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感覺很新奇。這是斐莉達對此事的第一個評價。
她認識蝙蝠俠，也熟悉蝙蝠俠。她了解她這位曾經的同盟、敵人、研究者。這位披風鬥士不僅僅保護哥譚，也保護地球，保護全人類。在斐莉達曾經——不是現在——認識他的時候，他似乎永遠沉默寡言、不善言辭、缺乏禮貌，擁有讓每個敵人光是被他凝視着就會吓到失禁、每個朋友都恨不得對着他的臉來上一拳的特殊能力。
相比之下，她并不那麽熟悉布魯斯·韋恩，正如同她不是那麽熟悉哥譚一樣。她從未在社交場合認識過這位花花公子，只在緋聞、八卦邊角料和正義聯盟用來調侃蝙蝠俠的挖苦時刻聽說這個名字。
斐莉達的感想是——百聞不如一見，這塊蜂蜜小蛋糕比傳聞中還要甜蜜可口，尤其是當你知道它的芯子裏并沒有用苦瓜汁畫着一個蝙蝠圖案的時候。
當布魯斯·韋恩的內核是蝙蝠俠時（也就是之前的所有時候），他似乎永遠會在斐莉達想要他的時候表現出抗拒……然後主動屈服……而且，他總會對自己的反應感到氣惱。當然，這也足夠有趣，但不夠可愛。
但很顯然，布魯斯——忘記了自己是蝙蝠俠的時候——不會抗拒。他只是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你還是個病人，小斐！”），就乖乖地、順從地、幾乎可以說是迫不及待地和斐莉達一起躺到了那張松軟的床上。
他躺在松軟的枕頭上的樣子看起來簡直像麝香一樣勾魂，沾着酒液和她的血的嘴唇看起來任人采撷，溫軟待親。
千萬個念頭閃現在斐莉達的腦海，她笑了起來，然後翻身而上，揪住了布魯斯脖頸上那根松松垮垮的領帶。
“我們從頭開始聊吧，布魯斯。”斐莉達的手指穿過領帶結，給布魯斯帶來一陣輕微的窒息感，“聽話的孩子才有獎勵。”
“你會滿意的，小斐。”布魯斯以一種堪稱溫順的态度軟聲說。
斐莉達很喜歡他說這話時的表情。那令人厭倦的漫長循環造就了她如今的性格，只有足夠新鮮的經歷才能帶來足夠的愉快感。而讓蝙蝠俠——忘了自己是蝙蝠俠的布魯斯——像個索要甜品的小男孩一樣用濕漉漉的藍色眼睛看着她，這體驗足夠讓她回味到真正死亡的那天。
“我‘病’了多久？”她含笑問道，“又是為什麽會在這兒醒來呢？”
“兩周。”布魯斯不假思索地回答，“正好十四天，就在那天夜裏，我在麥迪遜大街那邊正好遇到了你……大概吧，小斐，這兩周發生了挺多事情的……”
“慢慢說，布魯斯。”斐莉達慢條斯理地解開了布魯斯的領帶，“我聽着呢。”
她很确信那天晚上她“偶然遇見”的是蝙蝠俠，而不是布魯斯·韋恩。布魯斯敘述中的這份記憶顯然不夠可信，但符合邏輯，她尚且無法判斷是出于哪方面的原因。
“我送你去了哥譚綜合醫院，醫生給你做了檢查，但當時醫生只是說你可能受了驚吓，加上太累了，才會短暫失去意識……”布魯斯努力地回憶着，“所以我把你帶了回來，畢竟在韋恩莊園有人可以照顧你……”
“這應該不是你把我鎖起來的原因吧，布魯斯？”斐莉達挑起眉說。
她說這話時臉上一閃而過的、小小的邪惡感被布魯斯的目光捕捉到了，這位纨绔的億萬富翁的臉頰不知為什麽泛上了一絲薄紅。
他停頓了一下，才低聲說道：“當然不是，小斐。那段時間太亂了，幫派在混戰，法爾科內家族搬離了城市，然後黑門監獄又發生了大規模的越獄事件……”
“黑門監獄？”斐莉達若有所思地說，“誰組織了這場暴動？黑面具，我猜……”
“唔？呃，我不知道呀，小斐。”布魯斯迷茫地眨着眼，然後語氣有些急切，“總之！之後發生了很多怪事。那天我在韋恩大廈開會，呃，然後十樓起火了，我在——多少樓來着，十一樓？我不知道要怎麽下去，他們把電梯關掉了，後來我才被消防員找到……你知道，斐莉達，我找不到樓梯……我有點記不清那天的事情了，但是等到第二天黎明，消防員聯系上阿爾弗雷德，我回到家的時候他才告訴我，韋恩莊園被人闖入了！”
“……”斐莉達的回應慢了半拍才來。雖然她很喜歡這個丢了魂的布魯斯·韋恩那有問必答、十足配合的态度，但這個花花公子那前言不搭後語、敘事風格強烈跳躍的笨蛋式敘述還是非常考驗她的耐心。
但她敏銳地分辨出了轉折點的時間——就是布魯斯聲稱“記不清了”的那一天。
“韋恩大廈起火是在哪天？”斐莉達湊近了一些，專注地凝視着布魯斯清澈明亮、看起來神智清醒毫無異常的藍眸。
“大概是……六天之前。”布魯斯眨了眨眼，低聲說，“迪克吓壞了，他管我叫什麽‘蝙蝠俠’，說起火那天有一個鳥人闖進了韋恩莊園，想要綁架你，不過好在那時候阿福在……呃，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給你做檢查，他們沒得逞。”
