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
這場見面最終不歡而散。
幾乎算是把扉間趕走的理奈惡狠狠地關上了門，心裏亂糟糟的。
——柱間大人關心這些事，提出想要幫忙還算情有可原。
畢竟柱間大人就是那種老好人的性格。
可是扉間！他管這麽多事做什麽！
聽聽那冠冕堂皇的理由——還幫忙，她千手理奈要是有喜歡的人，還需要他去幫忙！？
幫忙的人可以是柱間。可以是桃華，甚至可以是水戶、隔壁的宇智波兄弟，哪裏輪得到你千手扉間！
自己的事都沒解決，來操心她的感情，是禁術都被你千手扉間研究透了研究完了嗎！
這麽想着的她完全沒有意識到為什麽自己會對扉間提出的“幫助”如此抗拒。
理奈只覺得扉間就不應該做這種事。
這樣糟糕的心情在理奈第二天見到水戶時，被敏銳的女忍看出來了。
“理奈，之前發生了什麽嗎，你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
醫療所輪休，這天理奈休息，便被水戶約了出來。
聽見水戶這麽問，理奈愣了一下，稍微有些不自在：“這麽明顯嗎？不，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和扉間吵了一架。”
提到扉間的時候，理奈語氣中的別扭絲毫遮掩不住。
水戶若有所思，她聽說過千手的情況，扉間和柱間政見時有不和，而理奈是偏柱間那一派的，聽說過她和扉間兩人關系很不好，曾一度傳出兩人不會出現在同一個場合的說法。
不過木葉正式建成後，這種流言就不攻自破了。理奈和千手兩兄弟縱使有意見不和，關系也極為親近，像過年的時候，三人就如一家人一般一起過的。
如今看來，這幾人私下關系确實親近。
理奈在提到和千手扉間吵架時的埋怨之色，可不是對關系一般的人所能表現出來的。
——簡直就像是受夠了親近之人的委屈一般。
水戶和理奈關系好，和千手扉間沒什麽交集，自然站在理奈這邊說話。
“他一定做了很過分的事，才會讓你這麽生氣。”
此話一出，理奈卻愣住了。
“……很過分的事？”
關心她的感情生活，想要出主意幫忙，應當不算很過分的事？
這下水戶倒奇怪了：“難道不是？我從沒見過你的心情這麽糟糕。”
理奈抿了抿唇，沒和水戶具體說發生了什麽。
她察覺到不對勁了。
如果這件事是她無法接受的，那麽她為什麽只針對扉間生氣？
顯然，這件事她并不是那麽難以接受，包括柱間來提時，她也只是有些啼笑皆非。
可她偏偏不滿扉間的态度。
理奈在感情上不算特別遲鈍。
在意識到自己只是單純不滿扉間的表現後，她就意識到了什麽。
問題不在這件事上，而是人上。
她對扉間生出了其它的、想要索取更多的情感。
她在不滿扉間提出的“幫助”。
這代表扉間并不介意她有喜歡的人。
于是理奈就又想起一年前扉間提起宇智波和她的流言時的表現。
她說不存在，那個家夥就當真信了，沒有一絲狐疑，也不繼續深究。
從頭到尾他所表現出來的态度不外乎就是“宇智波不可信”上，實在幹脆到了極點，沒有一絲醋意。
也難怪他從柱間那裏聽說這件事後，都沒有什麽特殊的表現，反而在聽說她喜歡的不是宇智波後追尋起她到底喜歡誰，還提出幫忙……
再一次想到扉間當時說的“幫忙”，理奈就一陣氣悶。
才剛意識到自己生出的情愫，她就體會到了注定無果的苦澀。
扉間那個家夥，完全就是把她當需要照顧的“妹妹”看待啊。
仔細想想，這也是必然的事。
扉間從小就習慣了這麽照顧着她，又因為先代族長對她存了莫名其妙的愧疚，這些東西夾雜在一起，扉間怎麽可能會對她生出男女之情呢？
明明她已經向扉間表示過很多次，她已經長大，需要平等的地位了——
不，扉間是聽進去了的。
理奈腦子裏突然蹦出來那個畫面——
千手扉間按住卷軸，垂着眼看她，而後對她說：“這是你自己的力量。”
理奈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麽時候喜歡上扉間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在當時那個場景之下，她絕對有了一絲動心。
2.
