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 - 第 255 章 第十朵雪花(二十四)

第255章 第十朵雪花(二十四)

“死啦。”

相比較樊珈的震驚, 尤尚食語氣淡定得多,活似在聊一道菜該如何做,可見九皇子殒命一事她早已知曉, 樊珈不理解了, 她跟尤尚食不說是形影不離, 也是從早到晚天天碰面,為什麽這些宮廷秘辛她就不知道?

“那……”

尤尚食道:“子母羹的事你不必操心, 這道菜究竟用什麽材料來做根本不重要。”

今年十一殿下的生辰與往年有所不同,名為生辰,意在選妃, 以胡娴妃的跋扈作風勢必要摻一腳, 這道子母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上看是十一皇子為曹妃準備的,實際上卻是要借這菜名刺激胡娴妃。

到這裏, 樊珈不需要再問也明白十一皇子這麽做的原因——九皇子死了,胡娴妃就像是失去幼崽的母獸,既然她已經瀕臨瘋狂邊緣, 他不介意再推她一把,徹底将其擊潰。

“所以他才假惺惺地提起無名, 根本就是想把當年的事重新翻出來,好把胡娴妃扳倒。”

後世贊美神宗皇帝是至聖至明的聖帝明王,用無數的溢美之詞為他加上千古一帝的濾鏡, 致力将他的形象美化到毫無瑕疵, 但樊珈越是了解他, 越是認識到他的卑劣與冷酷。

她很讨厭他。

即便他劣跡斑斑工于心計, 可他是皇帝,就能受到無數追捧, 樊珈以前很愛看小說,曾經火遍大江南北的穿越小說常常将這些明君設為男主角,讓穿越過去的女主角與他們展開一場曠世奇戀,這些男皇帝并不僅僅被後世的男人們贊揚着,也被後世的女人們深深地愛着。

甚至于是平庸的男皇帝、無能的男皇帝、昏庸的男皇帝——他們或多或少也都有着屬于自己的粉絲團。樊珈忍不住去想,如果無名真的能夠成為古往今來第一位女皇帝,那麽等到數百年後,她也會被後世的男人們贊美,也會被後世的女人們熱愛嗎?

人們是更關心她的能力,還是更關心她的私生活?比起她掌控人心的本事,她的容貌是不是更令人好奇?

登基前她跟過哪幾個男人?為帝後身邊有多少面首?她一定非常狠毒非常淫穢,否則不可能登上帝位。

在原本的歷史軌跡中,身為神宗皇帝“白月光”的她又是怎麽死去的呢?

“放心吧。”

許是發現樊珈表情沉重,尤尚食用手拍拍她的腦袋瓜,“不管他打什麽主意,都沒可能成真。”

“那您是怎麽知道這麽多的?”樊珈總感覺兩位尚食有很重要的事一直瞞着自己,從很久以前她就這麽想了,可每次都會被尚食女官們四兩撥千斤糊弄過去,樊珈發誓再也不讓她們敷衍自己了!

尤尚食想了想,覺得告訴樊珈也無妨,她現在不是剛入宮的小宮女,樊尚食早晚有一日要獨當一面,于是答道:“這宮裏誰還沒幾個眼線了?你平時什麽都敢跟我說,有沒有想過我是誰的人?”

樊珈吓了一跳:“您是誰的人?”

尤尚食重複道:“是啊,我是誰的人,你不妨猜猜看。”

樊珈心裏其實有答案,但她不确定,因為她真的想不通對方是怎麽做到的,尤尚食手頭不說有多大權力,那也是正兒八經的六品女官,她要什麽沒有?憑什麽要铤而走險去跟一個幾乎沒有希望翻身的人?

尤尚食很了解樊珈:“看樣子你已經有答案了。”

樊珈一雙眼睛睜的圓溜溜,莫名有幾分傻氣,尤尚食道:“你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用去想,去做你想做的便是,其它的交給适合去做的人。”

好一會後,樊珈小聲問:“會不會有危險?”

