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客棧是陽城最大的客棧,此番從四面八方趕過來的獻寶各家皆住在此處,所以很是豪華。
此處有單獨的浴池,池子呈橢圓形,在前後落有雕刻着金色獸首的柱子,從獸首口中流出潺潺的溫水落在池水裏,初春尚且冷冽的日子裏煙霧缭繞,溫暖如夏。
小燈此刻是個物件,被挂在公子燼的腰間,随着他行走間一搖一晃的。
當然,她是被迫跟着他走進浴池的,她可是個正經燈。
雖然小燈此刻沒有五官,不能臉紅,可燈身卻燙的吓人。
哎呀,真是羞死個人。
水池邊有一案臺,上面落了酒盞和小食。
公子燼将扇子落在案上,俯下身撩了一下水珠,淡淡的勾了勾唇,随手扯開一身白衣扔在池旁,正好把小燈蓋的嚴嚴實實的。
小燈氣的都亮了!
這個死孩子,把她蒙上了,她還看什麽!
公子燼下了池子裏,坐在池子石階上,水漫到胸口下,他擡手捏起酒盞仰頭喝了一口,目光微虛,喃喃道:“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小燈兒,你可聽見?”
小燈只覺得這詩句聽的她臉紅心跳的,若是有嘴的話,她此刻一定會咬着手絹好一番嬌柔做作。
這個死孩子,念什麽酸詩,想她想的都魔怔了,讨厭啦!
小燈這一激動,身子就發着光,透着白衣時不時的閃着。
公子燼被這光刺了眼睛,側目看去,見衣襟底下有東西在發光。
他皺起眉頭,從水中探身過去,拈開衣襟看見是那盞小燈在發光。
公子燼微微一驚,将小燈拈在手裏仔細看了看,不過是寸許長的物件罷了,竟也如此奇妙。
更沒想到這燈在他的注視下竟然越來越亮。
公子燼玩味一笑,鞠了一捧水淋在燈身上,暗沉的燈盞挂了水珠,從燈芯一直流到底座。
而小燈卻被淋了一頭水,她咬了咬唇,他們這是算共浴了麽?
雖然他們兩個親也親過了,跪也跪過了,可這麽紅果果的在一起還是頭一遭,呀,好羞恥!
這一激動,小燈身上的光就越來越亮。
公子燼唇角一直翹着弧度,似乎對這小東西來了興趣,他用拇指在它烏黑的身上輕輕揉了揉。
小燈一陣發癢,各種扭捏咯咯直笑,羞的臉通紅:“你個流氓,人家害羞啦!”
公子燼輕輕笑了笑,食指勾在它頭頂紅繩上,在水面上晃了晃,頭微微向後仰,一手搭在眼睫上,滿心苦澀:“小燈兒,你不該落我心上,那麽刻骨銘心後,又退去紅塵,離我萬丈。”
小燈聽的心疼,不停的在水裏咕嚕:“咕嚕……我~在~咕嚕~”
公子燼手指沾了水忽然一滑,指上挂着的紅繩掉了,小燈砰的一下掉進水裏,正巧落在他的腳旁。
額,她不經意的往上看。
呀,這個小變态!
小燈急忙轉過視線,羞的身上一亮一亮的。
公子燼皺起眉頭,覺得對這個小物件喜歡的緊,正想彎身去撿,沒想到外頭忽然傳來動靜,還伴随着嬰兒的哭聲。
嬰兒。
公子燼整張臉都變了,燈火中,他的側顏冷峻料峭,那雙眼幽沉如外頭化不開的夜色,殺氣沖的他喉頭發癢,喉結滾動一下,他嘶啞道:“小燈兒沒能給他生個孩子,別人如何配有孩子!既然人都來了,那就一起死。”
公子燼從池子裏站起身,拿起架子上搭着的幹淨衣袍穿上,大步走到門口推開門。
頓了頓,總覺得手心裏像缺了什麽東西。
轉過身,公子燼手指一展,喚出情絲繞在桌子上一纏,那長滿倒刺的扇子就落在手心裏,他手指從倒刺上撫過,低聲道:“小燈兒,這陽城陳科在此聚集了十家絕世高手,打着獻寶的幌子,暗中策劃着要殺我,本來我還計劃從陳科嘴中知道鬼面人的身份,現在……也不想知道了。”
他微微仰頭,伸舌舔了舔唇,莫名的興奮:“都去死吧,這一城人都給我陪葬。”
小燈兒,你若知道我這麽瘋狂,會不會來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