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蘇绾離開的這一天，風和日麗。
天蒙蒙亮，喬納就過來了。
喬納道：“待會兒你找個借口開溜，後邊的事情我會處理好。時間緊迫，別給我玩兒花樣。”
蘇绾點了點頭，喬納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真乖。”
兩人說句話的功夫，門被推開了，盛裝打扮的凱瑟琳出現在門口，濃重的眼線在眼尾微微上挑，豔麗的紅唇輕啓，似笑非笑地說道：“喬納，你膽子很大。”
似乎是沒想到還有人插進來，喬納臉上閃過片刻的驚詫，他擡了擡眼鏡，“史密斯太太在說什麽，我不明白。”
凱瑟琳走過來，握着蘇绾的手，看向喬納道：“你想帶她走，我幫你。”
喬納不敢置信地看着對方，別人不清楚，他可是知道這個女人和尤斯塔斯的關系。
“你……”
凱瑟琳擺手打住他的話，“我不會告發你。”
喬納道：“既然史密斯太太願意幫忙，那是再好不過。你們先聊，我待會兒再過來。”
凱瑟琳又轉頭看向蘇绾，“如果我的女兒還活着，也和你一般大了。蘇绾，謝謝你這一年多來，讓我重新感受到做母親的快樂。”
“出去之後，一定要好好生活。”
說着凱瑟琳從衣服裏拿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拿着。記住我和你說過的話，永遠都別相信男人。”
“哭什麽，別哭，過了今天，你就自由了。蘇绾，請你帶着我女兒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
今日行事是秘密進行，艾瑞克沒帶旁人，只身一人前往。
艾瑞克道：“她在哪兒？”
尤斯塔斯道：“我讓凱瑟琳去叫她了。”
過了一會兒，凱瑟琳牽着人過來，艾瑞克看見她頭上罩着一塊長長的頭巾，根本看不見臉，不解地問道：“這是幹什麽？”
凱瑟琳笑道：“姑娘家害羞，這是古地球華國人的禮節。女孩兒出嫁，要蓋蓋頭，寓意龍鳳呈祥。”
艾瑞克道：“那是我孤陋寡聞。”
走到尤斯塔斯身邊時，凱瑟琳放開了手，柔聲說道：“親愛的，你去吧。”
尤斯塔斯笑眯眯地看了凱瑟琳一眼，“今天很漂亮。”
凱瑟琳道：“這是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穿的衣服，你不是說你那個時候就對我一見鐘情？”
尤斯塔斯面露尴尬，“親愛的，我們之間的事情，私底下再說。在上将面前給我留點面子。”
凱瑟琳笑而不語，搭上了尤斯塔斯的胳膊。
艾瑞克站在原地看着她朝自己走過來，白色蕾絲頭巾下，能影影綽綽地看見一點點輪廓。艾瑞克理了理着裝，兩大步走上前，十分紳士地彎下腰，伸出手，“我牽着你。”
然對方并沒有把手遞給他，甚至直接無視他往前走。
艾瑞克在女人面前從未被如此無視過，他假裝咳嗽了兩聲，順勢站直身體，直接去牽她的手。
艾瑞克剛想說點什麽，下一瞬他直接扯開她的頭巾，咬牙切齒地看向尤斯塔斯，“你敢騙我？”
頭巾下，只是一張仿真娃娃，撲閃撲閃地眨巴着大眼睛，根本就不是蘇绾。
尤斯塔斯有些蒙了，随即惡狠狠的轉頭看向凱瑟琳，“蘇绾呢？”
凱瑟琳笑了，快了，就快了。
“我問你，人去哪兒？”
“你要找她，等下輩子吧！”凱瑟琳道。
“你這個賤人！”尤斯塔斯擡起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凱瑟琳笑了兩聲，一雙美目恨恨地瞪着他，“尤斯塔斯，你這個魔鬼！”
凱瑟琳說着直接撲過去緊緊抱住尤斯塔斯，同時劇烈的爆破聲從後方傳來，“好了，這下我們一家三口可以團聚了。”
凱瑟琳和尤斯塔斯的身影轉眼就被火苗吞噬……
——
此時此刻，一輛組裝過的雲霄車飛向天空，蘇绾透過窗戶，看着下方的建築頃刻間變成一片火海，濃煙滾滾，爆炸聲不斷。
喬納看着外面的場景，搖了搖頭，“老師還是太小瞧她了。”
蘇绾咬着嘴唇，無聲地道：對不起。
她抹了把淚，看向喬納，喬納并沒有看她，蘇绾偷偷捏碎了指尖的藥丸。
正在駕駛雲霄車的喬納并沒有注意到蘇绾的小動作，雲霄車高速前進，直到飛出了好長一段距離，他才松了口氣。
蘇绾垂頭估算着時間，等着藥效發作。
等放松下來，喬納看了蘇绾一眼，問道：“你在想什麽？”
蘇绾道：“喬納，你能不能放了我？”
