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乾清宮地上跪着一地的人, 承受皇帝的雷霆之怒, 蕭逸痛罵戴連全, “皇後失蹤這麽久,一點消息都沒有, 狗奴才,朕走時是怎麽囑咐你的?”
戴連全吓得體如篩糠,哆嗦着, 衣袍抖動,叩頭不止,“奴才該死, 皇上恕罪!”
蕭逸簡直失去理智, 喝命道;“來人, 把這群無用的奴才拉出去杖斃!所有萬安宮的人統統處死!”
禁軍進殿, 把殿上跪着的太監宮女往外拖, 頓時大殿上哭聲一片,甚覺凄慘。
高升上前一步, 剛說了句, “皇上……”
一道寒咧的目光射過來,高升退了回去, 不敢替他們求情。
眼看着這群太監宮女不消片刻便要喪命。
這時, 一個太監飛跑上殿, 跪地呈上一封書信, “皇上, 這是皇後娘娘派人送來的書信。”
蕭逸一把奪過書信, 迫不及待地打開。
下面等待執行的禁軍都停住動作,高升悄悄揮揮手,令禁軍退下。
蕭逸展開信,他認出是顧如約的字體,跟自己一樣的字體,幾乎分辨不出兩人字跡的差異,蕭逸急着往下看。
被信裏的內容驚到,顧如約信裏寫了前世自己是太醫世家顧家女的身份,以及經歷,當看到顧如約前世投水而亡時,蕭逸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幾頁輕飄飄的信紙,仿佛千斤重。
顧如約考慮到離奇的經歷不足以輕易取信于人,最後說,自己祖父留給後世一本醫書,後來家中失火不小心燒掉,殘留一部分,祖父這本醫書裏的醫方她從小便熟記,所以在西山無事時,憑着記憶補齊,現在這本後補齊的醫書存放在西山他們曾經住過的房屋的牆壁裏,可以找顧仲方證實真僞。
蕭逸看完信,坐在龍椅上,手裏握着信,不知道坐了多久,殿上的人無人敢打擾皇上,素來冷靜的皇上失常,是少有的事情。
信裏顧如約前世悲傷的故事攝住了蕭逸的心,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桌案上的茶已經冷了,太監換一盅新茶,蕭逸突然從信紙上擡起頭,喊了聲,“來人,傳顧院使!”
聲音急促,似乎猛醒過來。
高升急忙命太監去請顧院使,不明白皇上看完信,為何找顧院使。
看見顧仲方的身影一出現,蕭逸疾步過去,顧仲方沒行君臣大禮,蕭逸急問;“顧愛卿你是否有個妹妹?”
皇上問話突然,顧仲方答道:“微臣有兩個妹妹,皇上問的是那個妹妹?”
“你幼妹現在何處?”
一時不知道皇上何意,顧仲方據實回答
“微臣的幼妹跟随微臣的父母回老家了。”
“速派人接顧家二姑娘進京見駕。”蕭逸即刻下旨。
顧仲方更加摸不着頭腦,不敢隐瞞實情,回禀道;“皇上,微臣這個妹妹得了瘋病,平常被父母軟禁在家中,不能出門見人,恐沖撞了聖駕。”
蕭逸有點意外,“你妹妹是何時得的瘋病?你好好想想,具體時間。”
顧仲方略思片刻,說出妹妹生病六年前的秋天,生了一場大病,家人以為不行了,沒想到醒過來,醒過來後人就瘋瘋癫癫,滿嘴胡話。
蕭逸急問;“她都說了什麽胡話?”
顧仲方撩袍跪倒,“請皇上免去臣妹的死罪,微臣方敢說。”
“朕赦她無罪,愛卿快點說。”蕭逸急不可耐。
顧仲方起身,道;“臣妹剛醒過來時,父母家人都不認識,說顧府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在楊縣,她被繼母夥同奸夫勒死了,不知道怎麽來到這裏,從那以後經常瘋言瘋語,要回自己家去,微臣的父母無奈,禁止她出門。”
一旁的高升錯愕,竟有這樣稀奇古怪之事,急忙遣散殿上的人。
離京城百十裏地的楊縣,鎮西頭顧家老宅,今日禁軍布滿整條街,鎮上的人都知道這顧家女封為皇後,顧家老爺封了侯爺,帶着全家到京城享福去了。
平常宅子沒人只有一個老家人看着。
今日來了這麽多禁軍,不知道發生什麽大事了。
蕭逸帶着顧府二姑娘來到顧家老宅。
顧家二姑娘一下馬車,環顧左右,驚喜地叫道:“這是我家,這裏才是我家。”
顧仲方一皺眉,看一眼皇帝,呵斥妹妹說:“皇上在此,休得胡言亂語。”
顧家這位二姑娘剛想争辯,看二哥顧仲方臉色嚴肅,膽小便吓了回去。
蕭逸和悅地對她說;“沒關系,朕不怪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顧家二姑娘看皇帝和善親切,沒了最初的緊張,放松下來。
走進院子,顧家二姑娘四處瞧看,由最初的呆滞表情變得生動,仿佛到了熟悉的環境,蕭逸一直拿眼睛瞄着她,這位顧府二姑娘行為舉止附和小戶人家的教養,沒見過什麽世面,見人畏怯。
這時,從屋裏走出兩個人,一個人是顧家老宅主人顧衡之,一個是顧家兒子顧遲。
兩人看見皇帝,疾走幾步慌忙跪倒,顧衡之誠惶誠恐,“微臣拜見皇上!”
