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追妻路 - 第 14 章 ☆24、(3)

不會孤單的,綠绮和白纨,還有其他好多姐妹都在下面等着服侍您呢。”

很溫柔的聲音,仿佛是情人之間的呢喃,但那男子卻是驚恐的睜大了眼。他望着她一邊笑,一邊自袖中摸出了個白底青花的瓷瓶。

瓷瓶中裝有何物,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

他知道墨绫含了笑的面後是一顆比蛇蠍還毒的心,她既然說了不會饒他性命,那就決計不會給他留有活路。

而照現今的情形來看,滿閣中都已經是歸順她的人,自己已形如籠中鳥網中魚。

墨绫笑吟吟的看了他一眼,緩緩的拔開了瓶塞。他面色一變,忽然右手快速一揚,寬袖中立即便有袖箭射出。

這是他束在手腕上的袖箭機關所射,無需內力,只需按動機括就可。但畢竟在如此恐懼的心境下,未免就失了準頭。

袖箭本為危急時刻保命所用,故墨绫并不知情。更何況她現今正半蹲在他面前,隔的極近,雖是袖箭失了準頭,但當下她還是心中一凜,急忙側身躲過。

而就這會功夫,那男子已經是跌跌撞撞的撲到了床榻前的一個花瓶上。沉悶的呀呀幾聲過後,牆上花梨木多寶格從中間裂開,現出了一個黝黑的通道來。

墨绫見狀,右手急揚,幾枚粹有劇毒的細針已是流星般向他而去。

但那男子身形更快,轉瞬已是閃入了那通道內。

沉悶的呀呀之聲再起,那多寶格眨眼已是恢複了原狀。

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殿內的其他人此時都呆若木雞,只是看着站在多寶格前的墨绫。

須臾,她轉過身來,眼光在殿中衆人身上一掃,面上依舊帶了笑。

但那笑,如同是隔着一層厚厚的冰雪,實在是毫無溫度可言。

“怎麽,都杵在這。這場戲,看的可還過瘾?”

紅绡摸不透她的心思,上前小心翼翼的道:“總閣主他,……”

接觸到她瞥過來的淡淡眼光,她只覺渾身一涼,立即改口:“我的意思是,總閣主,我們該如何處置他?可要屬下帶領人前去追捕?”

墨绫笑了,笑的很燦爛:“總閣主。嗯,這稱呼不錯。”

她緩緩的走到榻前坐下,右臂斜倚在榻沿上慵懶的支着臉頰,露出一大截皓如白雪的素腕。

“不用追了。他中了我的幻影針,上面的毒藥,放眼這整個江湖,除了昔日傳聞的雲拂仙子,怕是無人能解了。”她又吃吃而笑:“只可惜這個雲拂仙子,十五年前就已隐居世外,這世上,再也無人知道她的半點消息了。”

紅绡聞言猶豫了下,躊躇着到底要不要說。

墨绫掃了她一眼,低頭捋了捋袖子,淺淺的笑道:“怎麽,紅绡,你身上的那七重丹,不想要解藥了?”

紅绡終于不再猶豫:“回禀總閣主,屬下上次出任務時,曾經遇到過一個少女。她,似乎有些來頭。”

捋着袖子的手一頓,她也沒有擡頭,只是漫不經心的問道:“哦?有何特別之處?”

“她的血似乎能解百毒。不但千杯醉對她不起作用,連春夢無痕這樣的迷煙她都絲毫不懼。”

墨绫終于是有了一絲興趣,擡頭問道:“那少女叫什麽?”

