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內心裏面早已經淚流滿面了,他被迫和邢夫人下江南,邢夫人和賈琏、迎春一點事情都沒有,他卻暈船,每日天旋地轉,頭暈惡心,什麽東西一吃就吐,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裏,他的臉頰就塌下去了,不負往日玉樹臨風的模樣,而且混身散發着酸臭的怪味,往日喜歡往他身邊湊的小丫頭們也不肯過來了。
邢夫人到好,一點也不關心他這個丈夫,每日在船艙外面甲板上領着賈琏和迎春,談笑風生,或是停泊靠岸去附近的城鎮逛一逛,留下他一個孤家寡人孤零零的躺在逼仄的船艙裏,他的心呀,就跟外面的秋風一半蕭瑟。
好不容易到了姑蘇城,他被人扶到馬車上,準備到了妹妹家裏好生修養一番,然後,再去什麽地方聽聽小曲、摸摸小手,也算是能安慰他倍遭**的心。但是,誰知道,小厮遞來的消息,他妹妹沒在林府住着,而是去了姑蘇城外的靈岩寺。
邢夫人聽了,二話沒說,讓人掉轉馬頭,往靈岩寺而去。賈赦心中不滿,剛想張嘴,邢夫人一個眼神掃了過來,賈赦打了個寒戰,又看到邢夫人不離身的鞭子,覺得後背還隐隐作痛,摸摸的把話咽了進去。
邢夫人,她,原來不這樣的。賈赦內心淚流滿面,那日他看完迎春之後,準備回自己的屋子休息。
邢夫人叫住了他,賈赦想着天色還早,暫時坐一坐也無妨的,誰知道這一坐就掉進了狼窟裏了。邢夫人二話沒說,讓丫頭們迅速出去,關緊房門。
賈赦可不認為邢夫人是要和自己幹些不的描述的事情,因為他發現邢夫人手裏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把鞭子,一邊敲打着手心一邊朝自己走來。
賈赦很沒骨氣的顫抖起來,色厲內荏的指責邢夫人道:“邢氏,你發什麽瘋!”邢夫人一步一步朝他逼近,宛如大灰狼一般,賈赦自己猶如小白兔一般瑟瑟發抖。
賈赦好歹還有一點子理智,拔腿就要跑,想要奪門而出,誰知道剛動了一下身子,邢夫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到他的面前,身手那麽輕巧巧的那麽一扭,自己的胳膊就脫臼了,還沒來的喊痛,邢夫人又把不知道哪裏弄來的一塊布塞到了他因為猛然吃痛而張開的嘴巴裏,接着用指頭粗的麻繩把賈赦捆起來了。
賈赦疼的眼睛刷刷的往外滾落。
“沒出息。”冷冷而不屑的聲音在賈赦耳邊響起,邢夫人很是鄙視賈赦,她也是個穿越者,只不過她是穿越到各個世界根據委托者的委托做任務而已。
這是她第二個人物,委托者是迎春的親娘,任務是護着迎春平安長大,嫁個好夫君,美滿一生,不再如同原著裏那般,“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閨花柳質,一載赴黃粱。”被**而死。
她選擇的是邢夫人的身體,不過時空好像發生了扭曲,迎春由庶出變成了她親身的嫡出,不過,這也不影響什麽。她并沒有什麽外挂,唯一有的就是她從第一個任務裏習得的一身好武藝。
她原本沒什麽用處,但是現在看看,對付賈赦這樣的無賴,還是很有用的。
邢夫人冷語道:“今日,我就讓你好好的反省自己。”
賈赦只能,嗚嗚嗚……
邢夫人一鞭子抽過去,賈赦一下子梗直了脖子,額頭上的青筋凸出來了,如同個蟲子一般在地上劇烈的扭動。
“第一鞭子,身為人父,卻不慈。迎春還小,暫且不論。賈琏年歲已大,卻碌碌無為,都是你這個身為父親的不好好教導的原因。”邢夫人踢了賈赦一腳,不耐煩的說道:“知道了沒有?”賈赦連連點頭。
邢夫人滿意的點點頭,賈赦見她很是滿意以為要放過自己,不得不說這太過于天真了,邢夫人又是一鞭子打過去。
