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第十四朵雪花(十八)
別的不敢說, 抱蛋對自己大姐是個什麽樣的人,那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她擔心夜長夢多,當天晚上便收拾好了要送去胡大牙家的紅糖, 為顯逼真, 又添上兩斤臘肉, 之後更是一夜無眠,天一亮便起身梳洗準備趕往胡家村跟大姐商議。
這次有蛋跟求蛋不樂意讓她一個人去了, 抱蛋不得不帶着她們一起。
抱蛋已然想好,給了大姐一晚上的時間考慮,若她還因一些顧慮不願回來, 那自己就是綁也要将她綁走!
明明她已經來得夠早了, 但從天亮到現在,光是路上便花了近兩個時辰,而胡家村此時一片寂靜, 竟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抱蛋心中存疑,越往前走,靠近胡大牙家的位置, 一陣嘈雜聲便由此傳來,她猛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若非腿腳不便,怕是早已跑了起來,有蛋跟求蛋對視一眼, 拔腿便朝胡大牙家的方向沖去。
抱蛋快速往前走, 她平時為了不顯得腿瘸, 走路總是比較緩慢, 今日卻完全顧不得了。
早知道,早知道大姐不會聽話!
明知昨天自己根本沒可能将姐姐帶走, 抱蛋還是不可避免的氣上了自己,如果不是想要一家姐妹安安穩穩團圓,她早想辦法弄死胡大牙一家了!
待到近前,胡大牙家門口早已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恐怕整個胡家村的人都在這兒瞧熱鬧,女男老少大人小孩通通不缺,時不時還能聽見興味盎然的議論聲。
“哎喲,平時我就覺得胡大牙家狀況有點不對,哪有娶了媳婦不讓媳婦出家門的?”
“就是啊,接連娶了三個媳婦,竟然死了倆,胡大牙對外說是病死的,我看就是讓他們兄弟糟踐死的!”
“怪不得呢,我尋思着新媳婦都嫁進來這麽久了,沒看她下過地,胡家那幾兄弟還說什麽是他們大哥心疼嫂子,我呸!當時我還差點信了!”
抱蛋聽在耳中,急在心裏,大姐這麽做太不明智了,把事情捅出來絕對是下下策!
她奮力推擠面前人群,惹來不少抱怨,但抱蛋不在乎,她只想立刻馬上看見姐姐完好無損。而有蛋跟求蛋早一步擠了進去,外頭人聲嘈雜,抱蛋弄不清楚裏頭情況,夏娃則雙手抱胸漂浮于半空,嘴裏還幸災樂禍:“胡大牙家裏好多人,估計村裏有頭有臉的都來了,事情鬧大了哦。”
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抱蛋總算以不要命的姿态擠到最前排,村裏出了這麽大的事,真要傳出來名聲可別想要了,任誰家知道嫁到他們胡家村要當共妻,都是打死不會來的,所以胡家族中幾個年長的老頭商量了下,讓人先把胡大牙家門給關上。
他們原是不想管這家事的。
旁的不說,胡大牙接連死了兩個媳婦,他們家兄弟五個,這家裏到底什麽情況,瞞得住小孩子,瞞得住他們這些一只腳跨進棺材裏的老頭子?但是沒辦法呀,家裏窮,娶不上媳婦,人家大哥既然願意,他們這些人又不是琴爹親娘,能說什麽?
總之只要別鬧得人盡皆知,族中長輩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可今天天剛剛亮,正是村裏人起床時,胡大牙第三任媳婦卻敲鑼打鼓的喊冤,鬧得村裏人全過來湊熱鬧,這下可沒法裝瞎了,所以胡家村的裏正連帶族中上了年紀頗有威望的長輩都過了來。他們到時,胡家兄弟幾個還在呼呼大睡,心真是夠大的!
不大的堂屋滿滿當當站着一波人,其中胡大牙正恨恨地盯着來蛋,不明白她怎麽能這麽忘恩負義:“……別忘了是誰把你從那個家裏帶回來的!你嫁到我家,我沒讓你下地幹過一點髒活累活,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
他雖然幹出了和兄弟共享妻子的事,卻也知道這是丢人現眼的,因此頗愛面子,并不願意被外人知曉,可來蛋一大早用擀面杖敲着盆在村子裏一邊敲一邊喊,他們弟兄幾個以後還怎麽做人?
來蛋才不管這麽多,她沒有別的目的,甚至對于離開胡家回到妹妹們身邊,她都是不抱什麽希望的。她之所以這麽做,一來是想賭一把,萬一自己就能借此脫身呢?二來則是為了打消二妹那危險的念頭,她這輩子生來便在吃苦,沒有一天得到過幸福,可妹妹們不一樣。
她們已經解脫了,現下卻要因為自己付出代價,甚至很可能把于老混等人的死因暴露出來。
到時候誰來救她們?
