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第十四朵雪花(三十九)
大災, 大疫,大荒,向來能動搖一個國家的根本。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之時, 四海升平, 百姓亦能安居樂業, 然而當百姓活不下去了,龍椅上的人便無法坐得安穩, 會有無數人乘勢而起,締造新的朝代,如此周而複始, 直到大多數的人意識到自己并非生來卑賤。
鄄州城戒備森嚴, 流民根本無法進入,且不說那一眼望不到頭的高大城牆,光是守城府兵手中雪亮的大刀, 便足以震懾他們了。
但置之不管也不行,讓流民立刻進入城內亦不行,正如申掌櫃擔心的那樣, 萬一有人身染疫病,一旦進入鄄州, 必将造成大患。
因此官府先在城外支起了簡易窩棚,并安排人手登記姓名戶籍及家庭情況,每日只供一餐, 有疾病者單獨隔離, 如此過了數日, 除卻每日免費供給的一餐外, 官府開始征調一批流民在城外挖渠。
菏州與鄄州之間,其實有一條大河, 菏州所遭遇的大水,也正是由這條大河引起,若是能将河道重新疏通,挖到兩州交界處,引水入渠,那麽從鄄州到菏州便多出一條水路,甚至還能解決鄄州北缺水的問題。
負責挖渠一事的正是淨心,反正自打她不用留在書房天天對着賬本,幹啥都有勁頭。
今天不僅于寶珍跟了過來,大小魚跟旺旺青寧也在,這五只小熊分開來任何一個都足以令人頭疼,聚集在一起更是叫淨心恨不得沒出生在這世界上,各有各的壞,安靜不了一點兒。
千萬別以為話少的小孩就不惹事,像小魚,任誰見了她都會感覺這孩子真可愛真讨人喜歡,不吵不鬧不調皮,給她一個玩具她就能靜靜自己待着。
架不住她蔫兒壞啊!她那滿肚子的壞水比于寶珍只多不少,多少鬼主意都是她出的,然後身體素質最強的大魚在前頭沖鋒陷陣,青寧同樣內斂而蔫兒壞,比起小魚,她簡直是只小笑面虎,孩子越長大越不好糊弄,可想而知,每天繁忙的工作之餘還要帶娃,對淨心是一種怎樣的雙重折磨。
從菏州逃亡過來的這三萬多名流民中,成年男性占一半以上,女人、老人及孩子少之又少,其中不乏三五成群的成年男性團體,他們既不願意去幹苦力,又不肯離開,每天眼珠子轉來轉去,不知道在打什麽主意。
官府對外招工的告示依舊不限性別,所以即便挖河渠是一件又累又苦的事,為了活命,還是有許多女人與小孩跑來報名,讓她們驚喜的是,鄄州官府真的不嫌棄她們的力氣或年紀,只要肯幹活,就有飯吃!
随着招工一天一天進行,慢慢地,那些只想不勞而獲的人不樂意了,因為在大多數人都能憑借自己的雙手掙上一日三餐時,官府每日免費發放的那頓飯沒了!
為了節省糧食,也為了不讓人吃飽鬧事,官府的飯并不好吃,只能讓人維持餓不死的狀态,想吃飽是不可能的,但現在就連這一頓都沒有了!
數萬流民,自然不可能每個人都肯吃苦,多的是好吃懶做的人,其中一部分在看見鄄州官府為流民登記信息後,以為能被放入城中,還辛辛苦苦裝了一段時間的良民,沒想到登記完信息後便沒了後續,于是他們更不想動了,有時甚至會合夥去搶那些做工的人領回的糧食。
可惜一旦被舉報,便會被砍斷雙手,那位總是笑眯眯還頂着個光頭的大人,看着脾氣是極好的,動起手來卻狠絕無比,有了幾個殺雞儆猴的例子,餘下之人即便還想偷懶,也不敢擺在明面上。
他們不知道的是,率先響應招工,并且工作一絲不茍的人,在經歷過體檢後,便可以正式攜家帶口進入鄄州,鄄州北仍有大片大片荒地等待開采,所以官府不僅給落戶籍,還給分地!
