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
天色已經大亮,鎮上已經熱鬧起來,吆喝聲不絕,林智音轉了轉,時間緊迫,她需要找份工作,自來無往不利的特級助理林智音難得躊躇起來,雖然有了一些記憶碎片,但到底不是本地人,人生地不熟的,不知從何入手。
“林子!”一人猛的拍了一下林智音的肩膀,她轉頭一看,一個年輕女子,只是臉上顯然易見的猥瑣讓人心裏厭煩,是林智音以前的狐朋狗友,沒少從她身上撈好處。
那女人嘻嘻笑着撺掇:“林子,咋樣,要到銀子沒,今晚聽說宜春院來了新的頭牌,那個嫩啊,姐妹幾個晚上樂呵去”
林智音故作為難:“哪還有什麽銀兩呀,吃飯的錢都沒有了。這不被我爹打發出來借點錢買米過冬呢,我正愁去哪借呢就遇到你了,可真是緣分啊!李姐,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要是能借我點兒,小妹感激不盡呀。”說罷,期待的看着她。
“這個……為姐家中也不寬裕啊,那啥,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晦氣,誰知道這個二世祖手上真的沒有錢了,竟還跟她哭起窮來,女子臉上神色變了變,嘴上說着,人已經走遠了。
又打發了幾波用心不純把她當做提款機的小混混,林智音細細地一家一家看過去,終于找了個在書肆抄書的活兒,暫時先幹着以解燃眉之急,待遇還可以,書肆鄭老板見她讀書認字,不同于平常百姓,且談吐不俗,對她很是優待。
林智音先預支了部分的薪水,說好了明天正式上班便離去了。
鄭老板眯着眼睛目送她離去,旁邊一家米鋪的老板正坐門口,見狀奇道:“鄭老板今日找到得用的夥計了?還有人能達到你的要求?”
自從李秀才走了,鄭老板店裏就缺了一位抄書的先生,也不是沒人來應聘,只是這鄭老板要求高的很,又要字兒好看,又得不能出錯,還要身上不能有異味等等等等,可是吓退了不少人,要她說,這平民百姓就沒幾個讀的起書的,那都是秀才老爺的活計,秀才老爺能來這小店做這活兒,除非大白天見鬼,要不是李秀才年紀大了又實在捉襟見肘也不會來,那可是有辱斯文的事兒,這不,攢了點錢就忙不疊的走了,啧,不過,那人看起來有點眼熟,只是想不起是誰。
鄭老板笑眯眯的觑了她一眼“嗯,”沒說什麽就進去了,只留旁人啧啧稱奇。
林智音估算着,雇了輛馬車,請馬夫帶她去賣成衣的鋪子,按照大體尺寸各人都買了兩身厚實的棉服,又添了幾床棉被。家裏現在緊缺糧食,林智音又請馬夫帶她東奔西走的買了大米、油、鹽等必需品,想了想還是割了幾斤肉,又買了幾斤不同口味的果脯小吃,也就花的差不多了。
那馬夫幫着往驢車上裝,笑着搭話:“這天冷了,是得添點,夫人這是給孩子買的吧。”
想起家裏的小家夥兒,林智音不禁露出了笑,點了點頭:“是啊。”
“夫人真是慈母啊,少見的呦。”馬夫樂呵呵的,手裏的鞭子發出清脆的響聲。
送到家門口,馬夫幫着把東西送進去,林智音結賬道了謝送走了人。
林父聽見動靜出來,一看傻了眼,又是喜又是憂的,“這、這……這是哪來的?怎麽還有肉?你哪來的錢買這麽多東西?啊?”
姜睿抱着孩子小心的站在一旁,眼帶驚訝的看着這些東西,妻主這是?小家夥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看起來就好吃的果脯,只是所在爹親懷裏不敢吱聲,不過那雙大眼睛就像黏在上面一樣挪不開,看的林智音一陣好笑。
“爹,我在鎮上找了活,寫些東西,向東家預支了點錢先給家裏買點東西,眼看着天氣冷了,爹可不能凍着了身子。”林父的房間也是一樣的破舊單薄。
林父愣了半天,突然仰頭嚎啕大哭,唬了衆人一跳。林智音也不知怎麽了,頗有些手足無措。
“妻主啊!你睜開眼看看啊,我們的女兒終于長大了,知道心疼她爹了,嗚嗚……我的兒啊。”林父一聲聲哭喊讓林智音聽着心酸,她抿抿嘴,扶着林父的肩頭,說:“爹,以前都是女兒不好,今後,這個家我來抗!”
林父好容易收住淚,欣慰的點點頭。林智音趁機道:“來看看我買了什麽。”
讓姜睿把米油等東西提進竈房,趁着天好,把幾床棉被曬上,林父幫着忙,摸了摸手裏的觸感,“哎呦我的兒,你買的可是上好的棉做成的,這得花多少銀子呦!”