“屬下似乎聽到有人叫她無憂,也有人稱呼她做聶姑娘。”

墨绫聞言沉吟了一會,食指慢慢的叩着榻沿:“聶無憂,聶無憂……”

忽然手指一頓,重重的抓住了榻沿:“她姓聶?傳聞十五年前,雲拂仙子正是嫁與江湖中著名的鑄劍大師聶天問為妻。”

紅绡微微蹙眉,回想了一下與聶無憂過招時的情景,忽然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屬下想起來了。那日晚間與她過招時,她手中的軟劍端的是很厲害,只不過随便一劃,即将我的紅绫碎裂。”

墨绫輕哼:“傳言聶大師生平有一得意之作,軟劍翠微和蒼微。劍身窄若韭葉,看起來很是尋常,但鋒利異常,更是寒意逼人,無數人想一睹其風采都不能。我先前總是不信,如今看來,這傳言倒是真的了。”

紅绡問的有幾分小心翼翼:“那可要屬下去将那軟劍奪來,敬獻給總閣主?”

墨绫眉頭輕皺,沒有言語。而紅绡望着她忽然沉下來的臉,摸不透她心中到底是如何想,先前想說的幾句恭維的話也咽回了肚中,不敢再言語。

但須臾,就聽得墨绫緩緩的道:“傳言雲拂仙子不但精于醫術,更精于毒術。她不但各著有醫經和毒經各一本,更傳言當年她就在鑽研能解天下毒藥的雪津丹。這雪津丹只要一入肚,那這人此生都将不懼任何毒藥。你說那少女的血能解百毒,莫非……”

紅绡立即接住了她的話頭:“看來雲拂仙子已經将這雪津丹研制出來了。”

“這消息,你還告訴過誰?”墨绫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

紅绡一怔,當即反應過來,連忙回答道:“請總閣主放心,屬下不曾告知過任何人。”

“當日跟你一起出任務的人不少,難保有人已将此事告知趙十三。”

趙十三者,绮紅閣前總閣主也,江湖人稱十三爺。

墨绫坐正了身子,面上難得的是肅穆一片:“傳令下去,綠、白兩閣全力追捕趙十三。有探知其消息或殺他者,本尊升任她做閣主。紅绡,你帶領你所屬紅閣,随我去會會那個聶無憂。”

紅绡再上前一步:“回禀總閣主,那聶無憂身旁有一男子,名葉放,他的武功深不可測。屬下曾暗中叫人調查過他的來歷,但對此依舊一無所獲

。”

“葉放麽?”墨绫唇角緩緩上揚,扯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來。

遠在千裏之外的葉放突兀的打了個噴嚏。

彼時他剛剛和聶無憂做完一場激烈運動,正心滿意足的将她擁在懷中。

初春的夜很冷,他将鬥篷伸開,完全的将聶無憂卷了進來。

聶無憂面上潮紅依舊未退,軟軟的倒在他的懷中,嗅着他身上隐隐傳來的薄荷香氣。

葉放則面上完全是一副吃飽過後餍足的表情。他微屈起右腿,讓她靠的更舒服些。見她懶懶的不想動彈,幹脆就将她抱起坐在自己的腿上,一下下的輕撫着她的背。

聶無憂直舒服的輕哼哼,滿足的半眯起了眼。那神态,完全就是冬日裏趴在太陽裏睡的懶洋洋的一只貓。

葉放心中愛極,輕吻了下她的額頭,柔聲的道:“找個好日子,我們成親吧。”

聶無憂在他的懷中略略的睜了睜眼,慵懶的道:“等我在天下镖局待滿一年,我就帶你回家。到時我們再成親不遲。”

葉放唇角蘊笑:“好。”

聶無憂想了想,又道:“你見了我的家人,那我要不要也見見你的家人?”

葉放沉默了一會,随即淺笑道:“見與不見都關系不大。随你,你如果想見,我就帶你回去一趟。”

聶無憂心中終歸是有些好奇的。聽他話裏話外的意思,顯然是不想再回那個家去。

不過也難免他會如此想,母親走了,父親再娶,而後又與那個女人有了孩子。換做是任何人,只怕心中都會很排斥。

聶無憂望了一眼葉放,朦胧月色下,他的面上是淡淡的表情,猜不透他心中此時是何心情。

她由不得心中一酸,握住他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擡頭對他笑道:“我們成親後,就有自己的家啦。我們兩個人的家。”

