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陽】棋局 - 第 56 章 (1)

過不幾日,兄弟二人來請安時說,邊境烽煙又起,景睿已經報名從軍,兵部審過他,說若是戰場殺敵有功,可酌情減輕對他的處置。景睿并不在意這個。謝玉問謝弼為何不去,景睿便道,他們兄弟二人,總得留一個在跟前照顧着,何況謝弼接了私塾,有一大群孩子等着他,戰場殺伐是國土之争,教育孩子是來日之争,同等重要。謝玉聽了,便也不再說什麽。

戰事打了半年,梁軍浴血奮戰,終于戰勝各國來犯之敵。這期間,皇帝蕭選病重不治,榻前傳诏,着太子蕭景琰即皇帝位。有許多人發現,蕭景琰在當靖王時就追随左右的那位蘇先生,在戰事剛起就不見了蹤影,直到太子即位,梁軍得勝回朝,也再也沒有見那人出現過。戶部尚書沈追與這位蘇先生有些私交,還專門去蘇宅看過,可惜已是人去樓空。

藺晨回來,仍然騎着雪蹤,莅陽這才知道他就是琅琊閣的少閣主,她想起景睿對她說過的事,一下子明白過來,心中不免難過。謝玉見她情緒不對,細問之下知道美人榜的事,他知道藺晨仍未娶妻,便在閑談之中試着過問了一下。藺晨并不覺得唐突,但也只是笑笑不回應。

他來是有正事,說要盡快送謝玉走。可惜這當口卻不巧,原來謝弼剛有喜事。私塾之前的周老先生,十分中意他,有意嫁女。謝弼坦言自己是罪臣之後,三代不得入朝為官。周老先生并不在意,并說謝弼的父母能住到琅琊山上,就是琅琊閣的貴客,他若能得謝弼為婿,乃是高攀。莅陽聽聞此事很是高興,謝玉也就順着她。只是聘禮卻沒有許多,莅陽離京只帶了五車細軟,夫婦二人覺得虧欠了謝弼,不免難過,謝弼也怕委屈了周家女兒,又不能為難父母。藺晨來的時候,夫妻二人正對兒子尴尬着。藺晨還以為他們有多捉襟見肘,細問之下頗為無奈,莅陽出的聘禮,民間娶十個妻子也娶得了,莅陽聽了,這才順了些心思。

藺晨便說等謝弼娶了親就立刻啓程。謝玉知道他有難處,因此并不過問。兩人的東西都留給謝弼,藺晨說他自會安排好。

謝弼娶妻盡可能地低調,來客只知道親家公是金陵來的商戶。周氏賢淑,很得莅陽歡喜。謝玉自然也是欣慰的,謝弼生性老實,現下與孩子們打交道,又聯姻于普通人家,也未嘗不是幸事。

新人入了洞房,謝玉夫婦便回到山上,藺晨也從這條路回琅琊閣,三個人同行。到了小院卻發現有不速之客到訪,竟是梅長蘇。

謝玉微微驚訝,因他聽景睿說過,傳聞梅長蘇已經病死于軍中,現在看來,不過也是掩人耳目罷了。比謝玉更驚訝的卻是藺晨。

“你如何尋到這裏來?”藺晨略帶不安,上前擋在謝玉身前,“長蘇,你不要多想。”

“其實你不必瞞我,”梅長蘇身披鬥篷,站在合歡樹下,“你瞞也瞞不住。我若想下手,不用等到今天。”

藺晨微微嘆氣:“你該知道我有多為難,算我對不住你,可我不能不救他。你知道的。”

梅長蘇輕輕笑了笑:“藺晨,我知道你為什麽救他,你卻不知道我為什麽放過他。所以說,你該好好認識從前的我。”他走上前去,看着謝玉,嘴裏不知道是對誰說話,“不用搬走,過去的人沒有多少了,我還想看看。”他又對謝玉說:“你恐怕想不到我為什麽會有殺你的理由,卻又為什麽不殺你。”他側過臉,看了看這個小院,“那年在九安山,你救了景琰和我。你還記得你開辟的那條小路嗎?譽王起兵圍攻九安山時,景琰就是順着那條路下了山尋的救兵。你救過我,卻殺了我父,殺了七萬赤焰,我本不該留你。可你救了景琰,救了大梁。因此,我不殺你。更何況,”他又看了一眼藺晨,“謝玉已經死在采石場了,在這琅琊山生活的,不過是金陵來的一對富商夫婦而已。”說着,他把手搭向藺晨,出了口氣道:“等了這麽半天,說了這許多話,又累掉我半條命,你是打算在這裏給我收屍嗎?”

