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一驚,蘇钰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什麽都瞞不過皇祖母的眼睛,不瞞皇祖母,孫兒今日前來确實跟雲宗主有關,孫兒有一事想要請問雲宗主,得知聽在此處,孫兒又想到許久沒有來給皇祖母請安了,便親自來看看。”
“原來如此,也真是難為皇上了,”和藹一笑,太皇太後輕輕拍了拍蘇钰的手,“不過,哀家還想多問一句,皇上這麽急着找雲宗主,可是為那九天殿失火一案?”
“皇祖母知道?”
“哀家不只知道這失火一案,哀家還知道,皇上這着急忙慌的來找雲宗主,是懷疑這場火,是她放的,對嗎?”
聽着太皇太後這麽說,蘇钰心中的那一絲懷疑徹底消失。這一切果然是太皇太後一手策劃,怪不得她剛剛看到自己進來,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反而有種意料之中,原來,雲水的背後之人,居然是太皇太後。
“既然皇祖母都清楚了,那孫兒便也不繞圈子了,九天殿的火,是否是雲宗主動的手?”既然話都說開了,那他便也不再旁敲側擊,直接開門見山了。
“皇上,這事兒其實與雲宗主沒有多大關系,都是哀家一手策劃的,”早在蘇钰進來之時,太皇太後就已經揮退了下人,身邊只留貼身嬷嬷一人,房內只剩他們四人,“皇上,早在之前哀家就已經勸過你了,這九天殿是紹平的共犯,其罪當誅,可不知皇上這心裏是怎麽想的,居然一直把他們軟禁在殿內,遲遲未給出懲處,這件事已經讓朝中大臣心生不滿,哀家這麽做也是為了皇上,為了皇上的江山着想啊!”
“皇祖母,孫兒之前就跟您解釋過了,紹平通敵之事風岩确實參與不假,可并沒有證據證明整個九天殿都參與其中,沒有調查清楚就盲目定罪,若他們當真是冤枉的,那朕豈不成了一個不明真假的昏君?”
“皇上!你怎麽可以這麽說自己?”不悅的瞪了他一眼,太皇太後松開他的手,“這件事情其實早就已經明朗,風岩身為九天殿殿主,協助紹平通敵叛國,其罪可誅九族,不管九天殿其他人有沒有參與進去,他們的結局都是注定了的,就算将來皇上心生慈悲饒過他們,可他們畢竟是九天殿的弟子,若有一天他們想要替殿主報仇,豈不威脅皇上的安全!”
頓了頓,太皇太後又握住蘇钰的手,沒等他開口又放低了語氣:“皇上啊,哀家這麽做也是為了幫助皇上早做決斷,以免夜長夢多啊!你要理解皇祖母的一片苦心啊!”
望着太皇太後那不容置疑的目光,蘇钰還想辯解的話語硬生生梗在喉間,再也說不出來。
看着蘇钰欲言又止的模樣,望着他那眸中的光芒漸漸轉為暗淡,太皇太後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
輕輕拍了拍蘇钰的手,太皇太後語重心長的嘆了口氣:“皇上啊,這江山社稷如今都在你的手中握着,只有你去愛護它,它才會服從你的調配,牢牢被你控制在手中,若你自己都松懈了,還怎麽指望它能夠一成不變呢?”
