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高逸離開的腳步放緩,突然想起丫鬟沉香說顧如約的月事剛過,便叫住高升。biqugexx
高升磨磨蹭蹭就等晉王這句話,趕緊命太監把藥碗端回來。
高升心想,多虧動作沒太利落了,晉王後悔了,遷怒怪罪這些下人奴才。
顧如約太乏了,晉王走後,繼續睡回籠覺。
沉香和桂香進來看主子睡了,幔帳拉開一半,合上床帳。
白日睡眠淺,顧如約被門口輕微的腳步聲喚醒,沉香進來,“主子醒了,高公公來了。”
話音未落,聽見高升的聲音,“奴才高升求見夫人。”
顧如約睡得熱乎乎的,頃刻間好似被人兜頭一盆冷水澆頭,床榻外側,早已冰涼,蕭逸走了有一會。
第一次經歷時,猶如一刀刀劃在心上的感覺,現在只覺心微疼。
冷淡的說了句,“進來。”
高升身後還是那個太監,端着托盤,托盤上放着一碗湯藥。
高升恭敬地行禮,剛說了句,“奴才……”
顧如約打斷他,“端過來!”
高升這回笑容滿面,陪着笑臉,“晉王殿下擔心夫人身子骨弱,命禦醫給夫人配的補身子的藥。”
同樣的說辭,沒點新鮮的。
高升示意身後太監,“端給夫人喝。”
太監跪地,高舉起,呈上。
顧如約端起藥碗,吸了吸鼻子,不對。
她熟悉所有的中草藥材,根據氣味便能辨別出不是上次那碗藥,顏色也不對,
抿了一口,藥汁在舌尖滾動,确定不是要命的毒藥。biqugexx
湯藥裏的成分不能完全判斷出來,可有幾味是補益的藥材,她品出來了,遂
把一碗藥喝幹淨。
晉王對顧如約的态度,高升有幾分拿捏不準。
恭敬地說:“奴才告退!”
帶着太監走了。
沉香拿出一攢盒蜜餞,顧如約看一眼,還是上回那盒蜜餞,一共吃了十顆,她拈起一顆,無滋無味地嚼着。
沉香看着顧如約吃了幾顆,又伸手到攢盒子裏,問;“主子,這補藥很苦嗎?”
主子快把一攢盒蜜餞吃光了。
顧如約伸手從攢盒裏又拿了一顆蜜餞,放在嘴裏,細細地咀嚼,“王府的藥哪有不苦的。”
這種苦她想自己這一生都忘不掉了,在心裏紮了根。
桂香勸道;“夫人喝一碗補藥,半盒蜜餞快吃光了。”
顧如約拍拍手,“備水,沐浴。”
沐浴後,顧如約穿着一件家常衣裳。
沉香為她抻平了衣裙,顧如約拿菱花銅鏡照,發現頸項鎖骨處有幾塊很明顯的吻痕,蕭逸這是故意報複自己。
郁悶地換了一件立領褙子,遮擋住蕭逸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看了令人臉紅的印記。
冬至後,連着降了幾場雪,天氣越發冷了,顧如約畫九九消寒圖,一支素梅枝頭已經有兩朵梅花,第三朵梅花塗朱一瓣時,來了葵水。
沉香算算,“主子沒到日子。”
這兩個月事紊亂,不是提前就是拖後,身體需調理一下。
顧如約在一張冷金箋上寫了一個藥方,折起來,遞給桂香說;“拿這個藥方,你到外院找個可靠的小厮,到藥鋪按照這個方子抓藥。”
桂香接過藥方,“這藥是主子吃的嗎?”
“補藥。”顧如約随口一說。
桂香從錢匣子裏拿一塊碎銀子,去外院找小厮青峰,托青峰跑一趟藥鋪。
沉香去借煎藥的瓦罐,看見一群丫鬟仆婦簇擁着一臺軟轎,沿着甬道行來。
軟轎經過時,一只蔥白的手掀開轎簾,沉香看見一張絕色的女子的臉。
沉香拉住跟在轎側的一個媳婦,問;“這是誰呀?”
那個媳婦小聲說;“這是剛進王府的,良秀夫人。”
沉香飛跑回擁翠居,顧如約正坐在榻上解九連環,沉香一頭撞進來,跑得氣喘籲籲,“主子…….”
顧如約停住,看着她上氣不接下氣,“出什麽事了?你慢慢說。”
沉香大喘了一口氣,“府裏新進了一個美人,奴婢剛才路上遇見了,比柳夫人長得還美。”
“我當什麽事,大驚小怪的。”
顧如約繼續解九連環。
沉香看主子沒放在心上,嘟囔說;“晉王殿下有些日子沒來了。”
避子湯傷身體,蕭逸如果來得勤,她身體也吃不消。
桂香提着包草藥回來,顧如約洗淨手,說:“我自己煎藥。”
怕兩個丫鬟煎不好,影響藥效。
顧如約把貴重的幾味藥材檢出來,邊說;“煎藥用水有講究的,雨露霜雪,河海泉井,立春時的雨水,鹹平無毒,禀升發之氣,宜煎發散及補益類藥物,沒有雨水,沒那麽多講究了。”
沉香把銅爐擡到廊下,進屋聞聽說:“主子,取雨水容易,等開春我們便多積攢些,埋在地下,烹茶煎藥時少不得用。”
顧如約把貴重藥材如人參等切成小薄片,說:“得空我們去花園取幹淨的雪水,留待烹茶。”
準備完畢,用銀铫汲水,藥罐在銅爐上煨火。
幾味貴重的藥材單獨隔水炖一個時辰,取汁服用。
柳夫人扶着丫鬟過來,進門聞到屋裏濃濃的草藥味,問:“妹妹身體有恙,喝湯藥了?”
顧如約起身讓座,扯過一條皮褥子鋪在榻上,說:“我在家時,每年冬季要補幾回。”
柳輕羅不疑,關切地說;“妹妹身體弱,冬季少出屋。”
顧如約說;“我吃兩副藥整個冬天很少患頭痛腦熱的。”
兩人正說着話,外院一個媳婦進院子,看見桂香從屋裏出來,喊:“桂香姑娘,西角門有人找顧夫人,說是顧夫人的娘家人,姑娘回一聲夫人,我這還有旁的事,先走了。”
這媳婦跟桂香說話,柳輕羅和顧如約在屋裏聽見,柳輕羅站起身,“妹妹娘家人進京來看妹妹,妹妹快去吧,我回去了。”
“姐姐慢走。”
顧如約尋思,娘家有人進京,繼母在牢裏,家中現在就父親領着弟弟妹妹過活,何人進京?
沉香拿着鬥篷給顧如約披上,主仆出了屋子,往前院西角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