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蘭聽罷心潮湧動,不由的握緊莺兒的手,慨然道,“當時在鄧州匆匆見了一面,我還以為再無見面之期,莺兒這麽小,我以為她早就将我忘了。”
“怎麽會忘記姐姐?”莺兒仰起頭來,笑得甜甜的,“姐姐那麽好,在鄧州送我禮物,離開後還給我寄禮物,我心裏特別開心,一直想着姐姐呢。”
“……”
禮物?沈清蘭呆住,立即想起衛長鈞,在鄧州的禮物就是他悄悄代自己送的,不用多說,後來寄的禮物也必定是他作為,他真是!
“你……喜歡就好。”
沈清蘭沒法解釋,也不願被人看出異常,笑了笑,扭頭摘了一支牡丹遞給莺兒,掩飾臉上的僵硬。
兩大一小在園中散步,莺兒活潑得很,說笑不停,沈清蘭也是孩子心态,與她嬉笑玩鬧,追追跑跑,孟書娴跟在旁邊熱鬧。
突然,孟書娴戛然止步。
“莺兒!”
沈清蘭和莺兒正說說笑笑往前走,冷不防被她這突兀的一嗓子喊得吓一跳,同時止步,愕然看她。
孟書娴尴尬地攥了攥拳頭,輕聲對沈清蘭說,“沈姐姐,我有點累了,也覺得……園子裏熱。”
畢竟已入焦月,饒是園中樹木遮掩,還是擋不住溽熱。
“是我思慮不周,去我院子裏坐坐吧。”
沈清蘭道歉,往回走時,她不經意扭頭,目光掃過,忽地反應過來,如果剛才繼續往前走,不遠就能到通向西角那個小門了。
孟書娴這是心有餘悸,不敢靠近了。
沈清蘭心中想透,只當不知,倒是想到另一件事,孟書娴與莺兒是表姐妹,衛長鈞與姜大人交情甚篤,與胡公子看起來……
想到胡佐,沈清蘭頓時後悔,那天在菡萏園忘了問一問這個胡佐的情況,不知道他究竟是善是惡,不過,既然衛長鈞說了句“他不是嗜殺為惡之人”,就真的不會傷害孟書娴吧,何況,看在衛長鈞和姜大人的面子上。
孟書娴此人,有些虛僞矯作,但遠不該死,何況,交往這麽久,聽她一口一個“沈姐姐”的喊,沈清蘭不免為她擔憂。
莺兒拉着沈清蘭,“沈姐姐,我要在會州住很久呢,咱們以後在一起玩好嗎?”
沈清蘭笑,“好,莺兒要是想我了,随時來看我,好嗎?”
“好啊,那姐姐也可以去看我啊,或者我們出去玩也可以啊。”莺兒特別高興,“這是我三次來會州了,對這裏可熟了,可以陪姐姐玩啊。”
沈清蘭心裏好笑,臉上卻是一本正經的答應,“莺兒好厲害呀!那以後姐姐就跟着莺兒走了。”
冬梅端來水果點心,莺兒嘗了嘗,說好吃。
沈清蘭突然想起囡囡,覺得她們倆年紀相差不太大,說不定能玩到一起,如果下次莺兒再過來,就讓翡翠帶着囡囡來,兩個小孩子作伴,應該會更開心些。
孟書娴帶着莺兒離開時,突然對沈清蘭道,“沈姐姐,上次我好像惹盧二小姐不高興了。”
沈清蘭回憶了下,“沒有吧?我看盧二小姐對你并無異樣。”徐小姐不高興才是真的吧。
“我當時說,我姨父給我的藥丸,沈姐姐,我說的就是莺兒的父親,可是盧二小姐并不相信……”
這下,沈清蘭确認了,她就是在說徐嫣芸,當時盧予瑤并沒有不信,甚至還很客氣的道謝,分明時徐嫣芸出言諷刺,可是孟書娴不至于記性這麽不好,把身邊這麽熟悉的兩個人弄混吧?她故意說錯,必有原因。
“書娴的意思是?”
孟書娴沉默一瞬,輕聲道,“我想去看看盧二小姐,又覺得冒昧,因此猶豫不定。”
沈清蘭知道她話中有話,但不接茬,“你們相熟已久,想去就去吧。”
“沈姐姐有所不知,雖然相識已久,但是我與盧二小姐的交情遠不如徐小姐,上元節那天,姐姐你還記得嗎?其實在你到之前 我也提過去看盧二小姐,但是被婉拒了,徐小姐卻進去了 所以我怕……”怕這次去,仍然被拒。
沈清蘭覺得她這麽擔心不無道理,可并不願意把自己摻合進去,說起來,自己才和盧予瑤見一次面,從沒去過她的閨房,沒道理幫着孟書娴引路。
沈清蘭想了想,猜想孟書娴不會無的放矢,她既然這麽對自己說難處,難道真的是茫然無措?還是說早有主意?
“書娴是否想到了法子?”
孟書娴苦笑,“能有什麽法子?那天姐姐也看見了,盧二小姐只和徐小姐要好,大概也只有徐小姐能随意進出盧二小姐的閨房了,可……徐小姐對我頗有敵意,她絕不會幫我。”
沈清蘭心中隐隐有數了,面不改色地笑道,“你和徐小姐之間也都是誤會,本身對彼此并無深仇大恨,說開了就好。”
稀泥要和,但自己不能踏進去。
孟書娴低着頭,突然轉了話題,“沈姐姐,我想好了,後天下午去盧府試試,盧二小姐人挺好的,我想去看看她。”
“……好。”事不關己,沈清蘭沒什麽意見。
“姐姐,你去嗎?要不,咱們一起去?”孟書娴眼睛閃亮盯着她。
沈清蘭歉意地回絕了,“真是不巧,家中客人不斷,後天我有事走不開,書娴去了,記得代我向盧二小姐問好。”
孟書娴點頭,嘆了口氣,“那真是遺憾,要不這樣吧,我去之前若有時間再來問問姐姐,說不準姐姐就有空了呢,有個伴總是熱鬧些。”話雖遺憾,眼中并無遺憾。
沈清蘭笑了下,未置可否,畢竟人家也只是說“若有時間”,通常來說,這只是句客氣話,九成九以上,是不會來的。
孟家三人走後,沈清蘭再回顧孟書娴的話,心裏蒙上一層迷霧,總覺得怪怪的,可又想不出到底哪裏不對勁,只好安慰自己,無論如何,自己并沒有答允她什麽。
到晚上,沈良下衙回來,沈清蘭過去請安,意外聽到他和林氏說話。
“信都讓子淵寄走了,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