葉放心中大震,似有滔天大浪襲來,回響陣陣,一下一下的敲擊着他的內心最深處。

他低頭望着她月下澄澈的雙眼,那是世間最玲珑剔透的水晶。

心中有千言萬語,但不知從何說起。到得最後,化作深情一吻。

親親她溫暖的雙頰,他的聲音溫柔如水:“乖,睡吧。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31、歲月靜好

绮紅閣的動作來的快而迅猛。

先是镖局衆人到了途中小鎮上的一家客棧之時,照例的借了店家的鍋具來烹制飯菜。然而等到飯菜全都端上了桌,用銀針試過後,衆人正要舉起筷子,聶無憂卻忽然面色一變,随即袖子一卷,飯菜全都被掃到了地上。

“飯菜有毒,吃不得。”她說的斬釘截鐵。

一幹人等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後前去做飯的那兩人狐疑的道:“可這些食材都是我們自己随身攜帶來的。還有,剛剛用銀針試過,銀針并無發黑的跡象。”

聶無憂也不答話,畢竟直接這麽說飯菜有毒,誰都不會相信。

她直接轉身出去了。再回來時,她手裏拎了一只蘆花雞。

黑白相間的羽毛,長腿利爪,撲扇着翅膀滿屋轉悠。

衆人知道聶無憂想試毒,都呆站在原地,生怕一個大聲響就将這只蘆花雞給驚走了。

一時滿屋寂靜,只有蘆花雞不時響起的咯咯聲。然而不過一會,那咯咯聲就沒有了,連腿都沒蹬幾下,眨眼間那只蘆花雞就已經沒有了氣息。

旁邊站着的上官淩歡張大了口,好半天都沒有合上。

高翔沉默了一會,沉聲的道:“好霸道的毒藥。”

蘇墨則是望着正半蹲在蘆花雞前的聶無憂,忽而問道:“聶姑娘,你可知道,這是什麽毒?”

聶無憂眉頭緊皺,拎起那只雞左看右看,甚至将整只雞都拎到鼻子間聞了聞,但仍然不得要領。

她眉頭越皺越深,最後幹脆的拈起桌上盤子裏殘留的一根青菜,打算親自嘗上一嘗。

青菜剛剛拈起,旁邊的葉放已知她心中所想。當下手中筷子擲出,正好敲在了她的手腕上。

聶無憂吃痛,手一松,青菜便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而随後葉放立即撐着桌子站起,聲音裏也有了絲怒意:“胡鬧。毒藥也是能随便吃的?”

聶無憂悻悻的撓了撓頭,小聲的咕哝着:“反正也毒不死我,怎麽就不能吃了?”

葉放唯恐她跟上次那枚毒針一樣,不讓她碰她偏要找機會去碰。當下他眼一瞪,沉聲的道:“過來。”

聶無憂扁扁嘴,縱是心中不願,但也只得不情不願的挪了過去。

一面挪,一面還是眼盯着躺在地上的那只蘆花雞。

恰逢一陣風過,悠悠晃晃的吹起了雞身上的幾根羽毛。她當即面色一喜,幾步又沖了回去,仔細的一端詳之後,拍手大笑:“我知道這是什麽毒了。”

蘇墨急忙問道:“那是什麽毒?”

知道了是什麽毒,自然也就能大致的推算出是何門派所為。一般的土匪山賊是不會有這般霸道的毒藥。而且此次投毒,不在茶水食物中,那定然是在器具上提前做了手腳。

那照這個情況看來,這次顯然是有組織的活動。可能對方對他們的行蹤了如指掌。如此,由不得蘇墨不更加小心謹慎。

聶無憂卻是拎起那只雞,輕輕的吹了一口氣。剎那間,蘆花雞那滿身黑白相間的羽毛竟然紛紛掉落,轉瞬間全身都不剩一根。

她面有得色,對着周遭圍着的镖師解釋道:“這毒叫落葉散。無色無味,一般很少有人能發現。而且毒性霸道,下去半盞茶不到的功夫就能要了你性命。但這毒有個副作用,就是毒發過後,全身毛孔放大。所以你們看,這只蘆花雞身上的毛就全掉了。”

上官淩歡聞言面色白了一白。她抖着手摸了摸頭發,顫着聲音問道:“那,那要是人吃了呢?會,會怎麽樣?”

