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祁蓁将其護在身後,她們慢慢挪回裏屋,她神情凝重的說道,“看來我們得好生想法子了,若想貿然的沖出去,是絕不可能的。”
溫言照整理着香料匣子,眼看着她們退回來,就深知大事兒不妙,她走上前來問道,“阿玖,這堂前當真如知秀所說,盤踞的全是毒蛇?”
祁蓁紅潤的臉頰甚為白皙,她顧忌的偏頭望向堂前,不由颔首點頭道,“可不是呢,我也是頭回見這般多的蛇。”
溫言起身将床榻上的面紗拾起來,她伸手交到祁蓁掌心中,她從香料匣子裏拿出雄黃粉,利索的灑在裏屋與堂前的交界處。
“我記得《本草綱目》中記載:雄黃能殺百毒,辟百邪,殺蠱毒……帶雄黃酒入山中,即不畏蛇。”
因溫言常年與花草打交道,亦是見慣了蛇蟲鼠蟻,她倒是絲毫不懼怕,反倒習慣了随身帶些雄黃粉。
知秀急得團團轉,她不由來回踱步道,“可光有雄黃粉也是不頂用的,我們始終是出不了房門的!這可如何是好呀?”
話語剛落,溫言将餘下的雄黃粉裝入三個香囊中,緊接着逐個交予她們手中,她不由輕嘆着氣說道,“這确實是眼下最頭疼的問題,這般僵持下去不是啥好法子。”
祁蓁将面紗系上臉龐,她将香囊挂于腰間,她若有所思的說道,“既然我們出不去,那只能等着外頭的人來救我們。”
溫言搖晃着腦袋,她将目光落在祁蓁身上,她輕啓着唇瓣說道,“可是坐以待斃,興許會更糟!”
祁蓁擡起雙眸,她挑着眉宇,聳了聳肩道,“誰說我要坐以待斃了?”語落,她擡手指向角落,不由的開口吩咐道,“知秀,将裏屋的火盆端來!”
聞言,知秀不由傻愣在原地,她手足無措的問道,“阿玖,你這是要作甚?”
祁蓁擡手撐着下颌,黑曜的眸子中,泛着耀眼的光芒,她不緊不慢的開口說道,“蛇不僅怕雄黃粉,自然也是怕火的,若不然它們早已往裏頭闖了。”說罷,她垂下雙手背在身後,鄭重其事的說道,“是以我們就利用它的弱點,幫我們贏得一線生機。”
話語至此,知秀着急忙慌的将火盆端了出來,她從袖口拿出火折子來,又從桌上順手拿了些白淨的宣紙,就往火盆中丢去。
煙霧從火盆中蔓延開來,祁蓁提起衣裙就将火盆踢往堂前,一時間煙霧就在堂前彌漫開來,亦是順着門縫中往外頭飄散。
不知過了多久,東園中逐漸燈火通明,裏屋中她們依稀能聽到外頭的喧鬧聲,祁蓁冷靜的将錦帕浸濕在銅盆中,随後交予到她們手裏道,“将濕巾掩着口鼻,以防煙霧入喉,定要等到有人來救我們。”
在抄手游廊中,侍女小步奔跑着尋人,口中還不由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東廂房起煙了。”
聞言,東園內的仆人,早已紛紛驚醒,他們敲着響鑼,推着三四輛水車,就往東廂房跑去,他們撞着緊閉的門扉,還不忘向裏頭喊道,“阿玖姑娘,你們可在裏頭?這究竟是發生了何事,怎會平白無故的冒煙來?”
此時,祁蓁用浸濕的帕子捂着口鼻,她輕捏着喉嚨清了清嗓子,不由揚着高聲說道,“這堂前不知為何有許多劇毒無比的蛇,你們快些想法子将我們給救出去呀。”
話語剛落,仆人們不由後退幾步,他們聽聞屋裏有毒蛇,誰都不敢輕舉妄動,生怕稍不留神就交代在此地,也不知是誰拍着腦袋說道,“都且愣着作甚?還不快請管家曹伯來,這大事兒也只有他能拿主意了。”
仆人們紛紛點頭,立馬就有腿腳快的人兒,着急忙慌往管家曹伯的住處跑去了,煙霧順着秋風逐漸散開,可管家曹伯卻遲遲還未來到。
在場的仆人、侍女倒是着急的很,也不知是誰在人群中說道,“我們村裏的老人說過,這蛇是怕火苗的,若是我們點燃火把,興許就能救阿玖姑娘。”
話語至此,東廂房的游廊中已炸開了鍋,而這法子更是有人贊同有人反對,仆人曹昇在織局當差多年,深得管家曹伯的信賴,又提拔他升為領頭,當下他只覺得腦仁生疼,情急之下真吩咐人取來木棍。
曹昇從衣襟裏取出火折子來,二話不說就将木棍點燃,熊熊烈火倏地蹿了起來,侍女張開雙臂攔在門前道,“阿昇,你萬不可這般,若是織局因此走水,我們這些個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畢竟是事出有因,曹昇怎還能顧忌這般多?他擡手落在侍女的肩頭,用極其沉穩冷靜的語态說道,“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不能眼看着屋裏有人,而見死不救!若是上頭真得指責下來,全部過錯全由我獨自擔下。”
侍女蹙着眉宇,又抿着嘴,眼底泛着淚光,她依然奮力勸阻道,“可是……”
誰知,話語還未說完,曹昇就将她輕推開,舉着火把就準備往屋子裏去,身後仆人侍女混亂一團,也不知是誰出手推了他,他一個踉跄就往堂前栽去,而他手上的火把還未拿穩就落在門扉邊上。
而此時烈火遇上幹柴,頃刻間半邊的門扉燃燒起來,有膽小者捂着口鼻嚷道,“不好了,不好了,東廂房走水了!”
眼看着火勢愈演愈烈,曹昇臉色難看,小心從裏屋退了出來,就吩咐仆人将水車推來,“你們倒是快撲火呀,不若整個織局都得遭殃了。”
裏屋內,她們并不知曉外頭發生了何事,知秀用濕巾繼續掩着口鼻,覺得有些眼冒金星道,“阿玖,我怎麽發覺這煙霧倒是愈發厲害了?若是再這般耽擱下去,不用擔心被毒蛇咬傷,直接能被這煙霧熏暈過去不可。”
祁蓁也覺得事情不對頭,這濃煙似乎比方才蔓延的更甚,她咬着唇瓣道,“這外頭的人兒,該不會弄巧成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