林智音道:“沒多少銀子,再說,怎麽也是身體重要,這生病花的錢可也不少。”林父就沒再說什麽。
把衣服給了林父,看他喜滋滋的進屋去就要換上,把東西都放好,林智音看向一直在一邊默默忙着的姜睿,“來,這是你的。”
姜睿驚訝又怯怯的張了張嘴:“我……我的?”他根本就沒敢奢想還有自己的份兒,有些木呆呆的走過來,小家夥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天冷了,你穿的太少了。”林智音也不知道說什麽,只将手裏厚實的棉服塞到他手裏,又拿了兩件明顯是孩子的衣服遞過去:“還有……”林智音頓了頓,發現孩子還沒有名字。
姜睿眼裏已經慢慢積滿了淚,低頭接過去。林智音嘆息一聲,又遞過去一個白色小瓷瓶,沉聲道:“這是、專治跌打損傷的藥,你拿去用吧,今後,我不會再打你……日子會好的。”頓了頓,又說:“孩子的名字就叫林諾,這是我給的承諾。”說罷又摸了摸孩子的腦袋,溫聲道:“你的名字叫林諾。”
小林諾懵懂的擡着腦袋,瘦瘦的小臉半藏在爹親身後。
姜睿顫抖着手接過瓶子,枯瘦的手抓的緊緊的,低着頭看不清表情,只是地上很快濡濕了一片,良久,他牽過林諾的手進了屋。
換上了棉服,小家夥十分開心,臉上綻開大大的笑,跟在爹親身後不停的用小手摸着身上柔軟的小衣服。
林智音眼光很準,買的很合身,姜睿穿在身上正好,他眼睛亮晶晶的,偷偷看了她一眼,小聲說了句“我去做飯了。”林父換上了新衣,十分高興,樂呵呵地跟着進了竈房,說道:“今日我兒辛苦了,爹給你做幾道好菜。”
小林諾邁着小短腿颠颠就要跟進去,林智音攔住他一把撈起來:“你去做什麽,盡添亂。”抱着他來到桌前坐下。
小林諾睜大眼睛看着娘親,經了早上的事兒,他已不再過分驚恐不安,且娘親的身上味道也好好聞,安靜的趴在娘親懷裏。孩子太小,不怎麽記事兒,在林智音有心引逗下,不一會兒就咯咯笑起來,慢慢和她親近起來,小小的院子裏回蕩着孩童清脆的笑聲,讓人心情愉快。
往眼巴巴瞅着的孩子嘴裏塞了一塊小肉幹,看他驚奇的睜大眼睛,吧唧幾下嘴,十分可愛,林智音心裏軟軟的,溫柔的說:“這些都是諾諾的,讓你爹親保管着,不可多吃。”
林諾軟軟的應了一聲,手裏拿了一塊肉幹扭着身子就往林智音臉上拍,“娘親也吃。”林智音含笑捉住他晃悠的手,吃下兒子孝順的肉幹,“真乖,”這時候的肉幹不像後世那麽多滋味,有着最純粹的肉質與味道,口齒留香。
林諾眼巴巴的看着她:“給爺爺,給爹親。”是個孝順孩子,有了好東西知道與人分享,林智音心裏贊許,點點頭:“這是給你買的,你可以自由分配。”孩子還太小,不是很明白娘親的話,不過他知道娘親是同意的,他為難的在一堆吃食中挑了半天,最終挑中了最好看的亮晶晶的兩個抓在手中,待林智音把他放下地就急急地蹬着小短腿跑進了竈房。
午飯意料中的豐盛,盛的滿滿的米飯,配上香氣四溢的肉食,再加上幾道小菜,葷素搭配,讓人不禁胃口大開。林父又在暗地裏偷偷擦了擦眼淚,自從妻主過世後,他們一家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正經的好好的吃過一頓飯了。現在女兒出息了,這以後的日子也有指望了。
林諾早就圍着桌子轉了幾圈了,他還沒有桌子高,只能用一雙小手扒着桌沿努力踮起腳尖往桌上瞧,小鼻子一聳一聳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等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小家夥便迫不及待的抓着爹親的手想要爬上膝蓋,林父見了笑道:“這個小饞貓,問着味兒喽。”林父原也不是苛刻的人,只是日子艱難的時候脾氣難免暴躁。
“吃吧。”林智音發話了,給林父與姜睿碗裏各夾了一塊肉,林父笑眯眯的笑納了,姜睿顯得受寵若驚,擡眼驚惶的看了林智音一眼,又低下頭去,慢慢品嘗着,嘴巴一鼓一鼓的像只小松鼠,林智音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自己也開始吃起來,見他只是夾着眼前的青菜,頭也不敢擡的樣子,又給兩人夾了幾次,把林父樂的嘴都咧到耳後了,吃的滿嘴油,直誇女兒孝順。
姜睿一直有些走神,機械的喂着懷裏的孩子。妻主今天說的話,……以後都不再打他了,是真的嗎?妻主從未對他如此和顏悅色過,還說以後會好好過日子,他……可以期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