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第二十六朵雪花(十八)
今天是李芒、小鐘以及張紫陽被困鬼穴的第17天。
她們眼睜睜看着原本正常的小區一點一點被黑色霧氣侵蝕, 最終連天上的太陽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無盡黑暗。
尤其是李芒和小鐘,之前她們總認為鬼興許能夠溝通, 現在的話她們已經不會這樣想了, 鬼的确是非人, 并且對人類抱有強烈敵意的生物,整個鬼穴中的人, 所有的惡意都被放到最大,她們已經記不清楚多久沒有吃到過正常食物,又有多久沒有呼吸過新鮮空氣。
現在對于地上七零八落的殘肢斷腿, 大家都學會視而不見了, 這裏是人間地獄,血肉橫飛,只有殺了別人, 自己才不會被殺。
李芒和小鐘堅信陳局不會不管她們,但張紫陽讓她們別抱太大希望,當然這悲觀不是針對陳局, 而是針對玄盟的。
“那群人可會擺架子了,我以前跟興安派的人碰上過, 為了彰顯自己的重要,他們會等到邪祟入侵最嚴重的時候才出手,根本不在乎這個過程是否會有無辜之人被害, 他們只想當救命稻草, 不想給任何人錦上添花。”
出場越晚, 越顯得有身份, 畢竟曾經還有過傳說,說是玄門中人能夠超脫于世, 達到不老不死青春永駐的境界呢。
“所以就算你們領導立刻向玄盟請求支援,他們也不會及時趕到,肯定是能拖則拖,拖到你們為利益讓步為止。”
張紫陽一巴掌拍開試圖偷襲自己的男人,幹脆利落地将對方四肢關節一卸,丢在地上不再過問,看他自己運氣了。反正在鬼穴裏,不吃東西也沒事,靠吸幽冥所形成的黑霧就能生存,鬼傀就是這樣由內而外形成的。
因此即便感覺不到饑餓,李芒等人也堅持正常進食,雖然這樣的抵抗聊勝于無,但總不能坐以待斃,她們堅信着還有離開鬼穴的一天。
實際上從陷入鬼穴至今,沒有任何人見過鬼,可被困在鬼穴裏的人卻都像瘋了一樣開始殺戮,好像永遠不會停下。
要怎麽樣才能結束這一切?制造這個鬼穴的鬼甚至到現在都不曾現身,張紫陽的羅盤在鬼穴中早已失靈,無法定位,因為處處都是幽冥,根本無從判斷鬼置身于何處。
三人各自拎着兩大袋物資走入地下車庫,負責留守的幾個女孩紛紛迎上來。
“李隊,鐘姐,紫陽,你們回來了?”
李芒将袋子放下,問:“其她人呢?還沒回嗎?”
最前面的女孩點頭:“還沒有,但應該也快了。”
果然,說話間陸陸續續有同伴返回,她們都是鬼穴內還能保持理智的人,大家自動自發聚集在了一起,彼此提醒彼此照料,互幫互助,這才能在鬼穴中始終維持清醒與安全。
按理說這樣多的一群人生活在一起,對鬼來說是非常不穩定的因素,可地下車庫裏的黑色霧氣并沒有增多,鬼分明是知道她們的行為,卻又并不在意。
是篤定她們逃不出去嗎?