尤尚食搖頭:“能有什麽危險?還能比在宮中舉步維艱,不知什麽時候就要被主子們罰跪挨打危險?”

說着,她輕聲又道:“深宮之中,我們能做的,無非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秋葉,你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嗎?”

這個樊珈還真知道,她拍探店視頻是天南海北的跑,見過雪原,登過高山,邊疆圍着火爐吃烤肉,海邊戴着草帽喝椰汁——她太知道世界有多大,自由又是多麽美妙了。

人的一生只有一次,誰想永遠被困在這厚厚的宮牆之內,從生到死,都做一只井底蛙?

“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們一起出宮,聽說草原上的羊肉很好吃,還有馬奶酒跟青稞茶,好想去嘗嘗哦。”樊珈捧着臉故意活躍氣氛,“南邊有些地方盛産水果跟菌子,真想都去走上一遭。”

尤尚食難得露出點笑容:“希望會有這麽一天。”

反正已經很晚了,樊珈幹脆不走了,賴在尤尚食床上非要跟人家一起睡,尤尚食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只好默許她留宿,半夜樊珈又是打呼嚕又是在被窩裏放屁,尤尚食怎麽弄她都不醒,氣得她暗暗發誓從此以後樊珈再也別想跟她睡。

樊珈心寬體胖,第二天早上醒來神清氣爽氣色紅潤,與之相對的尤尚食便黑着一張臉,但由于她平時也是這種表情,所以樊珈很大條的沒有察覺。

那盆有毒的狗肉被樊珈棄之不用,她按照十一殿下給的做法,用庫房那邊剛送來的新鮮兔肉做了一盤子母羹,雖說人類吃肉很正常,可這種特意将母獸與幼獸同時烹饪的菜,樊珈覺得大可不必。

前頭壽宴如火如荼的召開,這邊樊珈在尚食局忙得腳不沾地,同時心裏有點忐忑,不知道子母羹送上去後是個什麽情況,本次壽宴食單由她負責,尤尚食便要去壽宴那邊盯着,免得宮人們出什麽岔子,再惹曹妃娘娘不高興。

十一殿下的人親自來取子母羹,樊珈一邊給蛋糕裱花一邊心不在焉,不知道壽宴怎麽樣了,尤其是那道子母羹,雖說她換了肉,送上去的子母羹沒有毒,但十一殿下知道的話,會不會以為是她故意壞他的事?

樊珈決定不再胡思亂想,将生日蛋糕做好親自送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卯足了勁要做個漂亮蛋糕出來,揮去雜念心無旁骛,然後将蛋糕裝入食盒,帶了兩個宮人一同朝萬真宮去。

萬真宮熱鬧得很,看起來沒什麽異狀,各家貴女争奇鬥豔,看得出十一殿下很受歡迎,尤尚食待在偏殿茶水間,樊珈将食盒交給負責上菜的宮人,朝她看去,尤尚食微微搖頭表示無礙,樊珈心裏這顆大石頭才放下來。

從子母羹被取走至今已經過了半柱香時間,既然到現在尚未發難,便說明已揭過。

樊珈不着痕跡掃視一圈,發現胡娴妃雖也在,卻并未露出癫狂之色,難道子母羹沒有刺激到她?不應該啊,以胡娴妃的脾氣性格,她不發怒是不可能的。

而現在,胡娴妃不僅沒有發怒,面上甚至帶着幾分嘲笑之色,反倒是曹妃臉色不大好看,樊珈沒看懂這唱的是哪一出。

一直到宴會結束,尤尚食遲遲未歸,樊珈才感到不安,她在尚食局門口來回踱步,沒一會兒便擡頭看看前方有沒有尤尚食的身影,等到天黑依舊沒信,倒是跟尤尚食一起未歸的幾個宮人回來了,樊珈連忙上去問怎麽回事。

