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晚沉默了。
她之前怎麽沒發現小公主總在某種方面特別的耿直呢?
他說的這幾件事之間有什麽必然的聯系嗎!
陸晚晚本來只是覺得有點尴尬,他一番話說完,頓時覺得房間裏充滿了不可描述的暧昧氣氛。
像是遍布了一戳就爆的粉色氣泡,蒸騰的向上,熏得她臉紅。
陸晚晚努力忽略越來越高的體溫,攥了攥手,面頰發燙,聲音像被他傳染了一樣,也變得擰巴的很,“……嗯,我、我知道。”
她說完,偷偷瞥了小公主一眼,看着他額頭上滲出的汗水,只覺得自己也熱了起來。
陸晚晚越發覺得無法呼吸,只拿着放在一邊的衣物,有一些逃避意味的說,“那我、我先去洗澡……”
顧訓庭努力告訴自己陸晚晚并沒有什麽別的意思,但依舊還是因為單純的‘洗澡’兩個字,可恥的血液凝固了一瞬。
甚至……
陸晚晚注意到,小公主的尾巴尖兒都在聽到她的話之後很快就炸開了細小的絨毛,卷起了有弧度的圈圈~
她有點受不了的低下頭咬了咬唇,看着他的反應,總覺得自己剛剛好像說了什麽不得了話_(:з」∠)_
顧·什麽都沒多想·小公主,轉過身,眼底蕩着羞意和一絲隐藏至深的、無比克制的瘋狂獨占欲。
他扯了扯身上已經變得髒兮兮的襯衫衣領,但力氣沒把握好,一下把襯衫上的第一顆扣子給扯掉了,露出了形狀好看的鎖骨。
顧訓庭神色間有點慌亂,他佯裝鎮定的彎腰把扣子撿了起來。
陸晚晚看着他略有些顫抖的手掌,還有那有些難為情的表情,體貼的沒有拆穿他。
顧訓庭抿着唇強行恢複鎮定,表情裝着冷靜自持,狹長的眼尾卻帶着蠱惑一般的豔麗,平日倨傲冷淡的大貓,此刻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變了。
他強行把腦子裏那些不該有的畫面都甩了出去,垂下眼擋住那那些快要控制不住溢出的陰暗占有欲,偏偏忍不住紅着臉,“那……我去外面等你。”
“……嗯。”陸晚晚輕輕點了點頭,小心的偷偷瞄了一眼大貓緋色的面頰,抱着衣服,頗有些後知後覺——
難道,小公主這是在怕她尴尬嗎?
畢竟房間就這麽大,浴室的隔音再好也還是會有動靜的吧。
陸晚晚有點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有一些感動又覺得這人真的是克制的可以,只是默默在心裏念了一句大笨貓。
她背過身之前,瞥見了顧訓庭的被雨水浸濕的後背,透着襯衫,能隐約看到漂亮的肌肉線條。
同那個瘦弱的、遍布傷痕的前元帥不一樣;
同那個扒在牆邊,寒冬冷雨中,努力跳起來想要夠青苔吃的幼崽,也不一樣了。
……
……
等到兩人輪流洗漱完,時間已經滴滴答答來到了九點。
陸晚晚很困,今天她的消耗其實有點大,但她看着一邊坐在凳子上一本正經的點着光腦,似乎在弄什麽複雜機甲建模的小公主,又有點不好意思睡得那麽早。
陸晚晚忍着困意,陪着他亮着燈,硬撐正事修煉到了十點半,那人還是像一座冰山一樣,一動也不動。
但其實她沒注意到,小公主光腦上那些複雜的她看不懂的機甲模型,到現在其實也只是變動了一些些,效率低下到顧訓庭自己都有點忍不了了。
陸晚晚深切的懷疑他今晚沒準備睡,她有些撐不下去了,拍了拍面頰,不太熟練的叫了聲他的名字,“……訓庭,我要睡了。”
小公主脊背僵硬了一瞬,有點無措的關上了光腦,聲音低啞,“好。”
外面還是有些涼的,陸晚晚撐着睡意躺好,把自己裹好,往床裏面滾了滾,縮成一團,只露了眼睛在外面。
顧訓庭渾身都不自在的發燙,明明人家晚晚什麽都沒有做,只是正常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閉上了眼睛準備睡覺。
他卻像是剛瘋狂又克制同她親吻過一樣,手腳都發麻發軟。
外頭對陸晚晚來說有些過于寒冷的溫度,對他來說,卻是正好。
能讓他冷靜冷靜。