水戶只是見眼前的女孩子臉上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便見到理奈甩了甩頭似乎要把什麽煩心事甩開般，很快便恢複成平常的樣子。
——某種程度上，理奈的情緒管理過于優秀了。
這麽漫無邊際地想着，水戶和理奈到了木葉附近的短冊街。
火之國的著名劇團正巡演到此處，水戶便打着讓理奈散心的名頭拉着她去看了。
因為是連大名都賜予了稱號的劇團，劇院內座無虛席，觀衆們都好奇着接下來的表演，開眼前的舞臺下觀衆們的議論聲實在太大了。
理奈等着表演開幕，心思又飄到一邊，然後想起了一件以前不覺得、現在可能十分嚴重的事。
“水戶，你知道我和宇智波的傳言嗎？”理奈在問起這件事時，憂慮極了。
水戶看了她一眼，心下閃過一絲明悟。
莫不是因為這事和千手扉間吵起來的？聽說千手扉間和宇智波斑的弟弟關系很差。
“這一年來陸陸續續一直有聽到過，不過不多，我一直以為只是流言？”水戶試探地問着。
這條流言傳了很久了，但一直沒人去理會，無論是千手兄弟還是宇智波兄弟，包括理奈都像是沒聽過這事一般，此時理奈與千手扉間疑似卻因這事吵起來，莫不是出了什麽事？
“嗯，确實是流言。”理奈沒有過多解釋，只是覺得有些煩躁。
都一年了，這種流言還沒熄下去，真不知道這些人在想什麽，只是她又不可能對所有人都說一遍這些是流言。
傳謠之人，着實可恨。
水戶看着理奈的神情思忖着，或許這條流言能傳這麽久，是因為無論是千手還是宇智波，都沒有将其放在心裏。
就連理奈，也是在它傳了一年多後，才開始在意它的影響。
而在漩渦水戶的認知中，那兩對兄弟，也确實不會去在意流言這種事。
像是宇智波族長和千手族長兩人，早就因其忍界數一數二的實力被傳成了可怕的妖魔，若真的一條一條地去追究過來，那木葉忍者們還是不要去做任務了。
只是，既然現在有人已經受到了困擾，那就得管一管了。
水戶這邊想着回村後處理流言一事，臺上的表演也開始了，便和理奈一起看表演。
等回村後，兩人要分別之際，水戶還是叫住了理奈。
她不知道這話該不該由她來說，不過理奈看上去确實十分困擾。
“理奈，流言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水戶對她說，“但你和千手扉間之間的關系，卻是真實存在的。”
“如果你和他之間關系真的很好，讓不存在的事傷害彼此的感情，并不值得。”
“但如果他真的因為這些沒影的事傷害了你，那麽他就不值得你這麽認真對待。”
水戶不知道扉間究竟對理奈說了什麽，才讓理奈這樣性子的人都會這麽生氣，還用上了“吵架”來形容他們的争執。
但她不希望理奈繼續這麽低沉下去。
可惜水戶不知道內情，只能做出這些比較表淺的安慰。
而理奈卻在水戶的安慰下更加糾結了——扉間沒有傷害她，他們也不是因為流言吵架——只是她在單純地、因為扉間的遲鈍和那個看起來已經确定的結果而生氣。
理奈不由想，要是自己沒有察覺自己的心思就好了。
就這麽和以前一樣，和扉間保持着從前那樣的關系。
他們之間不需要什麽多餘的變化，就這麽小心翼翼地、如兄妹、如友人、如同伴，一直持續下去，也很好。
——理奈不知道的是，這樣的想法，與扉間一樣。
3.
