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 - 第 566 章 第二十四朵雪花(十九)

第566章 第二十四朵雪花(十九)

這群以漁船做掩飾, 實則做走私生意的家夥,個個都不是善茬兒,若在陸地上, 他們興許還能收斂一二, 但在海上, 他們有自己的王法,別說是這麽一艘看起來便闊氣的大船, 便是碰上不起眼的采珠船,老鯊也會派人去搜刮一二。

大曜施行海禁,也就意味着一旦離開海域線, 便失去朝廷監管, 國境以外殺人放火,又有誰知曉?誰敢上報?

最初這船隊裏也曾有過幾個良心未泯之人,然而都叫老鯊宰了, 屍體丢進海裏喂魚,家人哭瞎了眼也等不回來。是以如今船上盡是老鯊心腹,個個聽他號令, 以他為尊,老鯊一聲令下, 便似不要命般要往大船上抛繩梯。

也該老鯊倒這一場黴。

他奉了主子的命,帶了滿滿一船隊的瓷器茶葉絲綢出海,換來大筆真金白銀奇珍異寶, 偏偏倒黴, 碰上了海盜, 被搶劫一空不說, 還損傷慘重。

要知道這整個船隊的貨物,可不是老鯊自個的, 他帶着那樣多的東西出去,結果竟空手而歸,主人焉能放過他?

別人搶了他的,他便去搶別人的,返航這一路但凡遇到船只,小船便直接搶,大船則摸清楚情況再動手,然而遇不上幾只肥羊,今兒遠遠瞧見這麽一艘大船,那船還吃水這樣深,一看便知內有乾坤。

更妙的是,兩邊船隊相交後,老鯊還發現,這艘大船上女人很多!

沿海三府向來有女子為海神所忌之說,女子登船被視為大不祥,老鯊在海上縱橫多年,見識過無數大風大浪,迷信至極,因此他的船上一個女人都沒有,即便到達其它島國,也堅決不許船員近女色,生怕染了黴氣。

可這艘大船上,雖有男人,數量卻并不如女人多,一群女人能有什麽用?該不會是哪家有錢纨绔,攜美人私自出海吧?

總之,老鯊當時便起了搶奪之心,不是他吹,他船隊裏的兄弟個個一身腱子肉,而且極通水性,若非見這艘船華麗龐大,老鯊早叫人潛入船下鑿出洞來,将這一船人盡數淹死了。

瞧好了吧,他的弟兄們……怎麽回事?

老鯊很得力的一個手下,剛将繩梯抛過去,奇得是對面大船上的人竟也不阻止,如此愚蠢還出的什麽海!

他這手下個頭雖小卻一身精華,行動極為敏捷,每次都是他最先上陣,控制住對面船只的掌舵人,固定住繩梯再接其它弟兄過去……可老鯊只聽見“砰”的一聲,低頭一瞧,原來是有某種重物墜入海面,砸出了一聲巨響!

倘若了了在,大概會給此人打個零分,水花壓太大。

“……老六?老六?”

有人對着海面叫了兩聲,心想老六許是手沒抓穩滑了下去,以他的水性想必馬上就能冒頭。

很巧,老鯊也是這麽想的。

他們靜靜地等了會兒,大海平靜如鏡,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老六!”

這群人終于咂摸出不對味,有兩個水性好的立馬往下跳,但剛有動靜,便聽見“砰砰”兩聲。

老鯊知道是哪裏不對了,老六從繩梯上往下掉時,他聽到的“砰”并不是一聲,而是先後響起的,準确點來說,是“砰”聲先至,随後老六落水,身體與水面發出的聲音其實不像是“砰”,更像是“啪”。

常年刀尖舔血的生活讓老鯊頓感不妙,但他沒往對面那想,厲聲對手下喊道:“弟兄們!都給老子沖!不然咱們回去交不了差,大家誰都別想落個好!”