聶無憂望着她一本正經的回道:“那當然是身上的毛發都掉光光了。不僅僅是頭發,還有眉毛,眼睫毛,也全都會掉光的。”

一面說,一面還晃了晃手中那光溜溜的蘆花雞。

上官淩歡想象了一下自己頭發,眉毛全掉光的場景,尖叫一聲,就近抓住了高翔的胳膊,閉着眼睛,打死都不願意再擡頭去看聶無憂手中的那只雞。

高翔一向冷漠的臉上也被她這聲尖叫給吓的愣了一愣。而後他望了聶無憂一眼,見她面上是一副得意洋洋之色。仲春溫暖的日光透過窗棂灑了進來,她的眉眼竟是如此的鮮活。

心中驀然悸動,而後卻是一酸,為了掩飾,他低下頭來用盡量和往日相同的語氣淡淡的安慰着上官淩歡:“沒事。她只是吓你的。”

而蘇墨已是立即問道:“聶姑娘,你可知,這毒藥,是何門何派所有?”

聶無憂又皺起了眉頭:“這個落葉散,我聽我娘說,江湖上很少有門派會用啊。而且,這毒藥的方子,應該也早已失傳了的,沒有道理現在還會出現。”

她沉吟了一會,最後幹脆雙手一攤,望着他無奈的道:“我不知道是什麽門派的。”

蘇墨皺起了眉頭。照現今的情況看來,他在明敵在暗。但最重要的是,他們連敵人是誰都不清楚,即便想對症下藥,那也無處可下。

而且如若對方是真刀實槍的來,他們反倒不懼,最怕的就是這種神不知鬼不覺的投毒行為。

他無論怎麽想,都想不出江湖中有何門派是擅長于投毒。而且這匕首之事,自從接镖到現在,他們并未向外走漏過一絲風聲。甚至于,知道這次接的镖是聶大師所鑄造的匕首一事,整個镖局中除卻上官局主,剩下的也就他,高翔,上官淩歡,葉放和聶無憂五個人知道。

蘇墨沉吟着,想到上次的事情,腦中一個念頭快速的閃過,但立即又給他否決掉。绮紅閣是個殺手組織,但這次镖局押送的是個死物,漫說她們不知道他們所押為何物,即便知道,以绮紅閣往日的作為來看,也不會來劫這把匕首。

這把匕首,對于一些達官貴人來說,自然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但對于江湖中人來說,華而不實,其實還真不如一把樸刀來的實在。

如果聶天問知道蘇墨此時心中所想,估計只恨不得掄起打鐵的錘子就直接照他來那麽一下。

竟然,竟然敢質疑他的作品,跟那個讓他一直鬧心的女兒一樣。

他一直鬧心的女兒現在正被他未來的準女婿牢牢的牽着手。他準女婿的心裏愁啊,這個媳婦太難養了啊,稍微一個不留神她就能将毒藥當做糖來吃了啊。縱然說是她不懼任何毒藥,但要是有個萬一呢?

葉放不敢想,他只好沉着臉将聶無憂往外面拽。

聶無憂被他拽的一個踉跄,不滿的嚷着:“哎,哎,你輕點,胳膊都要快被你給拽斷了。”

葉放握着她手腕的手稍稍放緩了些,但還是沉着一張臉,腳下絲毫未停。

“哎,哎,你拉我去哪?”