“你在說什麽傻話呢？我為了你，背叛了尤斯塔斯，還得罪了艾瑞克上将，你讓我放了你？”喬納道，“別天真了。”
時間到了。
蘇绾在心裏做一番心理建設，重新擡起頭來，盯着喬納一字一頓地道：“放我走！”
喬納大笑出聲，“蘇绾，別玩兒了。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蘇绾一個大跨步過去，手中的匕首橫亘在他脖頸處，顫抖着聲音喊道：“你放我走！不然……不然我就殺了你。”
“蘇绾！”
“你放我走！”蘇绾加大了手上的力氣，淩厲的刀鋒劃過皮膚，鮮血漫出，染紅了刀刃。
蘇绾看了一眼，面色蒼白得厲害，此時此刻她手有些不聽使喚，巨大的恐懼讓她差點扔掉手裏的刀。
蘇绾努力不去看他的傷口，直視他的眼睛，“放我走！要不然，我就殺了你。”
“你殺了我，你不會駕駛這輛車，你同樣會死。”
蘇绾道：“但在我死之前，我一定會先殺了你！”
額前的汗水浸濕了她的頭發，蘇绾仍然固執地盯着他。
“什麽時候開始的？我倒是小瞧你了。”喬納瞬間就明白自己中招了，這個女人，外表看着弱不禁風，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膽量！
“你別想給我拖延時間！放我走！”
已經走到這一步，蘇绾絕不允許自己怯弱。
“我數三下，你要不答應，我就插入你的心髒！”
鋒利的刀刃上還殘留着他的血跡，她雖然慌亂得臉上的肌肉都在顫抖，但刀尖卻對準了他的胸口。
喬納眼睛裏滿是受傷之色，“蘇绾，我對你不好嗎？我喜歡你，我想寵着你。”
“你閉嘴！你別想騙我了，你不過是想把我當成你的禁、脔！因為我是自然人原始女性，你，尤斯塔斯，艾瑞克，你們都一樣！”
“蘇绾，你是個善良的好姑娘，你不會做的。”
“一，二，……”
刀尖抵住胸膛，只要稍加用力，那顆跳動的心髒瞬間就會被捅破。
蘇绾憋得滿臉通紅，卻強迫自己目光堅定地看向他，“你看我敢不敢！”
喬納的臉色終于變了，他道：“好，我放你走！你先松手，我現在中了藥，你不用擔心我會對你如何。”
蘇绾卻并不信他，她透過屏幕看見不遠處有公路，也有人家，蘇绾道：“怎麽停下來，你告訴我！”
喬納臭着一張臉告訴她如何操作，飛翔的雲霄車終于落地。
喬納道：“現在你總該相信我了吧。”
蘇绾轉頭擡手啪的一聲打在他臉上，扇掉了他的眼鏡，“你殺了莉娜，我看見了。”
“喬納，過去三年不管你私心如何，對我來說，你也曾經幫助過我。我不殺你，從今以後，你我這輩子永不相見！”
喬納露出一個淺笑，“難怪，原來被你看見了。”
“蘇绾，要麽你現在就弄死我，一旦你給了我這個機會，等我找到你，我會打造一座牢籠，讓你永遠都飛不出去！”
“我不像你這麽沒人性可以随便殺人！喬納，你背叛尤斯塔斯，惹了艾瑞克上将，你的麻煩，不會少。你以為軍部不會查到你頭上？從你動了這個心思開始，聯邦政府你已經待不下去！即便你僥幸逃脫，往後餘生，你也只能像只老鼠一樣東躲西藏。”
說完蘇绾又把剩下的兩顆藥丸塞進他嘴裏，“不要謝我。”
蘇绾走出艙門，外邊是青青綠草和樹木，頭頂藍天白雲，她深吸一口氣，毫不遲疑的迎風奔跑。
她，自由了。
喬納渾身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的背影越來越遠，綠眸裏閃動着隐隐約約的紅光，脖頸青筋畢露，“蘇、绾！”
一輛正在裝卸貨物的車輛停在路邊，蘇绾躲在一叢灌木之後，兩位工作人員正給客人搬送貨物。
蘇绾弓着腰，輕手輕腳地靠近，趁着沒人注意摸進貨艙。
各種各樣的東西堆放在一起，蘇绾看了幾眼，包裹上寫着‘聯邦郵政’幾個印刷字體。
外面傳來一陣陣說話聲，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
蘇绾四下打量一眼，看見末尾孤零零的擺着一個巨大的盒子，蘇绾打開蓋子，鑽了進去。
過了好一會兒，蘇绾重新探出頭。
盒子裏裝着一具做的十分逼真的女性仿真人。外表、手感都和真人幾乎沒什麽兩樣，比起研究院裏的人造人，這一具顯然更高級，蘇绾眼神閃爍，瞬間有了主意。
蘇绾直接扒掉仿真人身上的衣服，她把仿真人拖出來，裝進另一個盒子裏。
看着手腕上的光腦，蘇绾毫不猶豫地摘下，直接扣在仿真人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