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在微亮的廂房內,祁蓁穿戴妥當後,舒窈幫她推開門扉,易德站在門口打哈欠,見着祁蓁問道,“夫人,您怎這般早就起身了?也不多歇息會兒?”
祁蓁倚靠在門口,面色有些憔悴,她擺了擺手說道,“反正也睡不着,就想去錦盛莊。”
易德颔首點着頭,他打躬作揖道,“小的陪您去。”
聞言,祁蓁眉心緊皺,甚是疑惑的問,“何時你變得這般空閑?總在我眼前晃悠,都不用跟随着二爺!”
易德耷拉着腦袋,他輕嘆着氣道,“您初來乍到總督府,府內事務都不熟悉,小的指不定能幫上些許忙。”
祁蓁瞥了他一眼,興致缺缺的說,“這話怕是你家二爺說的!”說罷,她邁着步子就往外走,舒窈緊跟在她身側,易德抿着唇跟随上。
清早的天色不錯,祁蓁披着貂裘鬥篷,手中捂着小手爐,她沿着游廊步入庭院,白日裏的景致比傍晚更美,蕭條的枝幹挂滿着小燈籠,宛如紅彤彤的果實,着實讓人垂涎欲滴。
少頃,一抹雪白的身影映入眼底,娉婷的身段款步穿梭而過,祁蓁放慢步子開口問道,“她是何許人也?”
易德順着她的目光,就望向不遠處,看見熟悉的身影,就不由笑說道,“她是太夫人的遠房侄女,自小就待在總督府內,與二爺也算青梅竹馬。”
祁蓁将目光收回,雙手垂在身側,“原來如此!”語落,祁蓁饒有興致的問道,“她着急忙慌的模樣,不知是要去作甚?”
易德擡手撓着腦袋,若有所思的說道,“應當是去花房或藥房。”
“她熟識醫理草藥?”祁蓁稍稍擡起眉眼,佯裝漫不經心的模樣。
這時,易德颔首點着頭,他咧着嘴笑道,“這是自然的。”說罷,他就眼看自家夫人,加快步子往總督府外走去。
……
沒過多久,她們乘坐馬車來到錦盛莊門口,易德小心的扶她們下來後,就被祁蓁打發到後院喂馬去了。
祁蓁提着衣裙步入店鋪,吳伯甚是欣喜的說,“姑娘,你可算是回來了。”
聞言,祁蓁環顧着四周,望着貨架上的布匹,“吳伯,鋪子都還安好?不知有事兒發生沒有?”
吳伯放下算盤,緩緩的說道,“姑娘放心,都安好着。”語落,他偏頭望着不遠處,壓低着聲音說道,“沈将軍已在偏房內等候姑娘了。”
祁蓁擡眸望向偏房,她神情凝重道,“行,我這就過去。”語落,她輕啓着唇瓣道,“舒窈,你在這裏等我。”說罷,她邁着步子往偏房走去。
當祁蓁輕推開門扉時,沈烈端坐在太師椅上,把玩桌案上的陳設,她漫不經心的說,“不知是何風将烈哥給吹來了?”她款步走到沈烈跟前,勾着唇笑出聲來道,“真是讓錦盛莊蓬荜生輝呀。”
這番話中倒是藏着火藥味,她是還在生沈烈的氣,自然就沒那麽容易放過他。
少頃,沈烈放下手中的玩物,他稍稍擡起桃花眼來,“入得總督府沒多久,說話都與他如出一轍?”
祁蓁雙手環抱于胸前,她微仰着下颌說道,“是你執意将我送入虎口的?”語落,她冷哼道,“難不成你還要坐視不理!”
沈烈勾着唇,不由笑說道,“合着你還在生我氣!”他彎着眉眼,眼底含着笑,“我的良苦用心,不還是為了你。”
此刻,祁蓁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深知他對自己的好意,她佯裝不情願的說,“暫時就不同你計較。”
沈烈起身站起來,杵在她的跟前道,“初入總督府,你可還順利?”
祁蓁雙手垂落放在身側,她落坐在身旁的寬椅上,“太夫人待我是極好的,家仆們對我亦是恭敬,倒是比在祁府過的舒坦。”
“原來,傅珩澈早已我中毒有蹊跷,還特意封鎖我中毒的消息,為不打草驚蛇他都低調行事,想來也不是薄情冷血之人。”
沈烈垂着眸望着她,神情是意味深長,“事情還未調查清楚,都已經為他說話了?”
祁蓁的雙頰通紅起來,她擡手捂着臉龐道,“烈哥!”
這時,偏房的門扉緩緩推開,秋芷雙手提着茶壺,她款步向他們走來,“将軍,你就別調侃她。”語落,秋芷笑語盈盈道,“她這臉紅的都快似猴子屁股了!”
祁蓁起身走到秋芷身旁,擡手挽着她的胳膊說道,“好在有秋姑姑替我說話。”
沈烈走到她的跟前,接過她手中的茶壺,眼角眉梢都含着笑,“這活兒怎自己上手?該吩咐旁人做的。”
秋芷垂着腦袋,小鳥依人道,“我可沒那麽嬌氣。”語落,她偏頭望向祁蓁,輕啓着唇瓣說道,“你如今是不同往日,有女繡官的頭銜,做事兒應當更為小心。”
祁蓁颔首點着頭,緩緩的應允道,“我知曉的。”
此刻,沈烈将茶壺放在桌案上,分別給她們添了盞茶,他先将茶盞遞給秋芷,随後又将另外盞茶遞給祁蓁,“貢錦之事,可有盤算?”
祁蓁伸手接過茶盞,她落坐在寬椅上,“錦盛莊的根基已經紮穩,又有傅珩澈這參天大樹,杜氏自然不能輕易動我,應當是沒什麽阻礙的。”
沈烈背着手握着身後的長辮,他勾着唇說道,“若是如此,那是甚好。”
話語至此,祁蓁擡起眉眼,她若有所思道,“不過我有事兒,需要你們幫忙!”
沈烈轉身落坐在太師椅上,他饒有興致的開口說道,“你說來就是,我定會幫你。”
“幫我調查傅珩澈的青梅竹馬。”祁蓁雙手捧着茶盞,她抿了抿唇瓣。
聞言,沈烈半眯着桃花眼,似笑非笑的說道,“你才進府沒多久,這醋壇子就打翻了?”
祁蓁搖晃着腦袋,為自己辯解道,“我的直覺告訴我,她并非那麽簡單。”語落,她垂眸望着茶盞,壓低着聲音道,“我總覺得她的身影,在何時何處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