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收回了望着天邊的視線,錦繡笑了,連自己也分不清是在自嘲還是其他——或許是感嘆?至少被同個人連甩了三次,這也算是種境界吧。
一種深深的疲憊感讓錦繡有些難受,特別是交織着那宿醉過頭的昏眩感讓她不得已的選擇了蹒跚步子回到了亭裏倚着一片狼藉的桌緩緩坐下。
錦繡從來休息得很少,并不是因為她真的不知疲憊,而是長期的刀口舔血時刻危機的環境讓她更善于控制住自己的負面狀态,任何時候都能給自己留有奮力一擊的力氣不至于脫力倒下,只是這次的狼狽還是讓她有些前所未有的力不從心,特別是在她還未吐納緩和着自己氣息的時候,面前就那麽柔柔地憑空顯現出了個讓她不那麽順眼的身影,被迫暴.露了狼狽的錦繡狠狠皺了眉。
“我第一次見着戒色會被人逼得直接逃回老家菩提寺。”嬌俏的面龐上酒窩甜得膩人,但是這着着紫衣的人兒的笑容讓錦繡連公式化的勾起嘴角都懶得去應酬。
“我也是第一次曉得魔神鏡子有易裝蘿莉癖。”
這家夥隐身在這裏多久了?他見到了多少?錦繡眼裏露出了一抹殺意,一閃而逝。
“我只是尋着那和尚離開的軌跡過來看看八卦,沒來多久,也沒看到什麽,所以你不用這麽介意——而且你不覺得在我面前露出那樣的眼神等同于求死嗎?”似乎是在讀心一般的嘀咕回應,嘴角挂着的甜笑卻和狠絕的言辭萬分不搭調,讓人分不清面前人的情緒真假,錦繡只曉得鏡子的笑容是一種對實力的炫耀。殺死自己對他來說确實是易如反掌的。
“還有,我沒有易裝蘿莉癖。雖然我不曉得為什麽會在這游戲裏和個NPC鬧雙胞,但是這張臉本來就是我的。打從我出娘胎開始。”自然地坐下到對座,鏡子看似揶揄的回應着,但是話裏的不悅和有些埋怨味道聽得疲累頭疼不已的錦繡直是好笑。
“那還真是委屈了這張好皮相。”老實說,鏡子是女人的事實倒不算讓人驚異,進入游戲裏沒有調節面貌也不稀奇,只是這般的長相配着她的脾氣……小雨還是來得可愛多了。
“那我代小雨對你的誇獎說聲謝謝?”撇嘴,鏡子似乎對這樣的評定很習慣,雖然也很有意見。
“随意。”淡笑地撇了撇嘴,錦繡合眼深深呼了口氣放松了因為鏡子突然出現而違背了頭疼欲裂的難受而緊繃的神經——雖然她曉得這樣的舉動在鏡子面前是不合适的,但是她是真的不想撐下去了。“我真的累了,有什麽事,一次性說完吧。”再如何的堅強,她也實在沒有被人在心口狠狠剜了一刀後再神采奕奕地和人鬥智鬥嘴玩心計的心情。
“是嗎?要不你去休息吧。其實我只是覺得現在狀态的你應該能有足夠的心思放在任務上,所以來邀請你加入[滅魂盟]而已。”眯着彎眸看着面前錦繡,鏡子言簡意赅的直白話着來意就像是在說什麽貼心的安慰一般,自然得直讓錦繡眼角狠跳了一下。
“看來你很不滿意我和戒色在一起。”半合的眼不着痕跡的冷了冷,也不曉得鏡子是否看進了眼裏,但是她半點的反應都沒有的只是依然微笑着似個漂亮娃娃。
“不能否認,他對你的影響确實是過分得超出尋常了,你曉得現在的你和我初見的清道夫錦繡有多少的不一樣嗎?”微笑在撇嘴中變得戲谑,鏡子毫不留情的調笑讓錦繡的沉默越發深沉了。
“不過還不錯,你的能力我還是喜歡的,即便你沉迷那和尚得有些亂了自己。不過看現在你該是放下了,所以我覺得你合格了。”
“合格?”醞釀着苦悶的眸子被鏡子雲淡風輕的‘誇贊’狠狠的一睜,早已被放下弧度的嘴角再次緩緩勾起,睜大的眼眸漸漸眯下回了莫測的半彎月牙兒看向了眼前的人。
“戒色是你那三道測驗中的一道。”還是那種看似陳述句的疑問,錦繡問得輕輕的,只是放輕的聲音裏沒有任何的輕松味道,反而蘊含着的十足的随時會爆發出來的火。
鏡子當初的那三道測驗一直讓錦繡深有疙瘩,所以也不怪錦繡的敏.感,實在是鏡子的一句‘合格’太過讓人容易敏.感,特別又是感覺極其尖銳的錦繡。尤其是鏡子現在聞言卻挑眉微笑不做答的模樣,更讓錦繡的心裏和針紮似地難受。
