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第二十二朵雪花(二十二)
象島居民一般情況下不會生病, 偶爾有個頭疼發熱,基本症狀還沒顯現,就被充斥在島嶼上的各種魔法元素治愈了。魔法元素除非主動去觸碰, 否則不會對日常造成任何影響, 經年累月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之中, 象島居民們的身體自然非常健康強壯。
洛德的媽媽麥迪森是象島中心醫院的院長,同時也是一位大魔法師, 象島居民雖然不易生病,但并不代表醫院因此落空,醫師們在取得資格證後, 往往會選擇外出歷練, 也因此會帶回許多身患不治之症的病人。
可以這麽說,想投象島居民所好,送錢送房, 不如送患者。
也正因如此,象島才能維持數百年的安穩,無論種族之間進行怎樣的鬥争, 都不會将戰火連綿到象島。
麥迪森原本想要親自檢查一下小女孩的情況,但洛德說她已經有了合适的治療方案, 只是缺少一些藥劑,麥迪森便不再插手,交由女兒自行負責。
她是個不茍言笑的嚴肅女人, 洛德曾悄悄吐槽過, 別看媽媽這副正兒八經的模樣, 實際上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生活白癡, 鹽巴跟白糖都分不清的那種,讓她自己洗個衣服都會弄得家裏地板到處是泡沫。
象島會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病人, 這些病人中有很大一部分不具備醫學天賦,她們在象島上從事着各種各樣的行業。因為到處都是研究狂醫生,象島上的家政公司向來是最缺人的。
麥迪森讓自己的助手醫師協助洛德去給小女孩進行治療,貝魯卡便向她介紹了小隊衆人,麥迪森的視線在幾人身上臉上掃過,走到喬的身前,捉住她的手腕說:“你需要做一個全身檢查。”
喬愣了下:“我覺得身體很好。”
是的,看起來的确很好很健康,但這都只是表象。喬的外傷能夠通過魔藥治愈,可常年在鬥獸場累積的器官損傷卻日漸嚴重,說不定哪一天就會爆發。
麥迪森可不管那麽多,象島不存在不接受治療的病人,尤裏一聽喬身體有恙,立馬道:“那就麻煩您了!多少醫藥費我們都會付的!”
麥迪森挑了下眉,“走吧。”
順便點了點柯樂尼:“你也一起。”
柯樂尼心知肚明自己并沒有生病,身體上的異狀來源于殘酷的支配實驗,但她很想擺脫這種痛苦,因此比喬主動多了,喬是死活不願意做檢查,她可不想被人知道她一個大女人居然有輕微的針頭恐懼症。
麥迪森嘆了口氣:“我原本不想這樣的。”
……
在衆人驚恐的目光中,她脫去了身上的白大褂,捋起衣袖露出結實的手臂。隐藏在白大褂下的肌肉瞬間鼓起,一看就很有力量——千萬別小看象島的醫生們,真要起沖突,她們可比病人能打得多。
手術臺一站幾十個小時的體力,跟弱可不沾邊。
單論武力,喬當然打得過麥迪森,可她是來做客的不是來結仇的,而且洛德是她的朋友,把好心給自己做檢查的朋友母親打傷那她成什麽了?
所以喬不打算打架只想逃跑,然而一左一右被兩個護士攔住。
……有種不安的感覺。
護士們同樣捋起衣袖,胳膊上的肌肉比起麥迪森有過之而無不及。
看到喬的慘狀,柯樂尼愈發配合,乖乖跟在麥迪森身邊,老老實實回答有關身體的問題。
絕大多數時候,象島居民們是很好相處的,除非你諱疾忌醫。
尤裏跟威爾弗對視一眼,頗有點劫後餘生的慶幸,幸好幸好,幸好她們還算健康。尤裏這小半年來吃得好睡得好,氣色白裏透紅,早已不複當初的幹屍模樣。她的體質是支配能力導致的,并非疾病。
去治療的治療,檢查的檢查,剩下的人幹脆自由活動了,反正象島很安全。來的路上從飛魚車上看見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路邊攤,尤裏早就想嘗試了,她熱情邀請夏娃威爾弗還有貝魯卡,夏娃答應了,威爾弗思索片刻也應了,貝魯卡則表示自己留在這裏就好,這樣一會柯樂尼跟喬做完檢查的話,她也能第一時間通知她們情況。
含笑目送走了三人組,貝魯卡走到醫院走廊的長椅前坐下。雪白的頭發從額角垂落一縷,但她無暇去顧,閉上眼睛悄悄深呼吸。
“又不舒服了?”
