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九方尋轉了視線過來,戒色蹙了蹙眉,因為從這男人的表情上,戒色發現他是對這樣習以為常的,反倒盯着自己的眼神裏頗有興趣,他一時不曉得該說什麽了。
突然覺着身子颠了一下,戒色細聽了下這厚鋪毛毯的屋子外傳來的聲音,随着方才颠簸而劇響了下的丁丁玲聲之外還有一直都在進行的類似泉水叮咚聲。桌案上水酒吃食具備,暖爐也
這是馬車,而且是極好的跑起來有山泉水流叮咚聲的泉鳴馬車,能縮短路程,而且能加持車內人的狀态,加速回血,減緩疲勞值,戒色記得,這種馬車是連系統都沒有公開售賣的特殊奢侈品,整個游戲裏也不超過五輛。
魔神霸主風四娘有一輛,她在游戲裏的老公有一輛,天神陣營的統領有一輛,而這三個人都不會是随便借車的主,至少能讓他們借車的定是熟人,而那個人絕不會是眼前的這個男人,所以戒色很訝異,九方尋居然有泉鳴馬車?因為有風四娘三個游戲中的頂級玩家作為了标準,而且泉鳴馬車之稀有,它也早已經變相的代表了權力和地位,雖然另外兩部車子沒人曉得主人是誰。
九方尋到底是什麽人?
頭暈,不僅是異能值清空,體力也透支的戒色暈乎得往後癱軟地靠了下去,虛弱的模樣看得一直打量着他的九方尋挑了挑眉。
“我說啊,傷了沒事,可別吐血在這車上了,我還得原封不動的還回去的呢。”
還?
戒色眉角跳了一下,看來是他想多了,只能說,這九方尋的交際圈子頗有厲害。
“你到底想做什麽?”虛弱讓戒色底氣有些虛弱,但是毫不影響他的防備,就算他沒了異能,他本身的拳頭也不是九方尋這樣的身板吃得消的,只要這個男人稍微有不規矩的邪念——誰知道他的解救是為了帶他們去另一個地獄呢。
“想做什麽?”挑高了音,九方尋誇張的吹了聲口哨。“說我想做什麽,我倒是想曉得你要做什麽。”
離開些時間,九方尋也是抽空地用他的信息圈子調查了下這個大和尚的,雖然沒有人曉得聽說過他這個天神,但是去游戲官方論壇上倒是從很早前的帖子裏翻出過一個與他同名的和尚玩家:在系統四城還存在的時候呆在魔神風四娘身邊的随身侍衛。
魔王BOSS的侍衛?謎一樣的天神?說是魔神的人,卻和被魔神追殺的目标呆在一起,說是天神,卻從沒有人聽說過這一號角色。偏偏這個大個兒的異能顏色确實是天神特有的金色,這點讓九方尋很頭疼。
“你們呆在錦繡身邊到底要做什麽?一個搭了命,一個自願成了廢人——嘿!小繡兒魅力越來越大了啊。”調.笑着捏起了懷裏錦繡的下巴九方尋壞壞地笑得好不玩味。
“別碰她!”戒色氣急,他就不該任由這個男人抱着錦繡的。
“哦呀,這麽激動呢,真看不出來只是認識了不久的隊友啊。”九方尋笑得更開心了,閃耀着惡劣笑意的眸子晶亮。
“她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隊友——放開她。”即便是素不相識的女孩,他也不允許被人如此輕薄。
“啧啧,偉大的友誼。”又是一聲口哨,九方尋的口吻總是帶着幾分輕浮,挑釁地看着戒色,他一手摟緊了懷裏的綿軟,笑了:“不過還是算了吧,我認識錦繡可比你深多了,搭檔夥伴兼情人的親昵可是你管不着的。”
戒色臉色一白,腦子瞬間有點空,他曉得錦繡和這男人是熟人,但是沒想到熟成這樣。
挑釁地看了戒色一眼,九方尋像是要證明他的說法一般真的埋頭往懷裏人臉上湊去他嘟着的嘴,不過他的雙唇沒有觸到柔軟的細膩肌膚,相反和錦繡親密接觸的是他小有俊朗的臉——和她的耳光。
“我什麽時候和你是情人了?而且我也不記得什麽時候和你回複搭檔關系了。我們不是早就散夥了麽?”扯了扯因為揮動巴掌而滑掉了些的禦寒衣衫,錦繡淡淡的眼神裏有幾分冷。“放開我。”
傷口處理完畢又已經回血的錦繡早已經好多了,只是奇怪的依然渾身發冷着的沒力氣醒來,甚至是現在都很困乏,至于清醒,那都是九方尋直接捏着她的臉,冰冷的身子接觸到溫暖的體溫,她愣是給燙醒來了!
