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卧室裏，沈瑜的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胃裏一陣絞痛讓沈瑜從睡夢中驚醒。
胃痛已不在她的承受範圍之內，沈瑜向胃低頭，準備去醫院，簡單穿好衣服下了樓，淩晨兩點的街道上零星駛過幾輛車。
哆嗦着手打開軟件叫了輛車。
運氣比較好，五分鐘司機就接到她了。
醫院門診人很少，挂號很快，她就是個普通的腸胃炎，挂個點滴就行。
老毛病了，她心裏知道。
值班護士是個年輕小姑娘，人還睡眼朦胧的嘟着嘴。
紮了橡膠皮帶後，護士輕拍了幾下，沒看見血管，看着沈瑜纖細的手指又不敢太用力，手足無措的看着她的手，尋找着血管。
“小妹妹，紮胳膊吧，我血管太細。”
那小護士正愁看不見血管，像是有些驚喜，話都升了一調，“好。”
“好了，有事按床頭鈴。”
順利的紮完，小護士端着藥盤出去了。
折騰了一晚上沈瑜也睡不着，看着瓶裏的液體緩緩滴下，進入血管。
沈瑜抿了抿嘴，還有點苦，瞥了眼頭頂上的吊瓶，明明是透明的液體，應當同白開水一樣沒有味道才對。
來的匆忙也沒帶些糖，只好任嘴裏越來越苦。
臨近天亮，三瓶點滴滴完，沈瑜胃舒服了不少，才安心睡過去。
下午兩點QTZ俱樂部基地，程楓戳着屏幕，在微信與兔耳TV兩個app間來回切換，沈瑜沒有按時直播，程楓擔心沈瑜又如五年前一樣消失，心裏煩亂。
踩着拖鞋在基地的二樓轉來轉去。
“楓哥，你怎麽還在這兒？”
沐木回來取東西看見了魂不守舍的程楓。
“你不回家呀？”
“嗯，不回。”
沐木看着程楓一如既往的面癱臉，想着昨天肯定沒什麽好結果，他識趣的沒在追問，也有他程楓搞定不了的事，真是活久見。
沐木和程楓當了三年的隊友，在比賽上他們一直沒拿過冠軍，他心态都要崩了。
程楓一直穩着自己，也穩着他們隊的軍心。
還從來沒看過程楓如此失魂的樣子。
打過招呼沐木就回房間拿東西了。
程楓想着昨天吃飯的時候越清妍說是沈瑜閨蜜，她肯定知道沈瑜為什麽不直播了。
“沐木，那個…越清妍人呢？”程楓攔下了準備出門的沐木。
“在樓下呢。”
程楓跟着沐木一起下了樓，程楓先一步走向了越清妍，沐木跟在後面手抄在兜裏，倚着柱子。
“風神。”
越清妍和程楓的關系就僅限于點頭之交，平時程楓冷着臉，越清妍又滿心都是沐木，兩個人只是見面say嗨的關系。
經過昨日越清妍已經對程楓轉變了個态度，這有可能就是小魚那鐵樹的花，她可得好好籌謀。
“那個…你知不知道沈瑜今天在幹什麽？她沒有直播。”
越清妍笑出了兩顆虎牙，美滋滋的掏出手機，那樣子就差把沈瑜綁在程楓面前了，“我給你問問。”
“啊，怎麽樣？嚴不嚴重？”越清妍眉毛擰了擰繼續聽着，“行，我知道了。”
“怎麽樣？”程楓臉色不太好，聲音也帶着些着急。
“小魚胃炎犯了，住院了…”
“哪家醫院？”
“附屬醫院…哎，你等等。”越清妍話還沒說完，程楓人就跑上了樓。
一旁的沐木，聽見沈瑜住院了，往前走了一步，彎腰問着：“我們倆也去看看吧。”
越清妍拉了下沐木的衣角，“不去，我還等着看鐵樹開花呢。”
沐木:“你說什麽？”
越清妍眼彎成了月牙，“沒說什麽，下午陪我去看電影吧。”
越清妍低頭編輯了詳細的信息給程楓發了過去。
程楓看着微信上的消息。
——在附屬醫院五樓的消化內科23號病房。沈瑜怕苦，買些糖。她還沒吃飯記得給她帶午飯，她喜歡甜的粥。
程楓把東西買好，又多買了束花。
程楓沒仔細看，不知道沈瑜喜歡什麽花，就挑了個種類最多的，花束有粉色百合、紅色玫瑰、紅色康乃馨和粉色洋桔梗。
跑到病房門口程楓停下來緩了緩，喘了口氣，等呼吸平穩。
沈瑜早飯吃的晚，兩點了還沒吃午飯。
“小月月，我要餓死了。”
沈瑜聽見門把手轉動的聲音就開始喊，病房裏就她一個人，算着時間肯定是越清妍到了。
“……”