藺晨反應過來,急忙攙住梅長蘇,朝謝玉點了點頭,轉身去牽了雪蹤,忍痛叫梅長蘇騎上去,慢慢上山去了。

謝玉在聽到一半的時候就明白過來梅長蘇的真實身份,莅陽顯然也反應過來,在袖子下邊抓住謝玉的手。等梅長蘇走後,兩人相顧,輕嘆口氣:“原來他竟然還活着。”

活着挺好。

謝玉不用搬走,最高興的便是謝弼。他的妻子很快懷孕,謝弼整日患得患失,周氏便擔心自己生不出兒子來,結果真生了一個女兒,正自不安,卻聽到公公見了這個孫女大呼像極莅陽,抱着不撒手,簡直愛到天上去,謝弼見了,這才松一口氣。後來周氏又産下一兒一女,可惜哪一個都不如大女兒得謝玉的歡心,莅陽只好多偏愛那兩個。

莅陽做了祖母,偶爾也願意親自洗洗涮涮。有一次擰衣服疼了手腕,謝玉幫着揉了好幾天。謝弼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問是不是當初陛下當太子時拿石頭打的那次落了毛病,謝玉聽了便追問下去,得知莅陽當初要尋死的事,平生第一次朝莅陽吼了一下,又狠狠責罰謝弼照顧不周之罪,然後還大罵當今皇帝陛下手上不知輕重,最後又叫藺晨給看看拿什麽藥給敷敷。藺晨只說輕微傷了筋,只有養。謝玉便每天無事就抓來莅陽的手腕揉,最後莅陽忍無可忍,請藺晨出面,謝玉才由每天揉數十次減為每晚睡前一次。

梅長蘇偶爾也下來,他身體不好,但總卧床着實沒意思。他與謝玉下棋,兩個人棋藝都一般,正好下到一處。有時被藺晨看到棋局,不免取笑。二人厭煩他,便讨論起兵法,這個藺晨自然不如二人在行,便悻悻離開,跑去逗弄謝弼家的幾個孩子。

景睿常年游歷江湖,只在年節回來。有一年回來帶回個半大小子,見了莅陽跪倒磕頭,只叫外婆,說自己姓卓,看着眉眼确像謝绮,莅陽便把這孩子摟在懷裏哭。景睿說他近年來也常去天泉山莊,卓青遙雖又再娶,但全家上下極愛謝绮留下的這個孩子,視若掌上明珠,不免驕縱,沾染上了些纨绔習氣,又舍不得管教。景睿便提出帶他出門歷練,卓家自是放心。經過幾個月,這孩子果然收斂了不少,也成熟許多,頗有少俠風範。卓家經歷這些年,也看開了些,再加上侯府沒落,又聽說謝玉已死,便不似從前那般憤恨。這次便松了口,叫景睿帶孩子來見見莅陽。謝玉見了這孩子,卻也不能認下外孫,不免有些難過,莅陽着實寬慰了他些許時日,謝玉才想開了些。

謝玉過六十六大壽時,大夥到了山中小院熱鬧。藺晨自安排了人備席,他們主人只管吃玩。謝弼的三個孩子繞着合歡樹瘋跑,謝弼和周氏則屋裏屋外照應着,景睿這些年在外面游歷慣了,竟安定不下來,依然沒有娶妻,莅陽很為他着急,藺晨便過來幫着說話,他們兩個在這方面倒成了盟友。本來還有梅長蘇一個,可是前幾年不知怎麽漏了消息,霓凰郡主找上門來,拿劍追了藺晨半座山,逼問梅長蘇下落,最後梅長蘇無法,只得現身。現下夫婦二人也在謝玉這,幫着把家仆剝好的煮花生吃到嘴裏。

