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大人,你這東轉西轉的,已經走了不少時間了,該不會在故意拖延時間吧?”
縣令頓時一愣,轉頭沖兩人陪着笑臉,說道:“公子哪裏話,縱是借下官一個膽子,下官也不敢啊。這前面就到了,就到了。”話雖是如此說,轉過頭去的縣令不由擦了擦汗,直嘆這少年是什麽眼神,這都看的出來,他一路繞了個圈,并無走重路,一般人沒來過縣衙,定然是看不出來的。
他确實是在拖延時間,縣衙與嚴府在一條街上,相距并不太遠,再遲些個幾分,師爺一定能帶上嚴大人與嚴家家丁一道趕來,屆時這兩人豈是嚴府駐府護衛的對手?
若是一般的犯人也就罷了,可他們傷的是嚴大人的獨子,還想有命玩什麽把戲不成?
被千空徹這麽一提,莫夕顏也覺得自己走的路實在是太長了,不滿的甩了跟前老男人一個白眼,幽幽道:“你若是想要等什麽救兵或者動其他什麽歪心思,等送了我們進牢房也不遲,到時候将我們關進牢房裏,你就是去你們皇帝老兒那調些禦林軍啊精兵什麽的,那不都随你嘛,何必這麽麻煩。”
縣令被她這麽一說,臉上又是布了一層細汗,擡手拿衣袖擦了擦,趕忙回頭賠笑臉。“老朽豈敢,豈敢。”
“不敢就快點,等老娘沒了耐心,端了你的府衙,看你怎麽跟你們皇帝老兒交代。”
一邊的千空徹哈哈一聲笑,握着扇子的手微微使勁打開扇面,自顧邊走邊扇起了風。這女人有意思,口氣那麽大,難道此前她只考慮要見到那女子,往後丢性命掉腦袋都不管了嗎?
章節目錄 第162節: 視她如命,信她刻骨06
大牢裏頭,炎珂望着滿地的稻草有些為難,再看了看身上幹幹淨淨的衣服更是怎麽也坐不下來,雖然也不止一次把自己弄的渾身髒兮兮了,可畢竟是個姑娘家,能幹淨的時候還是希望幹淨些的。
軒轅卻并沒那麽多講究,拿劍挑起一件衙役放下的囚服,攤在一邊的稻草上,自顧盤腿坐下了。
“你确定她會來嗎?”
“只要她看見了畫像,一定會來的。”
“這世上,并不是誰都可以相信。”軒轅一身墨黑長衫靜靜的坐在角落,若不是有聲音傳出,漆黑的牢房裏似乎根本沒有這個人。
“她不一樣,這世上若是連她都不能信,就沒有可以相信的人了。”炎珂有些生氣,她不允許任何人貶低和懷疑小脖子,她不管他有過怎樣的從前受過怎樣的背叛,但是他的思想不能強加到她的頭上,也不能把小脖子歸在裏面。
微微含怒的話從她嘴裏吐出,軒轅擡頭看她,有一瞬間的恍惚。
“比骨肉親情還令人相信嗎?”這世上,最值得人相信的便是同血同胞的親情,可他卻親眼見識了骨血相殘,親情背叛。
那麽除此之外,還該相信什麽?
炎珂背過身子,不願意再看他,嘴裏仍是冷冷的說道:“我沒有什麽骨血也沒有什麽親情,如果非要算的話,那她便是我的骨血,我的親情,我視她如命,信她……刻骨。”
琥珀色的眸子閃過一絲詫異,随即漸漸淡去,男人不再說話,只靜靜的隐在黑暗中。
似她如命,信她刻骨嗎?若是我說,我也信你刻骨,你呢,會不會也分一點信任給我?
大牢口處傳來悉悉索索的開鎖聲,女子往後退了一步,男人平淡的神色中浮起一抹銳利。
她雙手撫上胸口,想要安撫那顆躁動不安的心,眼眸中的期盼卻越來越盛會不會,是她來了?
黑暗中,開鎖的聲音過後,是一陣細細的腳步聲,軒轅仔細一辨,來者似乎有七八個,其中有一個腳步稍顯輕快,應該是個女子。
她果然來了?
