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當空,炎珂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着,淩亂的頭發,滿手的鮮血和空洞的眼神在月夜下顯得無比妖異。
她醒來時候天已經漆黑了,血流成河的荒野裏,她的身邊橫七豎八的躺着缺胳膊斷腿的冰冷屍體。
只是任憑翻遍了四周的屍體,她就是沒找到莫夕顏。
“小脖子,你去哪裏了,tmd……”
視線已經越來越模糊,炎珂用沾滿了血的手理了理擋在眼前的幾縷頭發,努力想看清前方的路。僅存的意識告訴她一定要找到莫夕顏,她們說好了一定要在一起,她們承諾過死都不能分開的。
只是忽然一個踉跄,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往前撲去。
這是一個陡坡,也不知道滾了多久終于撞到一塊凸起的土坑停了下來,或許身上已經傷痕累累,可是她卻似乎并沒有感覺到疼痛。
她擡起手揉了揉眼睛,努力想看清四周,可是周圍黑乎乎的一片半絲光明都沒有,連天上的月亮都像是被黑布蒙住了一般只能大致看到一個輪廓。
也好,她好累,好想休息一下。
陸安揮着馬鞭,馬車一刻不停的跑着。眼看天氣越來越陰沉,怕是一會定然會有大雨。在前方不遠出去有個村莊,若是趕得及,還能避避雨。
“少爺,我可聽聞那青日莊裏的人得了瘟疫一月內全部暴斃了。咱們若是去了,萬一染了瘟疫可怎麽辦?”陸安挪了挪身子,低首沖馬車裏一陣笑言。馬車已經連着行了大半日了,屁股早麻了。
“若是你害怕,大可以在莊外站着等我、”沐辰彥一笑。“只怕是今夜的雨,不下到明日停不了。”
伸手掀開車簾,烏雲越來越近,空氣也越來越陰沉,這場雨,不出一炷香時間定然是會下了。
“少爺。”陸安忽然拉住缰繩,将馬兒的行速控制在最慢,他擡頭望了望前方,轉頭道:“前面路邊躺着個人,似乎還有氣。”看樣子是個姑娘。
“管他做甚,你自管行路便是。”
陸安瞥了瞥嘴,世人說行醫之人都有付菩薩心腸,怎麽他們少爺心卻偏偏硬的跟石頭似的,閑事一概不管,縱使空有一手好醫術,也被他拿來當賺錢之道,也不想想,他們沐府,富的幾輩子都花不完了。
“少爺,咱們救了她,收了她當丫鬟,也省了你收丫鬟的銀子了不是,再者說了,沒準她還不用你每月付月銀呢。”馬匹依舊慢悠悠的渡着,陸安試圖說服少爺,如果讓這姑娘一個人在這荒地裏再睡下去,定會出事的。
沐辰彥掀下簾子不答話。
“少爺,你想啊,咱們行醫總會遇到幾個女患,若是沒個丫鬟,實在是不方便。”
馬車裏頭依舊沒什麽動靜。
“少爺,聽聞姜府裏頭的病人就是個老婦……”陸安無奈的扯扯嘴角,若是少爺再不答應,馬車可就駛過去了。
“陸安,停車。”終于,車裏的人淡淡吩咐出聲。
馬車內,沐辰彥凝眉細細一想,陸安說的不無道理,去百安鎮姜府這一趟,沒個丫鬟倒也确實不方便。“那抱她上馬車吧。若是聰明就留下,是個傻子就扔掉。”輕輕一笑,他對自己的主意非常滿意。
“哎,好類。”
章節目錄 第43節: 分離
“這是哪啊?”
陸安正給懷中滿面污血的女子喂水,冷不防她竟忽然睜開了眼睛,吓的他差點摔了杯子。
“義莊。”沐辰彥坐在一個火堆邊,打量着這個看起來像極乞丐的女子。雖然身上到處都是血,她卻除了有些撞傷外并無一處見血的口子,這血,也并不是同一個人的。“遇到戰事了?”
“義,義莊?”火堆旁那男子的話,短短七個字她只聽進去了兩個,忽然覺得自己全身都僵硬了,周圍的空氣一瞬間都變的陰冷,拜托,她不是白癡,義莊裏都是死人好不好,她怎麽會在義莊裏的?非常直接的無視掉了男子的問題,她顫顫的發問“你們,是那個人……還是鬼……鬼啊?”
嘩啦,一個閃電劈頭打下,漆黑的夜空瞬間如白晝,印着幾人身邊幾口紅色棺木異常顯眼。
大雨傾盆而下。
還不等倆人回答,炎珂已經連滾帶爬的朝門口撲去了,管他們是人是鬼呢,這裏是正常人呆的嗎?