宴席開始之前,有人送來一封信,上面賀謝玉生辰,還順便向藺少閣主、霓凰郡主和梅宗主問好,說事務繁忙,得空過來探望。字寫得蒼勁有力,落款是金陵蕭景琰。看了落款衆人沉默,再回頭看這封紙快被寫漏了的信,仿佛又讀出一絲不一樣的意思。

宴席開始後,謝玉敬了三杯酒,第一杯敬了梅長蘇,第二杯敬了藺晨,兩杯都是只敬酒不說話,梅長蘇和藺晨都站起來回敬,梅長蘇的酒在手裏頓了頓,最終一飲而盡。

第三杯謝玉敬了莅陽,衆多目光中,他動了動嘴唇,卻還是什麽都沒說。莅陽笑着與他碰杯,二人同飲。

謝玉什麽都沒說,可莅陽從他眼睛全讀懂了。

可願許我來生。

願許。

end

後記:

日前收到@日行千裏姑娘的長評,深受感動,我沒想到我的一篇拙文還值得姑娘用這麽多筆墨來謬贊,也同樣感謝一直跟文的各位姑娘,感謝你們每一個字的評論,每一個心,每一次關注,在這裏就不一一列舉,以免有厚此薄彼之嫌。

思緒比較亂,想到哪說哪。

我個人的缺點是不愛評論,不擅評論,相于被評論,也是同樣。但我是很歡喜的,看到有人愛看,有人那麽細致地評,認真發表感想,預測我下一步地走向,我覺得我不是一個人。盡管寫文的初衷其實是自我滿足,因為太愛,所以任性地想按自己的心願給他們一個好的結局。

下面說說文,可以會和之前與姑娘們的評論有重複的部分。

劉奕君老師在訪談裏給謝玉釘了兩個樁:政治家和貴族。然後在這兩個樁上鋪陳開這個人物所有的細節。我在寫文的時候也嘗試去這樣做,謝玉是世家出身,他有他的驕傲,雖然不擇手段得到莅陽,但并不表示他卑微和無條件退讓。封建社會講究三綱五常,哪怕你是公主也一樣。謝玉對莅陽是寵愛的,但是是絕對占有原則下的寵愛,所以曾經有一位姑娘說我筆下的謝玉很硬氣,我想是大概是因為這樣的設定。

赤焰一案是謝玉人生的轉折點,但我并沒有把握好前後的變化。只是在赤焰案發生的原因上認真琢磨了一些。林燮從功臣到被梁帝猜忌,最後痛下殺手,一定經歷了很長時間,并且會發生很多事,這些事是什麽,謝玉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樣的角色,就得去想,或者說去編。我在寫這一段時借鑒了曹操和年羹堯,日更文思路易斷,如果有機會會好好修改一下。

最終寫文的時候只有幾個梗,幾個片段。一是開頭,一是結局。我的開頭其實略傑克蘇了,一開始還真想寫一個邪魅的謝玉,但是後來就這樣了。結局是一早想好了,在“死訊”上做文章,所以這文注定是he,只不過我沒過多劇透。

然後就是謝絮。謝絮出現的原因,是我要給莅陽一個得知赤焰真相後還能繼續與謝玉共同生活的理由,所以她的死是一早安排好的,我還沒想好她怎麽生,就想好了她怎麽死。莅陽是不能原諒謝玉的,但她也沒辦法再離開他,當兩個人有了共同的痛苦經歷,他們對彼此就是一種心靈上的依靠和分擔。這樣的痛苦,謝玉讓莅陽品嘗過兩次,一是赤焰內情,他們在祠堂那次毫無愛意的情事,一是謝絮之死,他們處理後事種種。那裏我修改了多次,怎樣寫得殘酷又不至血腥,最終把對謝絮詳細的外貌描寫删掉了。

寫原著向同人文在進入到原劇情時最不好寫,寫詳細了,大家都知道,自己不過是在複述劇中情節而已。一帶而過,又未免敷衍,我這個也是敗筆,生日宴上大家為什麽會相信宮羽的話,應該細細交待的,結果竟然也略過去了,@兮然姑娘很細心地指出來,多謝!

