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杜瓊月整晚徹夜未眠,她是輾轉反側到天明,自從她昨夜悄悄回屋,得知祁承博前來尋她,心裏就如同打鼓似得,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他到底來尋自己作甚?
這個疑惑困擾杜瓊月整宿!
當杜瓊月穿戴整齊後,她手捧着小手爐問道,“李嬷,昨夜老爺前來尋我,可是有何奇怪之處?”
李嬷搖晃着腦袋,她緩緩的開口說,“看上去并沒有何異常,怕有何要緊事尋夫人。”語落,她壓低着聲音說道,“不過,夫人前去正堂不就知曉了!”
思忖間,杜瓊月起身站起來,邁着步子跨出門檻,沿着游廊走向正堂,祁承博端坐在寬椅上,他稍稍擡起眉眼說道,“昨夜你睡得尚早,今日怎精神不佳?”
杜瓊月款步走到他跟前,她輕啓着唇瓣說道,“這幾日奔波織造坊,許是身子有些疲累。”
祁承博端着茶盞,他輕抿了口茶水,“這些年辛苦你打理織造坊。”語落,他将茶盞放在桌案,且話鋒一轉道,“想必總督府的事情,你應當也已知曉的,下毒之人乃花月影,她也算是罪有應得。”
聞言,杜瓊月垂下眼眸,她故作愧疚的說,“這也是要怪妾身,若非妾身思慮不周,将阿蓁嫁入總督府,之後的事情不會發生。”
祁承博擺了擺手,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既然已經水落石出,也就不必放在心上。”語落,他雙手交握擱在身前,緩緩的開口說道,“不過你若是真覺得疲累,阿蓁理應幫你打理家業。”
話語至此,杜瓊月愣在原地,還不等她開口說,祁伯在正堂外道,“姑娘,裏面有請!老爺已等候多時。”
祁蓁提着衣裙步入正堂,她欠身行禮道,“女兒給爹請安。”語落,她将餘光飄向杜瓊月。
祁承博滿是欣喜,他和顏悅色的說,“無須多禮,快快起身。”語落,祁蓁正視杜瓊月,她輕啓着唇瓣說道,“原來二夫人也在,阿蓁見過二夫人。”
杜瓊月礙于祁老爺在場,不能惡言相對,只能耐着性子予以笑臉!
見狀,祁承博彎着眉眼,緩緩的開口問道,“今日怎有空前來?”語落,他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貢錦之事也有你忙的。”
祁蓁走到他跟前,見他的茶盞已空,她提起茶壺添茶,“女兒自然是來向爹報平安的,怕您知曉總督府的事情會亂想。”說罷,她雙手端着茶盞,遞到祁承博面前。
祁承博接過茶盞,輕吹着茶水說道,“只要你平安無事,爹自然就會放心。”
聞言,祁蓁雙手擱在身前,她垂下眸子輕喚道,“爹~”随後,她卻欲言又止。
祁承博抿了口茶水,他眉心緊皺的問道,“可是發生了何事?”祁蓁瞥了一眼杜氏,她壓低着聲音說道,“阿蓁想單獨與您細說!”
祁承博偏頭望向杜氏,他輕啓着唇瓣說道,“瓊月,你去竈房看看午膳備的如何,待會兒阿蓁是要留下來用膳。”
這時,杜瓊月忍氣吞聲,她颔首點着頭道,“是,老爺。”說罷,她邁着步子就往外走,垂放在身側的手,不由的緊攥起來。
眼看着杜氏離去,祁承博擡起眉眼來,語氣和善的說道,“現在只有我們父女,有些話也不必忌諱。”
祁蓁抿着唇,轉動着雙眸,她緩緩的說,“阿蓁,想請爹出手幫忙!”
聞言,祁承博将茶盞放在桌案,他起身站起來問道,“可是與貢錦之事有關系?你莫不是遇上什麽難題?”
祁蓁毫不掩飾,她颔首點着頭,“正是!”語落,她将垂下的青絲別在耳後,“錦盛莊在江寧城根基尚淺,不知能否借雨山坊的繡娘?”
祁承博走到她跟前,望着眼前的祁蓁道,“這有何不可?”語落,他擡手落在她的肩頭,輕拍着道,“趕明兒,我就将繡娘給你送過去。”
話語至此,祁蓁滿心歡喜,她欠身行禮道,“多謝,爹!”
……
當祁蓁走出祁府,已是晌午過後,她半瞌着雙眸,端坐在馬車內,舒窈坐在她身旁,輕啓着唇瓣問道,“姑娘,繡娘的事兒當真都解決了?”
祁蓁偏頭望着她,氣定神閑的說道,“爹已應允借我雨山坊的繡娘,我自然就沒有什麽好擔憂的。”
舒窈擡手撫着下颌,她若有所思的說,“就怕杜氏會從中作梗!”祁蓁擡手落在她肩頭道,“別忘了,祁府大宅當家做主的仍然是我爹,杜氏再飛揚跋扈都得給我爹面子。”
談話間,馬車停駛在錦盛莊外,舒窈将祁蓁扶下馬車,吳伯已經在外面等候,他迎上前來說道,“姑娘,你可算是來了。”語落,吳伯福了福身子道,“陳家人在偏房等候多時,還請姑娘您能快些過去。”
祁蓁走到他跟前,她緩緩的開口說,“吳伯,我知曉了。”說罷,她就往錦盛莊內走去。
當祁蓁步入偏房時,陳子嫣正坐在寬椅上,祁蓁輕啓着唇瓣說道,“子嫣,聽聞你等候多時,我可真過意不去。”
聞言,陳子嫣站起身來,她走上前去說道,“瞧瞧你這見外的模樣,好歹我們曾并肩作戰。”語落,她擡起眼眸來,鄭重其事的說,“不過,自江寧織造署一別,我們已經好久沒見。”
祁蓁彎着眉眼望着她,擡起手來就引她入座,緩緩的開口問道,“這段時日,你過得可還好?”
陳子嫣的目光與她交彙時,黑曜的眸子裏蒙着層水汽,“阿蓁,我們也不必寒暄。”語落,她雙手擱在身前,神情凝重的說道,“說正事兒前,我得先替嫂子鄒氏道歉,那日總督府的宴請之事,是我嫂子鄒氏不識大體,還請你能不要因此計較。”
話語至此,祁蓁擺了擺手,她脫口而出道,“多大的事兒,我早已忘卻。”語落,祁蓁身子微微前傾,她壓低着聲音說道,“不過,我們也該說回正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