一開始是信號丢失,後來連手表都不再走動,計算時間只能靠估量,所以這十七天也只有前面幾天是确定的,到現在究竟過去了多久壓根沒個定數。
因為有李芒小鐘和張紫陽在,警察跟玄學人士都有,三人又非常靠譜,因此大家的精神狀态只是略有些萎靡。
事情的轉機出現在約莫二十個小時後,已經被黑霧籠罩的鬼穴上空突然發生異動,張紫陽讓衆人後退不要靠近,她看得出來這是有人在使用很厲害的法器,普通人靠近的話很可能被誤傷。
法器催動後令鬼穴短暫地破開了數秒,于是大家終于看見了暌違已久的天空,從前天天行走于陽光下,從來不知道原來天空能夠這樣好看,哪怕因為空氣污染透着一層陰霾的灰。
一時間群情激動,都以為是救兵來了,能從這鬼地方逃出去了。
跟旁人相比,張紫陽的神情就凝重許多,她難以判斷眼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這法器看着很厲害的樣子,能驅動這樣法器的人必然也是高手,但……也許就是單純的直覺,總感覺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半個多月她們連鬼都沒有找到,鬼穴卻在不停擴大,這就說明鬼一直存在于鬼穴中。這個前提下,鬼穴會如此輕易地被打開嗎?
張紫陽的疑慮有理可循,但比預料中更輕松打開鬼穴的玄盟中人可不這麽覺得。
身為玄盟盟主的興安派掌門真人四方,甚至在将鬼穴打開一個入口後開始故弄玄虛,一副很不理解為什麽鬼穴會擴大到這種程度的模樣,以至于他嘆着氣陳局說道:“早知這鬼這般水平,便不讓道友們辛苦跑這一趟了。”
話說得陰陽怪氣的,因為陳局當初堅決要求他們多派人來,不要向之前那樣幾個幾個輪番送。
但此人真有幾分本事,陳局便點頭道:“那就有勞四方真人盡快救人了。”
沒能從陳局臉上看到惱怒,四方真人頗為遺憾,成功打臉的揚眉吐氣加重了鈍感,令他不将這鬼穴放在眼裏,他身上可有好些歷代掌門留下的法寶,區區惡鬼能奈他何?
同一時間的其它五處鬼穴,玄盟的人同樣成功打開鬼穴,如四方一樣志得意滿地進去,有兩處鬼穴的人還大言不慚地說,會将所有人平安帶出來……
真的嗎?
随着鬼穴出現入口,張紫陽還沒弄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覺得不對勁。她不能對着準備進來的玄盟中人大喊說你們別來,畢竟她沒有什麽依據純憑第六感,而且說不定人家還以為她是不想讓他們出風頭呢。
在張紫陽猶豫的這點時間裏,四方已經帶着另外八人成功進入鬼穴,他臉上還帶着志得意滿的笑容,張紫陽清楚地看見他們進來後,黑霧重新将入口吞沒,剛才短暫亮過相的天空也再度消失。
“啊!!!”
不知是誰發出了第一聲慘叫,從張紫陽等人的角度,只看見一條黑乎乎的靈活東西抓住了一個人,高高舉起再重重摔落地面,砰的一下,已然炸開一朵血花。
偏偏這黑乎乎的觸手狀物并不滿足,它還在舉着手中殘骸,繼續一下一下往地上砸,像個頑皮的小孩在暴力玩弄一個玩偶,玩偶的脖子被摔斷,四肢扭曲,被砸的連內髒都四處飛濺。
離這倒黴蛋最近的幾個玄士根本來不及反應,一身法衣便已污穢不堪,張紫陽幾乎是肉眼看着四方真人上演變臉絕技,這讓她想起好幾年前玄盟開會時,姥姥帶她跟大師姐一同過去,當時碰到四方真人,這厮表面上和氣友善,話裏話外卻優越感十足,還任由他身邊的徒兒嘲諷她們九蓮派窮得叮當響。
四方怒喝一聲,就地滾了一圈,躲開偷襲他的黑霧觸手,随即有兩人拔出桃木劍向觸手斬下,然而黑霧本就沒有實體,桃木劍傷不到它們分毫。
等四方意識到自己上了鬼的惡當,被惡鬼請君入甕了之後,臉色愈發難看,而除卻第一個被活活摔死的倒黴蛋,黑霧似乎并不想直接将剩下的人全部殺了,它們像巨大的蛇,一圈一圈又一圈的纏繞上這些玄士的身體,用力之大,令他們的骨骼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最後纏繞過口鼻,偌大一個活人,當場成了繭。
然後便被拖入更濃更黑的霧氣之中,銷聲匿跡。
張紫陽意識到了什麽,馬上追了過去,李芒跟小鐘對視一眼随即跟上,臨走前提醒其她同伴,讓她們快些回到地下車庫,不要出來,之前搜集的物資夠她們度過好幾天了。
包括四方在內,本次鬼穴一共進入九人,除卻被殺雞儆猴的第一個外,餘下八人直接被黑霧卷走一半以上,僅剩四方和他的大徒兒,也就是曾經陰陽怪氣過九蓮派的那位,張紫陽記仇,對方化成灰她都認得出來。
見此人吓得兩股戰戰,張紫陽快樂地開啓嘲諷模式:“怎麽腿夾得這麽緊,進來之前沒上廁所嗎?你可是興安派的大師兄,應該不會像低素質男人那樣随地小便吧?”