“洗手。”

剛剛摸過毒藥的手,估計她轉身看到什麽吃的就能立馬用手去拿。

及至等到後來,葉放向他老丈人虛心的請教,岳父大人你說,她咋就這麽不讓人省心呢。

聶天問看了一眼遠處正在說笑的母女二人,幽幽的道:“你這還算好的。你岳母大人年輕的時候更讓人不省心。”

翁婿兩人只差抱頭痛哭了。

葉放此時沉着一張俊臉,拉着聶無憂飛快的前行。

聶無憂偏頭望望他,忽然臉貼了上去,蹭了蹭他的胳膊,讨好的笑:“生氣了?”

葉放哼了一聲,沒回答。

聶無憂又笑,開始僞裝,絕對的乖巧溫馴:“我保證,下次再也不會了。”

葉放再哼,每次都說下次,到最後不還是耳旁風?

聶無憂見他還是冷着一張臉,心中有些慌了。她知道其實葉放難得生氣,但一旦生氣起來絕對很可怕。

所以她眼珠子轉了轉,急忙的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葉放一張俊臉上終于是有了些許反應:“哪裏錯了?”

聶無憂望着他的臉,回答的小心翼翼:“我,我不該随便的去吃那落葉散。”

葉放額頭青筋抽了抽:“所以呢?”

重要的不是原因,而是你以後該怎麽做。

聶無憂眼珠子再轉,瑟縮了下脖子,又貼了上來,這次蹭的是他的胸。

“葉放,葉放,你最好了。所以晚上我陪你一起睡好不好?你就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葉放無奈的扶額,我要聽的不是這個所以。

不過這個所以,聽起來,似乎也不錯。

所以這天晚上天擦黑之後,聶無憂趁着上官淩歡熟睡之際,悄悄的就溜了出來。

至于上官淩歡為何會這麽早的就睡了,而且睡的這麽沉,聶無憂回頭望了望屋內角落裏的那只甜夢香,笑的得意。

池月漸東上,花香馥郁。葉放一襲白色裏衣,正端着杯茶倚窗而望。

有輕輕的腳步聲傳來,且愈來愈清晰。他的嘴角緩緩的揚了起來。

許多年後,葉放依舊忘不了這幅畫面。春日晚間的薄霧中,聶無憂輕衫微揚,赤着腳自長廊那頭而來。她一頭潑墨似的長發未束,松散的披于身後。風起,萬千發絲輕舞。

而她的身後,是暗藍色的廣宇,以及一彎朦胧淡月。

作者有話要說:剛剛發現文章總字數竟然過了十萬,激動中。

32、以口渡藥

葉放眼光在她的赤腳上轉了一轉,眉頭微皺,開門打橫抱起了她,輕聲的斥道:“為什麽不穿鞋?”

雖已是仲春,但晚間依舊很冷,她衣衫單薄不說,現今更是沒有穿鞋,稍不留意,就極有可能會凍到。

聶無憂暗地裏悄悄的吐了吐舌,她敢說她是自己不想穿鞋的麽。往常每年在家裏,晚上月色好的時候,她經常會這樣赤着腳跑到涼亭裏去玩。

她喜歡赤腳踏在冰涼的石上,或者是竹木上的感覺,這樣讓她覺得很自由。

但此時腳上傳來的卻是溫暖的觸感。

葉放已是抱着她坐在床沿上,握着她的腳摩挲着,幫她取暖。

她的腳膚色白皙,前段的指甲修的圓整,透着隐隐的粉紅。不知道為何,葉放忽然想起了他小時候吃過的石榴,粉紅的皮剝開來,裏面是粒粒瑪瑙般晶瑩的籽粒,恍惚中讓人移不開眼去。

因着她剛剛一路赤腳走過來,握在掌中的腳有些微冰涼,如他書案上的那方鎮紙玉石,溫潤沁涼,讓他不忍釋手,只想握在掌中一直把玩着。

他的心中如被微風拂過,泛起陣陣漣漪,連帶着聲音也柔和了不少:“以後記得要穿鞋。”

聶無憂攀着他的脖子,雙頰暈紅,口是心非的低低的嗯了一聲。

但握着她腳的手卻是有些不規矩起來,慢慢的一路向上,似有根柔軟的羽毛輕輕的劃過她肌膚,讓她禁不住的就有些瑟縮起來,抱着他脖子的手也開始無力。

“葉放,癢。”她咬着唇,羞紅着一張臉看着他。

葉放望着她眸中的水波潋滟,以及她面上的那抹暈紅,頭慢慢的俯了下去。“很癢?嗯?”