他聲若洪鐘,納蘭茗聽得清清楚楚,她向來瞧不起蠢人,喊這麽大聲,就那麽自信能将她們全幹掉?

廿九常年任職于慎行衛,面對的敵人哪個不是老奸巨猾身手高超,似這等“惡”得毫無特色的人,她都懶得用自己的蝴蝶刀。

又是“砰”的一聲!

這次聲音響得非常近,宛如在耳邊炸開,老鯊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肩胛處忽地傳來劇痛,低頭一瞧,竟不知怎地被穿了個洞!

要說他連這種殺頭的買賣都敢幹,必然是風裏來雨裏去受過許多傷,可此次不然,這傷口并不大,出血量卻很是驚人,比刀劍弓弩所造成的傷更嚴重,最讓人發毛的是,那刺中他皮肉的武器似乎會在血肉中炸開。

老鯊悶哼一聲,站都站不穩,單膝跪地,另一手捂着傷處,但根本捂不住,鮮血自指縫中瘋狂溢出,疼得他幾乎想要倒地打滾。

納蘭茗把玩着手中小巧的燧發槍,随公主離京後,廿九便帶她們練過槍,以前打的是靶子是野兔山雞,這還是她第一次将槍口對準活人,感覺并沒有很糟糕,因為在她眼裏,老鯊這等亡命徒,根本沒有存在的價值。

清理掉一些垃圾罷了。

劉敬諾說:“你是不是沒吃飯啊,幹嘛不瞄準?只打肩膀有什麽用,看我的。”

說着就掏出自己那把,又是一聲“砰”!

這回老鯊再也堅持不住男子氣概,甚至不顧受傷的肩膀,兩只手同時捂裆,殺豬般尖叫不已。

“要是不想讓他立刻死,就打這裏,要是想讓他死那更簡單,瞄準腦門最好。”

斬草就要除根,世上不乏一些特殊之人,心髒的位置與常人不同,所以劉敬諾更傾向于一擊斃命。

此時老鯊已經疼暈了,看得他那些手下對黑洞洞的槍口畏懼不已,那是什麽武器?比弩還要小巧,卻比暗器更兇!連頭目這樣能抗痛的男人都抵擋不住。

納蘭茗沒有同劉敬諾争論,她對廿九道:“聽話的先綁了,反抗的就地處死。”

廿九聽見這話,登時笑起來,她迫不及待地舔了下嘴角,宛如即将開始進食的優雅獵豹,眨眼間便自搭好的繩梯上一躍而至對方船上,招安是不可能招安的,對這種該殺之人,廿九一個字的提示都不會給。

與她同樣發出進攻的還有其她慎行衛,老鯊所在這艘船約有百人,她們卻連十人都不到,一個個自人群中優雅地收割人命,宛如惡鬼降世,修羅再臨。

今兒天氣很好,碧空如洗,溫度也很高,但卻看得好些人打腳底板竄上一股寒氣。

船上有那貪生怕死的,不反擊不說,還立刻丢掉武器下跪磕頭大喊饒命——這樣的人就通通被綁了起來,還有幾個站在老鯊身邊,與他關系匪淺的,考慮到他們可能有點價值,也被捆了起來。

頭船上的屠殺驚吓到了二船跟三船,以及跟在後面的四船和五船,二船主事最為機靈,一見老鯊出事,當機立斷命令舵手改變航向,立刻逃走!

三船四船盡數跟上,五船稍稍猶豫了一下,便被慎行衛拿下。

看着逃走的三艘船,劉敬諾激動地一跳三尺高:“要用那個了嗎!可以用那個了嗎!第一炮讓我來開!我很有準頭的!”

