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至此,周遭的氣氛陷入安靜。曹東籬雙手交握擱在石桌案,他的雙眸突然暗淡下來道,“我知曉今生你與我是有緣無分,下輩子定會比傅珩澈先尋到你。”
祁蓁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她不露聲色道,“曹公子,下輩子的事兒,還不如随緣好。”語落,她淡淡的說道,“命裏有時終須有 命裏無時莫強求。”
曹東籬抿着唇,心中默念這話,他輕嘆了口氣,“姑娘的意思,我已經明白。”語落,他牽強的含着笑道,“不日後,我就動身回京城。”
祁蓁起身站起來,她欠身行禮的說,“曹公子能想透徹,那是再好不過的。”說罷,她垂着眼眸望向他,她輕啓着唇瓣說道,“我還想将曹昇還給公子,如今祁府的事情已解決,我手下的人亦足夠使喚,自然不好再用公子的人……”
話語還未說完,曹東籬順勢起身道,“姑娘心意已決,在下不好多說。”語落,他鄭重其事的說,“我與姑娘還是朋友,請你不要見外才好。”
祁蓁颔首點着頭,她緩緩的開口道,“多謝公子好意。”語落,她拿起桌上的帷帽,邁着步子就往外走,曹東籬目送她離開。
少頃,祁蓁走過曹昇身邊,他打躬作揖的說道,“姑娘,現在可要回總督府?”祁蓁不由停下腳步,她偏頭望向曹昇道,“你往後不必跟随我,跟回你原來的主子。”
曹昇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姑娘,這究竟是怎回事?”祁蓁并未多言,她款步往外走。
這時,舒窈走在她身側,若有所思的問道,“姑娘,為何不讓阿昇跟着?他辦事兒極為靠譜。”
祁蓁如釋重負,她抿着唇道,“畢竟,他是曹府的人,我們怎能久用?當初是事出有因,總不能如此下去。”語落,她稍稍擡起眉眼道,“我如何向曹大人交代?”
舒窈颔首點着頭,她不緊不慢的說,“姑娘說得有理!”說罷,她随祁蓁走出茶館,又上了外面的馬車。
見狀,曹昇快步走進八角亭,他神情凝重的問道,“公子,這究竟是怎回事?方才,祁姑娘……”
曹東籬站在石桌前,他雙手撐在桌案上,“她已經不想欠我的人情!”他輕嘆了口氣道,“所以,她将你給還回來了。”
“好在祁府的事情都已經解決,傅大人定會派人護她周全的。”
曹昇擔憂的望着他,他咬着唇瓣說道,“公子,有件事兒不知當說不當說?”
聞言,曹東籬心不在焉,他不以為意的問,“你且說來!”
曹昇含糊其辭,他壓低着聲音,“昨日,老爺前去總督府。”他稍稍擡起眉眼,吞吞吐吐的說道,“就是去尋祁姑娘,他們還單獨商談。”
曹東籬擡眸望向他,這才恍然大悟的說,“怪不得她匆忙尋我出來,原是父親給他施加壓力。”
曹昇輕嘆了口氣,他小聲的勸說道,“公子,有些事你應當放下。”語落,他輕啓着唇瓣說道,“畢竟,祁姑娘已嫁入總督府,您應當與她保持距離。”
曹東籬搖晃着腦袋,他望着遠處的景致,似喃喃自語的說道,“我早已沒有非分之想,只想默默守候她身後。”
……
自他們離開茶館後,曹東籬前去酒樓裏,從午後飲到傍晚十分。
曹東籬提起桌案的酒壺,順勢往酒盅裏添酒,他望着烈性的老酒,腦中出現她的身影,他拿起銀筷敲打碗沿邊,喃喃自語的說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說罷,他仰頭将酒盅的酒如數飲盡。
見狀,曹昇急得團團轉,他好生的勸說道,“公子,你別再飲酒,會傷身子的。”
曹東籬舉起酒盅,他晃悠的站起來,輕啓着唇瓣說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語落,他稍稍擡起眉眼,指着自己的胸膛,“傷身算的了什麽?心傷才無法醫治。”
曹昇上前要去奪他的酒盅,“公子,你真的不能再喝下去。”語落,曹東籬将他推開,漫不經心的說道,“你別來管我。”
這時,曹昇雙手緊握,滿臉一籌莫展,他不能坐以待斃,索性準備搬救兵。他剛從包間出去,就迎面撞上溫言,他擡起眼眸問道,“溫姑娘,你怎麽在這裏?”
溫言揉着肩膀,她吃痛的說道,“聽聞,這館子的佳肴不錯,是特地前來品嘗番。”語落,她若有所思的問道,“你怎麽出現在這裏?難道,阿蓁也過來了!”
曹昇搖晃着腦袋,他愁眉苦臉的說,“祁姑娘沒有來。”語落,他長籲短嘆的說,“倒是我家公子,快醉倒在酒缸裏了。”
溫言神情愈發凝重,她壓低着聲音問道,“這究竟發生何事?”語落,她擡手撫着下颌道,“好端端,他跑來飲酒作甚?”
曹昇不敢妄自議論主子,他只好模棱兩可的說道,“始終是為情所困……”話語還未說完,他打躬作揖道,“不知溫姑娘可否出手相助?”
溫言總是猜到些許,她緩緩的開口說道,“不知你想讓我如何幫手?”
曹昇走到她跟前,掩着嘴小聲的說,“小的,請姑娘幫忙勸醒公子,好讓他別再鑽牛角尖。”
這時,溫言颔首點着頭,她輕嘆了口氣道,“我只能盡力試試看。”說罷,她随着曹昇往包間裏去。
當溫言擡手推開門扉時,裏面的酒香是撲面而來,曹東籬靠在酒壇的邊上,他手中還拿着酒盅飲酒,活脫脫就是酒鬼的模樣。
溫言提起衣裙往裏走,她半蹲在曹東籬面前,擡手奪過他的酒盅道,“你要糟踐自己,就不要搭上酒。”說罷,她重重的将酒盅放在桌案上。
這時,曹東籬迷離的目光望向她,他踉跄的從地上站起來道,“你把酒盅還給我,好讓我飲個夠本。”
溫言擡手扶着他的肩頭,鄭重其事的說道,“曹公子,這世間得失共存,向來有得必有失。”語落,她輕啓着唇瓣道,“你又何必為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