默認?不否認?鏡子的态度讓錦繡的長久忍耐的疲憊開始有了些變質。
“真是讓您勞神了,為了我,廢了不少心吧?” 皮笑肉不笑地猙獰了秀美面容,好不讓人懷疑,下一刻錦繡就會撲上去對鏡子來個拼死一擊。
“如果[滅魂盟]的人員名單上能添一筆你清道夫的名字,我倒是覺得還劃算,畢竟你現在也算得上能被風四娘那女人當面贊賞的程度,也能讓破石舍得出手,這一筆我怎麽算也虧不起來不是。”鏡子微笑,還是笑得那般狡黠又帶酷的玩味戲谑,而這磨玩味徹底激起了錦繡心底的狠意冷笑。
“果然是大手筆啊。那另外兩個測驗呢?依稀?還是你自己?還是盤龍古幣?還是說貓尾也是你的試題之一?有沒有算上連爺?不過我覺得他只是你的插曲小棋子一個,相比起來還是柳靖平更讓你廢了些力氣——如果我算得沒錯,這些好像比你的預計測驗多了很多。附加題?”淺勾嘴角,錦繡這把被逼出來的火焚燒着她被宿醉煎熬的理智,讓她不得已的對着面前的人爆發了,雖然嬌美面容上依然維持着笑容。
“你真的很有讓我費心思的價值。”随手把玩起了桌上散亂的杯子,鏡子嘴角的玩味帶起了一絲寒意。“不過聽你說着,看來在你眼裏我的漏洞很多呢。”
“不算少。”對于鏡子的不悅錦繡視若無睹,或者說是麻木無懼,半倚着桌的錦繡已經清楚自己是不可能從面前的魔鬼身上奪回自己的自由了,索性的任由那抹帶着傲氣的嘲諷漾在自己眼角眉梢,滿心的不痛快絲毫沒有遮掩。
“較着之前你在那群和尚面前扮的小雨來說,在紅谷裏你假扮的小雨有多殘次我就懶得說了,不過根據那時候你和戒色的親昵以及他的态度,我想你最大的疏忽就是破石的存在,他打亂了你的計劃。武聖破石并不好糊弄,是不是?”勾着嘴角也大發回了鏡子一記嘴角的嘲諷,事實上破石确實是幫了她的大忙。
對于錦繡的嗤笑和挑釁,鏡子沒有生氣,只是依然笑看着等着下文。錦繡也不客氣了,繼續娓娓道來地也拖緩了語速,幾分慵懶的讓她看上去倒多了幾分游刃有餘的恰似主導人的自信。
“至于柳靖平,起先我是沒覺得什麽的,本來我在他眼裏就是個用來和連爺打賭,調笑戒色的可消遣的笑角色,可是從他被人從手心裏搶了盤龍古幣之後,他的态度就變了,不僅替我這個小人物解決被全圖追殺的麻煩,還變相的對我‘器重’了起來,不過很明顯的他對我‘重視’的轉變很不情願,所以先喚我過去時候便是來了個下馬威,居高臨下和敷衍應付的态度有些過分了,顯然他是在轉移怒氣。”錦繡坐起了身子将手肘撐在翹着的二郎腿上托着腮,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人。“柳靖平這枚棋是臨時布置的吧?你這零插一腳我可被他差遣得跑了很多路呢。”
鏡子的依然不反駁不答應讓錦繡微微有些不快了,語氣烈了一些,用詞也相對的直白尖銳了不少。
“其實他這奇襲之王的[遁神]被人從手心裏搶東西已經足夠我奇怪的了,居然還給追丢了人!如果我真信了,那我就是個瓜蛋。”柳靖平會在速度上輸給人?見識過柳靖平能割開空氣和空間的速度之狠,把四城軍虐的有多慘的模樣,本就疑惑得厲害的她更覺得這是扯淡。
“其實你這一步棋從一開始就下錯了,能在戒色和連爺同在的場合上搶到柳靖平手上的盤龍古幣還能惹得他追出去的,這本就是絕對的實力證明了,我相信有這能力的無出你們幾個頂級玩家而已——性子風風火火的風四娘和做事直來直去的破石是被我首先排除的,唯有剩下的超出他實力的兩個魔神,可惜那個叫卡卡的一直不在游戲,那麽無聲無息善于隐身瞬襲的你只能是唯一的答案。雖然之後柳靖平把所有的罪都推到了四城的身上,而且是看似合情合理的,可是這卻更讓我覺得裏面貓膩,他的舉動只能是更加證明了他是被授意如此行為的,而且這般熟悉四城恩怨和對他輕松的差使,顯然是熟人作為。”
錦繡微笑,但是笑意絲毫不染眼底。
“可是我覺得最有趣的的不是柳靖平被你折騰,而是他的‘指正’變成了現實,盤龍古幣真的出現在了四城達澈手上,這好像玩得太大了一些,不是嗎?”
