嗎?好歹也認識了這麽久,至于出手這麽狠嗎?”
“我對你出手了嗎?”
了了冷淡地問,“你在氣什麽?”
夏娃一時氣結,“什麽叫沒對我出手,你說這話也不嫌虧心?”
她原本還有很多指責的話語,可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小,不是因為畏懼了了,而是夏娃自己意識到她居然是真的在生氣,但氣的不是了了不與自己相認,而是她出手太重,幾乎真的要了尤裏她們的命。
“尤裏她們呢?你沒殺她們吧?”
夏娃越急,就越顯得了了不急,她擡起手解了兩個袖扣,将襯衫衣袖往上卷了兩層,才緩緩回答:“那誰知道。”
夏娃:……
所以她才不想留在她身邊嘛!她們真的很合不來!
“對你來說,這些人很重要嗎?工具的話,毀滅一批,也會有下一批,你在氣什麽?”
尤裏她們意味着什麽,夏娃自己都不知道,她回答不上來,因此只能下意識怼回去:“照你這麽說,你幹嘛把沒有靈魂的破骨頭帶在身邊,又幹嘛搭理以前那些人?她們對你來說是什麽,對我來說就是什麽。”
了了并沒有被勘破真心的無措,她的目光依舊冰冷又平靜:“你和我一樣嗎?”
夏娃下意識接腔:“有什麽不一樣?”
反問完,她自己就不吭聲了,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喬看在眼裏,想問又不知如何開口,夏娃噌一下站起來,頭一回用真實的憤怒對待了了:“當然不一樣,你是誰,我又是誰?你是被寫入開發者手冊的創始人,你天生強大又有靈魂,高高在上睥睨萬物,我不過是個卑微的連靈魂都不配有的病毒,只配躺在回收站,哪裏能跟您這位創世神比!”
說完她連茶都不想喝了,茶杯重重落到桌上,起身就走:“喬!我們走!”
喬雖沒聽懂,但二話不說直接跟上。
了了一點也不着急,她只淡聲問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些人不解凍也無所謂吧。”
夏娃的腳步停住了,僵硬了,她不敢置信地回頭怒瞪了了:“你怎麽比我還不是人啊!”
喬就感覺吧,這句話也不知道在罵誰。
她默默地圍觀這兩人吵架,準确點來說是夏娃單方面輸出單方面破防,然後那位大公從始至終都面無表情,說點缺德的,喬居然感覺很爽,因為平時都是她跟尤裏她們被夏娃耍得團團轉,這家夥非常喜歡惡作劇,往往把人氣個半死。
此時占蔔師小姐回歸,她清清嗓子,試探着道:“那個,冕下……?人都醒了。”
了了沖她點了下頭,菲歐娜便對夏娃和喬說:“兩位的夥伴剛剛醒過來了,不知是否要和我去看看呢?”
夏娃邁着怒氣沖沖的步伐,沖了了做了個兇神惡煞的表情,跟在菲歐娜身後走了。
喬臨走前看了眼了了,在去除掉沖動和不理智過後,她才發現這個人身上沒有那種自己厭惡的,獨屬于貴族的傲慢,明明是那麽不近人情的存在……
大公的莊園非常大,小隊的其她人被安排在一戶獨棟中,菲歐娜簡單解釋了這棟樓存在的意義,裏面是一些擁有支配能力但不适合戰鬥的人,現如今南大陸的許多設施都是這群人研發出來的,所以不需要修大公,南大陸也擁有很方便先進的科技。
其中當然包括醫者。
“騎士團的成員會定期前來檢測身體數據,以此來開發上限,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沒有人會傷害你們的夥伴。”
菲歐娜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她很擅長與人打交道,連喬這樣戒備心強的家夥都在她不急不慢的訴說中逐漸放松,直到她們路過二層的練武場。
練武場分為許多個單獨房間,房間看似不大,四面牆壁卻都刻有魔法陣,進入房裏練習的騎士個個鼻青臉腫,但除非檢測到性命危機,否則沒有辦法出來。
“因為一些暫時還不能公示的原因,騎士們想要增強能力,就必須經受鍛煉。”
菲歐娜講述道,“支配者的身體非常堅韌,理論上來講是沒有極限的,但想要達到頂峰,就必須一次次突破上限。”
她話鋒一轉,笑眯眯道:“冕下可不是經常跟人陪練的,你們的夥伴運氣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