都這種情況了,四方還有心情喝斥張紫陽:“放肆!”
張紫陽正要繼續快樂地問候回去,李芒冷淡的聲音已經響起:“現代社會可不講究尊卑那一套,人人平等,放什麽肆?”
見這三個女人健步如飛,自己器重的大徒兒卻腿軟得直接一頭栽倒,四方臭着臉将人從地上拽起來:“娘們唧唧的像什麽樣子,你可是個男人!這樣讓為師如何放心将興安派交到你手中?”
在場三個純娘們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在四方忙着訓斥徒兒不看路往前跑時,小鐘悄悄伸出罪惡的腳,害得四方當場撲街,被他扯着走的大徒兒當然也沒能幸免,師徒倆抱團滾了兩圈,張紫陽感嘆道:“真是有男人味呀!要不怎麽說還得是男人呢,連滾都滾得如此有陽剛之美。”
四方以前見過鬼穴,但像這樣大的卻還是頭一回,當然不如已在鬼穴生活了半個多月的張紫陽三人熟悉,他爬起來後疑心不已,方才總覺着是有人故意絆他……
李芒提醒:“幽冥很喜歡惡作劇,小心腳下和頭上。”
像是為了驗證李芒的話,下一秒大徒兒就慘叫連連,原來是不知哪裏來的神秘力量攥着他的頭發往上提,直接令他雙腳離地了。
不知是癖好還是複古,總之除了和尚外,男玄士們大多留長發,或束在腦後,或在頭頂盤髻,非常方便下手,四方的大徒兒都被扯成吊梢眼了。
如此不合時宜,幸好李芒跟小鐘身為警察比較有自制力,不該笑的時候不會笑。
張紫陽就沒有這種困擾了,她一手指着四方的大徒兒一邊猛拍大腿,差點笑到岔氣。
李芒扯了她一下,再笑四方的眼神都能把她給刀了。
鬧這一出,她們的速度可沒降下,說來也奇怪,黑霧若是想跑,就決不會被追上,這次它們卻時不時現個身留下點蹤跡,好讓衆人不至于追丢。
大徒兒被四方罵了一通,總算是冷靜了些許,他會被吓成這樣也情有可原,畢竟身為大師兄,他平時鮮少單獨接任務,見識過的那些血腥場面,身邊也總有四方在。
可剛剛那個人被殺時,大徒兒靠得最近,看得也最清楚,這對他來說畫面沖擊感太過強烈,沒當場吐出來已經是多年積累了。
幾人追着黑霧觸手,期間無法确定被抓走的人是否還存活,因為他們偶爾會垂落一只胳膊或一條腿出來,看着柔若無骨,好像只是一坨死肉。
四方心裏一點底都沒有,他摸着懷裏的法寶,仿佛能給自己勇氣加持,剛才開鬼穴開得那樣簡單輕松,足以說明這鬼不算厲害,此前那麽多幽冥邪祟都能收服,區區惡鬼又有何可懼?
