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姜滢垂目應道。
接下來她萬分小心,沒再碰到蕭瑢腰間的傷。
剛伺候他穿好裏衣,琅一的聲音便自門外傳來:“主子。”
蕭瑢待姜滢替他系好裏衣的腰帶,才出聲道:“進來。”
姜滢默默起身欲退至一旁,卻不想跪坐的久了腿有些麻,才起身便一個踉跄朝床沿撲去,她忍不住驚呼了聲,電光火石間她只覺一陣天旋地轉,有那麽一瞬她的身體騰空而起,待一切重歸于靜時,她已坐到了蕭瑢的腿上,腰間緊緊貼着他滾燙的手掌。
姜滢面帶惶恐的睜眼,對上蕭瑢近在咫尺的雙眼。
這是她到他身邊後離他最近的一次。
他左手臂穿過她的腰身将她整個人裹住,她的雙手困在她與他身體之間,她的鼻尖幾乎是貼着他的,若再近半指,雙唇便會觸碰。
他的冷香鋪天蓋地的将她包裹。
姜滢的心真正的恍惚了片刻,腦中也空白了幾息。
這種感覺對她而言是全然陌生的,令她有些許無措。
“主…”琅一進來看到的便是這副旖旎畫面,他瞳孔肉眼可見的放大,而後飛快的轉過頭:“屬…屬下告退。”
姜滢恍然驚醒連忙低下頭,大抵是太過羞赧,她飛快将頭埋在了蕭瑢的懷裏。
蕭瑢因她的動作身體微微一僵,垂目瞥了眼,卻只見到姑娘頭上的珠花輕顫。
這是…羞的?
明郡王唇角微微一彎,将人懷裏攏了攏,才看向琅一:“屏風後禀報。”
“是。”琅一飛快應下後,逃也似的疾步退至屏風後。
沉穩冷冽的暗衛,面上難得染了幾絲不自然的紅。
主子不是還受着傷麽,這是否有些太着急了。
姜滢剛意識到她方才的舉動不妥,他便已将她徹底裹進了懷裏,她的唇猝不及防的貼在他的鎖骨上,霎時,她整張臉一片通紅,也燙的灼人。
蕭瑢自然也感覺到了,他眼神微微一沉,手上的力道卻并未減輕。
“主子,逃走的那個江湖人的身份查到了。”
琅一快速平複心神,回禀道。
蕭瑢去時琅一幾人已經快支撐不住了,所幸樊管家三人趕到的及時,合力将闖庫房的人擊殺,本來是要留活口的,但來的人嘴裏都藏了藥。
只有一個逃走了。
蕭瑢為了救一個侍衛挨了他一刀,那人便趁亂逃了。
琅一等人追出去後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此人乃極惡之徒,前段時日幾乎将一個小門派屠盡,如今江湖門派之首逢幽閣已經張貼了通緝令。”
琅一繼續道。
姜滢心中所有的漣漪盡褪,睫毛輕輕顫了顫。
是玉紅梅!
果然,琅一随後道:“此人名喚玉紅梅,城外張貼了他的畫像,武林盟主已下逢幽令。”
姜滢眼底微冷,竟是玉紅梅傷了他。
“哦?”蕭瑢自然知道逢幽閣:“原是逢幽令上的人。”
“是。”琅一道:“閣中能人異士衆多,逢幽令一出,必不失手。”
蕭瑢略作思索後,沉聲道:“所以,他走投無路才敢來劫朝廷弓|弩。”
他對江湖了解不多,知道逢幽閣是因為幾年前,逢幽閣由少閣主繼任閣主之位後,不再培養殺手接殺人的買賣,而是做起了生意,其經營內容極其廣泛且特殊,有各道不為人知的隐秘消息,也有奇珍異寶,甚至還有救命的藥材,只要你要的,只有世間存在,逢幽閣就能找到,因此很快便名聲大噪。
逢幽閣只管錢貨兩訖,不管任何勢力人情,所以不乏有朝廷中人與之有生意來往。
後來,逢幽閣主在武林大會上勝出,成為了武林盟主,從此逢幽令上便多了一道讨伐武林敗類的任務,等同于朝廷對犯罪之人的刑罰。
玉紅梅犯下如此大惡,逢幽令上多半是就地誅殺。
至今為止還從未有人能躲得過逢幽令的追殺,而江湖與朝廷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是逢幽令也不會公然與朝廷作對,所以如今能護住他的只有朝廷中人。
而條件便是從此做他人手中的刀,比如今日來府衙劫弓|弩。
“此人太過危險,不能留。”
朝廷官員府中大多都會養些高手,像這種窮兇極惡之人亦不在少數,若不盡早除之将來必成大患。
“是。”琅一:“但眼下尋不到此人下落。”
玉紅梅傷了郡王,他自然想要殺之而後快,可這是在蘇州,可用之人太少,一時半會兒根本就找不到玉紅梅。
蕭瑢沉疑半晌道:“能查接此逢幽令的是誰?”