頭頂忽然傳來麥迪森的聲音,貝魯卡吓了一跳:“麥迪森阿姨……”
看着左顧右盼生怕被人發現的貝魯卡,麥迪森雙手環胸靠着牆:“放心,你那兩個朋友都在做檢查,目前只有我在這裏。”
貝魯卡請求道:“請不要把我的狀況告訴她們好嗎?”
麥迪森皺眉:“答應過你的事情我當然不會亂說,可你要想清楚,你真的不打算治療嗎?”
貝魯卡搖搖頭:“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是怎麽回事,麻煩您再給我開點能止痛的魔藥吧,對我來說這就足夠了。”
麥迪森此時很想掏出一支煙來抽一下,但這裏是醫院。麥迪森目光複雜地看着面前這個總是眼含憂郁的孩子,不知道糾纏她的究竟是怎樣的煩惱:“止痛藥只能起到安定作用,而且随着時間過去,你的抗藥性會越來越強,就算吃得再多也沒有用了。”
“至少現在還有用不是嗎?”貝魯卡沖麥迪森露出笑容,“請您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真的。我很愛惜自己的生命,不會故意作死的。”
麥迪森輕哼道:“你最好是。”
說罷轉身,頓了下道:“還不跟上來?”
她們倆之間的談話沒有第三人知曉,喬跟柯樂尼做了個全身檢查,結果都不算好,甚至稱得上糟糕。看似強壯的喬內髒受損嚴重,多年累積的內傷沒有得到正确治療導致她的身體此刻像塊千瘡百孔的石頭,目測堅硬無比,但随時随地都可能坍塌。
柯樂尼的問題則是她遭受過的殘酷實驗,實驗雖然令她得到了力量,但被強制植入的力量與矮人族的身體無時無刻不在互相排斥,所以她常常會渾身疼痛,有時還會力量失控,這都是亟需治療的。
好消息是,麥迪森都能治,但她們至少需要在象島待三個月。
夏娃對此很是無所謂:“三個月就三個月呗。”
一聽說要打三個月的針吃三個月的藥還要進行至少兩場手術,喬臉都綠了。
尤裏笑着說:“我問過麥迪森醫生了,她說非治療時期,我們可以出島四處逛逛。”
“得了吧。”喬嘀咕,“就南大陸這破地方,誰要去逛啊。”
話是這麽說,但在象島治了快兩個月病後,喬還是坐不住了,象島再美好,此刻在她心中也成了針筒和藥丸的代名詞,她覺得自己壯得像頭牛,身體好的不得了,但麥迪森每次都說她還需要繼續治療,喬覺得麥迪森就是純粹地想看自己被針紮而已!
柯樂尼倒是接受良好,她在東大陸的實驗室都能撐下來,醫院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麽。這裏的醫生超級負責,有醫德又很和善,護士更是體貼細心會關懷人,自己也不用被束縛帶捆住,還有什麽不滿足?
而且時不時還有善良可愛的小精靈帶着一堆新鮮瓜果鮮花來慰問,簡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所以比起迫切想要出去放風的喬,柯樂尼待得很開心。
象島雖不對外開放,但并不與世隔絕,一直都很積極地收集外界訊息,島上每天都有來自各個大陸的新聞時報及月刊雜志,很多消息都能及時獲取。
“哦喲。”
夏娃每天早晨都會固定刷數據,能讓她發出驚嘆的一定是大事件。
對這些不怎麽感興趣的喬如今顯得發瘋,一聽夏娃出聲立馬詢問:“怎麽了怎麽了?有什麽好事嗎?是不是貴族們死絕了?”
夏娃摸摸下巴:“唔……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算吧。”
還有這種好事?
病房裏的大家都很開心,紛紛湊上來想知道是怎麽回事。
“大反叛者赫爾曼公開成立名為隼之會的組織,并占領了南大陸的密非角城,吹響反抗號角,宣布反叛者獨立……屠殺密非角城的全部貴族,釋放了所有奴隸……”
尤裏念着報紙上的內容,“挺厲害的嘛。”
赫爾曼的名字,恐怕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據說此人一直被帝國懸賞了數十年,始終神龍見首不見尾,迄今為止連他的長相都無人知曉,沒想到居然會在南大陸出現,而且一出現便搞了這麽個大動作。
夏娃的側重點跟衆人都不一樣:“把貴族全殺了?那貴族的財寶呢?”
她坐不住了:“不行,我不能看着這種殘酷的行為發生卻視而不見,就算是貴族也不能這樣濫殺!”
貝魯卡投來目光:“你相信貴族裏也有不願意同流合污的人嗎?”
喬大聲道:“喂——”
“貝魯卡,別聽她的。”尤裏立刻拆穿了夏娃,“她哪裏是關心貴族的死活,她純粹是不能放任貴族的財寶落入他人之手。”
喬沖夏娃翻了個白眼:“你最好是。貴族可沒有無辜不無辜的,他們通通該死!”