至于這張面皮,來蛋并不是很在乎,從小被打到大,有時于老混甚至把她從村頭打到村尾,疼得像條不會咬人的狗那樣在地上打滾求饒的場面都經歷過,誰還會要臉?
胡家村跟于家村離得遠,等她這邊做完了妹妹們也不一定會知道,所以無論胡大牙怎麽辱罵,來蛋始終一聲不吭,直到她聽見兩個妹妹憤怒的聲音,然後被護在了有蛋跟求蛋身後。
來蛋有些出神。
她跟抱蛋年紀比較大,下面三個妹妹,爹娘從未伸過一下手,她們是她和抱蛋的懷裏背上長大的,挨打時,兩個年紀大點的姐姐會自發将妹妹護在身下,長此以往,保護妹妹們幾乎成了來蛋的本能。
她深深地愛着她們,所以一丁點有可能傷害到她們,讓幸福生活消失的可能,來蛋都不允許其存在。
她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被妹妹們保護。
在這個瞬間,姐姐似乎變成了妹妹,而妹妹們則變成了姐姐。
有蛋跟來蛋都不是空手而來,她們在鎮上做生意,說是沒遇到什麽麻煩,但也并非全然一帆風順。餡餅生意好起來後,見她們是三個女孩便想來欺負來調戲來偷盜者不算少,要論單打獨鬥,她們姐妹仨肯定不是那些惡人的對手。
但她們團結,且拼命,漸漸地便沒人再敢來騷擾了,這讓有蛋跟來蛋意識到,一味的溫順好說話是沒有用的,因為有些人總是得寸進尺,你往後退一步,他就要朝前跨三步,不将她們吃幹抹淨決不罷休。
人們看見可愛的小貓小狗總會伸手逗弄,但沒人敢逗弄老虎獅子。
這難道是因為老虎獅子不夠毛茸茸,不夠可愛嗎?
不,那是因為它們有着龐大的身形,以及能夠咬斷咽喉,劃破骨肉的爪牙。
所以賺了錢後,二姐特意買了幾把匕首,她們不會主動傷人,可誰要是敢打她們的主意,她們也決不怕事。
一無所有的人總是很勇敢的。
但今天她們的目的是把大姐帶回家,而不是真的鬧事,胡家村其它人再事不關己,到底人家是一個村的,萬一聯合起來對付她們,只靠姐妹四人,很容易吃虧。
所以兩人只是分別伸出一只手,交叉着把大姐擋在身後,另一只手卻都悄悄摸上了衣兜裏的匕首,但凡胡家兄弟要撲過來打人,她們一定先給他們穿個透心涼。
以前吃不飽,總是幹很重很重的活,在家裏更是被言語羞辱,動辄打罵,那時她們都以為自己力氣很小,所以才會被爺或爹一巴掌掀翻。現在吃得飽睡得好,感覺完全不一樣了,這匕首自買了便沒怎麽用過,姐妹倆甚至有點興奮,期待真有人來作個死,讓她們積累點實戰經驗。
抱蛋擠進來時正好要關門,她馬上表明身份,一進屋就看見兩個妹妹擋在大姐身前,胡家兄弟一副要動手的模樣。
抱蛋迅速在心裏盤算一番,很快有了打算,她沒選擇硬碰硬,因這一屋子除了胡家兄弟外全是姓胡的,她剛跨過門檻,眼淚就順着臉頰滑落:“大姐,大姐!”
這會兒抱蛋也不在乎自己的瘸腿了,甚至故意走得更踉跄,跌跌撞撞的朝來蛋跑去,邊跑邊哭:“大姐!早知道你嫁過來是受這樣的罪,我就是死也要拉着我爺!你們胡家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啊!老天吶,菩薩啊,你怎麽不給好人一條活路啊!”
她一哭,有蛋求蛋登時跟着哭上了,不過哭歸哭,她們跪地痛哭時還不忘把來蛋圍在最裏邊,免得胡大牙動什麽壞心。
除了于家姐妹外,一屋子全是男人,這一哭,還真讓他們一時間無從下手,雖然他們幹得出厚顏無恥的事,但這薄薄的臉面也還是要的,總不能一屋子人對着姐妹幾個動手吧?
來蛋一開始不說話,她就沒想着能全身而退,只想把這事兒捅出來,無論如何不牽扯到妹妹們,可妹妹們都哭了,她不可能不配合,于是也抹着眼淚說:“幾位叔伯爺爺,不是我不安分,實在是這日子沒法過,我是大牙買回來的我承認,可當時我爺賣我時,說是給我找個好相公,沒說是找五個啊!自到了胡家,每日灑掃做飯洗衣,我何曾喊過半個苦字?但我到底是個人,我也有廉恥心,我、我是真的受不了了!”
