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清韻的話,紹以眠微微一愣,随即低下了頭,眸光也暗淡了下去,久久沒有說話。
氣氛瞬間變得沉寂,半晌後她露出了一個無奈卻又憂傷的神情:“說起這件事,當時我還跟他吵了一架,冷戰了好多天呢。”
深深吸了口氣,她的眸光變得溫柔起來,娓娓道來。
“那是五六年前發生的事情了,起因嘛,是我在研習藥學的時候,不小心将一棵劇毒的草認作了藥,吃了下去,結果差點就翹辮子了,那時,我都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
可是沒有想到,等我睜開眼睛後看到的居然不是閻王殿,而是師傅那一雙滿含關切的眼神,後來,師傅告訴我,我吃下的那毒草毒性異常劇烈,險些真的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後來,師傅是動用了九天殿的秘術才化解了我體內的毒性,那是一種連體分解術,就是把我身上的毒素轉移一部分到另一個人身上,這樣一來,毒性降低,就可以救治了,可要想施展連體分解之術 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必須得是先天契合,而我身邊與我的命格最為契合的,就是師兄的純陽之體了,是他,替我分解了一部分毒性,才救了我的命。
于是,這件事結束之後,我本想請師傅取消我們的連體術,可師兄卻反對我這麽做,你知道嗎?師兄他從來沒有反對過我的意見,可就是這一次,他的态度居然特別強勢,連體術的取消,必須兩人都同意才可,師兄的堅決,讓我特別生氣,我跟他吵,跟他鬧,跟他據理力争,可他卻始終沒有松口,哪怕我為此跟他冷戰,偷偷溜出九天殿,不再主動跟他說話,他都沒有放棄,那個時候,我真的都要氣死了。”
“沒想到,風連少主看上去那麽清冷的性子,倔強起來居然能夠讓娘娘您束手無策,也真是有意思。”笑了笑,清韻将紹以眠的一縷秀發輕輕旋轉,向上盤起,用一根小小的發卡固定,“我想,風連少主這麽做,肯定是為了娘娘您的安全吧,你們在一起朝夕相處了那麽些年,他肯定知道您性格倔強,又争強好勝,萬一再有什麽危險,用連體術,他便可以随時得知您的處境,他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是啊,師兄他一直待我極好,自從我進入九天殿後,師兄變待我如同親人,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他對竹筍過敏,嚴重的時候連碰都不敢碰,可我最喜歡的,便是竹筍,為了不掃我的興,他每次都會把我夾給他的竹筍全部吃光,哪怕吃完之後,他都會難受好多天,可他還是沒有跟我提過一個字,師兄他啊,有時候就是這麽傻。還有這一次,他明明知道我對他只是兄妹之情,他還是執着的為我付出一切,太傻了。”
“原來是這樣,想必,在風連少主心裏,娘娘已經占據了太重要的地位,所以,哪怕他知道您對他并無男女之情,可他還是選擇默默守護。不求回報的守護,的确很傻。”
清韻的話如同匕首,狠狠刺入她的心裏,疼的心裏發寒。
“啪嗒。”
淚水滴落下來,清韻微微一愣,擡起手,舉到自己眼前,定定凝視着那一滴晶瑩剔透的眼淚,心中隐隐作痛。
“娘娘,不要亂想了,太醫說了,您的身體不宜情緒激動,今日天氣正好,外面也不熱,要不,我們出去走走吧。”
“不想去,沒心情。”
“正是因為沒心情才更要去啊!”将一根輕巧的發簪斜斜插入紹以眠的發髻,清韻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确定之後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随後将紹以眠強行拉起來,“娘娘,您看看您自己這副憔悴的樣子,別老是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出去散散心,放松放松心情,豈不是更好。”
頓了頓,清韻清了清嗓子:“嗯哼,而且啊,我還聽太醫說了呢,着出去散散步啊,對身體可是有很大的好處呢。它能活絡筋骨,增強體質,多曬曬太陽呢,更能促進身體的健康,說不定,娘娘多曬曬太陽,這身體就能好的更快呢。”
聽着清韻着喋喋不休的話,紹以眠頓時揚起一抹無奈的笑:“好了好了,我說不過你,我去還不行嗎?唉,這以前怎麽沒發現你話這麽多呢?”