“皇祖母說的是,孫兒受教了。”看了雲水一眼,望着她那淡漠的神色,蘇钰将視線轉移開來,垂着眼眸,不再跟太皇太後頂嘴,選擇了順從。
“那九天殿之事……”
“九天殿之事,全憑皇祖母處置。”他無法與自己的皇祖母作對,也沒有辦法與她進一步了解事情的真相,可他還有別的辦法,眼下只能先退讓一步,讓皇祖母安心再說。
“那好,依哀家的意思,這件事就這麽算了,皇上無需擔心,你只需頒布一道旨意,解釋這九天殿的大火是一場意外。原本他們就是一群亂臣賊子,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為他們喊冤叫屈,況且,我皇室也并沒有冤枉他們。”
“孫兒遵旨。”
看到蘇钰不再反對,太皇太後心中的石頭也總算落地了。紹平被殺,九天殿所有人全都葬身火海,眼下再無任何人能夠威脅到祖先的江山社稷,她也可以稍稍放心一些了,不過,想到在這皇室之內還有兩個邵氏的餘孽,太皇太後的心就始終做不到徹底放松。
她必須得找個時機,把那兩個狐媚子給鏟除才行。
眼中閃過一絲陰暗,太皇太後的雍容華貴慈祥和藹的形象在這一絲陰暗的映照下顯得有些朦胧。
“既然事情已經有了結論,那孫兒便告辭了,最近天氣漸涼,皇祖母定要注意身體。”
“皇上也要注意勞逸結合,保重龍體才是。”
“孫兒謹記皇祖母教誨,”轉身欲走,在看到一旁面無表情的雲水時,蘇钰的心裏微微一動,又轉過身去,“對了皇祖母,前幾日孫兒派遣雲宗主去邊關助我大軍退敵,想起還有一些軍中之事未向雲宗主詢問,可否請雲宗主随朕走一趟?”
看了看蘇钰面不改色的神情,又看了看雲水那張毫無波瀾的面容,太皇太後那雙修長的丹鳳眼微微一眯,當下笑容和藹的看着蘇钰:“既然皇上跟雲宗主有重要軍務商談,哀家就不多留你了,雲宗主,你就跟皇上走一趟吧,為了這個江山你近些日子也辛苦了,這幾日就好好休息,不用來給哀家請安了。”
“是。”
“還有皇上,雖說政事不可耽誤,但也要注意身體,切勿勞累啊!”
“孫兒知道了,孫兒一定會保重身體,不讓皇祖母擔心。”
“嗯,”滿意的點點頭,太皇太後松開握着蘇钰的手,“那哀家就不耽誤你們的正事了,哀家也乏了,先去休息了。”
“皇祖母好好休息,孫兒告退。”
“告退。”
簡單的行了個禮,雲水也不多說什麽,跟在蘇钰身後走了。蘇钰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離開太皇太後的寝殿後,蘇钰加快腳步回了書房,一進書房他猛地頓住腳步,一個轉身緊緊盯着面無表情的雲水,早在他跟雲水進入書房後,夜冥就把房門關起來了,眼下房內只有他們兩人。
“雲水,你可知罪!”
面對蘇钰的疾言厲色,雲水卻絲毫沒有畏懼:“草民不知。”
“放肆!”
緩緩擡頭,對上蘇钰愠怒的雙眸,雲水的眼神倒是一片坦然:“請問皇上,草民到底做了什麽使得皇上龍顏大怒,草民愚鈍,還望皇上清楚告知。”
“你還不知!你瞞着朕跟太皇太後暗地裏對九天殿下手,害了九天殿的無辜弟子,你還說你不知罪!”
“原來是這事,”恍然一笑,雲水毫不畏懼的對視着蘇钰憤怒的雙眸,眼中一片清明,“皇上,剛剛在太皇太後的寝殿您也親耳聽到了,這一切都是太皇太後的旨意,火,是太皇太後下令放的,人,也是太皇太後下令殺的,我只不過是奉旨行事,何罪之有?難不成,皇上想要把這口黑鍋強行加在我若音宗的背上?”
“朕何時說要你若音宗來背黑鍋了?”
“那皇上是什麽意思?”反問一句,雲水定定凝視着他,眼中漸漸流露出一絲怒氣,“剛剛太皇太後明明已經跟皇上解釋的清清楚楚,皇上也答應的好好的,一切但憑太皇太後做主。可現在呢?離開了太皇太後的眼前,您就要不依不饒的想要追究草民的過錯,敢問皇上,您這又到底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