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秘果實（4）
日落時分，四人在約定好的位置碰面。
剛見面毛比利便着急詢問支線任務的情況，聽完林可可對 NPC 回複的轉述，他堅信說：“水果島肯定有神秘果！”
“為什麽這麽确定？” 沈律問。
毛比利激動說：“哎呀，她不是都說了嘛，‘請盡情探索，享受美食吧’，這個意思不就是說，想要找到神秘果就要繼續探索水果島嗎？”
“嗯……” 林可可思索兩秒，“你從哪讀出這個意思了？”
小悅噗嗤一笑，也說：“對啊 Billy，我覺得那只是 NPC 編程的一句話而已，不一定是線索的。”
“那總不可能整個游戲只有這麽一顆吧！況且隐藏食材在商店不能交易，肯定是因為珍貴才讓玩家自己尋找啊！” 毛比利見沒人支持他的觀念，急忙搬救兵，“沈律你覺得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沈律：“……嗯，有道理。”
“你看！連沈律都這麽覺得！”
“咳咳……”
毛比利對于神秘果的執念似乎比他們遠想得要深。
眼看天黑了，林可可不想餓着肚子跟他争論，于是幾句話敷衍過去。他們終于購買了豪華露營包，在湖邊生起篝火。
只用了一天的時間便解鎖了水果島的所有圖鑒，這意味着他們終于可以出海探索下一個島，四人決定飽餐一頓慶祝。多虧了沈律在谷物島解鎖的食材，大家才能吃上櫻桃派、鳳梨酥……這樣勉強稱得上是主食的食物。
可水果加主食相當于碳水炸彈，林可可查看登島贈送的“陽春面”和“素煎餃”，食材還缺蔥和各類青菜，于是林可可想要找到蔬菜島的心情更加迫切。
酒足飯飽心情舒暢，天空飄着的另外三層島都看着順眼了些。唯獨毛比利從吃飯前便一直悶悶不樂，細心的小悅察覺到了，做了一杯葡萄冰遞到他面前。
毛比利吸了下鼻子，小聲說謝謝。
小悅知道他不想離島的原因，試探問：“你為什麽非要找到神秘果啊？”
問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結到毛比利身上，他揉揉眼睛，說：“你們還記得問卷調查的最後一道題麽？”
林可可對那道題印象深刻，“如果恢複味覺你最想吃到的食物是什麽？”
“嗯，是的。” 毛比利說，“我填的答案就是神秘果。”
這個回答讓在座人微微訝異，沒想到失去味覺之後，讓毛比利日思夜想的居然只是一個果子，甚至這個果子本身并沒有什麽味道。
“啊……我寫的是一道菜。” 小悅說。
“大家應該都會寫一道菜吧。” 毛比利嘆了口氣，“可是沒有什麽比神秘果更令我懷念了……”
毛比利兒時家庭條件普通，雖說溫飽吃穿不愁，但他有弟弟妹妹，于是爸媽買了什麽稀奇古怪的玩意，第一時間想到的都不是自己——
“他們說我是哥哥，我要讓着弟弟妹妹。”
“啊？這都什麽年代了，你爸爸媽媽還保留這種思想啊。” 小悅說。
“沒辦法，他們就是這樣的。其實我爸媽也不是對我不好，只是每次我都要把最好的讓出去，所以他們越這樣說我就越叛逆，後來見到弟弟妹妹就心煩，高中我就搬出去住了。”
毛比利就這樣跟家人“決裂”了三年，直到他成年那年，爺爺重病，他才開始試着跟家裏人和解。
“那時候我爺爺突然生病，吃什麽都沒有味道，他嘴挑，脾氣也不好，所以身體就變得越來越越差。後來我爸爸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了神秘果，說這個東西很珍貴，是從西非來的稀有水果，吃了之後會讓食物變得好吃。我們本來半信半疑，但看到爺爺果然開始吃飯了，病也慢慢好起來，我們才相信。”
從那以後毛比利便開始跟家裏人和解，而神秘果就成了家裏的福果。
小悅問：“那你是怎麽跟家裏人和解的？”
林可可說：“讓我猜猜，是不是你爸把最後一顆神秘果留給你了？”
空氣沉默幾秒，毛比利仰天長嘆，“天啊！被你一講怎麽一點都不感人了！”
說完四人都笑起來。
就像林可可猜測的那樣，爸爸把最後剩下的一顆神秘果留給了毛比利。而他吃下去之後，弟弟妹妹亮着眼睛圍着他，問他現在吃到的橘子是什麽味道、辣椒又是什麽味道。
“後來每年除夕夜，我們全家人都會一起吃神秘果，吃完了再試不同的酸度的水果，可以玩一晚上。” 毛比利陷入回憶，小悅聽着十分動容，跟着掉了幾滴眼淚。
也難怪他從見到神秘果的那一刻便異常激動。
聽完這個故事大家沉默了許久，噼裏啪啦的篝火聲在靜谧的深夜十分清晰，而四人也在彌漫着烘烤香味的湖邊，紛紛想起失去味覺時的痛苦。
當一萬顆味蕾再也體會不到食物的美味，舌頭只成了感受辛辣的擺設。此刻他們才終于承認，原來那段回憶從來沒有被忘記。
小悅擦了擦眼角，說：“難為你了，拿到了神秘果只能看不能吃。”
林可可也嘆氣，說：“現在看都看不到了。”