炎珂緊張的上前幾步抓着大牢的牢木,望向遠處。一片黑暗裏什麽也看不見,只等人走進了才能辨別,她幾乎要大喊莫夕顏的名字了,又唯恐弄錯了對象,幾番下來,手心竟然汗濕了一層。
來人終于走近了,縣令的大腦袋首先透過天窗上的光印入炎珂的眼睑裏,他邊笑邊解開牢房的門,聲音略顯恭維道:“姑娘,咱們又見面了。”
其實他一點也不想見她才是……
“切。”炎珂翻了個白眼就轉身,這軟腳蝦縣令還沒被打怕嗎,又來這裏做什麽,她可是十分不想看見他的臉。
一陣淡淡的清香鑽入鼻中,正在炎珂轉過身的時候,手卻忽然被拉住了,那人一使勁,将炎珂拽的一個踉跄,又牢牢的扶住她,直到一雙不安分的手捏上她的臉時,她才回過神來去看。
“喲,菜兒。”
章節目錄 第163節: 視她如命,信她刻骨07
天地間仿若沉寂的再也沒有了聲音,她的腦海裏只有那回蕩的一聲聲,菜兒。
時光一幕幕閃過,她還記得初到異世趴在她的床上吃她的糕點美食,還記得和親路上一起鬥蛐蛐,記得偷了好多珍奇珠寶逃離皇宮,記得不慎被下了藥強娶,她帶着她連夜跑出府,更記得,那日黃沙滾滾戰火連天,她将她一把推出重圍,自己淹沒在了冰冷的刀鋒劍雨裏……
午後的陽光透過小小的天窗照在兩人的頭頂,墨色的發上各自閃着一層光暈,她卻看到那個消失在重圍裏的人兒眯着眼睛,素淨白皙的臉龐上滿是笑意,她的氣息撲到了臉上,她叫着她的名字。
炎珂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對着她的臉左捏右捏,過了半響才回過神來,極力隐去湧上眼底的濕潤,聲音低沉帶着些梗咽卻是那般深沉的吐出。
“媽的,老娘終于見到你了。”
“好說好說,多日不見,胖了啊。”莫夕顏放開在她臉上肆意揉捏的手,将眼前的女子擁入懷裏,這是真的,這不是夢,一顆心此刻砰砰直跳,也不知是不是太過開心,竟然覺得腦袋都嗡嗡作響,失而複得的感覺強烈沖擊着全身各個細胞。
她不由将懷中女子抱的更緊了一分。
“千空徹。”
“我在。”
暗處又站出一個男子,斜睨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這詭異離奇的重逢一幕,一副吊兒郎當的痞子模樣。原本以為可以見到這個暴力女哭天喊地抹眼淚的景象,結果,就這樣了?
“還不請縣令大人出去。”
聽到這話,一邊也目瞪口呆不明狀況的縣令忽然回過神來,趕忙賠上一副笑臉。“豈敢豈敢,下官這就走。”
千空徹似乎對自己被使喚毫不介意,故作優雅的伸出一只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幾個衙役拿着手裏的鑰匙,似乎是想鎖門,又不敢上前,見縣老爺先行出去,覺得反正也沒接到命令,就大開着牢門随他們去了,随後幾步跟上縣令跑出牢房這個“是非之地”。
“小脖子,他是誰?”等四周安靜了下來,她探過腦袋,望向莫夕顏身後的白衣男子。
莫夕顏一把拉下千空徹面上的白錦,翻了個白眼道:“裝模作樣。”
“嘶……”吸了口口水,好帥……簡直比那次遠遠瞧見還要帥上好幾分。
“不用理他,是個痞子。”她顯然是不樂意介紹身後這個無賴,拽着炎珂的手像失散多年的母女重逢一般左看看右看看。幸好幸好,不缺胳膊不缺腿的,看起來挺健康。
千空徹微微皺了皺眉,似乎是不甘心被人忽視,趕緊上前一步踏到牢門口,“在下百慕國的景衍王千空徹。”再看了看牢門,躊躇了片刻仍是沒有踏進來。“不知姑娘身後那位,又是何人?”
聽完這話莫夕顏顯然是一驚,她根本沒看到炎珂身後那黑漆漆的地方還有人在,或者說,那裏安靜的好像根本沒有活人。
黑暗中有人起身的聲音,緩緩走近後,莫夕顏頭頂那一方光亮被遮住,眼前站着一個高了她一個頭的男人,此刻正垂着眼睛看她,只覺得一股壓抑的氣息随即籠罩全身,一張黑皮面具遮了半邊的面孔,只留一雙銳利似鷹的眼眸直直盯着她,在沒有光的世界中,宛若修羅,沒有任何生氣沒有絲毫溫度。她吓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後一退,直直撞進身後千空徹的懷裏。
千空徹伸出手扶住她,嘴角雖仍然帶着淡淡的笑意,琉璃般光亮的眼眸此刻卻鋒利如劍。
炎珂見吓到莫夕顏了,趕忙朝身邊的黑衣男人一拍。“小脖子你別害怕,他是軒轅,是好人。”
莫夕顏點點頭,擡頭又朝他望去,這會,他眼底的冰冷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淡然,她朝他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奈何黑衣男人卻并沒什麽反應。
“那麽,然後我們要去哪裏?”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