唯一的不同在于,戶主須得是家中女人,且土地也落在女人名下,不過這對流民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能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便是幸福,長途跋涉來到鄄州,她們所渴望的只有活下來,能有地種,還有什麽好抱怨的呢?
進城審核十分嚴格,淨心忙得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當然沒時間去看管五個小孩,反正于寶珍在,随便她們玩兒了,誰要是想打她們的主意,那淨心只能在心裏給對方點個蠟。
鄄州北官道上那幾個倒黴匪寇的慘狀,她迄今記憶猶新。
這五個孩子,個個養得白白胖胖,也就大魚每天上蹿下跳不怎麽長肉,跟面黃肌瘦的流民相比,簡直不要太顯眼。
哪怕她們刻意換上普通服飾,又不要人跟,光是那身掩不住的肉就知道她們絕非流民。
從菏州到鄄州有數百裏,這年頭又沒什麽快捷的交通工具,全憑兩條腿,許多人逃荒時所帶的糧食細軟,要麽丢了,要麽叫人搶走了,災難會讓一部分人的道德消失,只有惡人如魚得水。
沒得吃了,只能賣男賣女,甚至還有易子而食的現象,其中不乏一些人性泯滅之徒,三個五個的聚成一夥,專門偷或搶別人家的小孩來吃,他們将此行為稱之為吃羊。
于寶珍抽條後也是小夥伴裏最胖的,臉蛋肉微微鼓起,又有一雙看起來特別無害的大眼睛,總之,就是會給人一種非常美味的錯覺。因此她在窩棚區晃了兩三天,見她穿着普通,身上沒什麽值錢東西,又沒大人跟随,便有人動了心思。
于寶珍跟小夥伴們可不是出來耍的,她們現在年紀都不大,雖然跟着老師們學習,但上頭根本不派正事給她們做,有時候一些機密要事,除了于寶珍沒人有資格旁聽,這讓女孩們非常不高興。
因此她們決定建立屬于自己的勢力,到時與大人分庭抗禮!
大小魚隸屬于青衣衛,因此一陣嘀咕後,五個人便想着從流民裏挑選合适的小孩,讓對方加入她們,一起對抗邪惡的大人!
窩棚區有小孩,但并不是很多,而且男孩居多,他們的家人大多看得很緊,生怕被人捉去賣了或吃了。
“哎喲,哎喲……”
于寶珍剛溜達一小會,就聽見有人在叫喚,她們看起來是沒大人跟,實際上小滿小寒都在的,只是于寶珍不知道她們隐匿在何處。所以她一點也不怕,拐了個彎就看見一個男人倒在地上,一條腿略顯怪異的彎曲着,正張嘴號喪。
于寶珍觀察了一會,掉頭就走。
“哎你等等,等等!”
男人叫喚半天,沒能把于寶珍引到身邊便罷,對方竟走了,這讓他感到不可置信,要知道他這招百試百靈——誰會防備腿腳不便的人呢?他都這樣騙過好幾個小孩了。
于寶珍假裝聽不到,但對方嚎叫的聲音越來越大,她忍不住轉頭道:“你叫這麽大聲做什麽,萬一吵到別人呢?有沒有點素質呀?”
男人抱着腿:“小姑娘,我腿好疼,你能過來幫我看一下嗎?”
于寶珍:“我看你不是腿疼,你是腦子不好使,我又不是大夫,看一下能看好?”
男人:……
然後她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拳頭大的石頭,朝男人砸了過去,正中對方腦門,于寶珍原地跳起拍掌叫好:“看我的準頭!”
太厲害了!