小公主紅着臉關上了燈,陸晚晚控制不住的抖了抖。
房間一下暗了下來,她悄悄的睜開眼,外頭很黑,什麽都看不見。
在安靜又黑暗的房間裏,顧訓庭的一切動作都好像被放大了。
陸晚晚耳畔隐隐約約聽見一些衣物被脫下的細碎聲音,緊張到快速眨了兩下眼。
小公主在脫衣服嗎?可她記得他穿的很少。
耳朵一下燙到無法忽略,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的很長。
身下柔軟的床墊輕輕往下塌陷了一些,陸晚晚連忙閉上了眼睛。
但她等了好一會兒,房間裏唯一的一床被子還是沒有什麽被掀開的動靜。
床墊也再無動靜,除了空氣裏不太明顯的細微呼吸聲,好像就只有她一個人躺在床上一樣。
她揪住了被子的一角,想到顧訓庭早上還在發燒,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有些弱氣的說,“……你不蓋被子嗎?”
某只大貓聽到她的聲音,渾身僵硬了一瞬,對于陸晚晚的問題,他罕見的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只默默的,掀開了被子的一角,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往裏挪。
然後很快,在感受到一點點疑似被陸晚晚體溫染熱的被子的時候,就立刻停止了移動,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嗯……蓋。”
陸晚晚:“……那、晚安。”
“晚安。”
她聽着他低低的聲音裏帶着點顫兒的尾音,總覺得他們好像在幹嘛一樣。
可是,明明他們連純潔的晚安吻都還沒有過……
陸晚晚閉上眼,努力想要睡過去,但身體明明已經很疲累了,卻怎麽都沒辦法完全陷入深眠。
愛心島上晝夜溫差很大,夜裏的溫度特別低,哪怕屋子裏開着暖氣,這床被子也還是太薄了,她覺得很冷。
她半夢半醒之間,總是不經意的惦記着他們今晚剛确定關系的時候,小公主紅紅的眼尾。
每次每次想到這個,連同那些外頭的寒氣,陸晚晚總是會被凍醒。
也越發覺得,自己現在背對着小公主完全朝着牆壁靠左側卧的姿勢好難受。
只是邊上的小公主毫無動靜,呼吸綿長,好像已經睡得很熟了。
陸晚晚有點想換個姿勢,又不太敢發出什麽聲響。
如此反複了幾次,陸晚晚的腳丫子都快凍僵了。
最終還是不舒服的感覺占了上風,陸晚晚熬不住的翻了個身,被子被卷起,一瞬間那些無孔不入的寒冷讓她猛地打了個哆嗦。
小公主還是毫無反應,呼吸平穩。
他應該睡着了吧?
畢竟之前覺醒了異能,還發了燒,應該很累了。
而且如果他沒睡着,剛剛她動了動,他也不應該毫無反應。
單方面認定前元帥大人睡着了的陸晚晚,像是放下了心裏的一塊石頭,一下自在了起來。
她側過身,下意識朝顧訓庭那兒伸了伸爪子試試溫度。
靠近他那兒的半邊被子是暖暖的,比她自己捂得暖和多了qvq
陸晚晚一開始只是想暖個右手,後來是想暖一下jio,再後來,是想整個人都暖和一些。
等她的手,不小心越界,碰到顧訓庭溫熱的胳膊的時候,陸晚晚才猛地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剛剛不知不覺之間,就已經從靠近有些潮濕的牆壁那邊,挪到了近乎挨着他的距離。
陸晚晚的臉一下就有點紅了,她有點想回去,但一邊是涼冰冰的被子,一邊是溫暖的被窩,又累又困的陸晚晚還是選擇就這樣躺着了。
她覺得自己這樣有點不好,但轉念一想,她身側的這人,并不是什麽同她毫無關系的路人或者朋友。
是她未來的結契對象啊。
只是,睡在他邊上暖和一些,應該沒什麽事吧。
而且謝柯之前說過,小公主的獸形都還沒發育完全,加上他自己說的不太會,難道說其實顧訓庭現在還是一只其實沒有那什麽能力的大貓貓?