上學時最頭疼寫讀後感,所以你們看我的文鮮少有直接心理描寫或是長篇大論,因為寫不出來。我只是在心中感受謝玉莅陽是什麽樣的人,然後依據這個,推斷出他們會說什麽樣的話,做什麽樣的事,如果不恰當,也是我的責任。

特別鳴謝為此文配圖的靈魂畫手@青芽姑娘~(≧▽≦)/~

番外在寫,本子出的可能性不大,主要是我沒出過本子,也比較怕麻煩。而且覺得我這文你們看看這電子的就行了,沒必要花那幾十塊錢。安利你們中國圖書網,裏面的書很便宜,幾十塊錢買十幾本書,比我這有價值。

我之前回複過@姜米妞兒,直接粘過來作個總結吧:

喜歡你用的“珍惜”,這正是我對玉陽傾注的感情。他們珍惜彼此,而我珍惜他們。玉陽之間的感情戳中我所有的萌點,錯誤的開始,隐忍,壓抑,單向的愛,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接受現實的退讓,被執着所打動的妥協,細水長流的噬骨,無法分離的血肉,最終融成把兩人烙在一處的愛,這就是我心中的玉陽。

最後再一次謝謝大家,謝謝玉陽!

平行番外:賭局

我不習慣寫番外,這個情節本是正文裏的,結果寫到那裏已經不适合再用這個,所以這個梗只好做罷,現在寫出來,也可以當個短篇。時間線其實有點插不進來了,可以從情感線的角度去對號,大概是莅陽已經愛上謝玉,但謝玉不知道,或者說,他不相信。ps.一切沒有肉的番外都是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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莅陽把一杯酒輕輕礅在桌上,叫謝玉關好門——這大可不必,夜本已深,誰也不會來打擾。

謝玉偏着頭,等着看莅陽搞名堂:“這是什麽?”

“情絲繞。”莅陽不疾不徐地開口,看謝玉的臉沉下來。

這幾天他們有些別扭,卻也說不好是誰的錯。

謝玉是不憚在床上得罪莅陽的,他一向得寸進尺。他一次又一次打破莅陽的底線,每一次莅陽自然是抗拒的,然而最終只有妥協。謝玉抓着莅陽濕滑的手探向自己的左胸,喘着氣說:“這裏都是你,你呢?”他低下頭去啃咬她雪白的胸脯,在莅陽叫出聲前準确捂住了她的嘴——他太清楚她的痛點。莅陽在床上只答一兩個字,被逼急了就多說一點:“有的,有你。”然而謝玉不滿足,也不滿意。莅陽也無奈,謝玉想聽的,她說了,可謝玉不信。

“我不過是揣測着你的心思。”謝玉争辯。

“可沒有哪一次是猜對的,”莅陽道,“你不信我說的話,總會信酒後吐真言,更何況是這個。”她把玩着那一小杯酒,酒水沿着杯邊一圈一圈游走。

謝玉冷笑:“真虧你想這麽個法子。我怎麽知道那是什麽。”

“我喝下情絲繞的樣子,”莅陽笑,眼圈發紅,“你總該知道。”

謝玉被刺得低下眼睛。

“你就沒想過,”謝玉又開口,“萬一你……”

“萬一我喊的不是你,”莅陽放下酒杯,杵着下巴歪頭看謝玉,“你能怎麽樣?”