聶無憂輕輕的點了點頭,依舊咬着唇,睜着雙迷蒙的眼看着他。

她眸中的水光快要淹沒他了。葉放只覺心中柔到了極致,他輕輕的吻着她的唇沿,低着聲音道:“別怕,我現在就來給你解癢。”

一聲低呼,聶無憂的身子瞬間被他放倒,而他整個身子随即也覆了上去。

不同于以往的直接和強勢,葉放這次的動作很溫柔。他吻過她微熱的耳垂,而後是圓潤的下颌,再是從脖頸間一路滑了下去,輕輕的咬了一口她玲珑小巧的鎖骨,還不忘啞聲的問道:“感覺如何?”

聶無憂低低的悶哼了一聲,雙頰卻是猶如火燒,只覺自己的一顆心跳的極快,簡直就要從胸腔中蹦出來一般。

葉放輕笑,那吻又一路滑了下去,停在了那方高聳處。

含住的同時,他還忍不住低低的調笑着:“果然比前些日子要大了些。”

聶無憂瞬間想起了上官淩歡說過的那穴位按摩豐胸法。她紅着臉,只恨不得立刻找條縫鑽了進去,再也不要出來。但偏偏全身又乏軟,心中又恨不得他吻的再重些才好。

她只好雙手拽緊了下面的被子,但心中畢竟有些惱怒他的調笑,輕哼一聲,屈起右腿就朝他踢去。

但右腳尚未踢到他,已被他按住。然後按在她腿上的手掌又順勢一路滑了下去。

他掌中幹燥溫暖,所到之處,聶無憂只覺□一片。到得最後,她只覺口幹舌燥,只羞得恨不能鑽到被子中去。

她忍不住低低的呻吟了一聲,如冬日陽光中的貓,曬着暖暖的陽光,只舒服的慵懶的只想輕聲的哼哼。

葉放擡頭一望,見她暈生雙頰,一雙星眸更是半張,神情既嬌憨又柔媚,他不由的也覺得口幹舌燥起來。

沙沙的叫了一聲無憂,而後他急急的俯身而下。

青紗帳裏,紅绡被中,自是有一番旖旎景象。

事後,葉放将聶無憂抱在懷中,一下一下的摩挲着她光滑細膩的背。

聶無憂趴在他的胸膛上,半閉着眼,神思恍惚,但依舊嘟囔着:“葉放,明天早上記得叫醒我。還有,要早些。”

撫摸着她背部的手一頓,葉放無奈的搖頭。感情明天早上她還打算偷偷的溜回房中去,讓別人不知道。

明明是光明正大,為何卻弄的偷偷摸摸的?

他沉吟了會,慢慢的開口:“無憂,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不然,我們就公開我們的關系?”

公開了之後,他自然每晚就可以溫香軟玉在懷了。

葉放覺得他早就該這麽做了。

但聶無憂聞言只是閉着眼睛嘟囔着:“不要。我不想他們笑我。再說我們還沒成親呢,誰是你妻子啊。要是被他們看到我們睡在一起,多丢臉啊。”

葉放扶額,他想了下,只好轉變了思路:“你看,镖隊近日都很不太平。近期不斷有人半路劫道不說,還有人暗中下毒。劫道我自是不懼,可這下毒,如若你不能

時時刻刻跟我在一起,我萬一中了什麽霸道的毒,頃刻之間就會喪命。這樣你以後就再也不能看到我了。”

他心中以為這個主意甚好,就不信她不上當。

果然,聶無憂瞬間睜開了雙眼,眉頭也是微微的蹙着,似是在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

葉放很樂意看到她這樣。他又在後面加了把火:“我答應過你,往後還要帶你玩遍這大千世界,難道你想這輩子都一個人孑然一身?”