宮人們面色慘白,走路雙腿打顫,一看便是跪久了,她們都是尚食局的大宮女,見過風浪,勉強還能保持鎮定,“回樊大人,曹妃娘娘大發雷霆,說是尤尚食貪心吞了十一殿下特意為她準備的珍稀食材,要請陛下給她定罪……”

樊珈急了,拔腿就要沖,春芳等人趕緊來攔,她們還沒伸手,樊珈自己停下了,她感覺這事兒不對,要是這樣貿然沖過去,恐怕不僅無法為尤尚食開脫,還會把整個尚食局搭進去,這幾年曹妃一直不滿尚食局陽奉陰違,不聽她號令,如今被她尋了罪名,怕不是要借機拿捏住尚食局。

她逼着自己冷靜下來,尤尚食說過,子母羹這道菜用什麽食材來做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道菜名,而今天出現在萬真宮的胡娴妃十分反常,反倒是賢名在外的曹妃發了火……

樊珈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讓她去琢磨這些人精在打什麽啞謎,除非讓她重新投胎一次,真正當個古代人,否則她永遠也想不明白。

但無名臨走前對她說過:遇到一個人解決不了的麻煩,首先找尤尚食,其次胡娴妃。

尤尚食如今是泥菩薩過河,那就只能去找胡娴妃了。至于見到胡娴妃要說些什麽,樊珈沒想過,到時再說吧反正。

她立刻動身,沒有絲毫停留,出發前還碰見了奚官局的富貴公公,樊珈一個沖動,差點兒想走奚官局這條路,可腦海中再次響起無名的聲音,比起自己的判斷,樊珈更相信自小在宮中長大似乎很厲害的無名。

正常情況下,胡娴妃是不待見尚食局的,因為尚食局在她跟曹妃中已然偏向曹妃,雖說當時是她跟曹妃拿尚食局與奚官局做棋,可尚食局始終不卑不亢,事後也不求見認錯,所以這五年但凡後宮宴席,胡娴妃總要雞蛋裏挑骨頭貶低尚食局幾句。

樊珈已經做好了不被接見的準備,誰知她剛道明來意,便被胡娴妃身邊的大太監引入正殿。

千嬌百媚的胡娴妃正慵懶地斜倚在美人榻上,兩個小宮女蹲着勤勤懇懇為她塗着手上蔻丹,兩個小太監正殷勤捶着腿,樊珈每次看見她都覺得很耀眼——字面意義上的耀眼,可能是母家過于愛惜清名,入宮後的胡娴妃徹底放飛自我,總是打扮的雍容華貴金光閃閃,即便是晚上也不例外。

“喲,這不是尚食局的女官麽?你叫什麽來着?”

胡娴妃的輕慢态度并未令樊珈感到羞恥,她畢恭畢敬答道:“回娘娘,下官樊秋葉。”

“樊尚食。”胡娴妃半眯着眼享受宮人伺候,“今日前來,想必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樊珈拿不準她這态度是什麽意思,衆所周知自打九皇子失蹤,胡娴妃便有點狂躁症在身上,上一秒還跟你嘻嘻哈哈的笑,下一秒就劈手給你一嘴巴子,總之非常難伺候,所以雖然她現在看起來很正常,樊珈還是很謹慎。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小秋葉就是被胡娴妃派人活活打死的。

“回娘娘,下官今日前來,的确是有事相求,還望娘娘看在往日情分上,不吝相救。”

胡娴妃詫異地睜開眼睛看過來,這位樊尚食宮中誰人不知?什麽果凍啊蛋糕啊面包啊布丁之類的,全靠她一雙巧手所制,給人的印象也是腳踏實地比較內斂,沒想到臉皮竟如此之厚,被自己冷嘲熱諷竟假裝聽不懂,還順坡上驢,說什麽往日情分?

“本宮倒不知何時與尚食局有什麽情分了,你怕是找錯了人,該往萬真宮去,找曹妃才對。”

樊珈拿捏不到胡娴妃的真實想法,所以幹脆實話實說:“下官不敢隐瞞,實在是今日十一殿下生辰,尚食局的子母羹做得不令主子滿意,曹妃娘娘覺着是糟蹋了十一殿下送來的食材,因此扣留了尤尚食,娴妃娘——”

“你說那食材是蕭琰那小畜生送去尚食局的?!”