謝玉深吸了好幾口氣,拳頭緊握着:“我能怎麽樣,還能怎麽樣。”

莅陽哼笑出聲:“所以我怕什麽。”

謝玉拿眼死盯着莅陽,這明明該是一次引誘,卻弄成劍拔弩張的局面。這是一場莅陽設下的賭局,但莅陽不會輸。

那就來。

謝玉走上前去,拿起酒杯仰頭灌到嘴裏,在莅陽發愣時捏住她下巴低頭含住她的口,滿滿一杯情絲繞盡數被他渡到莅陽口中。

莅陽沒想到他會這樣,整張臉漲紅了,情絲繞是什麽味道,她其實記得不甚清楚,畢竟已經過去了那麽久。

謝玉左右豁出去,索性饒有興致地細細觀察起莅陽的樣子來,那過于明亮的眼睛打量在莅陽身上,掃得她渾身發熱。理智尚存的莅陽開始後悔,她不該如此叫謝玉看笑話。

“謝玉,”一開口她心叫糟了,藥勁已經上頭,聲音仿佛很遠,“你還是出去。”

謝玉走過來打橫抱起她走向床:“叫你胡鬧。”

然而莅陽卻在謝玉抽身之前抓着他的衣襟,從床上坐起來纏住他。

“謝玉……”莅陽輕輕在謝玉脖子上吹氣,吹得謝玉的喉結接連滾動,莅陽的手摸上去,一動一動的,惹得她笑出聲。

謝玉已經開始煩躁。

莅陽手腳并用爬到謝玉懷裏,跨坐在謝玉腿上,摟着他的脖子去吻他的嘴。謝玉回應着這個難得主動的吻,一邊慢慢舉起手,在莅陽脖頸處比劃着,然而終究沒有找到既不疼,又能讓莅陽昏過去的合适位置,只好在肚子裏嘆氣做罷。

莅陽開始變本加厲,謝玉不能讓她再這樣動下去。他忍着難受彎着腰把莅陽壓回到床上,拿被子裹緊了,才手腳并用纏上去抱緊了,順便拱了拱,多少好受點。莅陽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謝玉……”

“看什麽?”謝玉沒好聲氣,“你這是陷阱,我才不跳,吃虧的是我。”說着他輕輕咬了咬莅陽的鼻尖,“你引誘我的事不會這樣算了,現在給我老實睡覺。”

莅陽仿佛聽懂了,反正她被裹緊了動不了,真就閉上兩眼睡過去。

謝玉長長嘆一口氣。他可還興奮着,但可不想自己解決,好歹慢慢平複,後半夜才淺淺睡過去。

仿佛剛一閉眼,身邊就動起來。謝玉掙開兩眼,天色竟然已經微明,他又看看懷裏,莅陽正半張着眼睛看他。看到謝玉迎過來的目光,莅陽明顯慌亂,閉上眼睛往被子縮。

“醒了?”謝玉冷笑的聲音響在被子外面,莅陽已經整個人縮進去,連頭發也看不見。謝玉掀了一下被子,莅陽在裏面死死拽住了。

“酒勁兒過了吧?”謝玉好整以暇,拿手慢慢沿着被子的輪廓來回彈着手指,彈哪哪躲。

謝玉得意起來:“昨天晚上的勁頭哪裏去了?”他不在被子上使勁,而是拿手貼着床單鑽進去,不管哪裏軟軟的就亂摸起來,莅陽一驚,手上松了勁,被謝玉鑽了空子,把被子扔到腳下。莅陽背過身去,踡成團拿手蓋着臉。謝玉從後邊抱住整個人。

“昨晚那個,”謝玉含住莅陽的耳朵,舌頭都舔入耳廓,“大膽,熱情,奔放的,引誘我的莅陽長公主,去了哪裏了?”他簡直得意極了,低低地笑,邊笑邊舔。

莅陽從脖頸一直麻到腳趾,熱辣辣的,她說不出話,怕一開口就不成樣子。謝玉抵在她身上,熾熱堅挺,她知道她逃不過,索性随他。

謝玉的手慢條斯理去掀她衣服,莅陽只拿手擋着臉,倒是不反抗。她的身上有汗,昨晚情動,又被謝玉拿被子捂了一宿,至于裏面,謝玉的手探進去她就開始顫抖,已經濕得一塌糊塗。莅陽悶哼着不出聲,已經夠丢人的了,她不想再落下笑柄。