“少爺,我看這個丫頭,倒不像是個傻子。”陸安舉着杯子,看着一直往外爬的炎珂,若有所思道。
“還很機靈。”某少爺撫着幹淨的下巴,盤算着白撿了這麽個便宜省了他多少銀子。
“陸安,還不趕緊去把她抓回來,在這青日莊裏亂跑,我倒是想收留她也怕她沒命受這等好事了。”
切,真是自大。陸安撇撇嘴,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起身正要出門去尋,剛站穩身子,又是一個踉跄摔倒在地。
大門口,站着的,披頭散發還渾身滴血的女人……
“那什麽,好像外面的死人比裏面還多啊。”炎珂無奈的舉手發言,不好意思的沖棺材旁的沐辰彥笑笑,走進來還順手朝地上被吓呆的陸安揮揮手。
“那,如果你們沒意見,我還是呆在這裏吧……”
長這麽大,她終于體會到欲哭無淚到底是什麽意思了,不知道這是個什麽地方,三五米一個死人,還死的那麽恐怖,倒是義莊裏還有棺材裝着,而坐在裏面的那兩個不明物體,會生火,會喝茶,應該不是什麽死物吧?
管他媽媽嫁給誰,她豁出去了,就算裏面兩個是鬼她也認了,這段時間碰到的事就根本沒正常過,就說她和莫夕顏,莫名其妙的到了這個世界難道就能用正常思維來理解嗎?
“姑娘你渾身都濕了,還是坐下來取取暖吧。”陸安看了一眼這狼狽的女人,大呼一口氣,招呼她坐到身邊。
沐辰彥聽聞皺眉,拿起一根木頭一挑,将火堆又挑出一堆,“你坐遠點,臭死了。”
她正要感謝,聽到另一個男子這麽說,頓時一股怒氣從肚子裏頭升到了頭頂。什麽?他說什麽?臭?炎珂深呼吸,直撫胸口,長這麽大,從來沒有被人這麽鄙視過。
她努力壓下心裏的怒氣,在人家的地盤,不好動怒,切記不好動怒啊。
可是……
可是,炎珂同志怎麽會是聖人?
章節目錄 第44節: 你是說我臭嗎?
“方才你是說我臭嗎?”撥了撥濕透的頭發,炎珂走到沐辰彥身邊,眨着眼睛笑的一臉純真。
沐辰彥擡頭看她,眼神裏滿是你奈我何。
這幅欠揍的摸樣任是誰見了都會抓狂,偏生炎柯卻是越笑越燦爛。
“其實我并不覺得自己很臭啊,許是因為你還沒聞清吧?”她的臉越湊越近,“再聞聞如何?”
而接下去的一幕,更是出了兩人的所料,只見某人忽然羊癫瘋發作了似的使勁的晃腦袋,動作極其瘋狂。
腦震蕩她認了,瘋婆子她也認了,沒形象什麽的她都認了,此時她只想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
沐辰彥本挑着眉毛看她一步步走近,正好奇她要幹什麽,卻沒料到她瘋了似的晃着腦袋竟然甩了他一身的水,雪白的錦衣上立刻沾上了污泥和血跡。
陸安更是一雙眼睛瞪的堪比桂圓了。
“你……”
“啊……”
意外總是出現在沒準備的人身上,沒等沐辰彥發飙,某人比他更大聲的喊了出來,直把他的一句話吓回了肚子,瞪着她一時不知道該做何舉動了。
只見炎珂側着身子擡起頭,一張小臉皺成了一團,兩只顧盼有神的大眼睛此刻溢滿了眼淚,“我說,那個,我,我……”她扁扁嘴帶着哭腔。
滿身污跡的男人皺眉不解。
“我似乎扭到脖子了。”猶豫的說完這八個字,她閉了閉眼睛,真想立刻昏死過去,那便不用體驗這麽丢臉的時刻了。
“……”
強撐着好奇心等她說完話的沐辰彥一個坐不穩差點摔倒在地,努力穩了穩心神,嘴角卻越咧越大,“咳,”又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他趕忙背過身去。
炎珂鄙夷的瞪了一眼他的背影,撫着此刻已經刻不容緩需要幫忙的脖子只得再次開口:“幫忙啊,好痛的說。”
這句話不加還好,聽了這話的沐辰彥終于忍不住肩膀微微顫動起來,且幅度越來越大,從顫動到抑制不了的彎下身軀。最後徹底的,不顧形象的,仰天大笑起來。
炎珂很憤怒啊,提腳剛想踹他,可是身體一動彈脖子就疼的她龇牙咧嘴。“混賬東西,你做人能不能有一點同情心。”
話說陸安這會才剛剛回過神,見那個披頭散發的姑娘這會正固定着姿勢不知道該用咬牙切齒還是龇牙咧嘴的瞪着他家的公子,并且他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