他可是玄盟盟主,興安派的掌門真人!
不知追了多久,也不知追到了何處,只知道當她們失去黑霧觸手的蹤跡時,已置身于一片漆黑墨色之中,李芒感覺有點像在孽海,只不過沒有窒息感,也看不到什麽特殊畫面。
噔噔兩聲,像突然打開的電燈開關,衆人腳下忽地亮起血紅色的光,低頭一瞧才發現,不知何時,雙腳已站在一條僅一人寬的小路上,腳下泥土嫣紅似血,踩下去,正如置身血海之中。
而這血紅色的光,則來源于小路左右兩側悄然搖曳的紅花。
細長的蕊,鮮紅的瓣,見葉不見花,見花不見葉,正是被稱作死亡之花的彼岸花。
張紫陽整個人都僵了,她喃喃道:“喂,咱們正在走的,應該不是黃泉路吧?”
活人怎麽能去地府?只有死者的亡靈才會踏足于此。
這種時候,也就不在意四方究竟為人如何了,誰讓他在場最老的那個,張紫陽想,出身名門正派,肯定底蘊深厚,應該能解答她的問題。
結果四目一對,四方那張老臉上盡是茫然,很明顯他不知道此時身在何處。
李芒扭頭回望來時路——那裏已被黑霧吞噬,只有兩岸的彼岸花亮着向前的淡淡血光,而這條黃泉路一眼望去,渾似一團巨大混沌的旋渦。
來路已無,去路惘然,除了繼續往前走別無選擇。
然而比起渺茫的前路,更可怕的是每往前走一步,從幼時呱呱墜地至今的每一幅畫面,就都會浮現在眼前。
更更可怕的,是所有人的記憶畫面居然是共享的!
張紫陽哆嗦着嘴唇,臉色灰白,她七歲時睡覺做夢上廁所結果醒來後發現自己真的上了個廁所的事……堪稱她人生中最恐怖的黑歷史,除了姥姥跟大師姐沒人知道,她們倆也答應過絕不告訴第四個人,現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了!
而小鐘剛工作時曾經因經驗不足導致铐犯人時手滑将自己跟犯人铐在一起的糗事,現在也瞞不住了。
李芒……李芒也沒好到哪裏去,她此生最社死的畫面是小時候出于好奇帶着一群小夥伴拿撿來的鞭炮炸糞坑,由于嫌棄鞭炮力度不夠大,于是她充分發揮了自幼便有的發明創造精神,将所有鞭炮拆開,然後把裏頭的火藥堆到一起……效果喜人,糞雨滿天,連不遠處唠嗑的大人們都沒能逃過。
那天村子裏所有的小孩都哭了。
三人竭力避免彼此對視,李芒在心裏狂叫,我的形象,我的形象!
不過正所謂沒有比較就沒有高低,跟另外兩人一比,她們仨那簡直就是偉光正的聖人。
先說四方的大徒兒,四方收徒是廣撒網的方式,多年下來光是徒兒就有百來個,而大師兄之所以能是大師兄,就是因為他天賦不錯,而且打小就貼心懂事。四方出門驅邪曾受過一回重傷,傷口被怨氣侵蝕潰爛不止,當時的大徒兒甘願以自己的血入藥,成功打動了四方。
但這血其實不是他的,而是他親弟弟的。
兄弟倆一同入門,弟弟木讷寡言,哥哥開朗外向,四方需要人血入藥一事知情人甚少,畢竟這不算什麽正經方子,而大徒兒的弟弟,在四方病愈後次年便因意外溺水而亡。
衆人看得清楚,分明是弟弟發現了哥哥的隐瞞,又礙于兄弟情,特意找了個偏僻的地方約哥哥談話,這大師兄一邊裝作忏悔,一邊卻又靠近弟弟,而後便将人推進了河裏,并在弟弟掙紮時,用一根樹枝将他又捅了回去。
至于四方則更不必說,他為了斂財幾次三番枉顧人命,甚至私下悄悄豢養厲鬼,再使厲鬼前往富豪人家作祟,自己在危急關頭上門解決,名利雙收一事,也徹底展露在衆人面前。
他在玄盟結黨營私排除異己,所有對他的決策有所質疑或不認同的人,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排擠出權力中心,甚至于他還動用了隐私手段掠奪一些門派的法術秘笈,連他引以為傲的寶貝法器,都有好些來自已經斷絕傳承的門派!