“求求您幾位,給我做個主,我也不想跟相公分開,我就只想做他的媳婦啊!”
抱蛋姐妹三人聽得心下一緊,卻也知道大姐這麽說才是最好的,無論如何,能擺脫幾個是幾個,之後的可以從長計議。
胡大牙聽了,面上竟露出動容之色。
來蛋到胡家半年,對胡大牙頗有幾分了解,他前面那兩個媳婦都是好人,逆來順受的好人,因為羞恥不敢往外說,時間長了,經不起這五兄弟糟蹋,又郁結于心,一個是自己吊死的,另一個是病死的,所以村子裏才傳胡大牙克妻。
他已習慣把自己的妻子跟兄弟們分享,誰叫他是大哥呢?
以前在家裏過不好,一是因為要護着妹妹們,二是于老混家上下真不拿女娃當人看,但在胡家,勤快又溫順的來蛋沒挨過打,就算妹妹們不來,她也不願意過這種日子,連門都出不得,要不是抱蛋來找她,她都不知道妹妹們現在過得怎麽樣。
來蛋的話觸動了胡大牙,畢竟共妻這事不是他提出來的。
他是大哥,理應由他先娶妻,傾全家之力娶了第一個媳婦後,胡家老爹生了場病,愣是把本就不厚實的家底掏得更空。等胡老爹一死,別人家見他家沒有長輩幫襯,卻還有四個沒成家的兄弟,誰敢把姑娘嫁過來受罪?
這一拖再拖,就拖到弟兄們過了娶妻的年紀,胡大牙聽見老四老五私底下抱怨說當初給他娶媳婦花了太多錢,所以在胡老二提出共妻要求時,出于長兄的身份,以及只有自己娶妻的愧疚,當天晚上胡老二走進他跟媳婦那間屋時,胡大牙什麽也沒說。
之後一切順理成章,第一個媳婦吊死了,全家又緊着再給他娶了第二個,誰知第二個也死了。
胡大牙覺得自己很無辜,沒辦法呀,家裏要是不這麽窮,他們咋會幹出這種事呢?
胡家村的裏正也是這麽說的:“都是窮鬧的,來蛋啊……甭管怎麽說,你跟大牙也是兩口子,大牙這孩子是我看着長大的,他就是嘴笨,人卻老實得很,這一點我可以跟你保證——”
夏娃嘲諷道:“知道窮還非要找媳婦,兄弟彼此之間湊活一下得了,又不花錢又舒服。”
抱蛋還在嘤嘤哭泣,乍聽此話,險些露餡。
“我知道,叔,我知道,我也願意跟大牙一起過日子。”來蛋哭着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可我妹妹昨天來瞧我,說我爺奶爹娘都死了,我爺雖對我不好,但他到底是我親爺爺呀,做父母縱然有再多不是,身為女兒我也不能恨他們。二妹只是想我回家上個墳,我都回不去,我、我太不孝了,我還是人嗎!”
“我知道大牙老實,人也厚道,他願意我回去的,可家裏這麽個狀況,我又能咋辦?要不是被逼的走投無路,我咋會這麽幹?我也要臉啊,我以後難道不活了?”
來蛋絕口不提自己想和離回家,只說自己想留下來,但只想跟胡大牙一個過,又說自己孝順,于老混不是個東西,那是十裏八鄉都知道的,可她不怨也不恨,人死為大,想回去上個墳都不行,一個孝順的女兒怎麽能不崩潰?
所以她早上敲着盆哭叫,這是情有可原的。
年紀最小的求蛋很快學會了大姐的招式,嗚嗚哭:“我們家沒兒子,按理說大姐是長女,不能摔盆,也能走在前頭帶着的……娘!爹!你們把大姐生下來,大姐卻連送你們最後一程都不行,還在胡家這樣受欺負,你們睜開眼看看啊!”
胡大牙臉漲得通紅,局促道:“也、也不是不讓你回……”
胡老二臉色陰沉沉道:“說什麽兩口子,都是拿錢買來的了,能算兩口子嗎?你于家也不是我們家正兒八經的姻親,不去送葬怎麽了?”
來蛋一聽,哭得更加慘痛。
這胡老二算是胡家兄弟裏話最少的,但最陰險的主意往往都是他提的,像這話昨天胡老三也說過類似的,其實不是胡老三想的,正是胡老二平時說過的。
好聽點叫來蛋一聲大嫂,難聽點,就是個買來的玩意兒,又不是頭一回,這個死了,再攢錢買下一個就成。
天大地大,有無數個于老混,願意賣女兒的多得數不清。
胡老二看着于家哭哭啼啼的姐妹們,眼底陰鸷一閃而過,他扭頭對族裏長輩及裏正道:“事兒我們已經幹了,傳出去也不好聽,村裏知道的人不少,你們現在才來管,晚了。”
老頭們臉色難看,胡老二卻不在乎,他們弟兄五個,個個人高馬大,誰家都敢惹:“既然以前都不管,現在也甭管,要是非插手,那直接把于氏絞死。像這種不檢點的蕩婦,她想回娘家,我們胡家還不樂意要了!誰知道她嫁進來之前幹不幹淨?就于老混那人,說不定早私底下叫孫女做暗娼換錢買肉吃了!”