夏娃默默地看着這一幕,原本還打算提醒于寶珍一句,但現在她感覺自己蠻多餘的。
還在地上裝腿疼的男人被小孩砸了這麽一下,氣得他罵了句髒話,爬起來就往于寶珍這邊沖,今兒非抓了這個胖孩煮熟了吃不可!他都好久沒開葷了,天天喝那稀的能當水的野菜粥,嘴早淡出鳥來了!
于寶珍全程盯着男人的腿看,好奇對方剛才是怎麽把腿扭成那麽詭異的姿勢的,男人越靠近她,看見她白胖的小臉蛋,口水都饞的要滴出來,另外兩個人已經找地方架鍋燒開水了,只等他把羊帶回去……
對肉的渴望已經升至定點,但有時候人倒黴喝涼水都會塞牙,不知道怎麽回事,爬起來那一刻還好好的,往前沖了沒兩步,男人忽覺腹內一陣翻江倒海,他忍不住張開嘴,噴了一口穢物出來。
把于寶珍惡心個夠嗆,她原地跳起火速躲避,然後止不住好奇去看男人吐出來的穢物,紅紅的白白的一塊一塊的……噫!
腥臭難聞,而且男人在吐完後突然開始發瘋,抱着頭在地上滾來滾去,那身髒的看不出本來顏色的衣服,愣是把吐出來的那灘穢物又全開沾走了,只能說感謝他為淨化大地做出的貢獻。
于寶珍茫然不已,不明白對方到底是犯了什麽病,一開始她以為對方是裝的,可現在看看,好像又是真的?
夏娃幽幽道:“他中毒了。”
“中毒?”
“是啊。即便是沒有靈智的動物,也幾乎不會食用同類的肉,他吃了人,可不就中毒了,估計吃得還不少,看這樣子,得活活疼死吧。”
朊病毒在他體內應該累積了一段時間,好巧不巧,在想抓于寶珍去吃的時候發病了,你說氣不氣人?
夏娃愈發為自己只失去了三分之一的數據而慶幸,看看那些想對于寶珍下手的人吧,她的待遇已經算是極好的了。
與此同時,正在燒水等待同伴将胖孩子帶來的某個男人,看着咕嚕嚕冒着泡的開水,猛地感覺胃部翻湧,頭痛欲裂,身子一顫,當頭栽了進去,很快便被開水燙熟了。
等另一個找柴火的同伴回來,只聞到空氣中炖肉的香氣,他還以為是又抓了孩子回來吃,沒等他高興,就看見同伴的上半身埋在鍋裏,柴火燒得紅通通,那股帶着腥氣的肉香,正從鍋中散發出來。
見此情景,男人的第一反應竟是咽了口口水,他恍惚上前,忘了邊上有樹枝削好的筷子,饞到下手去水開了的鍋裏撈肉,然後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碰翻了這口鍋,衣服卻被火苗舔中,瞬間變成了個火人。
窩棚區中,還有如他們一樣吃了人,卻在同一時間開始發病的人渣,總之今天的窩棚區非常非常熱鬧,熱鬧到淨心慶幸自己一直留着光頭,不然就算烏發如雲,恐怕也要被這恐怖的工作量折磨的禿頂了!
只要我是個禿子,就無發可脫。
鄄州這邊如火如荼的種地搞基建,其它地方正水深火熱的高舉造反大旗,菏州那批自立為王的賊寇,本身便靠打家劫舍過日子,對待平民百姓如豬狗一般,因此朝廷尚未派兵平叛,他們便已窩裏鬥換了好幾個王。
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朝廷取消了派遣大軍前來的意圖,轉而向鄄州下了一道聖旨,命令知州馬滉前去鎮壓,并在新派的菏州知州到任前,暫掌菏州。
得知這個消息,鄄州府衙差點兒沒擺上三天流水席。
申掌櫃感嘆:“這銀子沒白花呀!”
