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那個抱着一個包袱左右打量着行人,行為更是鬼祟躲躲藏藏的婦人。
分明是夏日,分明就算日落了也熱的讓人恨不得什麽都不穿,可是為什麽前面那個女人不僅穿着厚厚的羅裙還要用輕紗包住頭?
“,你看那個女人。”她纖細的手腕一擡,遙遙指向那個看起來有些驚慌的身影。
軒轅的目光順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沐辰彥自然也跟着轉了頭。
這一看,軒轅倒是依舊沒什麽表情,只是沐辰彥眼神中卻一閃而過的驚訝。
他不會認錯,前面那個女人是宮裏出來的,任憑她打扮的再過平常,卻獨獨忽略了腳上趿着的那雙宮鞋。
禁宮中的規矩由來繁重,宮女們身上說穿的,腳下所踏的都是特定的樣式,便就算那女人刻意換了衣裳,卻仍是落了纰漏。
一抹笑意自他唇邊蕩起,他轉頭沖炎珂道:“珂兒,倒是被你發現了個有趣的。”
“嘎?”
“這個女人,是景仁王的生母,後宮寵妃芝夫人。”聽說景仁王謀反,聖上一怒之下将芝關進了冷宮,一來洩憤,二來,也是為了牽制千空止。
只是,似乎這個女人有些本事,竟讓她逃了出來。
“那還愣着幹什麽,抓她去啊。”炎珂趕忙拍拍屁股起身。
撇開千空徹不說,千空止也是他們頭疼的一個人物,若是抓了他老娘,怎麽說手裏也是多了張能與他叫板的牌了,她就不信他為了皇位連自己老娘的命都不顧了。
沐辰彥略一甩手收起折扇,正要去追前面的婦人,這時,一個灰衣小厮飛身落在他們跟前,單膝跪下。“少爺。”
“何事?”沐辰彥腳步一停。
“府裏來客了。”
“誰?”
小厮起身,附耳對沐辰彥說了幾句,便見後者面色一沉。
炎珂眼見那婦人越走越遠,不由急了,回頭正要催,忽然一愣,這……這……“陸安?”
這小子怎麽在這,今日早上還接到他的飛鴿傳書,怎麽這麽一會功夫,他就從霧林回來了?
“哇,陸安你回來了”她欣喜的朝灰色身影一撲,擡手就想去捏這張多日沒見到的臉。
卻不料撲了個空,那小厮見她朝他而來,腳步微旋,身法利落的避了開去。
沐辰彥擡手攔住她想要再撲的身子,回頭瞪了一眼,“他不是陸安。”
哎?不是?
哪裏不是了,這張臉,這鼻子這眼睛,哪裏有半點不是陸安了?
“他是陸寧,陸安的雙生兄長。”
陸安陸寧本是雙胞胎兄弟,一個在沐辰彥身邊伺候,一個則在辰繼堂為他篩選救命貼。辰繼堂眼線探子遍布天下,全部由陸寧一人領導,因而,他知道哪些病人家底厚,值得救,哪些病人沒有能與命相抵的珍奇,若救便純屬浪費時間。
章節目錄 第260節: 背道而馳11
炎珂讪讪收回邁出的腳,着實可惜了一番自己那浪費了的一腔寶貴熱情。
“那你到底還追不追那誰的老娘了?”既然不是陸安,想必人家也不會樂意多來搭理她,她轉過頭,再次将注意力放在那抹小心翼翼的身影上。
“人質自然要追,沐公子回家見客,小黑去綁票,咱們兵分兩路。”莫夕顏輕盈踏出府門,目光掃過那張與前段日子送青竹去霧林的下人一模一樣的一張臉。
不得不說,這兩人長的真是,毫無差別啊……
“好啊好啊,我跟阿一同去追那個女人,你們先回去。”炎珂表示贊同,趕緊跑到軒轅身邊。
她只試過被人抓,可是從來沒試過抓人呢,這番體驗可不會時常有,必須要好好感受一番才不枉此生呀……
沐辰彥搖頭,“你跟我回去。”
“為什麽啊?”興高采烈的這位一聽,立刻皺眉不滿。
“你去只會妨礙到軒轅公子。”他眉梢一挑,絲毫不滿意這女人的選擇,縱然她只是圖好玩也不允許。
“……”炎珂一滞,雖然生氣,卻是反駁不得,自己沒半點武功,倒也确實只有拖累人的份。
“沒關系,不過只是抓個婦人,珂兒若是想要跟着便就跟着吧。”
軒轅一笑,直笑的炎珂心裏桃花朵朵開,果不其然,阿就是比大木頭可愛的多,這個決定做的太英明了太正确了。
“可是……”沐辰彥忽然眼眸一眯,淡淡睨了軒轅一眼。“珂兒,你不想要給青竹回信了嗎?”