樊珈可不敢應這句小畜生,雖然她也覺得胡娴妃罵得挺對:“回娘娘,正是十一殿下送來,這子母羹,本要用母犬及母犬所生幼犬身上之嫩肉燒制而成,只是尤尚食覺着過于殘忍,再加上十一殿下送來的肉不甚新鮮,怕主子們吃了壞腸胃,這才特意換成兔肉……”

四聲驚呼,兩個捶腿的小太監吓了一跳,塗蔻丹的兩個小宮女直接因胡娴妃猛然起身弄花了她尊貴的指甲,可胡娴妃卻根本沒心思對這幾個宮人發脾氣,樊珈感覺她突然變成了個被點燃的炮仗,氣勢洶洶地往外去,連鞋子都沒穿!

寵妃系統感慨:“也許這就是亂拳打死老師傅吧。”

樊珈一頭霧水:“是哪句話說對了?”

看胡娴妃這樣子,分明要去萬真宮尋仇,按說她在氣頭上,樊珈是尚食局的,沒資格跟過去,但架不住她這顆寫作關愛尤尚食讀作我好好奇的心,是以眼疾手快拎起美人榻前那雙繡鞋,大步追出去。

胡娴妃不愧是母家強悍,就是有底氣,哪怕死了個兒子,依舊敢手撕仇敵。

樊珈跟在她身後,親眼看見她赤着腳紅着眼沖上去,抓住還在跟母親說體己話的十一殿下,左右開弓啪啪啪就是幾個大嘴巴子,而十一殿下礙于多種原因無法還手——哪怕他占理,他要是敢給胡娴妃來一巴掌,這理也就不屬于他了。

曹妃愛兒子愛的跟眼珠子一般,一看胡娴妃發瘋,當即上前阻止,然後兩位身份尊貴的宮妃便扭打在一起,看得樊珈目瞪口呆。

一直到皇後娘娘趕來,這場鬧劇才被制止,兩人俱是鬓發散亂形容狼狽,但樊珈覺得都沒有十一殿下被扇腫的臉蛋好看,瞧那色澤多紅潤。

六殿下聞訊趕來,原本憤恨地盯着曹妃母子的胡娴妃一看見兒子,當下嚎啕大哭:“我兒!你弟弟、你弟弟就是被這兩人給害了的!你要為小九報仇啊!你要為小九報仇!”

十一殿下朝六殿下拱手行禮:“六哥,我實在不知娘娘所言為何,九哥的事情與我無關吶。”

六殿下的眼神如毒蛇般從曹妃母子身上掃過,對十一殿下不屑一顧,他扶起胡娴妃,沉聲道:“母妃放心,兒子必要将那害了小九之人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說最後八個字時,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曹妃母子,曹妃被他看得竟不覺打了個寒顫。

皇後娘娘頗為頭疼,她沒有孩子,向來不願摻和進後宮紛争,反正無論誰登基,她都是太後,可架不住這些皇子彼此之間鬥得死去活來。

她對胡娴妃道:“好了,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小九只是失蹤,他吉人天相,一定還活着。”

樊珈心想,看樣子胡娴妃是真的已經得知小兒子死訊了,但宮中其它人卻還不知道,連皇後娘娘都不知道,胡娴妃卻知道了,而且曹妃母子看起來也知道……

這消息是誰傳來的?為什麽他們都對此深信不疑?

想到這兒,樊珈偷偷看向跪在遠處的尤尚食,尤尚食目不斜視,樊珈想跟她來點心靈感應都不行。

“還有你。”皇後娘娘看向曹妃,“你素來是懂事的,怎地也跟着一起胡鬧?今兒個可是十一的生辰。”

她還想再說點什麽,眼角餘光瞥到格格不入的兩人:“明晨,秋葉,你們兩個先退下吧。”

樊珈在心裏瘋狂拒絕,她還沒看夠啊,為什麽要趕她走?