毛比利聽完這句，臉色更差了，說：“我一定要找到神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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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散去，燒盡的木塊卷成了幾縷黑煙飄到空中。
林可可被噩夢驚醒，沒想到進入這個世界的第一晚便睡不安穩。小悅在裏側熟睡，隐約中她聽到帳篷外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是沈律在收拾東西。
沈律看到從帳篷裏出來的林可可，并沒有很驚訝，“是我吵到你了嗎？”
“沒有，我做噩夢了。” 林可可打了個呵欠，走到沈律旁邊，“大晚上不睡覺幹嘛呢？你該不會從剛剛就一直沒睡吧。”
沈律點點頭，對上林可可的目光，他坦然說：“我打算今晚出海。”
即使在水果島上的相處愉悅，沈律仍舊做了這個決定。他本意是解鎖所有圖鑒之後便離開，奈何隊裏的人興致盎然準備大餐，他不願掃興。而聽完毛比利的故事，顯然氣氛有些頹然，于是他本想在今晚道別，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選擇不告而別。
林可可這個時候怎麽來了，她是睡到一半被吵醒，還是和自己一樣沒睡？
對于不告而別的行為，她會說什麽呢？依照沈律對林可可的了解，她是個嘴上不饒人的家夥。
“我知道啊，其實我睡前看到你已經退隊了。”
入夜的風将湖面漾起漣漪，沈律實在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
“你看到了，” 沈律說，“那為什麽……”
“為什麽不問你嗎？” 林可可接話說，“你這樣做肯定有你的原因咯，我就算阻止也沒什麽用吧。”
沈律側臉看過去，發現林可可今晚的樣子似乎與尋常不太一樣。
記得她昨晚鑽進帳篷後吵嚷着床墊不舒服，要買套真絲的睡衣，毅然決然選擇了最貴的那套湖藍色的緞面套裝。這套衣服看上去舒适寬敞，尤其在月色下熠熠生輝，襯得她的輪廓也柔和了許多，像晶瑩剔透的荔枝。
“你看我幹嘛？” 林可可打趣說，“怎麽，不相信我會說出這樣的話？”
被戳穿了心思，沈律很淡的笑了下，說：“我以為你會說些別的。”
“你以為我會說什麽？該不會……你是在欲擒故縱，其實是想讓我留你吧？” 林可可忽然歪頭看他，卷翹的睫毛像只蝴蝶飛來飛去。
沈律移開眼睛，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林可可噗嗤一笑，說他這個人真正經。
“不過，我也打算出海了。” 她頓了頓說，“今晚你也看到了，毛比利和小悅不想離開水果島，我等不了他們。”
聽到這個答案，沈律心跳的節奏不受控制亂了一拍。
明明是同樣的想法，為什麽林可可能坦然說出真實的內心，而他卻在左右搖擺之後選擇了不告而別。面前這個女孩讓他捉摸不透，她有時像揣着秘密的深海，有時又像清澈見底的湖泊。
難道林可可半夜醒來也是要獨自出海？既然是這樣，為什麽不提出跟自己同路？
無數問題湧入沈律的腦袋，淩亂的思緒和此時古井無波的表情極其不符。
“你打算去哪？” 沈律沒忍住問。
林可可聳聳肩，回答：“不知道呢，明天睡醒再說呗？”
“不過，你要是也走了，那他們怎麽辦？” 沈律莫名有種罪惡感，好像自己是組織抛下隊友的罪魁禍首。
“那不是我要擔心的事。” 林可可說完，笑着看他，“哎，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有人夫感？”
“什麽意思？”
“就是很适合當老公啊，你看起來很會照顧人的樣子。”
說完他們相視許久。沈律眸中閃着湖光的倒影，像一顆漂亮的黑曜石。他的氣質本就雅清，在月光下一時分不清他和湖水誰更清澈。
林可可直直盯着他看，直到沈律率先別過臉去。停了一會他才淡淡說：“沒有人這麽說過。”
遠處海浪聲簌簌拍打着礁石，耳朵像鑽進了浪花，弄得人脖頸發癢。
林可可心中早已笑到發顫。
她承認自己對沈律頗有好感，也喜歡時不時撩撥他一下。無論沈律接不接招，林可可都能自得其樂。有所顧慮的是，他似乎是個不會主動的人，和這樣的人談戀愛會很累的。不過……沈律基因優秀，性格也挺可愛。
所以有那麽兩秒，林可可腦中已經把以後誰帶孩子都想好了，可她實在怕這個不成熟的小想法暴露會吓到這個正經人，于是表面仍舊是不起波瀾的樣子。
兩人在岸邊聊了一會，林可可目送沈律離開。
當那艘船消失在林可可的視線，她才打開系統界面，立刻買齊了出海所需的裝備和物品。接着幹脆利落地回帳篷收拾東西、退隊，然後在風向沒有改變之前，順着沈律離開的方向行去。
神秘果果幹
個頭比想象中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