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一駛出,曼陀就叫了出來,連着平日裏的禮儀也忘了,腦子一片空白,緊緊抓住宇文護的衣袖。
宇文護拉住缰繩,馬嘶鳴了一聲停了下來。
“好了,別怕。”宇文護拍着曼陀說道。
“我不想騎馬。”曼陀帶着哭腔說道。
“那可不行。”宇文護聞言一把駁回。
“那,可以慢點嗎?”曼陀回頭擡眸看向宇文護,巴眨巴眨泛着水光的眼睛,可憐兮兮的。
“好。”宇文護笑道。
“不要這麽快,慢點!”宇文護是在口頭上答應了曼陀,可行動上依舊駕馬飛快,惹得曼陀又一次喊了出來。
“曼陀覺得我快?”宇文護忽的問道。
“很快。”曼陀不經頭腦,直接回道。
曼陀話音剛落,宇文護停留在曼陀腰間的手就開始作亂,他微俯在曼陀耳畔說道,“千萬不要說一個男人快,知道嗎?”
曼陀被宇文護弄得腰間十分的癢,不住的扭動,也沒聽清對方說了什麽,就聽到了“知道嗎”三個字,随口應到,“知道,知道。”
“別亂動。”宇文護啞着低沉的嗓音說道。
“那你把手拿來啊!”曼陀癢得眼淚都出來了,弱弱說道。
宇文護不想在這裏要了她,也不想現在就要了她,只得聽了曼陀的話,把手放開。
曼陀見宇文護聽了她的話把手放下,一下子又自覺驕傲起來,緩了會兒,說道,
“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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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快看我們帶了什麽回來。”伽羅翻身下馬,指着自己馬側挂着的些野味道。
“你這是和誰說話呢?”後一步到的楊堅看着伽羅對空氣喊話,笑道。
“我二姐啊。”伽羅回頭對楊堅說道,“對了,我二姐呢?”
“曼陀去哪了?”楊堅四望見不見曼陀,問道。
“我和你一道的,我怎麽會知道。”伽羅回道,“二姐可能先回去了,我們回獨孤府看看。”
“你先回去,曼陀要是不在你再來告訴我,我在這裏等着,萬一曼陀沒回去還遇到什麽危險就不好了。”楊堅略一思索,說道。
“也好。”伽羅聞言點點頭,翻身上馬往城中而去。
而山林的另一邊。
“沒想到你還會烤肉!”曼陀接過宇文護遞過來的熟兔子,詫異的看向他。
“怎麽?”宇文護取過火堆架上的另一只兔子,挑眉回道。
君子遠庖廚阿,不過也對,帶兵打仗的話,會這些也不奇怪。
“我是說挺好的。”在宇文護的凝視下,曼陀默默咽下口中的兔肉,說道。
不過味道倒是真的不錯,曼陀默默在心裏道。
宇文護聞言彎了彎嘴角,倒是沒再說什麽。
楊堅本是等在原地的,見遠處有一群行蹤詭異的黑衣人馳馬而過,不由蹙蹙眉,略一思索,跟了上去。
曼陀和宇文護本是坐在火堆旁的,頗有一種歲月靜好之感,卻被一群似是早有預謀的人給破壞了氣氛。
“宇文護。”曼陀被宇文護一把推上馬,吓得出聲喊道。
“別亂動。”宇文護避開迎面而來的刀鋒,說道。
“阿!”就在宇文護和黑衣人打鬥的時候,一把尖刀向曼陀處飛來,馬兒被擊到,嘶鳴一聲,躁動着,然後馬蹄一揚跑了起來,曼陀随之尖叫出聲。
宇文護見着,瞳孔一縮,不留神就被劃了一刀,顧不得傷痛,匆匆甩開刺客,往曼陀那跑去。
“宇文護。”曼陀伏在馬上,喊到。
宇文護追了一段路,抓住時機,猛的翻身上馬,将曼陀圈在懷裏,手上拉住馬缰。
“快看前面。”曼陀見着前方是絕路了,急忙喊道。
“抓緊我。”宇文護自然也見到了,馬是拉不住了,那就只能–
曼陀借着宇文護的力,和他一起側身一跳,滾落在地上,馬兒沒了拉力,往前路奔去,直直墜下了斷崖。
不過再幾步就是懸崖了,曼陀見總算沒了危險,松了一口氣。
“宇文護,你……”曼陀起身去扶宇文護,卻摸到他的傷處,引來一聲悶哼,曼陀攤手一看,只見沾滿了濕粘的血水,不由驚呼。
“無大礙。”宇文護站起來,擺擺手,示意曼陀放心。
本打算離開的兩人才走兩步就對上了适才的那批人馬。
曼陀被宇文護推到一旁,無能為力,只能幹看着,還跑不了。
“宇文護!”只見宇文護被逼到斷崖邊沿,曼陀顧不得什麽,沖了過去。
在宇文護踩落碎石滑下去的時候,被趕來的曼陀一把拉住手,懸挂在斷崖邊沿。
“曼陀。”跟蹤黑衣人後又聽到曼陀聲音趕來的楊堅。
刺客顯然是要置宇文護于死地,幾人攔着不讓楊堅過來,另一人刀鋒一亮,猛的揮向曼陀。
刀鋒還未接觸到曼陀,她就因力不足順着宇文護的力一起滑了下去,兩人雙雙摔下了斷崖。
那刺客探頭望了望深不見底的崖底,對着其他刺客揮揮手,一群人不再理會楊堅,匆匆離開。