“平身!”
蕭逸嘴裏說着,眼睛看着顧府二姑娘。
顧府二姑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二人,脫口叫了聲,“爹,遲弟。”
顧衡之和顧遲莫名其妙,顧衡之瞅瞅這位穿戴打扮像是官宦人家的小姐,道:“姑娘認錯了吧?”
“爹,您不認識我了,我是您的女兒。”
顧府二姑娘着急相認,上去扯住顧衡之的衣袖,“爹,我一直想回家,他們不讓我回家。”
瞧一眼一旁站着的顧仲方,目光有點膽怯,說:“爹,女兒被繼母所害,醒來不知怎麽到顧院使府,他不是我哥哥,女兒不想住在別人家裏,顧府比咱家吃住好,可他們都說我有病,把我關起來,我沒病,爹,你告訴他們,。”
顧仲方看她越發說得不像話,趕緊扯住她,對顧衡之解釋說;“我這個妹妹腦子有點問題,幾年前生了一場大病,把腦子燒壞了,胡言亂語,侯爺別介意。”
顧仲方緊張地生怕她又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不知道皇上又打哪裏聽說自己有個病妹妹的。
顧衡之沾了女兒的光,封爵位,已經不是庶民,他滿腹詩書的一介秀才,做夢都沒想到享受榮華富貴,平常謹小慎微,見人禮讓三分。
認得這位顧院使,十分客氣道;“沒關系,顧家乃醫學世家,令妹的病症沒看好嗎?”
顧仲方搖搖頭,無奈道:“家父都看不好,沒什麽法子。”
“你們都說我有病,我沒病,我說的話全對上了,你們只是不信。”顧家二姑娘分辨道。
顧仲方急的恨不能堵住她的嘴,當着皇上的面,不敢放肆,妹妹所言,要被世人當成妖孽,要用火燒死,歷代皇帝最忌諱厭勝巫蠱之事,妹妹瘋言,如果皇上降罪,顧家跟着受牽連。
撩袍跪倒,叩頭,“皇上恕罪,皇上開恩容微臣把妹妹領回,顧家自行處置。”
這個妹妹在家時,常常說出這種莫名其妙的話,顧家老爺和夫人吓得心驚肉跳,親生女兒不忍處置,又怕她出去招禍,一直把她關着,顧仲方沒想到一時心軟,要釀成大禍。
“你說的全對,朕信。”
蕭逸道。
顧仲方不敢置信,皇上沒有絲毫怪罪,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蕭逸問過顧仲方,這個顧家二姑娘從來沒來過楊縣,跟父母回了老家,顧衡之她也沒從未見過。
蕭逸試過,這位顧家二姑娘僅僅是識字而已,顧家幾代為宮廷太醫,世家名門,顧府的姑娘不說才華出衆,從小培養學習琴棋書畫,詩詞歌賦。
蕭逸問過她醫學方面的知識,一無所知。
這位顧二姑娘的教養确實與自身的出身身份不符,這倒像小戶人家又是繼母手底下長大的女兒。
被人當成瘋子,也挺可憐的,蕭逸囑咐顧仲方兩句,“既然令妹有病,你家裏人要善待她,看好了,別讓她出去亂說亂跑,以免惹是生非。”
皇上的言外之意,別給顧家惹禍,顧仲方抹抹額頭上的冷汗,“微臣一定好看妹妹。”
慶幸皇上沒深究。
離開顧家老宅,蕭逸沒有直接回京城,而是去了西山。
蕭逸到跟顧如約住過的屋子,從夾壁牆裏取出兩本醫書。
拿給顧仲方,“這本醫書是你祖父所著,你借給皇後看,皇後謄寫了一遍,你好好看看,有沒有遺漏和删減之處。”
顧仲方接過,翻了翻,被火燒了的醫書後半部分已經補齊,這本祖父所著的醫書他從看過,記得部分燒掉的部分的醫方,後補齊的部分,醫方跟他記憶中分毫不差。
看了半天,驚得目瞪口呆。
蕭逸看顧仲方的表情,全明白了。
湖面刮過來冷風,灌入衣袍裏,入秋了,湖水冰涼,後宮裏的這片湖水,除了夏季,冬季凍冰,其它時候湖水特別涼。
蕭逸一步步朝湖水裏走去。
如約,你曾經在水底下很冷是嗎?
你在我身邊時,我從未真正好好珍惜過你。
一個兩世對自己深情的女子,一再被他辜負。
一步步,水越來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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