老鯊這支船隊外表雖是漁船樣式,內裏卻有特殊設計,船體堅固能抵狂風大浪,可跟大公主悉心為了了尋來的大船相比,就要遜色許多,何況大船還經過改造。

火炮被改建在甲板之下,簡伏丹為其設計了一個反應十分靈活的機關,只要啓動按鈕,甲板便向兩邊分開,三座火炮上升,再一字排開,劉敬諾沖過去搶位置,納蘭茗出乎意料地沒有阻止,反倒提醒說:“盡量別轟太狠,他們的船質量不錯。”

劉敬諾擺擺手,調整瞄準鏡:“嗯嗯,我知道了。”

納蘭茗對此抱懷疑态度,真的知道了嗎?

“轟”!“轟”!!“轟”!!!

逃走的四船在最後面,舵手一邊掌舵一邊在心裏奇怪,好好的天氣怎地忽然打起了雷?這情況卻是不多見的。

沒等他想個清楚,船身猛然傳來一陣激烈晃動,他一個沒站穩,再加上心有旁骛,手一松,船只便略微偏離了一點航向,險些撞到側前方的三船。

轟隆之聲不絕于耳,船身愈發不穩,有那膽小迷信的,已跪下來請求海神息怒了。

“是她們幹的!”

二船主事人大叫,“那是什麽東西?她們船上有什麽奇怪東西!”

根本不是投石機,而且射程太遠,威力太大!船身一旦破損,所有人都要死在這。

二船主事人最先做決定逃走,也最先決定投降,遠遠地納蘭茗便看見船上豎起了白旗,這便是認輸的意思了,船只也開始調頭朝大船駛來,看樣子,還是有人識時務的。

現場唯一失落的人就是劉敬諾,她還沒開過瘾……

見識了大船上的諸多恐怖手段,這支船隊上的人再不敢有任何不軌之心,通通被抓了起來。

堅強的老鯊在同夥全部落網後也堅強地睜開了一雙堅強的三角眼。

他此時正被五花大綁,吊在大船欄杆上,兩腳懸空,離海面少說有二十多米,這要是掉下去,跟沉潭一模一樣,絕對活不成。

最殘忍的,是還沒人給他處理傷口,哪怕是灑把金瘡藥或止血粉呢?

所以他的血還從褲管子裏往下滴,鮮血落入海水中,很快這一小抹鮮紅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劉敬諾依舊是最異想天開的那個,她問納蘭茗:“你說我能不能拿他們釣鯊魚?”

她的想法很直白,我釣小魚用小餌,釣大魚用大餌,掉鯊魚,當然要用更大的餌咯!這不就有現成的嘛。

“……”有時候納蘭茗會産生一種她跟劉敬諾不知道誰更殘忍的錯覺。

這家夥總是很自然很理所應當的說些堪稱恐怖的話。

劉敬諾嗓門也大,又沒刻意避人,可把老鯊吓壞了,他聽見了什麽?這小孩要拿他來釣鯊魚?他已經夠慘的了!這誰家小孩養成了這樣?

納蘭茗:“你釣得上來,拉得上來嗎?”

劉敬諾一想還真是,鯊魚她可能真拉不動,但無論如何她總要試試看:“我不管,我就要釣。”

納蘭茗無語極了。

此時陶瀾、廿九并其她人已經分別帶了人前往五艘船上搜尋,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這一搜可不得了,連公主都被驚動。

船隊的确是被搶劫過,可老鯊航海經驗豐富,依舊保存下來了一部分,再加上這一路,他們又是搶又是尋的,寶貝還真不少。

尤其是那被藏在老鯊房間暗格中的賬本,上面記錄了這二十多年來的每一筆生意,毫不誇張地說,他們僅一年得到的財富,便比得上三分之一的國庫!

這是何等驚人的數字。

此外,每艘船的底層船艙,都發現了一些男人。跟出來露頭的這群人不同,底層船艙的男人都塗脂抹粉,身着穿了不如不穿的輕薄透明紗衣,他們的共同點是膚色極白,身形纖細瘦削,容色也都很是俊俏。

廿九在考慮是不是該把幾個小孩的耳朵捂住,她們這個年紀,接觸這些糟心爛肺的玩意兒,早了點吧?

