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殿下難道還信不過我嗎?”
顧如約一語道破。
“如約, 我是個男人, 施宗彥對你是什麽心思, 我清楚,你以為我能大度到放你去說服他。”
“鎮西侯的為人殿下是相信的, 發乎情止乎禮, 殿下別在猶豫了, 跟鎮西侯聯合是最明智的選擇, 也是最快平息戰亂,最短的時間一統天下。”
蕭逸被顧如約說服了, 道;“還是容安跟你去。”
“那最好不過了。”
容安是蕭逸最信任的人,也是顧如約最信任的人。
蕭逸站起來,“我去跟呂先生和衆位将領說一聲。”
沉香站在門口, 看見蕭逸出門,走進屋。
顧如約對她道:“收拾東西, 我們出門。”
“去哪裏,主子?”
“去西北鎮西侯府。”
“何時走?”
“後日。”
顧如約要把家裏的事情處理完,盡早去西北。
主仆二人打開箱子,帶上換洗的衣裳, 帶上藥箱,以備不時之需,金銀帶一些,一路的盤纏。
甘草走進來, 看沉香翻箱倒櫃的, 問:“主子要出門嗎?”
“嗯”
“主子能帶上奴婢嗎?”
顧如約把幾件換洗衣裙放在玉面包袱皮上, “我出遠門,不能帶太多人,沉香跟我去,你留下看家。”
沉香手腳麻利,出門的一應東西用品都準備好了。
到晚間,沉香突然上吐下瀉。
顧如約拿一包藥給沉香服下,沉香止住腹瀉。
顧如約問:“吃什麽了?”
沉香折騰得渾身無力,躺在床上,“晚膳府裏下人的夥食,沒吃什麽”
“你跟大家一起吃的嗎?”
“一起吃的。”
晚膳剩下的倒掉了,顧如約也沒法檢查。
說;“你好好歇息,去西北我另選派人。”
沉香掙紮坐起來,“奴婢能行,明日就好了。”
“你這個情況,路上不方便。”
顧如約走出沉香住的倒座屋,沿着回廊朝上房走,看見染兒從東廂房走過來,提着一壺熱水。
看見顧如約站住,閃身讓過一旁,“主子,奴婢燒了一壺開水,沉香姐胃裏吐空了,喝點熱水舒服些。”
顧如約點點頭,走過去。
走了兩步,站住,說;“你一會準備一下,明日跟我出趟門。”
“是主子。”
染兒跟貞兒同齡,一起來的,貞兒的性格大大咧咧,沒有染兒沉穩。
沉香病了,幾個丫鬟裏,甘草之前提過要跟着自己出門,顧如約多了一重心思,把甘草排除在外。
染兒臉上一絲欣喜,很快低下頭,“是,奴婢這就去準備。”
次日,每個季度規定的西南酒樓來報賬,這回是月奴來了,月奴穿着男裝,顯出幾分英氣。
同來的還有楚尋梅,楚尋梅上次跟顧如約和顧仲方一道來時,走到半路便被她叔父派人叫回去了。
楚尋梅穿着漢人服裝,進門便說;“王妃,我又來了。”
“你們怎麽一塊來了?”顧如約問。
“我去你的酒樓吃飯,聽見這丫頭跟管事的馮爺商量,要來豫州,我就跟着一塊來了。”
月奴把五家酒樓的賬目呈上,并這季度的盈利,銀票仔細地縫在夾衣裏層。
顧如約對甘草說;“你帶月奴下去吃飯。”
問四處瞧看的楚尋梅,“我讓人把飯菜給你端到我屋裏吃。”
楚尋梅負手踱步,“我第一次到豫州,豫州有什麽好吃的,這幾日我要吃遍豫州美食,你給我介紹介紹。”
“我不能陪你了,我要出門。”
“王妃要去哪裏?”
楚尋梅湊過來,很感興趣地問。
“西北。”
“我也去!”