然而謝玉卻極有耐心,畢竟他連昨晚都挺過來。

他不緊不慢地絞動手指畫着圈,直到莅陽終于忍不住呻吟出聲。

“舒服嗎?”他湊到她耳邊,親吻她紅透的後頸。

莅陽又不說話,謝玉看到她堵着嘴。

謝玉扳過莅陽,人壓了上去,莅陽以為他終于肯給她一個痛快,于是順從地躺平,順從地被謝玉分開雙腿。

然後謝玉整個人彎到下面。舌頭遠比手指來得刺激,“啊!……”莅陽像被燙到一樣整個人弓着彈起來,毫無預警地,毫不壓抑地叫了一聲,手緊緊抓着床單。

謝玉很滿意,莅陽是甜的。他繼續品嘗,感覺兩只手覆上他的頭,急切地撫摸,仿佛想推開,但又沒有。從頭發摸到耳朵,莅陽細碎的呻吟聲不斷傳到他耳朵裏。

“謝玉……”

謝玉擡起身,去親吻莅陽的嘴:“舒服嗎?”

“舒服。”莅陽漲紅着臉,大膽地回應,卻偏過臉,不敢看謝玉的眼睛,謝玉索性在莅陽露出的脖頸上吻夠了,才扳過她的臉:“喜歡嗎?”

莅陽躲不開,看着謝玉滿含熱切的眼睛:“喜歡——啊!”

謝玉喜歡聽莅陽這樣叫。他有的是辦法讓莅陽這樣叫出來。

比如像剛才那樣突然撞進去。

莅陽簡直要窒息,她又側過頭,不想讓謝玉看她的臉。然而今天謝玉仿佛不打算順着她。她的下巴被捏着扳正,迎上謝玉晃動的臉。“你看着我,”謝玉有些喘,“看着我的眼睛。”

他彎下身貼近莅陽的臉,看她的眼睛裏是得勝的自己。

還有滿滿的,毫不掩飾的熱情。

謝玉笑,動作更加激烈起來。他要把一個晚上的忍耐與滿足,從莅陽身上加倍讨回來。

“昨晚……為什麽不?”莅陽疲憊極了,枕着謝玉的胳膊,仰起下巴問。

“不想順你的意,”謝玉挑起她的一絡頭發玩,側頭親了她一下,“這事得我說了算。”

“我喊的誰?”莅陽又問,忍着笑。謝玉簡直懷疑她是不是故意挑戰自己的耐心。“你說呢?”

莅陽突然哼一聲,滑下他胳膊轉過身去背對謝玉。謝玉立刻圈住她:“我錯了,是我錯了。”

“你有哪裏錯。”莅陽閉上眼睛,微微打個哈欠。

“你說的話,我聽就是了。”謝玉親她的頭發,又說,“你知道,你的話,我一向聽的。”說着又拱了拱。

莅陽覺得自己真是腦子壞了,為了這麽句話,搞出這樣一件羞恥事。

然而謝玉抱着她又不安分起來,莅陽回過頭想說什麽,卻被謝玉堵住嘴。

反正離起床還有一段時間。

end

番外二

年後初二要進宮赴皇室家宴,莅陽不得不出門。她蹙着眉頭看鏡子,一邊仔細掖好領口,一邊腹诽謝玉是不是屬狗的。謝玉從外面本已等得不耐煩進來,看着她臉色就轉好。

“笑什麽。”莅陽沒好聲氣。

謝玉過去幫她整理,一邊道歉:“是我不好。”他整理起來沒完,莅陽便把他在脖頸處流連過久的手給扒拉下去。

謝玉讨沒趣,瞄着莅陽,故意把抽屜開出很大的聲響,在裏面翻找。“你找什麽?”莅陽終于忍不住問。

“你那年送我的玉佩,”謝玉說,“平時穿着甲葉子,沒法戴,現在總可以戴上,早晨竟然忘記了。”說話間便找出來,平平整整包在一塊方勝裏,謝玉戴在身前,莅陽看了看:“還算合适。”

“自然合适。”謝玉說着,看着莅陽,“還要多久?”莅陽走到梳妝臺前,打開首飾箱子:“再戴支簪子。”說着翻找起來,手下猶豫不決,謝玉看着等,手裏不自覺地撚着那玉佩的流蘇。這玉佩是莅陽頭一次送他的那塊,以後送的也不少,只是他獨愛這個。平時戴不了,年年就戴這幾天。