“娘娘啊,您不知道的事情還多了去了呢,不過不急,以後您慢慢就會發現了。”嬉皮笑臉的看着她,清韻的表情活潑起來。
看到她的笑容,紹以眠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其實清韻說的對,她不能垮,她是邵氏唯一的血脈,同時也是九天殿唯一的弟子了,她必須好好活着,最起碼,也要調查清楚師兄的死因,為他報仇!
昭德宮,蘇钰沉着臉大步流星的跨進了門口,宮內的宮女太監看到他,匆忙下跪。
“參加皇上。”
“皇祖母呢?”依舊沉着臉。
“回皇上,太皇太後晨起時覺得身體不适,此時正在寝室休息。”
“休息?”劍眉一蹙,蘇钰冷冷一哼,“看來朕來的還有些不是時候了。”
“回皇上,要不您先回宮,等到娘娘醒了,奴才親自去告知皇上。”
“不必了,”冷冷掃了那個太監一眼,蘇钰緩緩勾起一個神秘的笑,“這樣多麻煩啊,朕政務繁忙,沒有那麽多時間浪費,朕覺得現在已經差不多快晌午了,皇祖母肯定餓了,估計眼下也該醒了,你去準備一點午膳,朕今日要陪皇祖母用膳。”
“這……”太監猶豫了。
“怎麽?莫非還要朕再說一遍?”蘇钰冷冷掃了他一眼,那個太監看到他犀利的眼神,心中緊張,身體頓時不聽使喚的顫了起來。
“是是是,奴才這就去準備,這就去準備。”
看着那個太監吓得踉踉跄跄的背影,蘇钰冷冷一哼,轉身走進了寝殿。
剛剛踏進寝殿時,他便一眼看到了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的太皇太後,無視她緊閉着的雙眼,蘇钰徑直走到床旁,拱手彎腰。
“孫兒拜見皇祖母。”聲音不小,蘇钰确定她肯定會聽見。
果不其然,在蘇钰剛剛說出這句話後,床上的人就動了動,随後坐了起來。
睜開雙眼看着蘇钰,此時此刻,太皇太後的眼裏哪兒還有一絲困意,只剩下了精光。
“是皇帝來了啊!別客氣了,快坐吧。看茶。”
“孫兒謝皇祖母賜座。”無視太皇太後第一句話,蘇钰大大方方的落了座,神情沒有絲毫變化,臉上非但沒有尴尬,卻有着一絲寒意。
“皇帝今日來找哀家,可是有要事?”
“皇祖母果然是未蔔先知啊!居然一眼就看出孫兒是心裏有事。”
“呵呵,你這孩子,說話真是越來越像你父皇了。”淡淡一笑,太皇太後微微垂眸,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有什麽話就直說吧,皇祖母年紀大了,朝堂上的事情幫不上忙了,不過皇帝若是有任何需要,皇祖母定然會盡力幫忙。”
“孫兒謝皇祖母。”笑了笑,蘇钰遲疑了一下,這才開口,“皇祖母,其實,孫兒今日來确實是有一事想要請教,只不過不是什麽正事,還望皇祖母能夠不吝賜教。”
“哦?到底是什麽事情居然能讓皇上說出不吝賜教這四個字?不要拐彎抹角了,直說無妨。”
“既然皇祖母都開口了,那孫兒就直言了。皇祖母,您肯定也知道,小眠的身體出了一點小問題,她自小與藥為伍,身體的藥性太強,孫兒每日都在想着怎樣才能化解她身體中的這股藥性,好讓她能夠為皇家開枝散葉,可這兩年來,孫兒用盡了所有的辦法,還是沒有結果,為此,孫兒每日都心神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