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從破廟裏走出來, 陽光滿眼, 離開破廟, 桂香頻頻回頭,顧如約心想, 這丫鬟心地太善良。
看天已經正午,到鎮上往返,黃昏時方能回到村裏, 現在兵荒馬亂, 還是早點趕回去。
于是加快了腳步,桂香走在最後,回頭看破廟, 落後了, 沉香回頭招呼, “桂香, 快點!”
桂香追上來, 三個人進了鎮子, 顧如約看鎮上不時有一群群西北兵經過。
顧如約到鎮上最近的生藥鋪買了藥材,帶着兩個丫鬟趕緊離開。
剛出了鎮子, 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騎馬朝她們奔來, 顧如約認出馬上是辛駁, 辛駁到跟前下馬, 桂香驚喜地問;“你怎麽來了?”
辛駁牽着馬, 一臉憨厚, 甕聲甕氣地說:“我聽說你們來鎮上抓藥, 到處是敗兵,我放心,來接你們。”
顧如約看一眼大路,一隊西北軍的人馬沖過來,路上百姓急忙躲閃,顧如約說:“我們還走來時的小路。”
小路安全,她們匆匆離開鎮上。
顧如約跟沉香走在前面,桂香和辛駁走在後面,辛駁牽着馬,桂香和辛駁兩人都不愛說話,是一對悶葫蘆,但兩人在一處,桂香說話,辛駁聽,嘿嘿傻笑。
不久,經過來時的破廟,顧如約跟沉香走過去,沒看破廟一眼,只有桂香朝破廟方向看,想說什麽,又忍了回去。
桂香又一次地回頭看,擡頭看天上的太陽,日頭西斜了,離天黑還有個把時辰,想起主子說的晉王血流盡而死,不寒而栗。
辛駁看桂香屢屢回頭,也朝破廟看,沒發現什麽。
沉香回頭看桂香和辛駁落在後頭,以為二人要故意落後,說親熱的話,沒有喊桂香。
羊腸小路朝東北方向,走了一段路,又轉向東。
突然,前方一條土路上有一隊人騎着馬朝西方向過來,行動不快。
顧如約反應快,回頭示意辛駁和桂香,幾個人躲在樹林裏,這夥人從樹林邊經過,顧如約認出是晉王府的侍衛,那個頭領正是晉王的親信陳承忠,後面的一個人顧如約也認識,是晉王的心腹餘平,兩個人都是武将。
這夥人一定是找晉王蕭逸。
等他們走過去,顧如約幾個人繼續往前走,前世的有些事情顧如約慢慢地記起來,蕭逸當年為晉王時,差點命喪西北,後來被親信所救。
如果這一次蕭逸死了,就沒有後面登基稱帝,蕭逸是君王命,命不該絕。
顧如約腳步慢下來,陳承忠和餘平朝那間破廟方向尋找,路線有一點偏離,可能一時找不到,但終究能找得到,
顧如約停住腳步,不行,如果上天沒安排蕭逸喪命,見死不救,蕭逸大難不死,可就記恨上她,與己沒有任何好處。
顧如約果斷地掉回頭,“我們回破廟。”
聽到這句話,桂香終于松了一口氣,她沒有主子強大的內心,承受不了明知道一個人要死去,即便他不是晉王,也不能眼睜睜看着見死不救。
幾個人回到破廟裏,蕭逸還躺在草堆上,蕭逸重傷撐到這裏已經體力耗盡。
辛駁看草堆上躺着的滿身是血的人,心裏驚駭,他個性寡言,沒多嘴。
顧如約蹲下,看蕭逸還沒死,只是流血過多,暫時昏迷,蕭逸渾身血污,已經看不出傷在何處,傷勢這麽重,一定傷在致命部位。
顧如約扯開他前胸的衣裳,蕭逸穿着軟甲背心,軟甲背心已被刀劍砍斷,刀劍如此鋒利,必定是削鐵如泥的寶劍,不是西北軍士兵手持的鈍鐵刀劍。
蕭逸的軟甲背心能抵禦一般的刀箭,顧如約疑惑,沒工夫細想,查看他胸前的傷,傷口的血凝固不流了,顧如約心想,蕭逸在昏迷之前封住穴道。
前世等到陳承忠和餘平帶着王府侍衛趕到救下他。
破廟裏不安全,随時有西北兵和晉王府的人發現,也處理不了傷口,必須先把蕭逸轉移地方。
蕭逸走不了路,好在辛駁人高大體格健壯,對辛駁說;“你把他背到馬上。”
辛駁二話不說,把昏迷的蕭逸背着走出廟門,馬匹拴在廟門口,他把蕭逸放在馬上。
幾個人沿着原路往回走。
一路沒遇見西北兵也沒看見晉王府的人。
前方到了山腳下,太陽還沒落山,如果把蕭逸帶回村,村子裏人發現,難保追兵過來,暴露了。
事到如今,只有跟辛駁說出真實身份,辛駁牽着馬,蕭逸趴在馬背上,還沒有蘇醒。
顧如約思忖片刻,對辛駁說:“辛相公,你知道救的是什麽人?”
