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裏的清晨,天灰蒙蒙的亮,還沒等日上三竿時,總督府已忙成一團。
此刻,祁蓁披着皮裘大衣,站在總督府的門外,她掩着嘴打着哈欠,臉色白皙甚是憔悴,舒窈站在她的身側,壓低着聲音問道,“姑娘,你要不先進去避寒?晚些再出來送太夫人!”
祁蓁搖晃着腦袋,輕啓着唇瓣說道,“母親,估摸着就該出來了。”
話語剛落,穆子清穿着素衣,披着白色鬥篷,款步向外走來,花月影跟随其後,穆子清跨出門檻,就緩緩的說道,“阿蓁,這外頭風大,你怎麽在此等我?”
祁蓁垂着眼眸,欠身行禮道,“母親要去齋戒,阿蓁自當如此。”
見狀,穆子清擡手将她扶起,她站在威武的匾額下,輕啓着唇瓣說道,“我外出的日子裏,府中的事務有勞你們。”語落,她張望着四周,緩緩的問道,“澈兒,是不是還沒有回來?”
祁蓁稍稍擡起眉眼,目光落向街口處道,“我已派人去請傅郎,他應當是快回來了。”
少頃,一輛馬車從街口緩緩駛來,馬車上挂着傅字樣的燈籠,傅珩澈利索的馬車內下來,他快步走上前來說道,“孩兒,給母親請安!”
穆子清佯裝愠怒,她沒好氣的說道,“你呀,是愈發過分了。”語落,她瞪着傅珩澈,壓低着聲音道,“整天忙着公務,如何開枝散葉?”說罷,她的目光流連在這對小夫妻身上。
傅珩澈雙手作揖,他恭敬的說道,“母親,孩兒知錯!”
誰知,穆子清偏頭不去望他,她攏了攏身上的鬥篷,“我無須你知錯,我可要抱孫子。”語落,她半眯着眼,就望向祁蓁。
傅珩澈抿着唇,他語出頓塞;祁蓁紅着臉,她垂眸不語。
穆子清倒是樂在其中,她嘴角含着笑意說道,“眼看時辰不早,我也該出發了。”語落,她鄭重其事道,“澈兒,你可要記着為娘的話。”
話語至此,傅珩澈擡手落在祁蓁的腰上,稍稍用力就将她攬入懷側,他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的說,“是,母親。”語落,祁蓁睜大雙眸瞪他,傅珩澈輕捏她的腰間,給她使了個眼色,她才回過神來,只能漲紅着臉道,“是,母親。”
他們夫妻之間的打鬧玩笑,落在穆子清眼裏是另有趣味,殊不知卻已引起旁人的嫉妒來。
少頃,花月影扶着穆子清上馬車,她輕啓着唇瓣說道,“太夫人,您慢走。”語落,穆子清擺着手說道,“外面冷,你們都快進去。”
當馬車漸行漸遠的離去,祁蓁從他的懷側掙脫開,她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就提着衣裙跨進門檻裏。
傅珩澈不惱看着她的背影,竟不自覺的嘴角上揚起來,花月影将這幕看在眼裏後,垂放在身側的手緊攥起來。
……
夜幕将至,屋外下起了冬雨,淅淅瀝瀝的雨聲,讓人心生起寒意。今年的冬日,究竟還要多久才能度過?
此刻,祁蓁坐在太師椅上,手心中捧着小手爐,她望着眼前的賬簿,睡意就油然而生。舒窈候在她身邊,自然沒去驚擾她,而往炭盆中多加些木炭。
屋外響起叩門聲來,舒窈走上前去開門,原是送膳食的侍女,就将她們引入屋內,她們小心的将膳食擺在桌案,佳肴的香味就頓時彌漫開來。
祁蓁擡手揉着雙眸,她望着眼前的美味,就不由起身站起來,剛拿起桌案的銀筷,就見屋外有人前來,花月影提着食盒道,“阿蓁,你可是要食晚膳?”
見狀,祁蓁将其引入屋內,輕啓着唇瓣問道,“月影姑娘,你怎麽得空來我這裏?”語落,她稍稍擡起眉眼道,“也不提早派人通傳,我好多備些膳食呢。”
花月影跟随她步入廂房內,她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案,她解開披着的白色鬥篷道,“不必這番麻煩!”語落,她指着食盒說道,“況且,我帶來些膳食,給你好生品嘗。”
祁蓁坐在圓凳上,為她添了盞茶道,“月影姑娘,你有心了。”說罷,她就将茶盞遞上前去。
此時,花月影接過茶盞,輕抿了口茶水道,“外頭的随從好是眼生,可不像是總督府的人。”
祁蓁望着半掩的門外,她輕啓着唇瓣說道,“他是曹府的人。”語落,她拿起銀筷,就要夾菜肴,“是曹公子派他過來的。”
花月影放落茶盞,她嘆着氣說道,“你可真是好福氣,有那麽多人關心。”語落,她将目光落在祁蓁身上,“我可真是好生羨慕呀!”
聞言,祁蓁略顯尴尬,她垂着眸子說,“月影姑娘,你別那麽說。”說罷,祁蓁偏頭望向舒窈,她岔開話題道,“将月影姑娘帶來的膳食擺放出來。”
舒窈站在她身旁,欠身行禮道,“是,姑娘。”語落,舒窈上前就将食盒打開。
花月影看着端出的盤子,她不由拍着前額說道,“哎呀,瞧我這記性。”語落,她稍稍擡起眉眼,“竟将親手做的糕點落在竈房,不知阿蓁能否讓舒窈前去拿?”
話語至此,祁蓁放下銀筷,緩緩的開口道,“舒窈,你就前去竈房一趟,将落下的糕點拿來。”
舒窈颔首點頭說,“是,姑娘。”說罷,她就往屋外走去。
花月影看着舒窈走出廂房外,就從食盒底層拿出酒壺說道,“冬日畏寒,我們不妨飲壺小酒?”
祁蓁正琢磨好菜得配好酒,沒想到花月影就拿出酒壺,她颔首點頭道,“我也正有此意。”
“我這就為你添酒!”花月影起身,她探着身子,為其倒酒也。
祁蓁端起酒盞輕輕搖晃,酒香味就瞬間彌漫開來,她仰頭就将壺中酒飲盡,随後輕啓着唇瓣說道,“人生得酒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此時,花月影端起酒盞來,眼角眉梢含着笑意,“阿蓁,你可真是好酒量呀!”語落,她嘴角的笑是愈發張揚,“來,我再給你添一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