扉間的低氣壓持續一天了。
連平日裏找他處理事務的族人們都發現了不對勁，畢竟二首領平日雖然嚴肅，但也是在處理正事上，像族人間的開玩笑、表現出合群的樣子，也算是二首領身為千手的本能了。
劇烈的反差讓族人們開始思考發生了什麽。
——理奈大人？她今日休假，和漩渦族的姬君出游了，一切正常，應當和理奈大人無關。
——柱間大人？啊，心虛可疑地打聽二首領的情況，破案了。
這是族長兄弟倆的定番了，過兩天就好了。
千手的族人們如是想到。
柱間焦急地躲了扉間一整天。
一邊擔心着扉間找上來教訓他，一邊又焦慮着扉間怎麽還沒來。
從昨晚扉間回家後，他這個弟弟狀态就不對勁。
他和理奈究竟說了什麽？發生了什麽？難道真的因為影子都沒有的結婚事件吵起來了？
這種事情到底有什麽好吵的，不都是誤會，說清楚就好了嗎？
難道扉間疑心病又犯了，非要理奈給出一個“喜歡的人的名字”？
就這麽沒有頭緒地胡思亂想了一整天，無論是扉間還是身為火影的柱間，還是都回了家，在家中相遇。
“扉間，你昨晚到底和理奈說了什麽？”柱間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扉間面無表情：“我說，如果她有喜歡的人，我可以幫忙。”
“……”柱間覺得，這麽說應該沒有問題，他好像也說了相似的話。
“然後理奈問我怎麽幫。”
柱間覺得到這裏也沒有問題。他們兄弟間，扉間更擅長制定策略，若是扉間去幫理奈追求心儀之人，應當……等等，扉間都還單身啊，在這種事上也能幫到忙？
這麽想着，柱間的表情忽然扭曲了一下。
——如果，理奈因為這個生氣和扉間吵起來，似乎也沒有問題？
“之後，我問她是不是真有這麽一個人，她就沒有，然後生氣地把我趕出來了。”扉間三言兩語講完昨晚發生的事。
千手柱間想不通。
感情上沒有苦惱的他分析不出來這短短幾句話裏究竟哪裏出了問題，讓自己的弟弟妹妹們直接翻臉。
“那這件事你是怎麽想的？”柱間撓了撓腦袋，“理奈為什麽會生氣啊？”
扉間收回對這次事件罪魁禍首的目光，淡淡回答：“不知道。”
“啊？”這是一個讓柱間詫異的回答。
他的弟弟分析起事情來向來頭頭是道，什麽時候給出個如此模糊的答案！往日他惹怒了扉間，扉間都能給他理出個“千手族長失格十宗罪”出來呢！
“那你之後打算做什麽？”柱間開始憂心了，上一次弟弟妹妹們冷戰，木葉還沒建立，他記得扉間避了理奈很久，直到俘虜事件兩人關系才和緩起來。
這次不會又要像上次那樣吧！
現在的木葉可禁不起他們這樣躲來躲去的折騰！正是發展的關鍵時期呢！
“就和以前一樣。”扉間慢慢說道。
“什麽？！”柱間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和以前一樣？！躲着理奈走？理奈一出現你就找借口跑？！然後大半夜把我叫起來簽文件？”柱間譴責地看向弟弟，“你不能這樣！”
扉間抽了抽唇角，按住隐隐作痛的額頭：“我說的是，和昨天以前那樣。”
“之前我們怎麽相處，就怎麽相處，”扉間心想要不是大哥突然挑起這樁事，他哪裏會這麽被動，“我不會去幹涉她的交友，她需要我幫忙時我會去，不需要時我也不會去打擾她。”
扉間下意識地搬出一直用着的理由：“就像小時候那樣，也和父親的囑托那樣，照顧她。”
柱間摸了摸下巴，不理解扉間為什麽要說得這麽複雜，直接問了出來：“你直接說把理奈當作妹妹不就好了，你的說法也太奇怪了。”
扉間頓了頓，看向不知道理奈離開千手內情的兄長，眉梢輕微動了一下。
“這不一樣，”扉間面向一臉茫然不解的柱間說道，“一點也不一樣。”
——他對理奈，有對同族後輩的照顧之心，卻也因自父親身上延續而來的愧疚衍生出的不敢靠近。
他曾有過将理奈當作妹妹的時候，像瓦間是他的弟弟那樣，他曾對理奈有過純粹的、源于兄長的護持之意，或許也有一絲對同伴的珍惜之情。
但是這樣純粹而簡單的感情，早在沾染了其他不純的因素後，在每每因理奈出現的噩夢中，化作了更為複雜的、晦澀難言的情緒。
他不需要去探究理奈為何生氣，甚至不應該去探究，因為他需要和理奈保持距離。
一段安全的、确保他不會傷害到理奈的距離。
就如這次他跨越了界限，向理奈問出了界限之外的問題，于是理奈生氣了。
也如上一次，他跨越了界限，問理奈要不要避難離開千手，理奈生氣了。
千手理奈是一個已經長大的、獨立的個體，同時也渴望着成為能被尊重的、獨立的一個人，所以沒有人可以打着為她好的名義替她做出決定。
但是兄妹這樣的關系，因其存在着年長與年幼、照顧和受照顧的關系，所以并不是理奈想要的。
——大哥不一樣，大哥雖然什麽都不知道，但很少會憑身份提出逼迫人的命令，這也正是大哥的人格魅力所在。
“大哥，我和你是不一樣的。”扉間隐去未說的那句話。
因為再說下去，這件事就真的會沒完沒了下去，柱間肯定會追問為什麽他不将理奈當作妹妹看待。
他和理奈之間，最合适的，就是之前那樣，不過于親近、也不至于疏遠，如果有需要也可以守望相助的關系。
“……”柱間簡直越來越搞不懂自己這個弟弟了。
但既然扉間都這麽說了，那他就不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