辛駁看馬背上的人渾身是血,大約也能猜到幾分,說;“這個人的身份一定不是普通人。”
顧如約沒想到辛駁如此細心,竟然猜到幾分,說;“對,他身份尊貴,是五皇子晉王,我們都是晉王府的人。”
辛駁猜到她們身份不一般,多半隐瞞了,她們是晉王府的人他還是有些意外,顧如約又說;“我們是逃出來的,半路遇見晉王兵敗重傷,他的身份不能暴露,先找個地方躲藏。”
辛駁看顧如約遇大事從容不迫,相信她的話是真,想了想,“後山有個山洞,很隐蔽,沒人知道,不如先把晉王藏在洞裏,搜山也搜不到的,等風頭過去,接到我家裏養傷。”
“如此甚好!”
辛駁住在後山,孤零零的三間屋,不在村子裏,晉王在辛駁家養傷,村民輕易不能發現。
三個人繞道後山,馬匹走到半山腰,到山洞一段距離,沒有路,馬匹不能行走,辛駁背着蕭逸到山洞口。
把蕭逸放下,山洞口長着矮灌木,辛駁砍開灌木,露出洞口。
顧如約率先走進山洞,山洞不大,夠幾個人容身,山洞地上鋪着柴草,大概以前有人在這裏住過,辛駁把蕭逸放在柴草上。
顧如約對幾個人說,“趁着天還未黑,我去采草藥,給他療傷。”
辛駁攔住她,“我家裏有傷藥,平常打獵時經常被野獸抓傷,我家裏備着傷藥。”
顧如約看蕭逸的傷口,不是一般刀劍傷,而且傷口極深,普通的傷藥怕不行,現在太陽要落山了,太陽落山後,山裏黑下來,山林裏什麽都看不見,不能采藥,今天只能用辛駁的藥,先控制住傷情,說;“你去取藥,再取一套衣裳來。”
辛駁走後,顧如約檢查蕭逸身上的傷,蕭逸身上的傷有六處,最致命的還是前胸一劍,傷口很深,傷口周圍肌膚黑青,刺傷他的劍上塗了毒。
這塗了毒的劍穿透軟甲,深深地刺入要害部位,蕭逸身上穿的金絲軟甲背心被砍斷。
蕭逸沒昏迷前封閉的穴道,不然渾身多處的傷口,毒浸入內髒,等不到天黑血流盡了,就毒發而死。
顧如約看完他的傷很疑惑,這六處的傷口都是寶劍所傷,且都削斷了他身上的軟甲,蕭逸看樣是被人圍攻,蕭逸武功極高,圍攻他的人顧如約斷定不是西北軍士兵,金絲軟甲整個梁國就有三副,材料特殊,能抵禦刀劍,世上能削斷金絲軟甲必是絕世好劍,如此彌足珍貴的寶劍又怎能是西北兵将所能擁有,只怕鎮西候都未必有此好劍。
傷蕭逸之人必是頂級的武功高手,普通西北士兵幾十人圍攻蕭逸,都近不得身。
這些都是顧如約的猜測的,但确實存疑。
她把蕭逸帶血的衣袍脫掉,把裏面已經斷了的金絲軟甲一片片拿下來。
辛駁回後山的家,年輕力壯,來回腳程快,不久就回來了,拿了金瘡藥還有包紮的繃帶,蠟燭、火石等。
顧如約命沉香拿盆接一盆山泉水,先把蕭逸身上的血擦幹淨,清理幹淨後,蕭逸致命那一劍帶毒,傷口附近肌膚烏黑,必須立刻處置。
顧如約看辛駁腰間的短刀,伸手說;“短刀給我用用。”
辛駁拔出短刀,遞給顧如約。