但是以前她給他換衣服的時候,不小心看到過,并不什麽能力都沒有的樣子……
完了,如果按照她印象裏的那樣,她以後會不會死啊……
靠近了熱源,陸晚晚腦袋裏的念頭越來越雜,陸晚晚越來越困,快要睡着之前,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亂想一些什麽了。
她只覺得好困好困,意識也仿佛被拉到了寒潭裏。
她大概是真的很冷,今晚又淋了些雨,身上還帶着一點寒氣,陷入深眠之前,整個人蜷縮着躺在他身邊。
在她完全陷入深眠之後,陸晚晚以為的“早就睡着了”的公主殿下才緩緩的、睜開了害羞的雙眼。
他從頭到尾都毫無睡意從沒睡着來着。
在陸晚晚剛剛伸着手探過來的時候,他還以為她想……
甚至,在那短短的幾十秒之間,他已經從一開始的無措和毫無準備的慌張,變成了此生定不負的準備萬全。
他都想好了——
盡管他對兩年前的事記不太清了,但他其實對那些虛有的地位和榮耀并不在意,從一開始,他想要的,就不是這些。
只是顧靈川和撼宇的仇還是要報,他不願意被她知道,只是不願意讓她看到那些肮髒的、惡心的事情。
只要再給他一段時間,等報完了仇,他所有的、全部的一切,全都是她的。
如果她想,他願意為她重新披上盔甲,打下一片星河。
他覺醒的異能有吞噬的能力,最多半個月,精神池的那些殘留的輻射就能被清理幹淨。
他被壓制了七年的精神力比他以為的還要強大。
精神力恢複了,體能應該也很快就能恢複。
到時候,他應當是一個非常強大的獸人。
他一定,一定會對她負責的。
曾經的他自卑又倨傲,少年時期更是狂妄幼稚到了極致,從不屑同人交際,似乎撼宇和顧靈川和那些陪伴了他許多個日夜的冰冷金屬外,他并沒有什麽朋友。
那些軍功表彰會,不管民衆怎麽呼喚,也不管他不出席會不會下了什麽人的面子,他一律不參加。
星網上幾乎全是撼宇的照片,沒幾張是他本人的,路人緣也是差到極致。
現在想想,他可真是一個讨厭的獸人。
他這樣讨厭,陸晚晚卻不嫌棄。
甚至,她說喜歡他。
她說,很喜歡他。
小公主眼眶酸澀,明明晚晚只是靠着他取個暖,他卻已經把要負責要結契、甚至把未來的喵生全都規劃好了。
他等着,還有些無恥的期待和害羞→_→
幸虧小公主不知道自己在晚晚眼裏,可能還是一只沒有什麽能力的大貓,不然一定會委屈死,獸形沒發育完全,并不代表他還是幼崽沒成年啊!
顧訓庭等了很久,陸晚晚卻沒有任何的動作。
他慢慢睜開眼,發現身側的人,已經睡得很沉了。
眼底劃過一絲失落,顧訓庭慢慢側過了身,輕輕把她垂在面頰邊的發絲別在她的耳後。
他念她的名字,呼吸和眼神都炙熱,“晚晚。”
陸晚晚睫毛顫了下,下意識朝他懷裏挪了點。
顧訓庭彎了彎唇,小心的把人摟進了懷裏,偷偷的、吻了吻她的眼窩。
他面上帶上一層薄紅,然後緊張的盯着陸晚晚的眼睛。
當發現她并沒有醒來後,頗有些得寸進尺的意味,又小心翼翼的啾了一口她的唇角。
作者有話要說:顧訓庭:“我怎麽會是一只沒有(嘩——)能力的幼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