楚尋梅道。
“西北太遠,回頭你叔王和你兄長找不到你又着急了。”
“我走時留下一封信,說三個月後回去,不讓他們找我。”
“西北山高路遠,路途之中有危險,你還是留在這裏玩,讓晉王陪你好不好。”
為了說服這個祖宗不跟着自己墜腳,顧如約把蕭逸當誘餌舍出去。
楚尋梅直搖頭,“晉王殿下哪裏有空閑陪本公主,我還是跟王妃去,西北一定好玩。”
貞兒端茶進來,說;“尋梅公主還是跟從前一樣。”
“你這丫頭我記得頭兩年極貪玩。”
貞兒把茶水端給顧如約,又端給楚尋梅,嬉笑着說;“奴婢這二年長大了,尋梅公主還用舊眼光看人。”
月奴要下去吃飯,走到門口,又折回來,“王妃,奴婢也想跟着去。”
月奴一向知道分寸,突然提出這個要求,一定有原因,顧如約問;“你為何也要去?”
月奴有些黯然,說;“奴婢老家是西北的,奴婢別的都記不清了,只記得自己生長在西北一個縣城,兄長家開豆腐坊。”
月奴的身世顧如約知道,月奴的兄長當兵走了,一去不回,月奴被嫂子賣了。
顧如約點頭應允,“我派人跟馮祥說一聲。”
蕭逸晚間回房時,看見楚尋梅,頗為意外,有幾年未見,客氣地打招呼,“尋梅公主來了。”
楚尋梅跟顧如約對坐喝茶水,邊嗑瓜子,異族民風彪悍,見男人不拘束,說;“我來看王妃,正巧王妃要出門,我明日便跟了去,不在此處煩你。”
蕭逸坐在對面椅子上,聞言,不易察覺地眉峰微蹙,“尋梅公主有什麽閃失,本王無法跟息王交代。”
“我又不是三歲幼童,有什麽事還要別人負責,我叔王也不是胡攪蠻纏不講理之人。”
蕭逸看顧如約,顧如約無奈地微微搖搖頭,又朝蕭逸擠了兩下眼睛。
蕭逸會意。
楚尋梅大刺刺地坐着,天晚了,沒有走的意思,說;“今晚我跟王妃住,晉王殿下沒什麽想法吧?”
蕭逸心裏恨恨的,你怎麽知道本王沒想法,呵呵地幹笑兩聲。
也不動地方。
顧如約臉皮薄,怕蕭逸說出什麽露骨的話,楚尋梅還是姑娘家,朝蕭逸使眼色,“殿下去東側間睡。”
蕭逸沒說行,也沒說不行,直直地看着顧如約。
顧如約的大眼睛骨碌轉了幾圈,長睫毛一張一合,似乎在暗示他。
蕭逸這才慢騰騰地答應一聲,“好!”
顧如約明顯松口氣。
蕭逸站起來,對顧如約說;“你去給我鋪床。”
顧如約跟着他過東次間,彎腰鋪床,蕭逸在背後抱住她,“晚上過來。”
顧如約看看門口,怕楚尋梅突然進來,低聲說;“等她睡了我過來。”
“你不過來,我過去找你。”
蕭逸威脅地說。
顧如約突然有了主意,伏在蕭逸耳邊悄聲說;“我明早早起悄悄地走,把她甩掉,你把她拖住。”
“我若是拖不住呢?”
蕭逸可不找麻煩。
“殿下犧牲一下色相,反正你也不吃虧。”
顧如約吃吃地笑,軟軟的胸脯一起一伏,蕭逸舍不得松開。
“我可不上你的當。”
蕭逸心說,別看你嘴上大度,到時我自讨苦吃。
顧如約走去告訴染兒,明早五更天走,讓她偷着跟月奴說一聲。
容安回府了,顧如約交代辛駁,跑一趟容府,告訴容安明早五更出門。
回屋時,楚尋梅正百無聊賴,“王妃,你跟晉王親熱的時間可夠長的了。”
顧如約紅臉,啐了一口,“你一個姑娘家,什麽話都敢說,将來能嫁出去嗎?”