莅陽是不喜戴什麽華貴首飾的,她的首飾先前都是皇帝賜的,嫁到寧國侯府以後,謝玉每過年節,孩子們的生辰和她自己的生辰都會送她首飾,然而她始終戴着從前的那些。謝玉送她的放在最底層,按年份一排一排整整齊齊。第一個是一支螭紋玉簪,她想起那年在爆竹聲中,他拿帕子包了送到她手裏,眼睛亮亮的。

她的手在那上面打了好幾個轉兒,最終回到上層選了一支鳳紋琉璃簪戴上,回頭瞄了一眼,謝玉臉上的失落顯而易見。

莅陽勝了一次,然而立即隐隐後悔起來。

謝玉幫她披上鬥篷,護好了出府門。兩輛馬車等了好久,孩子們圍着馬車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地已經跑出一身汗。看到母親終于出來,都搶着要和母親同乘。最後謝玉安排,只有五歲的謝絮跟他們一起,謝绮很失望,莅陽說不然也叫謝绮上來,“太擠。”謝玉說。

因着是家宴,氣氛自然不似平時莊重。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開始上歌舞助興,孩子們也活躍起來。原來最淘的林殊已經十五六歲,自然也不像小時候胡天胡地。小一點的孩子裏,還是屬言侯爺家的豫津最淘,拉着景睿到處跑,被莅陽輕聲叫了一下,皇帝笑道不礙事,熱鬧點好。謝弼守着謝绮,喂她吃些水果點心。太皇太後上了年紀,能吃的不多,太後便挑些軟酥的送到嘴裏。莅陽坐到她對面,偶爾母女兩個隔着舞伎目光對上又別開,到底生疏了些。謝玉懷裏抱着謝絮,垂着眼,往莅陽碗裏夾菜。

吃到一半莅陽覺出不對勁,她旁邊的晉陽總看着她笑。她遞過去探詢的目光,晉陽抿着嘴,不着痕跡地彎着手指在脖子上摩挲了一下。

莅陽的臉“騰”的熱了。

正不自在,晉陽卻端了一只酒杯過來,笑着要和莅陽喝一杯。莅陽只得舉杯,誰料碰杯的時候晉陽手一松,酒水灑到莅陽袖子上。晉陽立即大呼小叫起來,太後早看見,隔着幾尺遠開口道:“去我那裏換一下。”莅陽起身正對上晉陽朝她眨眼,抿嘴點頭,先向了皇帝告罪,皇帝允了。謝玉把謝絮交給晉陽幫忙看着,與莅陽同去。

進了壽安殿,宮女急忙見禮,一邊引着二人往裏走,一邊打發人取一套衣服來。拐過幾個彎,莅陽面色不太好看,剛要往後退,被謝玉暗地裏捏着胳膊,指着一間內室對宮女說:“就用這間。”

莅陽扭着頭看謝玉,謝玉正迎着她的目光,不躲不閃。宮女年輕,不知道這屋子有什麽講頭,答應了一聲便去開了門。

莅陽站在門口,臉色微微發青。她現在與謝玉相處融洽,不代表她原諒或者忘記過去,至少這間屋子她永遠不想踏進來。

宮女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只當是長公主不耐煩,便告罪退下,半晌托着衣服踩着小碎步飛快地回來,送到屋裏。

“你下去吧,這裏沒你的事了。”謝玉說。宮女應聲去了。

“那麽多屋子,為什麽偏偏選這間?”莅陽不進屋,也不看謝玉。

“沒有什麽為什麽。”謝玉拉住她,稍微一用力,莅陽便不得不踏進這屋子。她嘆了氣,左右換個衣服。

屋子一角立着六扇相連的屏風,莅陽拿了衣服走進去,回過頭竟然看到謝玉大大方方跟過來。“你出去。”莅陽還生着氣。“我看看夫人需不需要幫忙。”謝玉斜着身子,虛靠在屏風上。