沈瑜看着病房裏的程楓，把沒說完的話咽回了肚子。
“你怎麽來了？”聲音有些啞啞的。
程楓繞過床坐在了沈瑜的旁邊，把花束放在了床頭櫃上。
“越清妍有事出去了，我剛好沒事兒就過來了。”
沈瑜:有異性沒人性，不是說了仇人嗎？還往她面前送，不怕程楓是來“謀殺”她的麽。
沈瑜低着頭哦了一聲就沒在說話。
“你不是說你餓了，我給你帶了粥。”
程楓打開盒子，桂圓蓮子粥的香味兒飄出來，沈瑜才轉過頭看着他，不自覺的吞了下口水。
沈瑜确實是餓了，美食面前什麽都靠後，花花綠綠的粥上面還飄着葡萄幹。
右手的胳膊紮着針，她伸出左手拿勺子，抖得像帕金森，總歸是不如右手好用。
“我喂你吧。”程楓眼神平和，聲音溫溫淡淡的。
沈瑜愣住，原以為這是只發生在小說和電視劇的橋段，越清妍愛看偶像劇，每每遇到這情節總姨媽笑着說好甜，好甜。
沈瑜總能煞風景的來一句，她是發燒，又不是骨折，還要人喂？
而且是程楓喂她，她怕消化不良人就住醫院別出去了。
“我…”
肚子咕嚕的響了一聲，在安靜的病房裏格外突兀，沈瑜把原本想拒絕的話噎了回去。
“好吧。”
沈瑜肉眼可見程楓的嘴角揚了上去。
還笑？
沈瑜一口接着一口的吃飯，程楓沒說話，很認真的在給她喂飯，黑亮的眼睛在粥碗與她之間來回轉動。
秀色可餐是對的，沒一會兒一碗粥就被吃了個精光。
程楓低頭撕開了根棒棒糖遞了過去。
沈瑜把糖咬進嘴裏的時候，甜味四散開來，眼尾上揚，半眯着眼努努嘴：“謝謝。”
程楓看了看沈瑜，看了看吊瓶，“快要輸完了，我去叫一下護士。”
還沒等沈瑜說話，程楓長腿一邁，人就剩了個背影給她，她想問一句為什麽不按鈴？
不多時護士小妹妹走了進來，一臉羞怯，“美女姐姐，剛剛那個是你男朋友嗎，長得好帥呀。”
“他笑起來真好看。”
沈瑜笑了笑，“不是，他…”
“你還沒答應呀？我看差不多就行了，他剛剛去問主治大夫你的情況了，這麽用心的人不多見了，人帥又體貼，現在很難找到了。”
護士叽叽喳喳的說了幾句，沒等沈瑜說什麽就出去了。
沈瑜笑了笑，小姑娘一看就沒談過戀愛。
沈瑜目光移到花上，聞着淡淡的花香無奈的笑了，這人送沒送過花，這圓滿不是送給長輩的麽，她伸出手摸了摸花瓣。
餘光看到程楓進來了，便把手縮回去了。
程楓看着她臉色不太好，“你覺得怎麽樣，好點了嗎？”
“嗯，好多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本來也不嚴重，可以每天來打個點滴就行，沈瑜嫌麻煩，醫院床也夠，她就住下了。
程楓坐在旁邊的陪護椅上，一副熟人的做派。
沈瑜拿起一旁的手機，打算刷刷消息。
——直播經理:明天有個合作，和玖玖一起打游戲。
這也是一種營銷手段，沈瑜也是簽約後才知道的。
她這幾天流量好，和其他主播聯動一下，兩個人互相吸引粉絲，怎麽看都是雙贏。
玖玖？沈瑜沒聽說過呀。
點開鏈接，一張臉突然出現，沈瑜把手機往前伸了伸。
這玖玖是摸了一袋白面麽，這濾鏡，這美顏，啧，西游記拍的早，不然妖精都不用找別人了。
也是玩王者榮耀的主播，沈瑜看了一局，不能說混子吧，只能說是對面人頭提款機，對方mvp的再生父母。
泉水不動産都得感嘆自己還有點用。
這能拒絕麽，要和她打一局，人還健在麽。
“在看什麽？”
沈瑜把手機扣在了床上，擡起頭回了他，“額，看了一個直播。”
“你們時候比賽？”
“下周。”
沈瑜愣了愣，還有幾天就比賽了，這人還能淡定的坐在這，稍微有點自覺好不，“下周？那你還在這？”
“游戲哪有你重要。”聲音清冽如山中微風。
明明是渣男口頭語，怎麽讓他出來的那麽好聽。
程楓看着沈瑜臉色變了又變，雙頰染上了緋紅，還是那麽不禁逗，“給你買的東西你看看還缺什麽？”
“不缺什麽，今天麻煩你了。”
“小魚？”
沈瑜看見突然出現在病房的人，語言系統喪失了十秒。
“媽，你怎麽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