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妍聽着兩人的對話，覺得事情不簡單。
包廂裏的空氣凝滞了一瞬，在那麽電光火花的幾秒，越清妍大腦飛速運轉，頭腦風暴了一下如何解決這個尴尬場面。
“你倆認識？我說小魚游戲技術這麽好，原來是風神的朋友呀。”
沈瑜往後靠在了椅背上，聲音不緊不慢，“這麽菜的朋友，我可沒有。”
越清妍：？？？
沐木：？？？
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沈瑜又補了一句:“就是我沒比賽，不然冠軍能是別人的？”
微揚的眼尾有些冷，耐不住眼睛過于好看，面無表情的臉看上去很酷。
沐木看着沈瑜，感嘆，果然程楓看上的都不是正常人，夠野，夠嚣張。
面對一句句的嘲諷程楓滿不在意，還有點高興。
“你說得對，是我菜。”
沐木像被雷劈了般愣住了:我可能是聾了吧，程楓說他自己菜？應該拿手機錄下來每天循環。
沐木看着程楓隐隐上揚的嘴角，真是他見識少，三年了！程楓的臉上有表情了！
“要不加個聯系方式大神帶我飛？”
沐木：我人可能是假的，程楓竟然再和別人要聯系方式？
桌子對面的越清妍也沒好到哪去。
沈瑜今天是怎麽了，好久沒看到她火力全開怼人的樣子了。
“別了，帶不動，你直接退游吧。”
“噗！”
沐木實在沒忍住，好家夥，有生之年還能看到有人怼程楓。
“很好笑嗎？”程楓依舊是溫和的聲音，只是偏頭看向沐木的眼神伶俐。
越清妍看情況差不多了，在桌子下面扯了扯沈瑜的衣服，眼角抽了抽。
越清妍:姐妹忘了你來這的目的了嗎？
看完沈瑜又轉過去看了看沐木。
沐木心領神會，“沈瑜是吧，我常聽越清妍提起你，上次不好意思呀，也不知道是你。”
沈瑜看着沐木立即收了張牙舞爪的刺，一秒變臉，清淡的妝讓沈瑜整個人都溫柔起來。
“你好，我也經常聽月月提起你，你打的很厲害，你的每場比賽我都有看過，操作很秀。”
沐木這才看到沈瑜的正臉，是個清新脫俗的女孩兒。
“那場solo你…”
沐木和程楓一起出現，沈瑜的記憶拉回了高中，她輔助程楓的射手輔助了千八百次，他的射手她怎麽能忘，怪不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程楓打的吧，看他太菜了，送他幾個人頭，免得他自閉。”
沐木:……我不應該在這。
越清妍:“說了好一會兒了，嘴都幹了，我去看看有什麽喝的。”
越清妍拉着沈瑜出了包廂。
“小魚，怎麽回事？出門前吃C4了？”
餐廳裏人員攢動，出了包廂沈瑜冷靜下來了，是自己格局不夠大了，看人程楓臉不紅心不跳，還能保持狀态和她打招呼。
“我控制一下，一會兒不說話。”
沈瑜臉臭的就像十裏飄香的臭豆腐，她還從沒看見沈瑜這樣子過，激起了越清妍濃濃的好奇心。
越清妍靠着她悄悄問了句，“你倆什麽關系？”
“仇人！”
很多人怕墨菲定律，花枝招展沒有局，邋裏邋遢遇前任。喬裝打扮無人約，素面朝天遇情敵 。
現在看來沈瑜還是幸運的，至少出門前化了個精致的妝，可她還是很不爽，甚至有些後悔化了這個什麽純情初戀妝。
程楓就是她那無疾而終的初戀。
沈瑜有些懊惱：“你怎麽沒告訴還會有別人？”
“我還不是怕你一個人尴尬，誰知道…”
謝謝你的善解人意。
出來的夠久的了，該回去了。
“選手不讓喝酒，我拿了幾瓶飲料。”
四個人再次面對面坐下，越清妍氣氛擔當，不停說話，剩下的三個人各懷心思。
沐木:好想吃瓜怕被打。
沈瑜:好想怼人要優雅。
程楓:好想勾搭又不敢。
服務員上好菜後，露出了标準的職業微笑：“菜齊了，請慢用，有事請按鈴。”
紅酒燴雞肉，基圍蝦粉絲煲，剁椒魚頭等，還有幾個沈瑜沒吃過叫不上菜名。
湯是一道甜湯，銀耳煨雪梨。
越清妍提前溝通好了，沐木點的都是大家喜歡吃的。
沈瑜避免看着某人的臉血壓升高，低着頭看滿桌子的菜，剛剛好她喜歡吃的菜都在桌子的對面，程楓的門口。
她不能吃辣的，面前這兩道菜泛着紅光，辣味兒很快飄散到空氣中，沈瑜皺了下眉看着就辣。
沈瑜戳着筷子簡單的吃了兩口，好久不吃辣了，辣的耐受力都無了，胃裏火辣辣的，每個毛孔都往外出火，沈瑜表情管理的相當好。
拿着勺子盛了一碗甜湯，喝了幾口辣壓下去了。
程楓低着頭吃飯，眸子裏盡是沈瑜，自然察覺了她那一點點小動作 ，他胳膊修長，不動聲色的将菜換了個地方。
沈瑜捂着肚子，正感嘆着這辣椒比斷腸草的藥勁來的還快，疼的不行。