莅陽不過袖子上濺了些酒水,見謝玉不動,索性開始解開外衣。“晉陽是故意的?”謝玉問。莅陽便看了他一眼:“托你的福。”

“怎麽?”謝玉笑着走過來,拿起衣服幫莅陽穿袖子。莅陽便背過身去伸胳膊,這一下便叫謝玉看到脖子上的印。

莅陽嗔怪道:“就不能不在面上?說過你多少次,害我被晉陽取笑。”謝玉幫着莅陽套上衣服,順勢從後面把莅陽抱在懷裏,湊過去親那處印子。

“別鬧!”莅陽左右晃晃肩,當然晃不下謝玉去。

“我就是喜歡這樣。”謝玉輕笑,伸出舌頭舔了舔莅陽的耳朵,莅陽最怕這個,從頭麻到腳,聲音便顫了一下,縮起脖子躲。

謝玉把她抱得更緊了。莅陽覺出他不懷好意,拿胳膊肘頂他:“別發瘋,這裏是母後內室。”

“太後宮裏的內室……”謝玉輕咬莅陽的耳朵,帶着暗含的笑,“又怎樣?”

莅陽立即明白他意有所指,臉色又沉下來,雙臂使力掙脫開,系好盤扣:“我不想再提這樁事。”謝玉看着莅陽,在莅陽與他擦過去的瞬間又抱住她,把她頂回到牆上去吻。

莅陽不知道他發什麽瘋,想說什麽根本喘不過氣,直到謝玉的手探進她的下擺時她慌了。“謝玉!”她緊緊抓住謝玉的肩,指甲陷進布料裏,腿有點發軟,“你幹什麽忍不得這一時半刻,非要在這裏?”

謝玉仿佛打定了什麽主意,根本不理莅陽的反抗,他一邊去堵莅陽的嘴,一邊騰出手解了自己的腰帶。莅陽抵抗着,仍然不能阻止謝玉撈起自己的一條腿,急吼吼地頂進她濕滑的身體。她一口氣憋到肚子裏,頭抵在謝玉肩膀上悶哼了一聲。

“知道我怎麽想的?”謝玉魯莽地沖撞她,“要你以後再看這屋子,只會想起這件事!”他每說幾個字就撞進到最深處,莅陽只有緊緊咬着牙,呻吟聲順着齒縫流出來。謝玉又把她整個抱起來,兩條胳膊架起她的雙腿,肆無忌憚地闖進去。莅陽不得不雙手緊緊摟住謝玉的脖子,被謝玉撞得仰起頭,但絕不大口地喘息。謝玉順着去啃咬她的脖頸,眼睛瞄到莅陽頭上的琉璃簪一晃一晃的,不時碰到牆,便舒緩了動作,一手扶着莅陽,一手去把那簪子取下來。“幹什麽?”莅陽喘着氣問,簪子拿下來,她的一絡頭發也跟着散落,粘到她滿是汗的額頭。“離牆太近,怕紮到你的頭。”謝玉眼睛熱切極了,莅陽在心裏嘆氣,她拿他沒辦法。她相信謝玉愛她疼她,或者說謝玉都不知道怎麽愛她疼她好。冬天時兩人親熱,謝玉必會時時在意着拿被子蓋好她,免得凍着,一個人在親熱的時候還會注意不讓身底下的人着涼,能說不愛?可謝玉故意在看得見的地方啃她咬她,就像小狗占地盤,恨不得告訴全天下,這個女人屬于我。小狗占地盤?莅陽突然忍不住想笑,小狗怎麽占地盤?

莅陽走神立刻被謝玉察覺了,這種時候竟然還能騰出心思想別的,謝玉簡直生氣極了,馬上咬了一下莅陽的耳朵。莅陽吃痛回神,瞪着謝玉,謝玉不滿地看着她:“想什麽呢?”莅陽不禁笑:“想你的好!”謝玉立刻滿意起來,瞟一眼手裏拿的簪子:“為什麽不戴我送你的那個?”莅陽挑釁似的迎上謝玉的眼:“我才不想逢迎你。”謝玉笑了,他把簪子撇到一邊,更用力頂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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