顧如約點燃蠟燭,拿短刀放燭火上燒,短刀消毒,然後命令辛駁,“你按住他,別讓他動彈。”
蕭逸現在昏迷,防止他一會蘇醒。
顧如約借着洞穴外的光線,拿短刀開始清理蕭逸傷口四周發黑的肌肉,故意沒有給他用止痛藥。
鋒利的刀刃生生割下蕭逸身體的肉,一塊塊地肉割下,鮮血淋漓,桂香和沉香吓得不敢看,就是辛駁看着心直發緊。
蕭逸在劇痛中蘇醒,顧如約沒有停下,有條不紊地清理他傷口邊烏黑的地方。
劇毒塗在劍尖上,因此一刀刀剜下的是傷口深處的肉,這種痛疼不是一般人能夠忍的。
蕭逸牙關緊咬,面色慘白,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疼得渾身哆嗦,卻咬牙忍住,沒有掙紮,連哼都沒哼一聲。
冷汗模糊了視線,蕭逸直直的目光停留在她臉上,顧如約為他療傷,就算此刻顧如約拿刀淩遲他,他也不會反抗掙紮。
辛駁佩服晉王,是條漢子。
清理完了肌膚有毒的部分,顧如約在傷口上撒上金瘡藥,又處理了身體另外幾處傷口。
治療普通的刀傷,辛駁拿來的傷藥就行,蕭逸中毒,金瘡藥不管用,今日天色已晚,顧如約只有等到明日上山去采藥。
前世在西北蕭逸傷重,好像差點喪命,看今日的情形,相當危險,好在及時封住穴道,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顧如約把傷口全都處理完,給蕭逸換上辛駁拿來的衣衫,辛駁拿來兩塊皮子,一塊鋪在身下,一塊蓋在身上。
洞裏光線暗下來,已經是傍晚時分,燭火映照下,蕭逸面色蒼白如紙,沒有一點血色,流了過多的血,眼前燭火朦胧,蕭逸模糊地看見顧如約的影子,顧如把一丸藥放在他嘴邊,蕭逸聽話地張開嘴,咽下去,之後便沉沉睡過去。
辛駁收拾血污的衣裳,“今晚我在這裏守着。”
蕭逸這種情形,跟前不能沒人,顧如約和兩個丫頭要回五嬸家,不回去暴露了。
一切忙完,顧如約出了一身汗,虛脫的感覺,前世看慣了祖父父兄給人療傷,親自動手應付血腥的場面,這還是第一次,心底裏對蕭逸的怨恨,才下得去手。
天色不早了,怕五嬸在家惦記,顧如約囑咐辛駁幾句,辛駁出門帶着的幹糧和水,在山洞裏餓不着,馬匹他已經牽走,沒留下任何痕跡。
顧如約主仆從洞裏出來後,三個人抱樹枝把洞口僞裝好。
顧如約檢查一下自己的衣裙,沾染上幾塊血跡,蕭逸身上的血不小心蹭到她身上。
三個人沿着後山通往村子的路往回走,經過一處山上流淌下來的山泉,沉香跑過去,用手接山泉水喝,回頭喊;“主子,山泉水是甜的。”
顧如約走到山泉下池水裏把衣裙上的血跡洗幹淨。
一路山風一吹,衣裙就幹了。
從後山過來,繞過半個村子。
這時,家家戶戶都吃過晚飯,有的村民在院門外乘涼,住這一段時間,村子裏的人基本都熟悉了。
有姑娘媳婦打招呼,“顧娘子下山去了?”