馬知州在朝中的關系,大人依舊花錢打點着,淨心每每提起此事都疼得咬牙切齒,覺着是亂花錢,今兒這回報不就來了?菏州一片混亂,區區賊寇成不了什麽氣候,而且占了菏州,對于連接菏河也是一件好事,更不會有人注意鄄州在挖渠了。
看她們鄄州的城牆,用的乃是水泥,菏州堤壩被沖毀,正好引水入渠,鄄州北苦缺水久矣!
若非朝中那幾位幫忙說話,老皇帝又着實糊塗,這好事恐怕還輪不着鄄州呢。
鄄州兵不過十萬,真要與朝廷對上,絕非上策,但拿下菏州之後,少說能翻一倍。
幾位親王在得知此事後,紛紛修書送來鄄州,言下之意跟當初朝了了要錢的臉皮差不多,都想讓她把菏州跟鄄州一并獻上——就是說想什麽美事呢?
正在府衙衆幕僚猜測大人會派誰領兵前去時,了了卻要親自前往菏州,而且還要将手頭事務交給于寶珍,并令羅素從旁輔佐。
雖說早就知道于寶珍是大人欽定的小少主,但這是不是太早了點?那個熊娃前段時間才把窩棚區搞得天翻地覆!
于寶珍突然被賦予重任,先是懵圈,然後苦惱,就是沒有大家想象中的慌張不安。
她苦惱什麽呢?
她苦惱于自己跟小夥伴剛騙……啊不,是招募了不少新的小夥伴,還沒來得及建立自己的勢力,大人便将權力轉交過來,那她現在該怎麽辦呀?
從夏娃那裏獲得的三分之一數據,令于寶珍年紀雖小,卻能将所有公務處理的游刃有餘,堪稱人形計算機,無論農事亦或軍事,她皆有涉獵,實在是解決不了的問題,她便親自跑一趟,然後憑借逆天的氣運化解。
部分不了解于寶珍的幕僚從不服氣到認可,只花了半個月。
菏州那邊更是一路勢如破竹,賊寇王不堪一擊,被打得落花流水,盡數遭到生擒,又被當衆斬首,随後便是開倉放糧赈災,疏導淤積的河道并……寫折子問朝廷要錢要糧。
老皇帝收到折子後看都不想看一眼,他的登仙臺還不夠銀子蓋呢,哪裏有錢跟糧送往菏州?
他不給,了了便讓人繼續寫。
除卻菏州缺糧,軍中也是一樣,駐紮于邊疆的大晟軍隊每每問朝廷要糧饷,朝廷總是推三阻四,導致冬天将士都凍死不少,手頭的武器更是又破又舊,別說應按時發放的軍饷,就是飯都吃不飽,将士們一個月能見個一兩次葷腥便算是享受了。
好不容易朝廷的糧饷送到,裏頭又經層層盤扣,到手不過十之二三——是真的敢貪,真的敢扣啊!
但這對親王們卻是好事情,朝廷的軍隊越弱,他們成功的可能性便越大,像劍走偏鋒的南王,他甚至讓自己手下的南軍僞裝成流寇搶劫朝廷糧饷,然後再甩鍋給其它親王。
有這樣的皇室,何愁大晟不倒?
一個國家的坍塌,往往是從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開始的,就像一塊玻璃出現了裂紋,便會迅速以此為中心向兩邊擴散,直到徹底碎裂。
菏州的大災及反叛像一個訊號,很快便有數個地方出現叛軍,朝廷為此焦頭爛額,自然顧不上菏州,随便派了個人來接任菏州知州。
由于此處剛剛經過大水,堤壩斷裂,良田迄今淹沒于水中,百姓更是四散逃荒,像這種沒什麽油水還全是麻煩的地方,但凡有點人脈的都不樂意來,因此某個被排擠出京城的倒黴蛋,便明升暗貶的成了這新知州。
新知州千百個不情願,一路磨磨蹭蹭,原本不到兩個月就能到達的路程,他硬是走了半年多,等他到菏州時,這裏早已大變了模樣。
若非城樓上那“菏州”二字,新知州簡直要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他詢問身邊家丁:“此處便是菏州城?怎地與我想象中完全不同?”