這下可真是最後一層人皮都被扒了下來,師徒倆面色灰白,無地自容。
人就是這樣,沒人知曉時幹什麽腌臜事都面不改色,可一旦叫人知道了,反倒會升起那麽點心虛。
不過很快,這點心虛就演變成了要掩蓋一切的狠辣。四方眼中精光一閃而過,橫豎這裏是鬼穴,警察也好玄士也好,喪命于此都是很正常的事,出去後這兩個警察說不定還能被評為烈士呢。
這可比被潑了髒水再死幸福多了,她們該感謝他才是!
四方突然向張紫陽出手,因為張紫陽是三人中唯一一名玄士,先将張紫陽殺了,兩個警察便不以為懼!
然而李芒幹了這麽多年刑警,早知人心叵測,尤其是這種權勢地位財富都有的人,他們什麽都做得出來。
所以在四方出手的同時,李芒一拳擊中他的肩膀關節,迫使他的法器調轉了個方向,而小鐘反應也極為迅速,她直接上前制住四方的大徒兒,将其雙手反剪到背後,幹脆利落地給他铐上了。
就這李芒還有心情開玩笑:“不錯嘛,沒跟他铐一起去。”
小鐘臉一黑:“頭兒!”
張紫陽死裏逃生,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四方:“如今危機重重,你不想着如何救人,竟要害我?”
她們玄盟到底爛到了什麽程度啊,連盟主都是這般小人?
要單打獨鬥,已經年過半百的四方必然不是李芒的對手,他渾身肌肉加起來恐怕都不如李芒一塊腹肌大,可他有的是鬼蜮伎倆,陰險手段層出不窮,要害死普通人再簡單不過。
張紫陽惱火極了,她到底是年輕,經驗不足,不知道這些老男人為了名利能做出怎樣喪盡天良之事,見四方要殺人滅口,她也不甘示弱,兩人瞬間打作一團,李芒跟小鐘急得要死也幫不上忙——完全看不懂!
這邊扔符咒那邊丢法器的,又是砰砰響又是光光亮,火啊水的怎樣都有,把倆人看得幹着急,恨不得掄起大徒兒去捶四方。
四方人品卑劣,修為卻貨真價實,尤其是一身的法寶,看得張紫陽羨慕至極,有錢就是好,千百年來好些門派傳承斷絕,法器也流失到民間,識貨的人會擺出來拍賣,沒錢哪裏買得起。
搶了搶了,通通搶了!
金錢的光芒迷惑了張紫陽的雙眼,她完全沒有懼怕四方的意識,雖然修為和法器比不過,但她勝在身手靈活,而且黃泉路很窄,四方想要施展法術,手根本揮舞不開,被張紫陽連踹數腳,最後一腳尤為兇狠,估計死也得當個太監鬼了。
張紫陽這般行徑,無疑激怒了四方,他先前還有點宗師包袱在身上,但張紫陽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法着實令他怒不可遏。
李芒隐約覺着不妙,大聲提醒:“紫陽小心!”
張紫陽十足警戒,只覺如泰山壓頂,自己力有不逮,眼見四方的法器就要貫穿她的咽喉,透過眼角餘光,張紫陽看見李芒跟小鐘朝這裏撲來,她想說讓她倆躲開些,法器餘波強烈,普通人很可能承受不住——
然而法器在距離張紫陽咽喉不到一厘米處停下,四方臉上的陰狠與得意,也就此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