“等等，綁架我？”斐莉達偏了偏頭，她因長久睡眠而失去的血色在昏暗的光線下分外明顯。
“是呀，小斐。我也覺得很怪，你這麽好，又沒得罪什麽人！不過他們好像在發現沒找到你之後，就想找上我了，所以韋恩大廈那天才會莫名其妙地起什麽火。”布魯斯露出了心有餘悸的表情，“我那會兒好像正在做什麽員工參保心理評估吧，結果後來消防員說就是心理評估室燒起來了！”
布魯斯看到斐莉達咬住了嘴唇，像是在為他的驚魂一刻感到擔心。她思考了幾秒鐘，點了點頭，接着問道：“那你為什麽要把我鎖起來呢？”
“因為我發現你身處危險，斐莉達！”布魯斯急切地為自己辯白，“我在那天回來之後就報警去查了——戈登警長答應我留意，過了兩天之後告訴我說，他發現了好多人在打探你的下落。我就知道有人想威脅你的安全。所以我為你準備了這裏。”
“把我當成一只需要保護的小鳥？”斐莉達伸手輕輕觸碰着布魯斯的臉頰，溫和地說道，“關在你的金籠子裏，在外面扣上銀鎖扣，保證我是安全的？”
布魯斯臉上的笑意隐沒了下去。他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又像是那個受過失去所愛之人的創傷的孩子正在透過他的軀殼往外看了。
這個年輕的花花公子以一種堅決的語氣回答：“這樣最安全，斐莉達。”
“如果我說我不想被鎖起來呢？”斐莉達從布魯斯的脖頸上抽走領帶，把它在手中團成一團，曼聲問道。
“恐怕不行，斐莉達。”布魯斯緊緊盯着她的眼睛，他的手不知何時握住了他柔弱無助的戀人的手臂，“除非我确認過危險已經解除了。你在我身邊是安全的，我必須保證這點。對不起，但我真的不能忍受又一次看到我愛的人在我面前死去了……呃！”
斐莉達的動作簡直快如閃電。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想囚禁一個人時應該限制她的行動，應該剝奪她的營養，應該永遠保持警惕。
顯然布魯斯不像斐莉達一樣，是這方面的行家。
那根被斐莉達以情人的暧昧姿态從他領口解下的領帶突然變成了堅固的繩索，牢牢捆在布魯斯的手腕上，讓他的雙手能被斐莉達一手掌控。
斐莉達一手按着布魯斯，用牙齒和另一只手完成了一個複雜難解的繩結，看着已經用完的領帶有些苦惱地嘆了口氣。接着，她摸上了布魯斯的腰間。
“我真的不想這麽做的，布魯斯。”斐莉達溫柔地說道，憐愛地俯下身親了親他的嘴角，“你這樣真的很可愛。但我不僅僅是斐莉達，所以為了公平起見，你也不可以只是布魯斯。”
她解開了布魯斯的腰帶，把它抽了出來，和布魯斯手腕上的繩扣一起，把他綁在了床柱上。
“叫我想起了美好時光。”斐莉達欣賞了一番布魯斯那又驚又怒、靠着床頭試圖掙紮的樣子，心情愉快地說，“等我解決完這些事情，再回來享受這一刻，B。”
“斐莉達！”哥譚甜心看起來真的急了，連眼角都開始泛紅，“你在說什麽——你要去哪？你還能是誰？！”
這可真是一系列哲學問題，布魯斯真是問到點子上了。
“E。”斐莉達輕巧地躍到地上，手裏晃着房間門的鑰匙，“雖然你可能不記得了，但我還有一個名字，叫E小姐。不過，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畢竟，E小姐和布魯斯也不是沒見過面。
布魯斯的表情看起來好像突然被閃電當空劈中了。斐莉達扯了扯身上那件純白的睡袍，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
她打開門走了出去，不忘回身重新上鎖，任由屋裏發出一聲巨大的響動。
“——看在上帝的份上！”阿爾弗雷德從走廊盡頭冒出了頭，管家的聲音透露出一種對搗蛋子侄的無可奈何和歇斯底裏，“布魯斯少爺，我堅持認為我們對斐莉達小姐有更好的處置方式——哦……”
管家的臉上突然出現了複雜的安心：“我真高興看到您已經醒了過來，斐莉達小姐。我希望布魯斯少爺沒有冒犯到您……”
“當然，阿福。”斐莉達用超出常人的感知聽着房間裏隐約傳來的急促的呼吸聲，輕快地回答，“我想用一下蝙蝠電腦，沒什麽問題吧？”
“當然，斐莉達小姐。”管家恢複了他一貫的彬彬有禮和鎮定從容，“我先為您找一套更得體的裝束，請跟我來……”
布魯斯好像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嗚咽。
阿蝙哪怕失憶了還是那個控制欲旺盛的芯，可惜遇到的是控制欲更旺盛的小斐（大噓
作為請假的補償，這兩章都嘟！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想你們了（吹喇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