瞧瞧這城樓,瞧瞧這氣派,瞧瞧那守城衛兵的精氣神兒!不僅雙眼有神身材健碩器宇軒昂還——咦?!
新知州揉揉眼睛:“你掐老爺我一下,快,這肯定是做夢,肯定是。”
不然他怎麽會把衛兵看成女人?!
他那家丁也是缺心眼,真照着他胳膊來了一下,疼得新知州龇牙咧嘴,言語間馬車已至城下,一路暢通無阻的新知州第一次知道,原來進城要路引不說,還要戶籍證明!
如若沒有證明,便需登記信息,從姓名年齡籍貫到家世來歷特長……總之只有他想不到,沒有人家問不到,通通都要登記。
來之前,新知州還被一群心懷鬼胎的政敵請了酒,表面羨慕他能脫離京城這灘渾水,話裏話外卻諷刺他被貶出京,這導致新知州一度恨不得再拖延個小半年,可惜調令下來不走都不行,他便狠狠在路上消磨時間,只為不接菏州這爛攤子!
但朝廷下調令到上任,中間是有時間限制的,要是沒能在規定時間內到任便會受罰,因此新知州特意在路上“病”了一回,他“病”在一個歌舞升平繁華熱鬧的地方,又寫了請罪折子,這樣即便繼續磨蹭,朝廷也不好降罪。
他是真不想來菏州啊,誰都知道這是個燙手山芋,要錢沒錢要糧沒糧要人沒人,只有水淹的土地以及很可能産生的病疫及接連不止的荒年。
可菏州境況若真如此之糟,進出城的人怎地個個走路生風面帶笑容?還有守城衛兵,以及這比京城更高更安全的城牆……
新知州遞上了自己的路引及官憑,負責檢查的衛兵一看,臉色頓時有變,她先是向新知州行禮,随後朝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
新知州成功進入菏州,這一進去,可比在外面更讓他驚訝不已!
這、這是本該寸草不生鳥不拉屎荒蕪一片的菏州?!
大街上人聲鼎沸,行人絡繹不絕,道路兩旁盡是叫賣的小販,商鋪酒樓林立,雖比不得他所見過的魚米之鄉,卻也能稱得上是欣欣向榮的富庶之地了!
距離水患過去不到一年,菏州竟有如此生機?
他回朝有望、回朝有望呀!
新知州興奮的險些從馬車上跳下去!此番前來菏州,他連家眷都沒有帶,一來是怕麻煩,二來也是想,萬一出了什麽事,好歹能留個後。見菏州竟有如此勃勃生機,他感嘆道:“早知便将夫人與孩子們一并帶來了。”
他那缺心眼家丁卻說:“老爺,這不正好嘛,夫人遠在京城,這回可管不了你納不納妾了。”
新知州一聽,心想也是,他娶了個母老虎,每天将他管得喘不過氣,偏偏他又沒法對夫人如何,畢竟他是靠着夫人娘家才有的今天,但現在天高皇帝遠,他就是納上十個八個妾,天天尋花問柳,夫人也管不着了!
理想總是美好的,實際操作起來如何,那得另說。
懷揣着對未來的希望,新知州終于抵達府衙,在表露身份被迎進去後,新知州心想,這府衙之中怎地盡是些女人在當差?難不成是暫代菏州知州一職的那位大人有什麽特殊癖好?那也不至于選些毫不纖細美麗的女人吧?
這些個府兵差役……說句不好聽的,新知州覺得她們一拳頭能把他腦漿子都給砸出來,給他一種家裏母老虎無處不在的恐懼。
在新知州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每個從他身邊經過的人,都會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嘿,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