顧如約微笑,嬸子大娘嫂子地嘴甜地叫。
這些人都面帶友善的笑容,等顧如約主仆走過,有幾家男人抻着脖子看,被婆娘攆回屋。
五嬸扶着門框站在院門口,看見三人從村子裏回來,問:“你們不是從前山走的,怎麽從後山回來了。”
顧如約扶着五嬸走進院子,“我們看春天山上生長什麽山野菜,想明日上山挖山野菜。”
五嬸不疑,板着手指數着,“這周圍山上,野菜可多了,有蕨菜、薇菜、貓爪子、刺老芽、小葉芹、柳蒿芽、婆婆丁……..”
顧如約認真地聽着,她明日上山采藥,在五嬸這裏提前做一下鋪墊,五嬸又數叨,“你們明天要上山挖菜,割小葉芹回來蒸兩合面的菜馍馍,上次包餃子的精面粉還剩了些……”
說着想起來,“你們認識山野菜菜嗎?”
這倒把顧如約問住了,忘了這個茬,桂香在身後接過話頭,“我認識,我在家時春天上山采山野菜,家裏糧食不夠吃,摻和玉米面吃。”
“這丫頭也是苦出身。”
桂香舉着手裏的草藥,“奴婢去煎藥。”
五嬸忙說:“不急,你們先吃飯,飯菜我在鍋裏熱着。”
五嬸腰疼,還堅持給她們做了晚飯,顧如約過意不去,“五嬸你在炕上躺着,什麽都別幹了。”
“我閑不住,躺一天了,憋得慌。”
顧如約把五嬸送到正屋,扶着她躺在炕上。
桂香和沉香把竈間鍋裏的飯菜端出來,桌子支在院裏,三個人在院裏吃飯。
桌上擺着一盤兩摻面的馍馍,一小盆炖水白菜,一碗腌小蘿蔔,早上出門,餓了一天,炖白菜沒什麽油水,顧如約也不嫌棄,拿起馍馍就吃。
桂香猶豫了一下,小聲說:“晉王還沒吃東西,奴婢去送點湯,幹糧受傷的人咽不下去。”
顧如約夾了一口白菜,“天快黑了,你出去不安全,他一頓飯不吃也餓不死。”
救他,不是本心,這倆丫頭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相當于自己的親人,比蕭逸對她更為重要。
蕭逸親手斬斷了她前世今生對他的所有眷戀。
如果說前世至死沒有得到他,心有不甘,現在回頭看,她這份癡念是多麽可悲可笑。
人生不怕遇見薄情之人,就怕對薄情之人還心存幻想。
吃了飯,桂香煎藥,沉香收拾碗筷,顧如約為五嬸按摩,五嬸趴在炕上,邊說話,“你們那日走了,我還不習慣了。”
顧如約不能跟五嬸說出實情,包括今日救蕭逸,把蕭逸藏在山洞裏,不是對五嬸不放心,是不想牽連無辜的人,山裏人過着簡單的日子,其實,顧如約羨慕這種生活,可惜,這樣的日子她都不能過上。
五嬸又絮絮地說;“你們以後走了,可要記得回來看我。”
顧如約手勁均勻地揉捏,“我這輩子忘了了五嬸,忘不了這個村子。”
離開家鄉,漂泊異鄉,走了,都不知道今生還能不能回來。
白日路走多了,顧如約沾枕頭便睡着了。
山村一大早雞鳴犬吠,顧如約每日雞叫三遍穿衣起來,走出門,看竈間忙碌的身影。
桂香已經做好早飯,早飯有昨晚剩馍馍,又煮了一鍋玉米面菜粥,桂香盛了一瓦罐粥,看見顧如約站在竈間門口,嗫嚅道;“奴婢去送早飯。”
主子昨晚不讓送飯,今早不能再讓山洞裏的兩個人餓着。
“去吧!”顧如約沒攔着。
蕭逸不吃,桂香還惦記辛駁,人家兩人是一對戀人。
桂香用手帕包了幾個馍馍,拿了兩個鹹鴨子,提着瓦罐走了。
昨晚跟五嬸說上山采摘山野菜,吃完早飯,顧如約帶着沉香上山采藥。
顧如約滿山轉悠尋找,蕭逸目前的情況,有一種草藥能解他的身體的毒。
兩人來到一座石山下,這座石山陡峭,顧如約站在山下朝上望,看見長在石壁上的九死還魂草。
這種采草藥在西北的山中常見,喜歡生長在亂石山上,石山上的石頭棱角銳力如刀尖,就連生命力頑強的青苔都很難生長,但是九死還魂草頑強地生長在這裏。
九死還魂草能快速止血,防止傷口發炎。
她指給沉香看,“看見半山腰上長的一團團綠色的植物嗎?它叫卷柏,還叫九死還魂草,天氣幹旱的時候,它的小枝葉就會卷起來,縮成一團,可以保住體內的水分,等天氣下雨,有了充足的雨水,氣溫升高,卷縮的小枝葉就會舒張開,它又叫長命草。”
沉香仰頭望着石山坡陡,“主子是要采這長命草嗎?”