這群人不怎麽愛幹淨,船上淡水又少,底層船艙又幾乎是密閉的,各式各樣的臭味夾雜着脂粉香,那味道能讓人頭皮發麻。

以上都只是不重要的,重量級的還在後頭——這群膚白貌美的年輕男人,他們或多或少身上都有點病,這一點,從底層船艙那股脂粉味都蓋不住的排洩物臭味上可觀一二。

船醫們迅速給這群人做了檢查,所幸沒有髒病,但這并不是老鯊等人多麽健康,而是因為他們一旦發現有人得了髒病,就會将其丢下船任其自生自滅,無論是底層的美男還是同伴。

至于為何會将漂亮男人鎖在底層船艙,原因也很簡單,老鯊迷信,不許女人上船,靠岸後也不許找女人尋歡作樂,一旦被發現他就會動手殺雞儆猴。

可船隊好幾百號人,哪能真叫他們憋着?最開始是有人侵犯了同伴中個子跟力氣都較小的那個,老鯊想處理,但參與人數衆多,他總不能因為這點小事把跟随自己多年的弟兄們喂鯊魚,後來他便學聰明了,出航前先尋些漂亮男人帶上,以供弟兄們發洩。

衆人沉默地聽完了全程,怎麽評價呢……

“惡心死了。”陶瀾搓着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這麽熱的天,愣是讓她發毛。“這群人年紀都不小,有家庭的恐怕不在少數,竟還做這等下賤之事,委實令人作嘔。”

她今天的晚膳都不想吃了!

一直跟着單晟學習,兩耳不聞船外事的簡伏丹聽此時已是張口結舌,震驚地無複以加,她的世界觀都碎了……

“別殺我,別殺我!”

老鯊此刻是真怕了,他在心裏安慰自己說大男人能屈能伸,臉上已是涕淚縱橫,不過是見做主的都是些孩子,想博取她們的憐憫之心,“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等着我糊口,饒命啊,饒命啊!”

哭得太難聽,廿九冷笑着威脅道:“你再嚎一聲,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頭?”

老鯊毫不懷疑地信!

他也是有點眼力見的,這群人不知是什麽來頭,個個身手了得,但他身邊的弟兄們也不弱,可跟這群人對上,簡直如同被人砍瓜切菜,毫無抵抗力,這絕不是普通高手。

尤其是她們身上那股子血腥氣,必然是從屍山血海裏走出來的,便是尊貴如主人,其身邊暗衛都遠不如這群人有氣勢。

她們究竟是誰,為何會出海,又有什麽目的?

此時此刻,沒有任何東西比自己的命更重要,老鯊見識過了槍炮,早已吓得生不出反抗之心,他竭盡所能地在腦裏搜尋着自己所獨有的價值,一個人必須有價值,才能被允許存活,否則以他水匪的低賤出身,哪裏能有今日榮華富貴?

主人看上的是自己對大海的熟悉,那眼前這位呢?

“貴人,貴人!”

老鯊不顧身體上的劇痛,大聲乞求着:“我去過很遠的地方!去過沿海的好幾個國家!我可以為你們帶路!只求貴人饒我一命!”

這還真是個不錯的提議,她們此番出行,前途一概未知,而這批人顯然已往返過好些次,可能走得不夠遠,但比目前的她們遠,經驗也更豐富是真的。

納蘭茗已經在考慮将人留下要如何控制的事情了。

尐娘卻有些欲言又止,她是生活在大海上的人,自然知曉海盜的厲害,要她說,這群人必不可能是什麽良民出身,若是一路帶着,只怕會有隐患。

但她不大敢上前與了了說話。

了了示意廿九将人放下來。

被吊起半天整個人僵如木頭的老鯊一落地便砰砰磕頭真誠求饒,将自己的砝碼竹筒倒豆子般通通數來,連幕後主人,他都表示願意告知了了。

他将自己描述的非常有價值,然後在瞧見了了正在看的東西後,瞳孔驟縮!