“回信啊……”炎珂邁開的腳步一停,面上閃過一絲猶豫。
“風疾鳥只食霧林的衰草蟲,生性兇悍難訓,若是它餓了要飛回去,我可關不住它,你若不抓緊回,那唯有不帶信去霧林了。”
沐辰彥回過身,自顧朝前走了兩步,面上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心裏卻在暗暗鄙視自己,他這是在做什麽?怎麽隐隐覺得有一種無理取鬧的感覺。
看來果然還是得喂自己一副藥,清醒清醒這越發不正常的腦袋了。
陸寧弱弱看了一眼自家公子,旁人或許不知道,他卻是極其了解那風疾,這小畜生什麽都吃,曾經差點吃掉了他和陸安兩人養的金勾鼠,這只食衰草蟲一說……只怕是為了哄騙這位姑娘跟他回府吧。
這麽想着,他不由又多看了炎珂兩眼。
陸安這賴皮總是這麽霸着少爺,如今這許多好玩有趣的事物他都沒法子親眼窺視一二,總覺得心下十分不甘吶……
左右猶豫了來來回回不下十數次後,終于炎珂還是收回了步子,“好吧,我得趕緊回去寫信給青竹,阿你自個兒去吧。”說吧,趕忙跑向那個将走不走,走了半響還在幾米處的月白色身影。
沐辰彥沉下的臉終于稍稍緩和,腳步也不再停頓,朝着沐王府的方向而去。
陸寧看了一眼自家公子嘴邊淡淡笑意,抖了抖眉梢,待在辰繼堂,果然是十分不甘吶……
章節目錄 第261節: 你真的不知道嗎01
沐辰彥踏進客廳時,客座上一左一右的人正吃着下人奉上的新鮮果子。
“世子果然是貴人事忙,饒是本王在此坐了足足一個時辰才肯來相見。”千空止挑挑眉,話雖說的威嚴,責怪意味十足,卻是未見半絲怒意,沐辰彥淡笑,見他态度,似乎有事相求。
“辰彥一介大夫,總是免不了手上有幾個急等治療的病人,怠慢之處,還請六王爺見諒。”說話間,已走到上位,輕掀後擺施然落座。“只是不知,六王爺此番來找辰彥,所謂何事?”
本以為自己坐與客座之上,沐辰彥怎麽也不該落在自己上方位置,卻不想他大咧咧的尋了主位坐下,擺明了未将他放在眼裏,千空止一張臉頓時沉了下去。
雖是不悅,但到底還是忍了下來,可另一邊二皇子千空懷卻怒喝出聲:“沐辰彥你放肆,見了我們不行禮也就罷了,竟敢真以主人自居坐于我們之上,你也太将自己當回事了吧,可有将天法放在眼裏?”
沐辰彥拿過下人遞上的茶,押了口,又悠然放下茶杯,這才擡眸緩聲道:“二皇子此言差矣。”
“有何不對?”
“其一。”他輕輕敲着楠木圈椅。“若要講百慕王法,皇上曾恩賜辰彥特權,除皇上太後各位嫔妃娘娘之外,見誰都不必行大禮,其二,按如今形勢,二皇子仍以天家皇子自居,未免太過牽強了吧?”
“你……”
“故此,爾等身份尚未有定論,辰彥坐這當家主位,有何不可?”座上人再次舉杯品茗,語調不溫不淡。
“你好大的膽……”
“二哥。”
千空懷正要再說,千空止淡淡出聲制止,這一聲喚,卻真的将他嘴邊的話逼了回去。沐辰彥低頭喝着茶,隐于陰影下的眸子閃過一絲了然,做兄長的如此聽一個弟弟的話,看來原本傳言的六王爺助皇二子皇三子謀反倒不盡不實,千空止,只怕是自己想要當皇帝吧?
而現下他們二人如此招搖找上沐王府……
“兩位不妨有話直說,此番來找辰彥,總不會是要辰彥為你們瞧病吧?”沐辰彥淡淡寒暄,半眼不瞧千空懷早已氣白的臉。
“辰彥。”千空止忽然一改方才暗沉,換上一臉和煦的笑。“如今我手握重兵,這天下,早晚是我們的,本王知你天下第一毒醫名號不虛,若你肯助我們一二,豈不是免了黎民遭受戰亂之苦……”
卻原來,這兩人是打的這個主意。
“原來王爺是想要辰彥一劑毒。”果然算盤珠子打的又響又亮,如今的宮裏人人如履薄冰,熙治皇帝的膳食茶飲方面必然是小心謹慎,若要下毒,不僅要親近之人,更要巧妙的毒藥。
而這兩點,唯有他才能做到。
屆時,皇帝駕崩,皇宮內外必然一片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