楊堅呼喊了幾聲曼陀,這才意識回籠,跑回林中翻身上馬,趕往城中。
“楊堅,我二姐沒有回去。”伽羅騎着馬趕來,和楊堅正巧遇上。
“我知道,曼陀出事了,先回去再說。”楊堅臉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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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命不該絕,曼陀和宇文護被一節長在崖間的歪脖子樹給護住了。
兩人一同墜落,倒是沒有昏過去,只是頭腦也昏昏沉沉的,曼陀輕微一動,引來身下墊着的人一聲悶哼,曼陀立即僵住了動作。
“宇文護?”曼陀輕喊。
“沒事。”宇文護背後本就受了一刀,墜下時又把曼陀護在懷裏,狠狠地摔在了樹幹上,現在這一動,牽動了傷口,只是出于個中原因的他,不願說實話。
“那我可以起來嗎?”曼陀覺得這個姿勢怪不舒服的。
“起吧。”宇文護道。
“宇文護,那裏也有一棵樹!”曼陀緩緩挪動,離開宇文護身上,後慢慢坐了起來,看到這裏左下方也有一棵附在崖上的樹,驚喜道。
“我帶你下去。”宇文護也坐了起來,樹幹晃了晃,他扶住沒坐好的曼陀,順着下方看過去,思量後說道。
“好。”曼陀第一次同意了宇文護帶她。
“抓緊了。”宇文護攬住曼陀的腰,起身一躍,借着他腳下的這棵樹的力而起,然後順勢而下,剛巧落在下方那棵樹上。
受了兩人的墜力,“咔嚓”一聲,樹幹慢慢開始斷裂。
曼陀和宇文護怎麽也沒想到,這棵看起來比他們适才落腳那棵樹還要壯實,居然如此脆弱。
“有我在,沒事的。”宇文護把曼陀緊緊攬在懷中,樹幹一斷,再次下墜,他用自己護住懷中的人,低頭輕聲說道。
曼陀聽不見他說什麽,只聽見了呼呼的風聲,被護住的她不覺害怕,卻無端有着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和滿心歡喜。
“噗通”,兩人一同墜進了崖底的寒潭中,濺起大片水花。
曼陀不會水,被宇文護緊緊帶着,然後,她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曼陀只覺得好亮,整個世界都洋溢着白光,耳邊傳來清亮的鳥鳴聲,她緩緩掀開眼皮。
入眼是藍天白雲,天很高遠,她覺得有些暈眩,慢慢坐了起來,映入眼簾的随即轉變為了青黛遠山,粼波寒潭。
她伸出手翻轉着看了看,只覺得不真實,轉頭便看到了躺在一旁的宇文護,她急忙俯過去。
“宇文護?宇文護……”曼陀看宇文護臉上毫無血色,伸手到他身後使了使勁,把他扶起來,喊到。
感覺到手掌心的異樣,曼陀一看,才發現宇文護的傷口已經開始發炎了。
跌跌撞撞的扶着宇文護走了一段路,看到不遠處的山洞,曼陀一喜,一咬牙,加快了速度。
整了整幹草堆,把宇文護放上去,曼陀喘了喘氣,緩了一會兒,又跑出去拾幹木,順帶找了些古籍裏看到的,能療小傷的草藥。
曼陀摸了摸宇文護的身上,幸得是火石沒有掉出去,擦幹後打算點火。
畢竟是養尊處優的姑娘家,自然不會用火石,試了幾次都不成,曼陀險些氣哭,回頭看了一眼後面躺着的宇文護,撇撇嘴,又繼續嘗試起來,終于在又幾次的失敗後成功了。
曼陀得意一笑,又想到宇文護,閉上眼,想想又掙開一條眼縫,三兩下把對方外衣給扒了,然後才回想宇文護支架的方式,支了個木架在火堆旁,然後把衣服放上去烘幹。
默默念着“色即是空……”曼陀把宇文護轉過來,讓他背對自己,扒了對方裏衣,給他上藥。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晚霞橫過天際,染紅了一偶天空。
曼陀甩了甩頭,試圖把困意甩掉,看了看晾着衣服的兩個木架,然後起身去把衣服取下。
被困意席卷的曼陀給宇文護換上幹爽的外衣後,自己也裹了裹幹了的外衣,理了理火堆,又添了些許幹木枝,這才昏昏睡過去。
夜幕降臨的時候,宇文府和獨孤府都來了人,在山澗間搜尋。
“哥舒,你說主上不會有事吧?”哥舒一旁的男子和他一同注視着尋找的侍衛,突然道。
“要我說,主上這苦肉計也玩得猛狠了。”那男子不見哥舒回答,笑了笑,又說到。
“十一。”哥舒聞言眉頭一蹙,呵斥道。
“怕是這次夫人就要進門了,就是那清河郡主……”十一也不理會哥舒的呵斥,接着道。
“十一!”還不得哥舒接着說什麽,就有侍衛來回報,說是找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