琅一面露苦澀搖頭:“逢幽榜并不對外,尤其是前二十,身份極其隐秘,無從查證。”
衆所周知逢幽閣有逢幽榜,但卻無外人知榜上的名字身份。
就連逢幽閣內也只有閣主與四大護法對榜上一切盡知,除此之外,也只有打過照面,或是同一批進入逢幽閣的才知對方身份。
但也只知道對方是逢幽閣的人,并不知曉其真實身份,便是蘇州逢幽閣令主水汀,也只知慕歲,不知慕歲就是姜滢。
這也是閣中所有人的默契,即便私下交好,也從不過問同伴的生活背景。
就算無意中窺破,也都只當作不知。
蕭瑢自也明白此道不通,遂陷入沉思。
而他卻不知,被他摟在懷裏的人,眼神詫異又複雜。
他,找她作甚?
想與她合作誅殺玉紅梅?
不,他既然知道逢幽令一出必不失手,便沒道理費此周章,他應該是想要活口,好問出背後的主使者。
姜滢一時間心緒萬千,她着實沒想到這一道逢幽令會将郡王牽扯進來。
但不管他找她作甚,她的身份都不能暴露,不僅因為逢幽閣的規矩,也因她的私心。
若他知曉她在逢幽榜,必會心生防備,怕是從此再不會真正的與她交心。
“你站在此處作甚?”陸知景的聲音突然響起:“喲,莫不是裏頭還沒上完藥?”
邊說着,陸知景邊探頭往裏瞧。
姜滢聞言剛動了動,便聽蕭瑢沉聲道:“琅一!”
“是。”
琅一将一只腳已繞過屏風的陸知景攔了回來:“陸公子。”
但陸知景還是眼尖的看到了裏頭二人相擁的情形,眼睛頓時明亮起來:“好好好,我知道,不能進,不能打擾,我這就走。”
他走了一步又回來将琅一也拽走:“你也走,杵在這煞風景呢!”
琅一見蕭瑢未出聲,便順勢跟着陸知景出了寝房。
關門的聲音傳來,姜滢才從蕭瑢懷裏擡起頭,卻不知該不該下去,便擡眸望向蕭瑢,輕柔喚了聲:“郡王。”
蕭瑢嗯了聲,手臂的力道未有放輕:“你找我何事?”
姜滢抿了抿唇,就這麽說嗎?
她等了片刻見他仍未打算放手,便只能道:
“妾想回趟家,可以嗎?”
姑娘的嗓音一慣的輕柔悅耳,蕭瑢不由低頭瞥了眼,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她嫣紅的唇瓣上。
蕭瑢頓覺鎖骨的溫熱猶在。
好半晌後,他突然伸手用拇指在她唇上抹了抹。
果然塗了口脂。
姜滢被他的動作吓得一愣,半點也不敢動,直到見他視線微微挪了挪,她才回神順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見他的鎖骨之上,正印着她的唇印。
姜滢臉上一熱,原來他抹她的唇是這個意思。
“對…對不住,妾不是有意的。”
蕭瑢沒吭聲,複又盯着她。
姜滢被他看的手足無措,卻怎麽也不敢去迎他的視線。
蕭瑢終是忍不住出聲:“你要讓本郡王帶着它就寝?”
這話怎麽聽怎麽旖旎。
姜滢的臉頓時紅的似能滴血。
“妾,妾這就給郡王洗掉。”
姜滢邊說邊欲從他身上下去,可奈何她腰間那只手臂的力道仍舊不減,她只能動了動困在身體之間的手,在自己腰間摸索繡帕。
然并未摸到。
姜滢這才想起方才她進來時将繡帕拿在了手上,後來給他上藥…
她下意識側了側頭往床沿看去,繡帕果然在那處。
于是她無聲的看向蕭瑢。
但…對方好像并沒有放她去拿的意思。
“妾…”
“你若再動,明日應當回不了府。”
蕭瑢突然道。
姜滢一愣,但很快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姜滢這回連脖頸都紅了個透,聲音幾不可聞:“妾…不動了。”
也就是在這時她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她猛地想起了什麽,面色一慌,急急從蕭瑢懷中下去。
蕭瑢也在同時收了力道。
如姜滢所料是傷口滲出了血,此時已将裏衣染紅了一片,她緊張焦急道:“郡王,您的傷…”
蕭瑢閉上眼,擡手揉了揉眉心:“叫阿禮進來。”
他不是聖人,再容她換一次藥,這傷今夜怕是止不了血。
姜滢正欲說什麽,卻被蕭瑢打斷:“明日一早送你回姜家。”
她終是不敢再說什麽,起身屈膝行禮:“多謝郡王,妾告退。”
蕭瑢眼也未擡的嗯了聲。
姜滢便默默地退出了寝房。
阿禮進來後,見裏衣紅了一片,吓得聲音都變了:“姜姑娘不是上了藥嗎,怎麽還…”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瞧見了郡王鎖骨上嫣紅的唇印。
阿禮硬生生将話咽了回去:“奴婢這就給郡王換藥。”
郡王這鐵樹一開花,便就這麽把持不住了麽。
這還受着傷呢!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昨天忘記請假了,這章發紅包補償寶貝們,麽麽噠
琅一:無從查證接逢幽令的是誰。
親媽:要不你往你家郡王懷裏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