“戒色,你還好麽?”看眼臉色不是很好的戒色,錦繡皺了皺眉頭,雖然他不曉得戒色那時候是用的什麽招數,但是那一片她從未見過的刺眼金光顯然戒色是開大了,現在當是在虛弱狀态吧。
搖搖頭,戒色表示除了要休養着儲存異能值外其他都沒事,反倒是他很擔心錦繡,看她的模樣顯然是那男人的催眠術還在作用。
“到底怎麽回事?”裹了裹身上的衣物,錦繡感覺自己快要凍死了。“小九你怎麽會找到我們的?我可沒給你我們的坐标啊——還有個男人呢?”被戒色的技能光芒刺激得暈厥過去後她便沒有知覺了,結局是怎樣她并不清楚,她只知道九方尋是不該出現在他們面前的。
“這個啊,是意外。”揉了揉臉頰,有點不快的九方尋眸子暗了不少,連說話的聲調都變得沉了,看來錦繡的那一巴掌他很是介意的,但是沒有明說,九方尋還是簡略的說了下。
“我上線後收到一個任務,跟着線索上雪山差點迷路的時候就看見一片山頭出現了強烈的金光,我只是順便來看看的,沒想就看見你們了。”他真的只是路過打醬油的。
“所以救了我們,順便解決一下盤龍古幣和我的人頭任務?”錦繡接話接得一點都不客氣,戒色一愣的居然完全感覺不出來他們倆曾是搭檔的氣氛——尖銳得有那麽點過分了,和錦繡沉睡着的時候一點不同。
戒色狐疑地看了眼此刻又變成輕.佻模樣的九方尋,回想方才的輕柔動作,隐約地他覺得有那麽點奇怪。
“你的脾氣還是這麽硬啊,到底我還是沒有傷着你的,不是麽?”居然有點求饒的意思,九方尋停止了揉臉的哀怨動作将錦繡放在了一邊又給加了一條毯子。
“你受了魔神力量,就肯定接了我的任務,而且也确實來找我了——若是我猜得沒錯,那樹林的人也都是你的人吧。”錦繡的臉色不太好看,是冷的,也是預計和九方尋硬來下場的結果。想想那麽大林子都給十步一崗三步一哨地包圍了起來,九方尋怎麽會獨身來只為和他們打個招呼,悠哉地比比賽呢?還那麽放心的直接下線了,怎麽想都是不對勁的。
“還是這麽犀利呢。”不吝啬地誇了聲,但是絲毫沒有惱怒的模樣,九方尋模樣輕松地勾了勾嘴角:“你該曉得魔神的能力有多誘人的,這個游戲裏哪個人不想成為魔神天神?誰都想,我也想——你曉得這魔神能力的限制是什麽麽?”反問了一聲,九方尋就像是偷了魚的貓兒一般露出了狡黠的表情。
錦繡沒有回話,反而是專心的聽着,她曉得終于能詳細地聽到點關于魔神能力的問題了。
“目的是殺你,這是很清楚的,但是這能力必須在和你交手後才能激活,才能使用,這叫我如何不來尋你?”燦爛一笑,九方尋露出了八顆牙:“不過如果被你殺了,我的魔神能力就會消失,所以我不會和你打。不打是為贏,我可舍不得這難得的能力。不過我也不會殺你,因為一旦你死了,這所有被分離出來能力就會消失,所以我也不會殺你的。”
“哦?”這些錦繡倒是沒有想到,雖然限制多了些,但是對她好像也沒有威脅,畢竟她死了,這些‘半魔’也就變回普通了。
“總覺得我的護花使者會很多,我應該不會死呢?”錦繡敢打賭一百個饅頭,這小九絕對沒把話說完,不然那拖拉機怎麽會不要魔神力也來殺她?
“恰恰相反,對比只能在你周邊千米範圍內使用的魔神力量,你的人頭和盤龍古幣的懸賞,以及[滅魂盟]的嘉獎,這才是真正的保障,不是麽?”九方尋俏皮的眨了眨眼,錦繡直想一拳轟上去。
“這麽看來,我現在是屬于被你綁架了咯?”一千米範圍內的魔神?鏡子那混蛋真TM夠狠的!
“不不不——”搖了搖手指,九方尋整了整衣服做出了個優雅的見面禮。“這不是綁架,是邀請。”
“邀請?”
“邀請?”
錦繡戒色皆是詫異,他們現在的近況還有人親近他們,這無疑是和賞金大廳作對,和通緝系統作對,和[滅魂盟]作對,和魔神陣營作對,和風四娘作對!