“第二鞭子,身為人夫,卻不義。我還懷着身孕,你就任由丫頭們欺負我,氣的我早産,在我坐月子的時候更是左一個小老婆右一個小老婆,對我這個正房太太無情無義。”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還記的那麽清楚,賈赦心裏想着。
“第三鞭子,身為人子,卻不孝。明知道母親長幼無序,卻不曾提出來,阿谀曲從,陷親不義,身為人子卻是大大的不孝,老爺該不該愚孝,任由老太太錯下去。”邢夫人語重心長的說道,賈赦愣了一下,他好像明白了什麽。
但是沒等他真正明白過來,邢夫人第四鞭子就打過來了。
“第四鞭子,身為人臣,卻不忠。你襲了一等将軍的爵位,卻只知道待在家裏,吃喝玩樂,無所事事,不想着報效國家,盡忠于聖上,實在是不忠,再則,如今國庫空虛,你只知道貪圖享樂,卻不知道還了國庫銀子,為聖上排憂解難,無能不忠。”
邢夫人又砸下一通話來,賈赦一下子懵了,邢夫人又道:“你回去好好想想,我說的可在理。”
賈赦點點頭,邢夫人把繩子解開道:“好了,回去吧。”
“哎。”賈赦應了一聲,拍了拍身上的土離開,可是,有點不對呀。
“我要休了……”賈赦回過神,指着邢夫人呵斥道,可惜,邢夫人只是笑起來,把賈赦伸出來的指頭掰回去,威脅道:“得讓老爺知道才是,我可是寧可做寡婦都不願意做下堂婦的。”
賈赦想起那幾鞭子,默默的咽下最後一個字,乖乖離開了。
賈赦不傻,自然明白了邢夫人話裏的意思,他很是心動,他才是堂堂榮國府的主人,怎麽能活的那麽憋屈!
接着他就在邢夫人的“指導”之下一步一步奪回他的東西。
賈赦才不承認自己是因為怕了邢夫人的鞭子呢,譬如現在,明明是被迫去靈岩寺探望妹妹,賈赦卻自認為是他和邢夫人思念妹妹,馬不停蹄的去見了妹妹。
可惜,賈敏卻不那麽想見賈赦,因為賈赦過來,就要把一切攤開來,打破現在的平靜,但是賈敏又盼望着賈赦過來,賈赦過來了,才能早日把一切撕扯幹淨。
賈敏不是神人,她也曾想過逃避,偏居一隅,但是還是不甘心啊。
賈敏簡單漱洗一下,領着黛玉去了寺院門口,迎接賈赦等人。
他們動作很快,賈敏和黛玉剛到,就看見了幾頂轎子擡過來了。為首的是賈赦,其次是邢夫人、賈琏、迎春。
賈敏帶着黛玉迎上前去,喊了聲:“大哥。”眼眶微紅。賈赦也難得傷感起來,在不親近,兩人也血脈相連道聲:“小妹。”
賈敏客套着:“勞駕大哥不遠千裏而來。”賈赦還想說着什麽,邢夫人卻插話了:“都是自家兄妹,做哥哥的為妹妹撐腰有何不可?”
這話裏的意思,賈敏擡頭打量邢夫人,鵝蛋臉柳葉眉細長眼,明明是幅溫婉的長相,但眉眼間透出一股子英氣勃勃,讓人覺得有些怪異。
邢夫人任賈敏打量自個,爽快的說道:“我是你大嫂子,繼任的大嫂子。”
賈敏忙道:“大嫂。”邢夫人颔首給賈敏介紹賈琏和迎春:“這是琏兒,這是迎春。”
賈琏十二三歲的模樣,面如傅粉,高鼻梁,桃花眼,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在看迎春,和邢夫人生的很像,腮凝新荔,鼻膩鵝脂,見賈敏看她,羞澀的朝賈敏笑了笑,很是腼腆的一個姑娘,倒是看不出是邢夫人的女兒。
賈琏領着迎春給賈敏行了禮,賈敏也忙讓黛玉上前給賈赦等人行禮,賈赦看着黛玉和賈敏小時侯相似的模樣,內心百感交集道:“那時候,你也是這麽一點點,被祖母教養。”
賈敏知道賈赦說得是自己被抱到祖母院子裏養着的時候,但是對她而言,這記憶很是久遠,久遠到她都快要忘了。
邢夫人看着給自己行完禮的黛玉,笑眯眯的說道:“外甥女真是玉雪可愛。”她是真心贊揚黛玉,不愧是十二釵之首,這幅模樣也只配她了。
賈敏笑道:“大嫂過譽了,她才多大呀,倒是迎春,真真是溫柔可親。”邢夫人随口道:“侄女像姑嘛。”
賈敏心一塞,邢夫人這話是誇她呢還是諷刺她呢。
賈敏裝作聽不懂笑言:“外面風大,咱們還是快些進去吧。”
邢夫人摸了摸黛玉的小腦袋道:“妹妹,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