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睡着了,但他卻時時刻刻記挂着蘇玥的身體,記着蘭兒跟他說過的話,所以每隔一個時辰他便醒來一次,給蘇玥喂水。折騰了一個晚上,到了清晨的時候,蘇玥的燒終于退了,人也徹底清醒過來。
看到趴在床邊睡着的君殇,蘇玥的心裏湧上了一絲甜美幸福的滋味。
就是這一晚的相處,讓兩人之間的感情突飛猛進,同時也更加堅定了君殇想要守護愛護蘇玥的心意。
這兩天之中,君殇處理完軍中的事務後,一有時間就往皇宮跑,蘇玥的身體恢複之後兩人就一起下棋散步,侃天侃地,憧憬着以後的日子,為了不影響心情,兩人都很小心的避開了出征的話題。
可饒是如此,該來的還是來了。三天後,大軍準時出發。
或許是明白出征意味着什麽,這一天的天氣很奇怪,萬裏天際,卻沒有一絲陽光,整個天空都被一層灰蒙蒙的雲層遮蔽,仿佛身處密林之中,看不到一絲陽光。
站在皇宮南門,蘇钰親自送君殇出門。
“君殇聽令!”
“末将在!”
“出征在即,你可有話要說?”望着眼前面色從容堅定的君殇,蘇钰的心情卻沒有那麽輕松。
定定凝視着蘇钰那不舍的目光,君殇淡淡一笑:“此次出征,末将定會将錦秋國趕回老家,讓錦秋國君的後代子孫都不敢再踏入皇上的江山一步!”
“好!”沉聲說了一句,蘇钰擡手重重拍上君殇的肩膀,“有你這句話,朕就放心了。答應我,無論如何,都要活着回來,你要記得,玥兒還在等你。”
聽到蘇玥的名字,君殇的心底微動,他微微側頭,望向站在蘇钰身邊的蘇玥,看到她眼底的淚光,他也忍不住有了一絲不舍。
定定看了她半晌,君殇突然沖她揚起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放在吧,我一定會得勝歸來,到那時,我定會将你迎娶進我君家,一生一世一雙人。”
原本眼中就已經有了淚光,眼下聽聞君殇此言,蘇玥再也忍不了,淚水奪眶而出。
她真的很想就這樣不顧一切撲進他的懷中,哀求他不要走,不要丢下她一個人。可她深知自己不能,當着十萬将士的面,她是公主,是他們将軍的妻子,她不能那麽軟弱。
當下她強忍住眼中的淚水,向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好,我等你。”
盡管臉上笑着,可她的聲音卻已經透漏了一切。不舍,擔憂,無助。
看到她強忍着的淚水,君殇的心一陣抽痛。可眼下他無法再往前走一步,他知道自己不能。
毅然決然轉身,選擇不再看她,君殇将手中的利劍高高舉起:“出發!”
在君殇轉身的那一刻,蘇玥的淚水再也忍不了,瘋湧而出。
“嗚~”
聽到身邊的哭泣聲,蘇钰疼惜的攬上她的肩頭,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玥兒,別哭了,你放心,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你們的婚期不變,如果那時他還沒有回來,朕也會下令撤軍,無論如何,朕都不會讓自己的妹夫、兄弟戰死沙場。”
沒有回應蘇钰的話,蘇玥只是深深咬住下唇,用力克制住哭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一抹銀白色的盔甲,漸漸消失在遠方。
皇都之中,最高的閣樓上,紹以年跟紹以眠兩人望着那一隊長長的人馬由遠及近,又漸漸遠去,眸光閃爍着憂傷。
“他走了,我卻最終還是沒有勇氣去跟他道別。也不知這一別,我們還能不能有再見的那一天。”望着那一襲剛毅的人影,紹以眠的語氣中帶着深深的無奈。
“你跟君殇不是好友嗎?為何不去送他一程呢?”看到感嘆的紹以眠,紹以年倒覺得好奇,“沙場無情啊,這一走,誰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戰場之中安然無恙,萬一出了什麽意外,你不會後悔嗎?”
“姐姐,你應該了解我的,”側頭看了一眼面色恬淡的紹以年,輕輕嘆息,“那些離別的場景不适合我,我寧願遠遠的看着他離開,也不想當面去面對那些不得以的離別。”
“是啊,人生最痛苦的莫過于離別,即使不是生離死別,但那痛苦也足以使人銘記一生了。更何況,”頓了頓,紹以年輕輕嘆了口氣,“前方的路還是那麽艱難,也不知這一次,君殇是否能夠得勝歸來。”
“其實,我最擔心的是他與公主的婚禮。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他們的婚禮就要到了,我擔心,屆時他若不能得勝歸來,恐怕會誤了婚期,耽誤了玥公主的一生幸福。”想到蘇玥,紹以眠突然覺得有些不安。
“這你不用擔心,剛剛籽兒來報,皇上說了,君殇與玥兒的婚禮會如期舉行,到時若他不能班師回朝,皇上也會召他回京,先與玥兒成婚。”
“這也可以?”紹以眠有些驚訝。
看到她詫異的樣子紹以年笑了:“這有什麽不可以的,他是皇上,整個天下都是他的,只要他一句話,什麽都是可能的。不過這樣也好,玥兒自小就鐘情于君殇,眼下兩人好不容易修成了正果,若早早成婚玥兒也能早點安心,如果他們仔有個孩子那就更好了,這樣如果君殇真的……玥兒也有活下去的動力。”
說到如果,紹以年停頓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紹以眠看了她一眼,有沒有說什麽,顯然她也很清楚,姐姐說的都是事實,她無力反駁。
軍隊漸漸消失在遠方,兩人也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望着那消失的軍隊,陷入了各自的心事之中。
随着婚期的臨近,丞相府與皇宮也忙碌了起來,喜事也沖淡了一些君殇出征的悲傷之氣,就連蘇玥也在紹以年的邀請下去幫紹以眠出謀劃策,挑選衣物飾品。
無論是丞相府還是皇宮中人,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幸福開心的笑容,每個人都希望這場婚禮能夠順利舉行。
如果事情能夠一直這麽順利那該多好是!可是老天總是公平的,它既然給了你幸福快樂,也勢必會收回一點東西作為交換。
就在君殇離開後的第十天,信使将一張沾滿血跡的書信呈到蘇钰面前。
邊關告急,請求支援!
看到那帶着血跡的書信,蘇钰的瞳孔驟然緊縮。
這字跡他再熟悉不過,他跟君殇自小一起長大,自然熟知對方的筆跡,毫無疑問,這是君殇親筆書信。
視線定格在書信上那早已幹涸的血跡,蘇钰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抓緊,喘不過氣來。
“來人,傳風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