夏娃起身:“尤裏,威爾弗是不是快回來了?”
在決定喬和柯樂尼暫時留在象島治病之後,威爾弗便返回了深海,約定兩個月後再在象島重聚,是時候讓威爾弗發光發熱了。
尤裏點頭:“快了。”
“再聯系她一次,讓她盡快回來,就說有十萬火急的大事沒她不行。”
“貝魯卡,你也準備一下,明天天一亮,咱們就出發去南大陸!”
貝魯卡:“好。”
看着夏娃三下五除二決定好了這些,喬急了:“等等,我呢?我呢?”
“你留下來治病啊。”夏娃理所當然道,“麥迪森不是說了,你跟柯樂尼最好這三個月老老實實不要亂動亂跑?你想幹嘛?”
喬堅持自己已經痊愈了:“我現在感覺一拳能轟掉一個山頭,我早就好了!”
夏娃:“你猜我是信麥迪森還是信你。”
喬:……
她恨得咬被角,試圖找柯樂尼:“你不想出去嗎?我都快憋瘋了!”
“還好吧。”柯樂尼淡定以對。“等治好了病有的是時間讓你撒歡。”
洛德沒加入她們的争論,好奇地看向摸出了張地圖并在上面寫寫畫畫的夏娃:“你在做什麽?”
夏娃用不同顏色的筆畫出了不同的路線,這是她目前收集到的有關隼之會的事跡,以及大反叛者的行動軌跡。他們從哪裏出發,經過了那些城市,最後又是如何到達的密非角城,以及那些看到隼之會成立,于是前來投奔的有名反叛者小隊的行動路線——跟在後面撿漏,再把所有罪名都推到這些人頭上,向來是夏娃的拿手好戲。
她又不打算跟這些人幹架,所以作為重要戰力的喬和柯樂尼不參與也沒事,只要尤裏跟威爾弗在就行了。
話雖如此,被勒令不許跟去的喬表面上假裝聽話,實際上夏娃她們一走,她便拔掉了手上的針管,悄咪咪穿鞋溜走。
因為住的是雙人病房,喬生怕吵醒柯樂尼被她發現,走得那叫一個小心翼翼蹑手蹑腳。
房門被極輕的力道關上,原本雙目緊閉的柯樂尼睜開眼睛,認命地嘆了口氣。
真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南大陸如今已是一片混亂,尤其是靠近密非角城的幾座城市,最直觀的就是街上穿泳裝的人都少了,一路上遇到的反叛者也直線增加,夏娃每次都假裝自己的小隊也是來投奔赫爾曼的,成功混過了幾波。
她還是玩得老一套,榨幹尤裏的全部體力,基本她們經過的地方,當地的貴族莊園就只剩下地上的一個坑。如果不是尤裏需要恢複體力,點金術不能無限制使用,夏娃都想把整塊南大陸給吞了。
重新歸來的威爾弗也總算明白夏娃為啥強烈要求自己入隊了——能将鯨族的水空間給塞得七七八八,厲害那還是夏娃厲害啊!
她們總是假裝向密非角城趕路,實際上卻是在各個城市間反複橫跳,不知多少貴族将這筆賬算到了赫爾曼頭上,但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隼之會的成立、赫爾曼的名號,不僅令南大陸多了許多反叛者,也讓帝國派遣了兩位大公前來處理叛亂。
雖然很遺憾,但夏娃覺得是時候收手了,這波貴族財發夠了,再繼續嚣張下去後果可能不妙,她是打算要細水長流的,可不想葬送在這。
好巧不巧,一路劫貴族濟自己的小隊終究是踢到了鐵板,幾乎是剛進入城市,夏娃便立刻要求撤離。
可惜已經晚了。
巨大的魔法陣從地上發光,火紅的火焰龍盤踞在陣中虎視眈眈,一開始小隊衆人并沒有太驚慌,但貝魯卡表現的過于異常,她的呼吸突然變得無比急促,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顫抖着,以至于比起敵人,大家都更關心她。
“貝魯卡?你怎麽了?”尤裏問。
貝魯卡強自鎮定:“你們小心,他們不是普通衛兵。他們是侍奉大公的神聖騎士團……小心,一定要小心!”
夏娃能夠通過不同人身上的能量場來判斷對方的實力,她感覺很不妙,這群貝魯卡口中的神聖騎士團,如果換算成節點,每人都等同于兩個,為首的騎士長更是達到了跟喬相同的三個。
可他們有将近三十人,她們卻只有四人。
“是南大陸領主大公的神聖騎士團,他們的披風跟肩章,是涅槃之火。”
貝魯卡緊張地胃都跟着痛起來,她将手深入外衣內兜,握住了某樣東西。
神聖騎士團其實并不認得她們,因為夏娃實在滑不溜丢,根本不會留下任何證據,會在這裏碰上純屬巧合,他們是來抓捕另一支隊伍的。
只有四個人的小隊着實入不了神聖騎士團的眼,男騎們想都沒想便召喚出了法陣,準備将反叛者盡數抓獲。
誰會傻得讓他們抓啊!