“盤龍古幣是個意外,頂多是個查看下你追蹤能力的加試題,其他的,與你無關。”輕輕笑了笑,柔聲解釋的鏡子的酒窩笑甜極了。“盤龍古幣已經回到風四娘手裏了,現在你可以把腦子清空了。如果覺得舍不得,我不介意親手幫你。”
“呵,你想多了,那些事,我沒興趣。”聳肩,錦繡嘲諷的笑了,不能兌錢的盤龍古幣關她屁事?不過是一塊破銅爛鐵罷了。
“哦?那你對什麽有興趣?”也似有了心情一般,鏡子難得的接了威脅以外額外的話,而且問得似乎是很認真很有興趣,惹得錦繡不自覺地淡了嘴角的笑,也帶上了認真。
“為什麽要逼着依稀來在我身邊?是因為她救了我,所以你覺得我會對她放松了警惕?”
微揚的聲音放得平緩,淡下來的語調卻帶着錦繡真正的凝重。這确實是她有些感興趣的問題。
“依稀救我,我是感謝她的。訓練我,給我裝備,給我技能,甚至是把風四娘的獨門絕技和送她的禮物都給了我,老實說我真的很難報答她。但是也不能否認,自從接觸到她,認同了她之後,我的動作便一直被錦繡牽着走——你知道嗎?我有時候甚至有一種被人遙控的感覺。”依稀是棉線,脾性溫柔得讓人極難排斥讨厭,和她在一起的那種舒服确實是讓錦繡不止一次的糾結要不要甩開這釣魚的長棉線。她個人還是對依稀很有好感的。
“你的戒心真是不可愛,對于救命授業的大恩人也這麽多疑,我實在懷疑你到底相信過誰?”啧啧輕笑,鏡子的眸子裏卻閃出了一抹不合言辭的贊賞。
“不是我要多疑,是一切不由得我多疑。依稀最初救我的時候我看得很清楚,她雖想救我,但卻并不想和你為敵的,最後的出手也不過是迫于無奈,可是從她跟着你出去交差一次後再回來,她幫我的方向就從‘迫于無奈’的客氣變成了‘熱心’不平了——你知道嗎?你很喜歡抽臨時演員,這個習慣很不好。”錦繡嘆息着搖了搖頭,若是依稀一直對她都如此的好,或許她是真的不會起疑的,至少不會那麽快。
“看來依稀要傷心了,你從一開始就沒相信過她。”對着錦繡的惋惜模樣,鏡子哈哈大笑。
“或許吧,但是我看得出來她很相信我對她的信任——鏡子,你選的演員實在不怎麽會掩藏自己的心思,我都不止一次懷疑她到底是不是那個傳說中的第一賞金獵人了,單純得真可愛。”錦繡笑得倒是真心的,依稀其實是個很好捉摸的人,難以捉摸的是她被人控制的行為舉止,她被受命的下一步總是目的不明,這一點有時候還是讓錦繡有些犯愁的。
“被你說得我都突然覺得依稀很可憐了。”被調侃卻不生氣,鏡子反倒一點都不反對錦繡對依稀的評價。“不過依稀從來脾性單純,曾經做賞金也只是直來直去的獵殺追蹤,卧底和演戲……她确實不如你。”
“過獎了。”反正她就是個戴着面具的小人,不信任人從來就是她的壞毛病,看破不語陪着演戲就是她的習慣性惡趣味,裝瘋賣傻也早已經融入了一舉一動,對于鏡子這看似誇贊實則諷刺的平靜,,錦繡一點都不介意的全數接權當贊美了。
“不過至少我是真心感謝她救我的,反正沒有實質上的傷害我,所以對于配合她演戲下去我完全不抵觸——還好依稀不是你用來殺我的那把刀,不然我想她真的會難過我不擇手段的弄死她的不留情面的。”錦繡說的是真的,雖然是把依稀做為朋友,但是那是在不露殺意的前提下,畢竟依稀也是有目的接近她。
“借刀殺人?呵呵,你活的好好的,不是嗎?”幾分裝瘋賣傻了,鏡子的模樣看上去心情非常好,錦繡的這一系列對她布置的測驗破戒讓她很有興奮的感覺。
“是啊,很可惜,我活得好好的,我連着拿出流螢碧玉弓兩次也沒讓連爺弄死我,我确實很命大,是吧?”早已經變異的疲憊感讓早應該是混沌疲憊的錦繡反常的頰上飛起了興奮的紅,抹了把臉,她發現自己居然還有些冒汗了。
