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聲,門重新打開。
走廊的燈光照耀到屋裏,給昏暗的室內帶來一絲光明,一切都如真杏離開時那樣。
安靜又黑暗,仿佛沒有人來過。
真杏摸索着門口的按鍵打開燈,然後換上了拖鞋,提着東西往裏走,當看到沙發上的權志龍時,才露出驚訝的表情,“你什麽時候來的?”
權志龍看了眼手機,十一點三十三分,距離他進來有二十五分鐘。他等了足足二十五分鐘,真杏才回來。
他的目光落在真杏提着的袋子,表情平靜,仿佛毫不在意她的晚歸,卻倚靠着沙發扶手,沒有像以往那樣幫真杏接過東西,問道,“來了很久,但你不在家。”
很久,到底是多長時間?他并沒有說出來,仿佛在試探。
真杏走到茶幾前,跪在柔軟的地毯上,然後将打包的中國菜一一擺在大理石茶幾上,沒有一丁點心慌的感覺,自然地說道,“今天晚上忽然很想念中國菜,就去買了吃的。”
黑色的大理石桌面擺着白色的打包盒,真杏打開後,柳葉般的蒸餃白白胖胖,整齊地擺在一起,炸到金黃的糖醋肉色澤鮮亮,帶着撲面而來的香氣,還有一碗炸醬面,黑色的炸醬覆蓋在面條上,店家還貼心的配了酸蘿蔔跟榨菜。
原本不餓的權志龍看到這整齊的菜,不自覺吞咽了一下,然後挪開目光看着真杏,認識這麽久,他很少見到真杏晚上吃飯,大半夜的去買中餐……
這時,真杏脫下了外套,權志龍眼尖的看到她脖子上有一抹紅印,宛如吻痕,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怒意,就已經攥住真杏的手了,疼得她蹙起了眉,可權志龍毫不動搖,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脖子上的印記,聲音有些冰冷,“你脖子上是什麽?”
昏黃的燈光下,白皙的肌膚上那一點紅梅格外矚目,雖然只有很小一塊,但以權志龍的經驗,一定是吻痕。
他這幾天都在忙着聯名款的事情,根本沒有和真杏相處,那這個痕跡出現的唯一可能,就是……
“什麽?”真杏有些疑惑,她低頭看過去,然後小聲道,“我過敏了。”
這是過敏?你在騙——
權志龍腦海裏的這句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真杏扯下衣領,露出了脖頸和鎖骨,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紅痕,像是人用指甲撓出來的,有的地方還抓破了,凝結了血痂,看着恐怖極了。
這些紅痕有舊有新,看着不是同一天出現的。
“這是怎麽了?”權志龍問道。
“其實沒什麽……”真杏抽出手,見權志龍蹙着眉一臉不悅,才沉默了幾秒鐘,回道,“前幾天我不是去你家吃飯嗎,我就是……對鳗魚有點過敏……”
權志龍聞言一怔,他還真沒想到會這樣,這幾天他在做品牌聯名款,今天才有空回來,所以聽到真杏的話,他因為自己的忽略和剛剛的懷疑,下意識有些愧疚,“你過敏幹嘛還要吃?”
“那是你媽媽夾給我的……我不好不吃啊……”真杏馬上回答道,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權志龍,問道,“對不起,我只是覺得第一次家庭聚餐……”
權志龍想起來了,當時自己媽媽确實給真杏夾了鳗魚,他看着真杏道歉的模樣,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伸手把她拉進懷裏,伸手撫上那片肌膚,有些心疼,“你可以給我吃啊,不用這麽小心翼翼。”
“但我記得你也不喜歡吃啊,沒關系的,只是有點癢,過幾天就好了。”真杏道,她表情柔順,然後看向茶幾上的食物,問道,“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吃?”
“好,不過你買這麽多,怎麽,不怕胖了嗎?”權志龍笑道,他解開誤會以後,把剛剛的介意抛到九霄雲外。
那家餐廳他也去過,如果是步行的話,來回在半個小時多,真杏的時間倒是差不多。
真杏搖了搖頭,去夾了塊糖醋肉喂給權志龍,雙眸明亮如星,帶着淺笑說道,“不怕啊,你不嫌棄我,我就不怕。”
權志龍攬着她肩膀的手上下摩擦了一下,只覺得瘦弱纖細,“不嫌棄,多吃點,吃胖點。”
真杏仿佛信了,臉上的笑容真切了幾分。
心中暗想,準備幾天的過敏痕跡,沒想到這麽巧的派上用場。
剛剛李棟旭留下的痕跡,也正巧可以被遮蓋。
不過,還好買餐的那個人算是準時。
她沒時間去買,如果定外賣時間肯定會超,要在權志龍等待的時間裏合理的買一家時間正好的東西,她第一時間想起了附近這家中餐店,合情合理。
小區門口,禹智皓抱臂站在冷風中,擡頭看着遠處的住宅樓,望了半天才頹廢的走回去。
他上車以後,在充滿暖氣的車廂裏才感覺到活過來,權革坐在副駕駛,側頭看着他,問道,“還不走嗎?”
