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蓁望着匣子裏的明月珠,就知曉不是尋常物件,她當下就推托道,“老夫人客道了,小女子萬不能收如此貴重之禮的。”
此刻,錢夫人的面子早已挂不住了,她走到于老夫人跟前,将祁蓁擠到旁處,還語重心長的勸說道,“阿玖姑娘說的不差,這般貴重之禮,她怎能承受的起,依我看還望老夫人将明月珠收好,莫要随意拿出來現世了。”
于老夫人嘴角含着笑意,神情就卻透着些凜冽,她擡手合上匣子,就塞入了祁蓁的手中,她輕啓着唇瓣說道,“既然開口說送出去的禮,豈還有收回來的道理,姑娘還是将其收下,也好了卻老身一樁心事。”
其實,于老夫人早已有将這明月珠送出去的想法了,奈何這些年總是尋不着良人,是以今日見到祁蓁覺得甚有緣分,這才二話不說就吩咐人将這寶物給拿出來了。
見此情形,溫言彎着眉眼,也不由開口說道,“權是老夫人一片心意,阿玖你就好生收下,不若老夫人可不會這般善罷甘休的。”她故意唬祁蓁,這才将話說的嚴重些。
祁蓁擡起雙手接過匣子,望着手中的明月珠,還不忘欠身行禮道,“阿玖在此謝過老夫人,往後定會好好保管此物。”
話語剛落,于老夫人欣慰的笑着,她擺了擺手說道,“大夥兒都坐下,別傻愣着,今日天氣不錯,老身的心情也是甚好。”說罷,衆人就紛紛落坐,只有那錢夫人噘着嘴,沒好氣的嗑着瓜子,似乎都将心情擺在面上了。
少頃,溫言就提議要同祁蓁單獨觀賞着院子,在得了于老夫人的應允下,她們起身就往八角亭外走去了。
遠離了女眷們的針鋒相對,她們也好安生的說說體己的話來,祁蓁偏過頭來,目光不由的落在了溫言的身上,她将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其實我有一事不明,你不是應該待在京城裏的,怎會出現在這江寧城中,還同于老夫人這般熟絡?”
溫言挽着她的胳膊,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她輕啓着唇瓣說道,“這于府和溫府可是關系頗深,而于老夫人壽辰,溫府的人自然得前來祝賀,這才不失禮節。”
這時,祁蓁恍然大悟,她颔首點頭道,“原來如此,不過能在江寧城內見你,我可是甚是歡喜。”
語音還未落下,溫言的神情就凝重起來,她擡手想摩挲着她的面紗,似乎又不敢觸碰,雙手就硬生生的停留在半空中,她抿着嘴,可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來,“這段時日,阿玖你過的可好,為何不以真實容貌示人,當真是患了何病?”
祁蓁垂下眸子,她嘆了口氣,淡淡的開口說道,“有些事情一言難盡,并不是兩三句話就能說清楚的,日後你自會知曉的。”
溫言也并未再追問下去,她深知祁蓁的脾性,她嘴角含着笑道,“你做事情向來是有分寸,如今不說,肯定是有難言之隐,我自然不好多問,可是不論你遇上何事,我定會傾力相助的。”
祁蓁稍稍擡起眼簾,深邃不見底的眼神中滿是欣慰,她擡手落在了溫言的肩頭,“有你這話,我已是心滿意足了。”
自從祁蓁為于老夫人獻上鶴壽松齡的繡品,這消息很快就在江寧城中傳揚開來了,而于老夫人将其繡品做成屏風放在屋內的堂前處,更是引來頗多的慕名者一睹這巧奪天工的繡工。
當然,就連于老夫人贈予其明月珠的事兒也照樣傳揚了出去,不少人都在背後議論這錦盛莊掌櫃的究竟有何本事,竟然能将于老夫人的明月珠給哄騙到手,可真是厲害至極了。
……
夜幕将至,炊煙袅袅,萬家燈火在這大地上亮起。
在江寧城郊外的一處村戶中,有兩個身材高大,肌膚黝黑的男人圍着方桌而坐,蔣老三嘴中叼着狗尾巴草,一臉的賊眉鼠眼,他看着四下無人,勾着唇說道,“二哥,城中的消息你可都聽說了?近日錦盛莊可是大出風頭,聽聞那價值連城的明月珠都成了他們的鎮店之寶。”
被喚為二哥的男人,正端坐在長椅上,他姓陳名仲,家中排行老二,旁人都愛稱其為陳二哥,他稍稍擡起眸子,目光不由的落在了他的身上,“老三你意欲何為,何不開門見山的說出來,何必這般拐彎抹角,這可實在不像你平日裏的性子。”
蔣老三偏頭将口中的狗尾巴草吐掉,順勢半蹲在了長椅上,他探過身去,小聲的開口試探道,“既然二哥都這般說了,我自然也不好再賣關子了,想來我們已經很久未曾動手了,這可是個不錯的良機啊……”
誰知這話語還未落地,陳二哥的神情就不禁冷漠起來,他毫不留情的打斷道,“你可別忘了我們當初的初衷,這錦盛莊不過是個後起之秀,平日裏也是安分守己,并不在我們的目标範圍之內。”說罷,他将目光落到別處,又若有所思的說道,“況且,此事兒大哥斷然不會應允的。”
蔣老三半眯着眼,他冷哼了一聲,十分不屑的開口說道,“為何事事都要通過大哥來拿主意,我們就不能暗自動手了?”
聞言,陳二哥再也按耐不住了,他拍着桌子站起身來,凜冽的眸子夾雜着些寒意,他冷冷的說道,“老三,你這是要造反不成?”
可蔣老三卻從來不吃這套,他依然半蹲在長椅上,他噙着笑,不斷的勸說道,“二哥,我這般做也是替你着想啊,像你這樣的人物怎能屈就在大哥手底下,這可不是耽誤了自個兒的前途?”
陳二哥邁着步子走向了屋門口,他背對着蔣老三,不露聲色的說道,“你可別忘了,沒有大哥哪有如今的我們,當初若不是大哥出手相助,怕是我們早已命喪黃泉了。”說罷,他輕嘆了口氣。
蔣老三可是有眼力勁兒的人,見狀他立即附和的說道,“就算如此又怎樣,大哥近日毫無動靜,底下的兄弟早已怨聲載道了。”他頓了頓,嘴角的那抹笑似乎更加張揚了,“大哥雖是救了你我的性命,可日後的路還是得靠自個兒闖,他能永遠罩着我們嗎?還不是得靠咱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