“其實我早先只是好奇連爺和依稀的糾葛而已,特別是他們中間還橫着個現在已經落入我手的流螢碧玉弓,所以當我意外的曉得了流螢碧玉弓和連爺的牽連,尤其是它的使用會惹起遠在天邊的連爺共鳴感應的時候,我的所有疑問也就都解開了。”笑着摸出了一方帕子擦拭着臉頰,錦繡覺着她是太過于興奮了。
“姓連的是流螢碧玉弓第一主人,所以算是默認綁定的認主,就算改動了主人,他也是能感應到的。”鏡子的順口解釋無不揭示她此刻的心情大好,對于錦繡的一一揭開她的布置,她很開心。
“是啊,所以一切順理成章的都能連貫下來了——和戒色這強力在一起,本身不專注弓箭武器的我基本是不會使用到這意義重大的弓的。後來放倒戒色逼得我不得不單身去魔神堡求助變成了孩子的風四娘,而有崽崽戒色和依稀這三重籌碼在,重義氣的風四娘一定會幫忙,然後出城後手無縛雞之力地馬上死在那個拿着她武器的盜版魔神手上,我為求活命只能出動了高傷害的流螢碧玉弓,從而引來了連爺,然後立刻被他惱怒的弄死。最後就是連爺,魔神堡,甚至是破石都不會放過手拿流螢碧玉弓又害死風四娘的我,然後我繼續回到被游戲頂級玩家集體追殺的日子——鏡子,這麽大的戲碼真是辛苦你了,不過那麽費心機的連風四娘都算計進去,真的沒問題嗎?”
“算計有用嗎?我怎麽算也沒算到風四娘那個女人變成小孩子也那麽狠,不僅愣是拍死了那家夥,而那時候流螢碧玉弓的氣息居然會被那個借着鬼頭[帝釋]使出魔神刑天的技能散出的刑天的氣息死死壓着,姓連的都搞笑的沒有注意到,就算他後來被風四娘傳送過來也都被錦繡吸引了注意力。啧,遇到那女人,我失算得多咯。”坦誠着失敗,鏡子苦笑地搖了搖頭。
“辛苦了,為了我,你真的廢了不少心思,先是差着連爺又是使着柳靖平讓我攪合到四城戰裏惹了一身……想想我都替你覺得忙的慌。”錦繡冷笑,這一場鬧劇确實工程挺大的。這鏡子真是有夠閑的。
“不用客氣,我很久沒玩得這麽開心了。” 笑得甜,鏡子也很厚臉皮的接下了錦繡這一‘誇贊’。
“我也玩得很開心——當然,你若放棄拉我進[滅魂盟]的話,我想我會更開心。”收起了捏在指尖的帕子,錦繡感受了下自己的疲勞值,她好像很需要休息了。
“以你的能力,我可以讓你直屬我之下,除了我的安排你不用操心其他的,也不用聽任第二個人的命令,甚至保密你的身份,你的存在。”甜笑被嘴角的弧度帶起了嚴肅,鏡子的話讓錦繡一挑眉。
“是不是我可以理解為你默認我游走黑白各界不限定我的自由?”這樣的條件未免寬容得過分了。
“你值得。”三個字,鏡子的笑容越發惑人了。“況且你的賞金獵人綜合實力比依稀和強多了,你的素質和你的線路若是就此被封,我反倒覺得是種損失。”
“既然如此,何不就索性任由了我繼續做我的賞金獵人?反正只要傭金夠數,主子我向來很少挑剔的。”
鏡子對錦繡實力和特長的看破以及條件确實是讓錦繡心動了一下的,但是心裏的疙瘩就算消除了也有個痕跡在,她還是不大想和魔神堡太過于親密。
“我願意優先接你們[滅魂盟]的雇傭任務,9.9折。”她已經很大的讓步了,只求這想一出是一出的鏡子給她幾天的安生。
“我算是成功了嗎?”鏡子挑眉,本來[滅魂盟]的成員每次任務就有分錢工資的,所以對于‘工資’改‘賞金’,她其實并沒有什麽意見,若能優先她的任務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不在[滅魂盟]上簽字,反正這樣倒也方便排她出去卧底什麽的不留把柄。而且到了這一地步錦繡還如此堅持,鏡子算是也看出來這女人的倔了,也算是給了風四娘依稀等人的面子,權衡着,她鏡子也算是達到目的了,畢竟早先的清道夫錦繡可是絲毫不牽扯魔神天神的任何事項的。