幸好她沒忘記來這趟的目的是為了尤尚食,于是把手裏那雙鞋子交給胡娴妃身邊的宮人,自己則一路小跑到尤尚食身邊,小心翼翼地将她從地上扶起來,又在心裏把蕭琰母子罵了一頓,神經病!自己滿肚子壞水算計人不成,還反過來責怪她們!

真是完全不把宮人的命當命啊。

尤尚食跪了少說五個時辰,走起路來一瘸一拐,樊珈把她架在自己肩頭,走出萬真宮後還窩了一肚子火,但她忍住了,等回到住處,把尤尚食的褲腿往上一卷,天,兩個膝蓋又青又紫,腫了好大一圈!

樊珈都要氣死了,她一邊給尤尚食抹藥一邊抱怨:“這跟說好的不一樣,明明是我做的菜,您怎麽幫我出頭去了?要罰也是罰我才對。”

今天本來她是要去壽宴上看着的,尤尚食說她負責食單得留在尚食局,樊珈犟不過她才答應下來,現在想想,尤尚食分明是早知道曹妃會為難人。

尤尚食皺眉:“輕點兒。”

樊珈沒想到她不僅不反省,竟還敢對自己大小聲,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抹藥的力度重了三分,尤尚食倒抽了口涼氣,疼得臉色發白,樊珈自己又後悔了,連忙給她膝蓋吹氣,可能是氣的,也可能是別的什麽原因,從得知尤尚食出事到去找胡娴妃,再到大鬧萬真宮,回到尚食局,一路上樊珈都很堅強,這會兒卻随着尤尚食那口涼氣,眼圈一紅,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從她穿越至今,對她好的人有很多,但要說誰最照顧她,誰最面冷心熱,那只有尤尚食。

特別是在喬尚食離宮後這段時間,樊珈敢說,這個皇宮唯一能讓她留戀的,也就是尤尚食了,因為有尤尚食在,她才覺得皇宮生活不是那麽枯燥乏味,令人抓狂。

尤尚食嘆了口氣,給她擦眼淚:“受罰的是我,你哭個什麽勁兒?”

樊珈繼續哭。

“咱們雖是女官,說到底,也依舊是奴婢,主子們想罰便罰,又要給什麽道理?”尤尚食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力不如人,有時難免落于下風,這并不代表着我輸了,還是說你覺得我被曹妃娘娘責罰,讓你感到很丢臉,我在你心中的形象也就此坍塌了?”

樊珈搖頭,帶着鼻音道:“你超厲害的!”

尤尚食莞爾:“那就是了,其實我敢這麽做,也是相信你能想到法子救我。”

樊珈沒想到自己還被寄予厚望呢,她有點懵,抹了把眼淚:“真的假的,那你不早點跟我說?我也不至于那麽慌啊!你不知道我去找胡娴妃的時候,我都覺得沒戲了,可能幫不到你了。”

尤尚食:“……”

雖然心累,雖然不用她幫忙自己也能順利脫身,但誰會忍心如此打擊一個為自己着想的小可愛呢?是以尤尚食伸手輕撫樊珈狗頭:“我看你啊,是大智若愚,到了關鍵時刻必有急智,你這不是很好的幫到我了?而且,還将九殿下的事情給鬧大了。”

樊珈聽她這話裏似乎有點別的意思,睫毛上還挂着淚珠呢,便已恢複好奇天性:“鬧大了……是要怎樣?”

尤尚食不答反問:“你知道那位離開前,為何不說讓你去找索豐嗎?”

樊珈搖頭,要不是想起無名的話,她第一時間就會去找索豐求助,不管怎麽看,吃了她們尚食局很多東西,來往還算密切的奚官局內令,都比胡娴妃要靠譜。

尤尚食眸色淡淡:“因為他的末日要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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