“對,晉王的傷只有用了這長命草,方可醫治。”
“主子要采這長命草,奴婢爬上去采。”
“你不懂怎樣采,你一碰它就縮回去了,讓你找不到哦。”
顧如約是騙沉香的。
沉香一臉擔心,“主子爬上去太危險了。”
顧如約脫掉裙子,裏面穿着闊腿褲,“你在下面等我。”
說完,從沉香身上接過背簍,背着背簍開始往山上爬,沉香站在下面喊:“主子小心啊!”
這座石山上的石頭凸出,顧如約小心翼翼地踩着往上攀爬,長命草生長的地方離地面不算太高。
沉香在下面為她捏了一把汗,不敢出聲,怕打擾了主子,顧如約受驚摔下來。
如果從半山腰摔下來,不摔死,骨頭也折斷了。
沉香看半山腰的顧如約已經采到長命草,放在身後的背簍裏。
上山容易下山難,顧如約往下走時,格外小心,有兩次腳下沒蹬住,下滑時,她死死抓住岩石棱角凸出的地方,穩住身體。
沉香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看着顧如約一步步下來,上前去,帶着哭腔,“主子,方才吓死奴婢了。”
顧如約安慰她,“這不算什麽,我祖父曾經爬過比這還危險的山采藥。”
山難爬,只要小心點就不會出事,關鍵是不能怕,一害怕腿軟,就容易出事。
沉香看着她的臉,“主子,你臉上劃傷了。”
沉香看顧如約一側臉頰劃了一條血道子。
“能找到九死還魂草,受點傷也值得。”顧如約渾不在意。
兩人繞到後山山洞,山洞口稀稀拉拉擺着幾個樹枝,顧如約挪開,露出洞口,辛駁和桂香都在裏面。
地上的瓦罐空了,看樣辛駁和蕭逸已經吃了早飯。
蕭逸醒着,躺在草堆上,顧如約彎腰進去時,蕭逸側過頭看她。
沉香把背簍放下,說;“主子采了九死還魂草。”
辛駁看一眼背簍裏的草藥,說;“這種長命草我在山上偶爾看到過,長在危險的石壁上,顧娘子自己爬上去采的?”
顧如約嗯了聲,又從背簍裏拿出石臼,把洗幹淨的草藥放在裏面搗碎。
桂香收拾家夥回去了,辛駁在山洞裏呆着一整晚,顧如約來了,他走出山洞,送桂香。
顧如約來到草堆旁蹲下,蕭逸從她進洞來一直盯着她,顧如約也不正眼看他。
解開他傷口的繃布,清理了一下,把搗碎的長生草給他傷口上藥。
顧如約低垂着頭,上藥時極認真仔細,借着洞□□入的一縷光線,蕭逸看見她側臉的血道子,徐徐地擡起手臂,想伸手摸,顧如約冰冷的聲音,“別動!”
蕭逸的手指頓住,收了回去。
顧如約已經重新包紮了傷口,
沉香把換下來的繃布拿出去到溪邊洗幹淨。
山洞裏就剩下顧如約和蕭逸。
蕭逸的臉色比昨日好了點,方才換藥時,疼出了汗,此刻眼睛直直地望着顧如約,顧如約也不搭理他。
蕭逸牽了牽唇角,突然低聲問;“為何救我?”
顧如約把他衣裳整理好,沒什麽表情,“我救你,不是白救,有兩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