聶無憂眼珠子轉了一轉,嘻嘻一笑:“自然不會一個人孑然一身。江湖上英俊的少年俠士很多,我可以……”

話未說完,已被葉放兇狠狠的封住了唇:“休想。”

聶無憂抿唇一笑,小樣,跟我玩這套。這招我從小就會用,用的比你還爐火純青呢。

但忽然想到件事,她一個翻身就将葉放壓在了身下,同時跨在他的身上,伸長了胳膊就去夠床頭那衣架上搭着的衣服。

當此時,他二人身上皆是不着寸縷。她低身伏在他身上移動時,烏黑柔順的長發傾斜了下來,分批在胸前。

一片雪膚上是墨玉似的黑發,黑白映襯,葉放不自禁的雙眼又深邃了起來。

他伸手扣住他身上不停蹭動的纖腰,聲線暗啞:“我的小無憂竟然這麽主動?”

聶無憂沒理會他的話,她此時全副的心思都在那件白底滾水藍色袖襟的上衣上。

好不容易夠到了,她卻忽然低呼了一聲。原來葉放趁她不備,一個利落的翻身又将她壓在了身下。

細碎的吻又落了下來,且又有燎原之勢。

聶無憂漲紅着一張臉,努力的推着他的肩膀:“等會,等會。”

葉放擡頭望着她,漆黑的眸中幽如深潭:“夜還早呢。不如,我們接着來做些有意義的事?”

聶無憂及時的握住了他俯下來的口,另一只也不閑着,自剛剛夠到的那件上衣中掏出來一個荷包。

荷包中是一個青玉瓷瓶,打開塞子,裏面是一顆毫不起眼的褐色的藥丸。

“葉放,這是雪津丹,吃了下去,這世間任何毒藥都不能傷害你半分。我娘這麽多年來就練成了兩顆呢,一顆我吃了,這一顆,給你吧。”

她的雙眼亮晶晶的,清垢無塵,眨也不眨的望着他。

葉放心中一暖,他細細的輕吻着唇邊的那只手,只吻的聶無憂面上又是一陣潮紅。

而後他壞壞的看了她一眼,一雙眼卻是笑的眯了起來:“你喂我。”

聶無憂從善如流,兩指拈起那枚丸藥,就要遞到他口中。

他卻側頭躲過,嘴角的弧度又上揚了幾分,聲音也更加低了起來:“傻孩子,不是這樣喂。”

聶無憂不解,睜着一雙迷惑的眼看着他。

葉放修長的手輕撫過她胭紅柔嫩的唇,啞聲的道:“這裏。用這裏喂。”

聶無憂的臉紅的都快燒了起來。她輕輕的呸了一聲,斜斜的瞥了他一眼,咬唇道:“想得美。”

但她的這幅樣子在葉放看來卻是眼角眉梢風流一片,眼波流轉間,更是嬌媚無限。

他繼續摩挲着她的紅唇,低聲引誘着:“乖,聽話。”