雙方頓時打了起來,但實力差距過大,逃跑顯然比應戰更合适。貝魯卡不知道在想什麽,她稍稍分了下神,一把長劍便向她面門劈來,躲閃不及之際,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她面前。
神兵天降的喬扭頭就罵人:“戰鬥中居然出神,你這樣的要是在鬥獸場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喬!”被貝魯卡吓得差點狂飙眼淚的尤裏驚喜地叫道,“你怎麽會在這!”
喬一拳擊退那名男騎,能抵得上3節點的她揍2節點的男騎還是很不費力的:“不只是我。”
說話間,又一名見尤裏跟人說話便想從後偷襲的男騎被抓住,他的半邊臂膀眨眼間被腐化,柯樂尼皺眉:“如果不是你偷跑,我怎麽會跟來?”
天知道一路上為了制止喬的各種不要命行為,不善言辭的柯樂尼磨破了多少層嘴皮子。如果不是夏娃她們陷入險境,柯樂尼是不打算現身的。
“雖然但是,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吧?”威爾弗覺得兩個病號為啥會出現在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群神聖騎士該怎麽辦。
“你們倆……”尤裏欲言又止。“麥迪森不是說過,不能動用能力,最好老老實實躺着?”
喬很是無所謂,大手一揮:“我覺得我狀态非常好,不聽也沒事!”
柯樂尼很想敲她腦袋,但是大敵當前,還是算了。
可會留下後遺症的啊!貝魯卡想。
兩邊僵持不已,有兩名神聖騎士重傷,其中一名更是腐化了臂膀,他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柯樂尼與喬雖然很強,可到底是病號,實力要打個折扣,而且雙方人數懸殊……要這樣眼睜睜看着她們被抓嗎?
眼看男騎們将要出手,貝魯卡厲聲道:“住手!”
她從內兜中掏出了一張神秘的黑金色卡牌,向神聖騎士團展示:“現在,立刻,馬上退後,不許出聲,不許跟随!”
憤怒的騎士長在看見卡牌那一刻,當即翻身下馬,對着貝魯卡單膝下跪:“殿……”
“我說退後!你聽不懂嗎?”
騎士長迅速起身,兩個倒地的神聖騎士被擡起,整個騎士團即刻後退,直到再看不見人影。
貝魯卡不敢去看夥伴們的目光,催促道:“快走,他們很快就會上報給大公的,此地不宜久留。”
雖然有很多話想問,但夏娃還是同意貝魯卡的說法,誰知正要離開時,喬卻一把抓住貝魯卡的手腕。
即便是初遇之時,夏娃也沒有見喬的臉色如此冰冷難看過。
“你是貴族?”
這四個字,幾乎是一個一個從牙縫裏往外面擠的。喬死死盯着貝魯卡,眼裏像是有憤怒的火焰在燃燒,“你是貴族!”
貝魯卡知道喬有多麽厭惡貴族,這也是她從來不敢亮明真身的原因,她有很多苦衷,可她不能說。
她感覺自己要失去這來之不易的友誼了,心髒痛得厲害,淚水模糊了視線,貝魯卡低着頭不敢同喬對視,而喬此時也被憤怒卷裹,在聽到她訴說貴族是如何折磨她壓迫她時,貝魯卡還曾安慰過她,那時喬感覺很幸福,現在想來簡直可笑至極。
貴族在安慰被貴族玩弄的可憐蟲,天底下再沒有比這更好笑的笑話了!
“喬!”
夏娃抓住喬的手,“自己的力氣多大沒點數?”
再攥下去貝魯卡的手腕都要斷了,夏娃又轉向貝魯卡:“疼不知道出聲?”
喬發出野獸般的喘息,她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柯樂尼跟威爾弗一人一邊拍她肩膀:“騎士團還會回來,抓緊時間離開這裏。”
尤裏則輕輕拉住貝魯卡。
無論彼此之間有什麽矛盾,在危機面前,大家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喬即便五髒六腑都像在被刀砍斧劈,她也還是按捺住了想要質問貝魯卡的沖動,第一個調頭離開。
“喬就是這樣,性格暴躁很容易沖動,她對貴族的态度……你知道的,等她冷靜下來就好了。”
尤裏小小聲安慰貝魯卡。
貝魯卡沖她抿唇,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