莫不是天神陣營的統領?借由她來刺激風四娘她們?
錦繡想了想,還是否決了這個想法,畢竟戒色就是個天神,雖然不甚‘出世’,但是也沒有和天神陣營相斥的模樣,若是那些人真有想法,給戒色一個私聊不就行了?何必如此麻煩?
錦繡不解,戒色也思緒連連,首當其沖的就是九方尋所說的這泉鳴馬車的主人了,但是他很好奇,一輛馬車并不能完全表達主人的實力,即便是有點能耐,他能受得了鏡子他們的憤怒?那幾個可都不是喜歡被忤逆的主啊。
面對兩人狐疑眼神,九方尋苦笑了下。
“別這麽看着我,早之前你還沒有被[滅魂盟]通緝的時候,我就收到了消息,若是遇上你,務必帶你回去,而這次我的目标是相崖來着,遇到你們手無縛雞之力的,那我也就笑納咯——哎,別瞪我嘛,我也是受人之命的小跑腿的,苦呢。”
九方尋所說的[相崖]必然就是那個得到風四娘[催眠術]能力的男人,雖然這不是重點。“發給你任務的,給你帶我回去的叮囑的,是誰?”早曉得九方尋和她散夥後不久就找到了主子,但是這麽久了,錦繡依然不曉得,所以說到這個能驅使九方尋的人,錦繡的好奇被一股腦的勾出來了。
“這個嘛,還有一天時間,你到時候就知道了。”眼珠子咕嚕打了個轉,九方尋依然買了個關子。
“不過你到時候你可記得乖巧點,別說我忘情負義的不早告訴你:我的主子怪癖的有沙文主義,你現在又是這麽弱氣的模樣,他可不見得會很有好脾氣的,所以你到時候耐着點。”
沙文豬?錦繡狠狠地皺了眉頭,一個連女人都看不起的家夥,她幹嘛要耐着他?
也不作聲,錦繡別過了臉去,反正她是不見也得見,沒得選擇。
“至于你嘛——”看着戒色拖着音,九方尋有幾分犯愁的模樣。“雖然我主子喜歡招募強者,可是……”
“我和錦繡一起去。”沒等九方尋說完,戒色就難得的搶先以及其堅定的語氣打斷了他的話,他不會放着錦繡獨自去面對一個存心刁難她的對手。
聳聳肩,九方尋也不說什麽了,他的主人可不管什麽天神魔神的,只要夠厲害,他這沙文者也不會排斥女人,譬如說‘那個女人’,他的主子就從沒有小看過她。
看九方尋點頭了,戒色撐起了緩了力氣的身子慢慢挪蹭到了錦繡的身邊,也顧不得什麽戒規,将裹成球卻還在微微發抖的她半抱半擡地挪到了他先前卧着的地方,離着九方尋遠遠的,不管他們情侶的關系是真是假,他都不想留下一個萬一。
“放心,我陪你。”
脖頸邊有些散開的毛領被溫熱得發燙的大手攏了攏,錦繡狠狠地顫了一下,不是應為冷,而是因為戒色在她耳邊低沉的那聲‘我陪你’。
這是戒色第一次對着錦繡許下這樣的話,似是一團火一般的,燒得錦繡心裏暖呼呼的,早已經冷得沒有知覺的身子微微發麻着,一股從沒感受過的暖流沖頂得讓錦繡酸了鼻子。
“怎麽,冷麽?”手下的身子顫顫的可憐,戒色緊緊皺眉地看着愣了下轉而搖頭的女人,凝視着她水潤的眸子,可憐兮兮的讓他情不自禁的心疼。
錦繡怕寒的催眠未好應該是因為那個叫做相崖的男人的問題,既然九方尋是受命捉他,那麽應當是能見着他的,只是那人如此仇恨錦繡,他會願意撤去催眠嗎?
戒色和九方尋交涉了下,認真地想了想,九方尋搖了搖頭。別說那人不願意,就是他願意,已經被加持了特殊屬性的牢具關押的他也沒法在回去前使用技能了。
“或許等回去後問問主子?這牢具是他親手加持的屬性,一旦合上了就只有他能打開呢。”
能做出封閉‘半魔神’能力牢具的敢和魔神嗆聲的沙文男?戒色眼皮跳了跳,看來九方尋的這個主子還真的不簡單呢。
不過說到實力強悍的沙文男,戒色倒是認識一個,雖然不是接觸很多,但是戒色很清楚的記得,那個男人是個連風四娘的帳都不買的難纏家夥,一度讓她很是頭疼過。
但願,這次的‘主子’會好相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