聶無憂無法,縱然一方面心中覺得有些羞赧,但另一方面,在他蠱惑的目光中,又有些蠢蠢欲動。

她猶豫了一會,終是一狠心,閉着雙眼,将那枚碧靈丹噙在了口中。

長長的睫毛輕顫,胭紅雙唇微啓,兩排碎玉似的牙中噙着那枚褐色的碧靈丹。

在葉放的眼中,此場面香豔無比。他只覺心尖上一陣顫動,禁不住的就伸了手去輕撫着她的唇角。

聶無憂心中既有着莫名的恐懼,但又有着難耐的悸動。

因着這份恐懼和悸動,她的感官尤為敏感。敏感的甚至能感受到摸在她臉上的那只手掌中的紋路。

葉放的手指順着她的臉頰緩緩的劃了下來,劃過修長的脖頸,纖細的鎖骨,微聳的胸部,再是到了柔軟的腰間。

聶無憂渾身一陣戰栗,迷離中似是看到窗外月挂柳梢,春情無限。

夜還很長,更漏聲聲,屋內鴛鴦繡被翻紅浪。

作者有話要說:寫H無能的某只飄過。握拳,勞資要寫清水文。

內牛滿面的奔走。

33、鹬蚌相争

绮紅閣墨绫者,四大閣主之首。以十歲稚齡出道,手刃關東第一刀客。

猶記得那日,猩紅夕陽西下,她打開破敗的客棧門,手中一把匕首,尚有稚氣的面上縷縷鮮血滴下。

但眸中有着她這個年齡所沒有的蒼涼和狠絕。

後江湖中有人傳言道,關東第一刀客死時背面卧于床上,身上衣衫不着寸縷。黝黑的背上滿是鮮血,染紅了地上青灰色的石磚。

死因是利器正中心髒,狠、快、絕,立時斃命。

那一日,正月十五,元宵節。臨近黃昏,鎮中花燈蜿蜒若龍,有一小女孩手握匕首,滿身鮮血,緩步走過長街。

自此,江湖中有了绮紅閣墨绫這一號人物。傳言她若要誰三更死,那人決計活不到五更。

她在江湖中,是個魔女般的存在。

但此時,這個魔女卻是斜倚在一株柳樹上,神情慵懶閑适,輕輕的捋着袖子上的折痕。

袖中是她的兵器,一條墨色的長绫。

她暈血。第一次殺人時,猩紅的血濺滿了她全身。甚至于夢中,都是鋪天蓋地濃稠的血,緊緊的包裹着她,勒的她喘不過氣來。

從次日起,她開始苦練長绫。不為別的,只因這長绫殺人時,一招纏住對方的咽喉,再稍一收緊,那人就會氣絕。

整個過程中,連一滴血都不會流。

官道上有急促的馬蹄聲響起,黃塵過去,一人一馬須臾已至眼前。

馬上的黑衣女子利落的翻身下馬,匍匐于地,向前方的墨绫行禮。

墨绫卻是頭也未擡,繼續慢慢的順着袖子上的紋路往下滑動。

上好的月華錦,大紅色的料子,配上袖口繁華的刺繡,襯着她頰邊微微下垂的一縷秀發,當真是美人如玉。

可美人這會卻是漫不經心的道:“又失敗了?”

波瀾不起的聲音,但跪在地上的黑衣女子還是背上冷汗疊出,聲音有一絲顫抖:“是。屬下辦事不力,請總閣主責罰。”

绮紅閣中都知,墨绫最輕的責罰,也是切只胳膊或者斷只腿。但最重的責罰……

她們寧願去死。

那黑衣女子想想牢中她的衆多姐妹,一時只覺按在地上的兩只手都抖的支撐不住自己。

墨绫總算是微微的擡頭瞄了她一眼,見她額頭上密布汗珠,她輕輕一笑:“原本就是讓你們去試探而已,失敗就失敗了吧,我又沒有說要責怪你。怎麽,難道本閣主在你們的眼中就這麽吓人?”

地上的黑衣女子忙低下了頭:“屬下不敢。”

墨绫唇角微勾,沒有說話。

旁邊立着的紅绡上前幾步,問道:“總閣主,通過這幾天的試探來看,那個聶無憂果然是百毒不侵,甚至于連什麽毒藥她都能了如指掌。而那個葉放也是武功高強,我們喬裝派去的殺手全都折戟未歸。照目前的情形看來,我們想抓到聶無憂,似乎,”

她皺了皺柳葉眉,續道:“似乎,很難。”

墨绫輕輕一笑,擡頭望了望天。

仲春的日光溫暖,橙黃色的日光在細碎的銀杏葉間跳躍。她微微的眯了眯眼,默了一默,忽而唇角緩緩上揚。

天氣真好啊,可惜,這樣溫暖的日光自己卻擁有不了。

這輩子,從她被母親遺棄的那刻開始,她就注定只能活在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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