姐妹幾人的哭聲因這惡毒至極的話戛然而止,連夏娃都啧了一聲,倒是個好的寄生體,可惜她力量不足。
這話對于尋常姑娘,恐怕能将她們羞辱的憤而尋死,世人在攻擊女人時,總會将她們與下三路聯系在一起,因為一旦如此,看熱鬧的人便只會盯着這點事兒瞧,即便是假的,衆口铄金下也能成真。
但于家姐妹幾個還真不怎麽在意,原因無它,她們的奶奶、親娘,總愛罵她們是小浪蹄子和蕩婦,污言穢語一籮筐,第一次聽還羞憤欲死,時間一長,皮早厚了。
只要能活下去,挨兩句罵算什麽?更何況活着才能報複,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有蛋滿臉通紅道:“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們姐妹是什麽樣的人,去于家村一打聽便知,早知來你們胡家村是這麽個結果,我不如直接死了幹淨!”
說着便要往牆上撞,架勢極為兇狠,毫不保留,速度之快連在她身邊的幾個姐妹都沒反應過來,這要真讓她撞死了,胡家村就別想要什麽名聲了!
幸而裏正年紀不算太大,撈住了有蛋的胳膊,饒是如此,她的腦門還是磕在了牆上見了血。
吓得來蛋大哭不止,場面一度變得極為混亂,她抱着妹妹絕望哭號,抱蛋則擡起頭,認認真真将胡家五兄弟,還有在場的其它人看了個仔細。
胡家哭聲震天,外頭的村民們更好奇了,已經有人爬樹翻牆來瞧熱鬧,胡老二的臉則更為陰沉。
這時胡老五開口了:“我們家也不想鬧事,這事兒想解決,也不是沒有辦法。”
他又不是二哥,有那種癖好,要是可以,他也想要個專屬自己的媳婦,而不是跟人共享,之所以會答應二哥的提議,不過是他勢單力薄,再說了,大哥娶妻的錢有他一份,這便宜他憑啥不占?
“大嫂早上在外面又是哭又是喊的,當時我們兄弟幾個在睡覺,愣是沒能阻止,你們說說,以後我們還怎麽擡頭做人?別的村子要是知道了,又怎麽看我們家?”
胡老五這話有理有據,聽得老頭們不住點頭,裏正問:“那老五,你說的辦法是啥?”
胡老五說:“是這樣,我們家呢,沒了長輩,大嫂家裏姐妹呢,長輩也死絕了,家裏沒個男人,萬一被人欺負了怎麽辦?倒不如我們兩家湊合湊合一起過,姐妹嫁兄弟,傳出去不難聽,這樣別人一看,自然就不會相信那什麽共妻的謠言了。”
夏娃:……
她時常覺得人類世界充滿各種各樣神奇的事。
這位嘴上說得好聽,夢做得比誰都大,把人家大姐那樣糟踐,居然還想一文錢不花免費得三個給他們洗衣做飯生孩子還跟他們姓的媳婦,這麽會做生意家裏咋還這麽窮啊?
關鍵胡家村的裏正竟覺得這個主意不賴。
來蛋被惡心的險些吐出來。
胡老五算盤打得噼裏啪啦響,大嫂剛來時又黑又瘦,但這半年下來,皮膚白了些,五官也清秀,就連瘸腿的那個看着都不醜,他們家找媳婦又不看臉,只要是個女人,會生娃就成,不用花錢最好。
兄弟們都有了媳婦,就能分家過了。
胡老二冷笑道:“我看還是把于氏絞死的好,她這樣誣賴人,不絞死也得拔了舌頭。”
抱蛋很生氣。她氣大姐自作主張,氣妹妹不知死活撞牆,明明有更好的處理方式,一個一個都不讓人省心。
但氣姐姐妹妹,可以等到以後再說,她氣她們,更愛她們,如果不是胡家逼迫至此,大姐跟妹妹不會這樣出昏招,所以當然是胡家人的錯,是胡家村的錯,把她的姐姐和妹妹逼到這個地步,真是該死!
這場鬧劇,夏娃看得津津有味,覺得精彩極了,可惜她的孩子過分弱小,身上的怪種并不能成型,否則直接将這群人吃了,還需要講道理?
求蛋撕了衣服給有蛋包紮額頭傷口,來蛋心一沉,胡大牙耳根子軟,并不是個有骨氣的人,要是可以,他肯定不會願意跟兄弟們分開,所以再想走他的路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