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1-30 23:20:56 字數：2249
“少奶奶！店裏來了好多奇怪的女人，水柔姑娘喊你前頭瞧去呢！”小如笑盈盈跑來。
“什麽奇怪女人，還長着三頭六臂不成？”秦紫陌笑嗔道。
“哎呀……你快瞧瞧去就知道了！”小如笑道。
“終于有人來買咱們的女衣了嗎？這倒真得瞧瞧去。”秦紫陌笑着起身。
未進門，就聽前頭店中一陣陣女子嘻鬧聲傳來。誰人家女子，怎的這般嬉笑無狀？秦紫陌不禁輕皺眉頭。只見水柔半隐在牆後，伸長頸從厚簾幔的縫隙中向外窺視。秦紫陌見她這模樣又不禁好笑。上前輕輕拍她一下，水柔驚坐起。秦紫陌才要取笑她，忽水柔笑努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指簾外示意她瞧，悄聲道“你看她們！”
秦紫陌順她指頭方向瞧去，隐隐約約只見一屋子珠圍翠繞，花枝招展。定睛看去，是一衆穿紅戴綠的女子，個個塗脂抹粉，舉止輕浮誇張。
秦紫陌一見之下，忙縮回頭，心下立即明白是些什麽人了。
“怎麽會有人把些羽毛戴在頭上？”
“還有那一個！她那件大氅也綴滿羽毛，這動起來也不嫌嗆得慌……”
小如竊笑個不住。
“你都沒看到她們的腳，才試那些繡鞋我見着了，個個都好小哦，形狀跟肉粽似的，都不盈一掌。”水柔掩口輕笑道。
“真的？”
“快不要看了！不是咱們能看的……”秦紫陌紅着臉道。
“為什麽不能看？”水柔茫然擡眼道。
“那都是些……我們不該看的女人……”秦紫陌一時找不出恰當的言辭。
“不該看的，你的意思是說——她們就是……那種女人？”小如有些明白過來。
“快走吧。”秦紫陌看她一眼輕道。
“什麽是什麽？”聽她倆啞謎般的對話，水柔急得不行。
“就是……”小如沖她耳旁輕輕耳語。
水柔雙眸放光“早聽哥哥說起過，原來所謂樂籍女子就是這個樣子的啊！”
“快走吧！”秦紫陌抓起她的轉椅靠背直往後拖去。
…………
“馬掌櫃，今天生意似乎不錯。”秦紫陌斟酌良久，終于艱難開口。
“啊……呵呵！還好，還好。”馬掌櫃尴尬地連連打哈哈。
“什麽叫還好，是很好了！這些天都只賣些小件，今日是賺最大筆的了。你去聞聞便知，今兒收的錢都噴鼻香的。”淩楓笑谑道。
這一句說的男人們都笑起來，小如也埋首竊笑，被秦紫陌瞪了一眼，面上一紅低了頭。
“您老可覺得有不妥之處？”秦紫陌又道。
“還請少奶奶明示。”
“按說開店者，上門都是客，有生意上門是好事，但我是怕長期以往，咱們反會損失更多生意。”秦紫陌含蓄道。
“少奶奶意思我明白，她們這一上門，只怕有些良家女子就不敢上門了，還有些古板守舊的老主顧，肯定就要失了。可是怎麽辦？人家客人來買東西，總不能趕客人走吧！”馬掌櫃為難道。
“額……我覺得你們是不是過于敏感了？開門做生意，不用兩樣看人吧？”淩楓忽道，眼神不自覺地飄向身側。在他身側，龍羽沉默地抿了一口茶，面色已有些陰沉。
可惜秦紫陌沒發覺。“沒錯，是不能兩樣看人，可還是得注意些影響。保不齊沒人拿這事做文章，到時再添油加醋一番，失之生意事小，失之聲譽事大。”
“啪！”龍羽手中茶盅重重頓于桌上，秦紫陌沒防備，吓了一跳。但更讓她心驚的，是他淩厲的眼神。她惴惴不安，又有些莫明其妙，不知自己說的哪句話冒犯了他。
“青樓女子怎麽了？不欺不詐沒偷沒搶，有何見不得人？比起某些貌似堅貞剛直，腹內淫賤流俗的假節婦僞君子，她們倒顯得誠實可愛多了！”龍羽直直盯着秦紫陌的眼睛，嘴角微勾出一撇冷诮的笑意。
秦紫陌一時石化。
…………
“姐姐！再有幾天就要起程回京了，來此一遭都沒領略此中山水之妙，實在是一件憾事，就去玩玩嘛！”水柔軟語央道。
“妹妹去吧，我想是昨夜受寒，頭痛得厲害，就不去了。”秦紫陌微笑道。
“就是因為你這樣子，才要你陪我去，正好散散心呀！”
“不行，店裏頭也須個人照看。”秦紫陌百般尋求推脫理由。
“沒事的少奶奶，現下店中人手夠，我老兩口照看着就行，你就去玩玩吧，保證不虛此行！”馬掌櫃笑咪咪說合道。
“是啊少奶奶，你這麽天天悶在家裏頭會悶壞的，看你這兩天憔悴的……”小如亦道。
“就你話多！”秦紫陌輕斥。
“紫陌，你就去吧！柔兒腿腳不便，你們去了也好照應着。”淩楓忽開口道。
“那……好吧。”秦紫陌柔順地點頭。既然夫君都開口了，她還能說什麽。
龍羽兩道眸光橫過來，秦紫陌遂低了頭，躲過他的目光。饒是如此，她還是感受到了他的不悅。
不悅便不悅罷！她能奈何？她只須恪守朋友妻的本份。
那日後，水柔特地來跟她解釋，他為何會言語刻毒，因為他的紅顏知己便是位青樓佳人。
“太好了！那我們游湖去。”水柔欣道。
“這個時節湖上有什麽好看的。”龍羽興致乏乏道。
“是啊！游湖是春日最佳，那時湖岸上楊柳青青，湖中荷葉撐得一頂頂小綠傘似的，還有荷花，更有一艘艘畫舫，姑娘們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嗯哼！”馬掌櫃清了清喉嚨。
阿生正說得忘情，被他吓得噤了聲。
“這個季節有個地方頗值得一去。”龍羽道。
“不知龍少爺可與我想到一處去了？”馬掌櫃笑起來。
阿生望望兩人，忽恍然頓悟道“我也想到了！”
“先不要說。”龍羽拍拍阿生的肩膀笑道。
“故弄玄虛！”淩楓笑道。
“正是要不知情，才能體驗那種震撼。”龍羽笑道。
“羽哥哥如何對此處這麽熟悉？倒像根生土長在這邊似的，反倒你像個外鄉人。”水柔笑向淩楓道。
“羽兄打小跟着師父走南闖北的，哪裏不熟悉？我哪裏同他比去，天南地北，就沒有他不熟的地方。”淩楓笑答。
“閉嘴！”龍羽雙眸一寒冷睨淩楓一眼。
這個男人真是喜怒無常，翻臉比翻書還快。秦紫陌暗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