“清道夫錦繡不會放任任何可以賺錢的機會,僅此而已。”她當初應下柳靖平的條件,除了陪着繼續鏡子的測驗外也無非是為了錢,所以這次也懶得不拐彎抹角了,錦繡懶洋洋地揚起了個笑。“不過鏡子你若願意再回我三個答案出來,我願意五折送你第一個任務。”
“五折?呵,不曉得劃算不,雖然我不怎麽缺錢。”十指交叉着笑看錦繡,鏡子臉上雖然帶笑,但是錦繡還是讀出了那潛臺詞中的警告:問可以,別越界,有些事她還不配曉得。
“四城的事還有後續,後續是什麽?”錦繡問得很認真。
對着錦繡的一臉認真,鏡子眼裏閃過了一抹驚喜。“眼睛夠毒的。”
“到底玄武是被我折騰得半死的,就算以後被報複,我不想做個糊塗鬼。”避而不應鏡子的誇獎,錦繡回得一句堅定了自己問出這個問題的理由。
“放心,後續不過是白虎和朱雀沒有召喚出來的兩個垃圾而已,他們是風四娘的死敵,他們要麽不出來,要麽就是出來被那女人死磕到底,壞不到你身上的。”
白虎和朱雀沒有召喚出來的?果然就是白虎城主和風四娘昔日的封疆主上,朱雀城主?
錦繡默默算是半安下了心。
“九尾貓妖王的尾巴到底是怎麽回事?”
對于在地底遇上九尾貓妖王差點被活埋,依稀的突然出手相救,這一直被錦繡歸納到鏡子的測驗中,特別是貓尾牽扯了四城後還被在四城軍中使用。但是他們放棄了她托九方尋上繳的貓尾,卻被達澈随身攜帶可就是不拿出來使用,這對于實力不尋常的貓尾來說是絕對于理不合的處理方式,所以錦繡确實是有些拿不定主意的。
“我也一直以為那家夥死了,沒想到被你遇上了。得了那家夥的尾巴,是你自己的造化。”哼一聲,鏡子撇了撇嘴:“說起來九尾貓妖王和我這[殺神]都是和冥府有些關系的,說不上有交情,但是我也犯不上用它的命來陪你玩。貓尾你自己好好收着就是了。”
不是鏡子?難不成真是四城?可是他們到底要做什麽的?想着,錦繡心裏又隐隐的不安起來。
“一個問題而已,要想這麽久?別告訴我說你想我開個空白支票預留着,休想啊。”錦繡的沉思走神讓鏡子有些不開心了,做故着生氣模樣,鏡子被錦繡擡眸淡淡的一瞥眯了眯眼。
“你到底想問什麽?”錦繡的眼神頭一次讓鏡子覺得有些心裏發毛。
“戒色,是你的安排嗎?”錦繡的聲音平得沒有感情,直盯着鏡子的眸子也是暗沉無底,一時間居然讓鏡子愣住了。
“你看透了這麽多,別告訴我你看不透他。”第一次因為尴尬而失笑遮掩,鏡子突然在想面前的女人到底是戒備得可怕還是可憐了。
沉默,如同死一般的沉默,錦繡沒有說話,只是依然那樣直視着僵硬地咧着嘴角的鏡子。
她能怎麽去看戒色呢?身邊的所有接近自己的人都是懷着目的的,就算是她太過陰謀論了,疑心得病态了,可是論着戒色,她能想到的只是他的好,他的愣,他每次救她的不顧生死。與其說她看不透戒色,還不如說她根本不想去看透,或者說是不敢。她有時候,也會怕的,怕知道真相更甚于被戒色拒絕。
“你真的不信他?”錦繡的沉默讓鏡子慢慢的凝住了臉色,隐約地,她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做了個壞人……
錦繡看着面有凝重的鏡子,垂下了眼眸依然不語。不信?她以為她錦繡為什麽自取其辱的被甩了兩次還自己貼上去?她不是不信,而是太信了,或者說她想讓自己相信,這樣愣實的男人是真實的,而不是為了接近她而接近她。
“戒色,是你的安排嗎?”無法作答,也不想做答,錦繡只是再重複了一問,聲音漠漠的惹得鏡子眼眸惆悵的翻了個白眼。
“我要是真安排個‘美男計’也不會選這麽個德行的悶頭和尚吧?你覺得他夠格嗎?——好吧,誰曉得你口兒這麽重,偏偏就好這口。”
喂,別人身攻擊啊,還一次倆!