是他們的航線圖,旁邊還堆着一摞高的海圖及航海筆記,這艘大船上定然也有能夠出海的能人,厲害的人物有了這些信息,哪裏還需要留他?

了了慢慢翻動着紙張,其實她對大海非常熟悉,即便不是同一個世界,但有些知識完全可以觸類旁通,而且她也具備豐富的航海經驗,根本不需要留這種髒東西在身邊。

“想活?”

老鯊拼命點頭:“想,想!”

然後又露出極致讨好的笑:“貴人……”

了了打斷他的話:“會捕魚麽?”

老鯊愣了下,但還是斬釘截鐵地回答:“會!”

怕自己這麽說貴人不信,他連忙補充道:“貴人,小的打小就生在漁民之家,家裏阿耶阿爺盡是漁民,阿娘還織得一手好漁網,小的是在漁船上長大的,家傳的打漁手藝沒有一刻忘懷!”

說是這樣說了,老鯊卻拿捏不準貴人的想法,因為從頭到尾貴人都沒有表情,在主人面前能夠肆意展現的察言觀色本領,此時慘踢鐵板,他無法判斷對方究竟是怒是喜,是願意又或是不願。

于是一顆心七上八下,難以平穩。

了了低頭繼續翻着海圖,她現在已經知道了,距離此處航線最近的是個熱帶島國,人口約有百萬,這老鯊素來鑽進錢眼中去,目光卻短淺,根本識不得什麽是真正的寶物。

這個小國,除卻植被豐富物産多樣外,最重要的是,這裏有橡膠樹!

她在離京之前,留下了一些手稿,其中包括制鹽制糖以及提煉酒精之法等等等等,此外,還有幾張很潦草的蒸汽機草圖,前者不必擔憂,帝王與大公主必然能夠處理,但蒸汽機……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說話,老鯊更是慌張不安,生怕自己的籌碼無法打動她。

小公主曾經問了了究竟想做什麽,以她的本領手段,即便沒有功績,照樣能坐穩皇位,不是嗎?

了了也并沒有什麽私心,她只是在離開上一個世界後,想起威爾瑪曾經的文明宇宙論。

如今大曜毫無疑問是個低等文明世界,自誕生至今,了了也從未進入過高等文明宇宙,小公主問她想做什麽,其實她只是想在離開之前,能看到本世界進入到中低等文明。

至于為什麽,原因很簡單,她有時間,對帝王也不讨厭,僅此而已。

等了了自思緒中回歸,才垂眸去看老鯊,這可真是一張面目可憎的臉:“既是如此,你若能打撈到足夠數目的魚,便饒你一命。”

老鯊聞言,欣喜若狂,邊上的劉敬諾人都傻了,連納蘭茗都蹙起眉頭,陶瀾更是要直接出聲抗議,結果肩膀卻被尐娘輕輕拍了下。

果然,公主的話沒有講完。

老鯊的喜悅還沒結束,就聽見了叫自己毛骨悚然的裁決:“全都扔下去。”

老鯊:“不,不!你說要饒我一命的——”

可見此人并未誠心臣服,心急之時,連自稱都成了“我”。

“誰說不是呢。”

廿九笑嘻嘻地将老鯊從地上拎起來,又給挂得高高的,再拍拍手上壓根不存在的灰塵:“女郎确是要饒你一命,可你總要捕到足夠的魚才行呀。”

“至于這如何捕,自然是要用你這身血肉了。”

要知道老鯊此時被捆得跟個粽子一般,肩膀下面又都重傷,便是不丢海裏,只這樣放着,要不了多久也會失血過多而亡。

“祝你好運。”

這是老鯊記憶裏,那笑眯眯卻令人不寒而栗的青年,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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