原本他們在工作室做着歌,結果禹智皓收到信息以後,從椅子上一躍而下,拿起車鑰匙就跑,權革擔心自己的車出問題,只能跟着他,然後才發現,他居然是為了給真杏買中餐。
“走吧。”禹智皓郁悶地嘆了一口氣。
“她明明可以點外賣,非要你買,你還真的來了。”
“這家店晚上沒有外賣,我知道,她帶我吃過。”禹智皓辯解道,他看向權革,目光灼灼,“現在看來,她應該也沒有完全讨厭我。”
權革無話可說,只呵呵冷笑了一聲。
是啊,不讨厭,畢竟随叫随到,讓幹什麽就幹什麽,真是很難讨厭呢。
禹智皓哼着小曲開車回工作室,他忽然感覺自己卡了很久的歌曲有了靈感,果然是真杏吶,只要在她身邊就會很順利。
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還停留在聊天頁面。
【真杏:?】
【禹智皓:我在,怎麽了?你還生氣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禹智皓:做什麽都可以只要你能原諒我!】
【禹智皓:真杏?】
【真杏:炸醬面蒸餃糖醋肉,送到小區門口,十五分鐘】
【禹智皓:……好】
ALN019藝術博覽會
這次的藝術展集結了當代藝術家的知名畫作,畫家們都赫赫有名,這也導致一票難求。
凡有所想必有回應聯展-
真杏駐足在一個巨幅畫作前,這個畫像畫的內容很簡單,一朵花兒。
一朵盛開在陽臺牆壁縫隙的話,藤蔓青翠,花朵嫩黃,是最普通不過的迎春花。
迎春花常常成片開放,可這個畫裏,只有一朵花,藤蘿攀附窗臺,窗外藍天白雲,樹木仿佛被風吹動在搖曳。
明明是一副靜止的畫作,卻讓人感覺到清風拂過的動态感。
“這幅畫很好看……”權志龍的聲音忽然響起,他停在了真杏身邊。
真杏看着這朵花兒,記憶裏姥姥的面容浮現,她唇角不自覺的上揚,輕聲道,“畫的是迎春花,在中國,有的城市路邊會種植迎春花,當早春來臨時,它是最先開放的花朵,那個時候,路邊都是黃燦燦的花兒,好看得很。它踩着冬的尾巴,迎接春的到來,花語是:相愛到永遠。因為當它綻放,也代表美好的春天要到來了,新的開始、新的幸福。”
權志龍聽完了真杏的話,心頭忽然有些微妙的波瀾,他下意識看向真杏,卻發現她正含笑望着畫,目光柔軟溫和,就好像看到了最熟悉的事物一樣,帶着一種由心而發的愛意,這一幕忽得讓權志龍想起了他們初遇的時候。
那時,她這是這樣停駐在一幅畫前,那完全沉浸在自己思緒時的模樣,就好像與整個世界割裂了一般,漂亮、清高,卻又孤寂無依,如同漂泊的風,沒有歸處。
在望向她的那個瞬間,權志龍便無法自持的心動了,所以才會主動去撐傘。
但在一起以後,她似乎變了,又似乎沒變,依舊溫柔美麗,卻好像隔着一層玻璃罩,看得見,卻摸不着她的真心。
時隔一年有餘,權志龍終于才此刻,再次觸摸到了她。
他想說話,卻陡然有個男聲插了進來,“真杏——”
這一瞬間,權志龍看到真杏眼底的光消失了,緊接着,那種疏離感再次來襲,她仿佛又變成了玻璃罩裏的水晶美人,晶瑩剔透,漂亮易碎。
權志龍莫名有些失落。
作者有話要說:
以前我家附近就有一大片迎春花,每天放學的時候走在花叢下,擡手就能摸到柔軟的花朵,漂亮極了,黃燦燦的一片。
李棟旭還沒下線啊,只是嫉妒這種情緒,要慢慢控制。李政宰有一點想寫,但是怎麽登場還沒想好。
在鋪墊權志龍的愛了,他動心的是看到真杏的第一面,那個時候真杏還沒有僞裝,所以要他愛上,也要看到真杏的那一面才行。
分手要慢慢分,鈍刀子磨肉才疼,要讓他猜到,卻又不想相信,可以逃避,懦弱到不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