錦繡瞪了鏡子一眼。
“我休息去了,你自便。”她累了,不想撐了,問着戒色不過是讓自己‘失敗’得舒服點:哪怕是被拒絕了,可她的直覺還是準的,至少戒色曾經是真心的想要在她身邊保護她。
“錦繡。”看着錦繡離去的疲累背影,鏡子忍不住地開口喚住了她的離去,看着她回頭的淡漠氣息,那和伴着戒色時候的溫柔随和截然不同得讓人難受,哪怕曉得那時候可能只是僞裝的,但一直看在眼裏的一直心有冷硬的鏡子一時也軟了神色,有了一絲不忍。錦繡的防備戒心這麽深,是天生的?
“我只是想說,錦繡雖然是按着我的吩咐親近你,但是也只是回報你的行程和實力進度,她從來沒算計過你,甚至為了你還不少違背我的指令來替你不平。就像我是真沒想到,她會把風四娘的獨門絕技和那些奇珍裝備都交給你。至于流螢碧玉弓,其實單是那個半吊子使着鬼頭[帝釋]散出的刑天氣息要想全部壓住流螢碧玉弓的氣息還是不可能的,若不是依稀在怕流螢碧玉弓給你惹來姓連的追殺而在給你前在弓上滴下了自己的血,用自己的血來幫你隐藏了它的氣息……”換言之,依稀是真正的一直在保護錦繡的,不過鏡子覺得不需要說得太過直白了,錦繡這女人聰明,她懂的。
“謝謝。”淡漠的眸子眨巴兩下微微柔了一抹光,微抿的唇揭示了錦繡确實是懂了,心情也确實明朗些了。
“至于戒色,就我所認識的他來說,你對他來說真的是個……特殊。”有些糾結用個什麽詞才好,但到底是沒有問過當事人的心思,也見識了他的逃跑,所以向來嚴謹的鏡子也只是摘了個合适的詞——雖然她個人是絕對肯定那光頭和尚是喜歡錦繡的,雖然她也不曉得那家夥為什麽老是要跑。
“哦。”還是那樣淡淡抿唇的模樣,錦繡回了一聲意義不明的單音,面容上看不出什麽喜惡,只是自個兒心裏一片酸澀。
“沒什麽事,我就去休息了,會下線一段時間,等我再上來就能随時接你的任務了。”
言辭客氣多了,錦繡微微點頭,示意她是真的想休息了,這下兀自說了一堆的鏡子倒是窘迫了,坐在滿桌狼藉前的她難得的有些無措的尴尬意思。
“那……這些東西你不要了?我記得這瓶子,是風四娘那家夥珍藏的好東西。”勉強稍微拉了個話題不至于那麽難堪,雖然她不大懂為什麽一壺酒邊要放這麽多的杯子,不過她相信自己是沒有看錯的。
“已經不需要了。”淡淡看了那敞開了口兒的只剩不多內容的酒壺,錦繡輕輕勾起嘴角露了淡淡一笑。
一個逃到了天邊的已經戒了色的和尚和一個回歸了黑白之間的沒有心的卑劣賞金獵人,這樣的關系之間還需要什麽呢?到底是各自回到自己的世界罷了。
戒色回了菩提寺,她錦繡再回賞金大廳,唯一不同的是,那天邊神聖的金芒還是耀眼璀璨,而她這抹惡名昭彰的灰色終于沾染上了[滅魂盟]這聞名于世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