程楓就不動聲色的換了菜。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心細，總能察覺到她的不同尋常，連在一起四年的閨蜜都沒發現她不吃辣。
沈瑜這才又打量了一下程楓。
五年不見，程楓樣子沒變多少，五官更有棱角了，額上的細發劃過眉骨，平添了一份性感。
“謝謝。”
沈瑜看着程楓擡起頭，對她笑了一下。
沈瑜低着頭沒說話，夾了兩筷子菜填了填肚子，桌下的手悄悄揉了揉肚子，針刺的痛變成了微弱的鈍痛。
沒有酒的飯局通常結束的比較快，程楓和沈瑜的關系微妙，連飯後的寒暄都省了。
“楓哥，你送小魚回去吧。”
越清妍了解沈瑜，倆人必定不是什麽簡單的“仇人”，給倆人單獨說話的機會。
“不用…”沈瑜肚子還在隐隐的痛，拒絕的聲音都弱了幾分，與剛開始劍拔弩張的樣子有着天壤之別。
“知道了。”
越清妍抛了個眼神過去，意味不明，“那我們倆就先走了。”
沈瑜揮了揮手。
程楓看出沈瑜有些不正常，他想着多半是沈瑜見到自己有些別扭，沒想那麽多。
“走吧。”
沈瑜肚子實在難受，跟着程楓上了車，報了地址頭就歪向了一邊。
荷風水岸并不遠，錯過了下班高峰期，一路順風到了目的地。
沈瑜拎着包下了車。
程楓比她高不少，沈瑜路過程楓邁上臺階，回頭溫和的道了聲謝。
“謝謝你送我回來。”
擦肩而過，程楓拽住了沈瑜的手腕，纖細的手腕帶着些許冰涼。
沈瑜不解，“還有事？”
“對不起…”
程楓淡淡的說着，臉上沒什麽表情，及膝的駝色大衣穿在身上，顯得整個人身形修長。
沈瑜站在臺階上竟還不能平視。
夜色濃重，橘黃色的路燈閃爍着光，吹來一陣晚風，撩的人發絲浮動。
沈瑜從程楓的手裏掙脫出來，将吹落的發絲撩到耳後。
“為什麽道歉？如果是為了五年前你沒守約那就“對不起”這三個字我不接受，給個解釋。”
程楓看着沈瑜，眸子裏滿是倔強，與他腦海裏的樣子全然不同。
當年的事太複雜了，他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也不知該從何解釋。
“不想解釋，就別在這兒婆婆媽媽的。”
沈瑜轉身揉着肚子上了樓。
程楓無聲嘆息，眸底漆黑，目送着沈瑜上了樓轉身鑽進了車裏，摸着方向盤卻沒發動車子。
五年前高三的最後一個月，兩個人确定了王者cp關系，沈瑜答應他畢業後就和程楓在一起。
年少輕狂的戀愛總有那麽腦子一熱的時候。
那時趕上複習最緊張的時期，黑板的倒計時越來越近。
沈瑜便把游戲戒掉了，程楓心癢癢的想在沈瑜面前提現一把他的男友力，給她王者偷偷上分。
被路過的主任抓了個正着。
程楓是班級第一，平時很守規矩，班主任與教導主任商量了一下，為了不影響程楓的高考，請家長教育一下就不給通報處分了。
程楓的父母對他寄予厚望，自然是不想任何事打擾到他的高考，沒收了他的手機，順帶把他關在了家裏，高價請了老師單獨給他輔導全部課程。
“就一個月，一個月以後你想幹什麽我都不管。”
高考他父親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程楓沒想到一個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高考之後沈瑜便消失了，他再也沒聯系上她。
沈瑜回到卧室，冷汗陣陣，翻出了奧美拉唑吃了幾片。
沈瑜很少有病成這樣的時候，大抵是上了年紀？
越清妍常常調侃她的年紀大她渾然不覺，當真是老了？
臨睡前又吃了一片布洛芬。
藥勁上來了，沈瑜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睡得并不安穩。
高三程楓離開後，一個月內，她無心學習，并不是所有人心态都那麽強大，能心無旁骛，她高考發揮失常。
沈瑜攥着成績單在樹下，一個個或熟悉或陌生的人來來回回的走過，大家都脫下了校服穿着花花綠綠的衣服。
沈瑜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程楓，他一身白襯衫，運動褲。拿着成績單的信封從校門口出來。
沈瑜的腿還沒從樹後邁出去，穿着鵝黃色短裙的女孩兒就挎住了程楓。
還搶走了他的信封，女孩長得很可愛。
兩人又說又笑的，似是程楓考的很好。
空氣中似有什麽碎裂的聲音，一個月身心俱疲的堅持成了個笑話。
沈瑜攥緊了成績單，抹了把眼淚，與所有人斷了聯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