楚尋梅高傲地仰着下颚,“誰說我嫁不出去,我們息國的壯士好男兒排着隊想娶我,提親的把門檻都踢爛幾個了。”
顧如約被她逗得忍俊不住,咯咯咯地笑。
蕭逸在東次間聽見,心癢癢的,不知顧如約笑什麽,把自己趕走,跟楚尋梅在一起竟這麽高興,有點醋意。
楚尋梅不滿,道;“你笑什麽,我說的是真的,太小看人了。”
顧如約收住笑,說;“你睡暖閣裏,我睡次間。”
兩人上床安置。
心裏有事,顧如約醒來時,看外面天還沒亮,蕭逸睡在外側,她靈巧地要越過蕭逸下地,剛邁過腿,把一雙大手掐住纖腰,“要偷着跑。”
顧如約把手指橫在嘴上,指了指西屋。
兩人起身,顧如約輕手輕腳地走去西暖閣,看楚尋梅睡得正香。
梳洗穿戴整齊,外面天微微有點亮色。
蕭逸和顧如約、月奴、染兒等走出二門,容安已經等在外院。
蕭逸送出城外二十裏,天已經大亮了,顧如約命馬車停下,對馬上的蕭逸打趣說;“不然殿下把我送到西北。”
蕭逸勒馬停住,囑咐容安一路小心。
容安騎在馬上,抱拳,“殿下放心,這條路走熟了。”
蕭逸看着一行人消失在無限延伸的官道,矗立良久,清晨的官道空無一人,蕭逸莫名心空落落的。。
太陽初升,驅散了早春的寒涼,顧如約同月奴、染兒乘坐一輛馬車。
馬車沿着官道行駛,走一段豫州通往京城的官道,在前方岔道繞行,繞過京城,還走津城。
由于起得早,怕驚動楚尋梅,沒在府裏用早膳,主仆三人在車裏吃帶來的點心。
馬車一口氣跑出二十裏,顧如約探頭朝外看看,路邊的小草剛發綠芽。
忽聽見後面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沒有出豫州,這裏是晉王的地盤,顧如約不擔心。
影影綽綽十幾匹馬朝她們追來,越來越近,顧如約看清楚是楚尋梅追來了。
這個尾巴還是沒甩掉。
楚尋梅的馬跑到跟前,得意地大聲說;“王妃,你甩不掉我。”
顧如約探出頭,滿臉堆笑,“尋梅公主沒有婆家,你知道西北有搶親的風俗,我怕尋梅公主去了就回不來了。”
“搶親,那好啊,我搶個驸馬回來。”
侍衛們直樂。
楚尋梅看見馬上的容安,“容公子別來無恙。”
容安抱拳,“公主好!”
楚尋梅看看容安,又看看馬車裏的顧如約。
“走吧!”
顧如約慶幸她沒說出什麽不妥的話。
楚尋梅看似粗線條,粗中有細。
豫州城裏一家當鋪,當鋪夥計剛卸下門板,當鋪裏來了第一個客人,夥計看這個中年男人穿戴像那個府裏的下人,遲疑地問;“客官要當東西嗎?”
中年男人弓着腰,“當東西,我找掌櫃的。”
店鋪夥計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幾眼,說了聲,“等着。”
心裏嘀咕,看他穿戴寒酸,有祖傳的寶貝。
少頃,掌櫃的掀簾子從裏面走出來,“客官,聽說你找我。”
猥瑣的中年男人從懷裏摸出一件飾物,掌櫃的拿在手中看看,識貨,這是西北一件極普通的銀飾。
邋遢的中年男人小聲說;“有人要我傳個話,已經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