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
宇智波斑聽了個全。
他倒沒有柱間以為會有的那麽生氣。
早前柱間和他說過火影之事後,他再将這事轉述給泉奈時,泉奈就一臉古怪地搖頭:“不會這麽容易的。斑哥,我們打個賭,千手柱間一定會再和你談起這件事。”
他不覺得柱間會言而無信,只是等他來找柱間時,便聽見他們兄弟在說這事。
千手扉間素來狡詐,他本就不喜柱間這個弟弟,對方一通話聽得他滿腔怒火,接着他就又聽見千手理奈将柱間兄弟都挖苦了個遍。
他看了眼滿臉糾結跟在身後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柱間,思索良久還是道:“火影一事,到時候再議。”
“比起這個,柱間,”他停了下來,看向摯友,想到剛才千手理奈所說的放水一事,神情不善,“看樣子你以為你能贏我?”
2.
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打起來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忙于建村的衆人耳中。
衆人都以為結盟一事會受到影響,結果等回來的卻是千手和宇智波族長互相攙扶着回了臨時駐地。
“……”
理奈本擔心這事會不會是因她那席話而起的争端,結果看着自家族長還有心情和他們笑着打招呼問怎麽都來接他們後,便知道這事過去了。
她果然不理解兩族族長之間的友誼。
看着兩人的弟弟分別把人領走,理奈也松了口氣,又想起一開始去找柱間的本意,追了上去詢問如何處理與漩渦一族的關系。
柱間的想法是邀請漩渦一族一起建村,不過渦之國太過偏僻,漩渦一族避世已久,他們不一定會答應。
理奈明白了柱間的傾向後,便開始起草送去渦之國的文書。
建村要忙的事何其多,理奈轉眼就忘了當初逞口舌之利把柱間兄弟全都挖苦個遍還被宇智波族長撞見一事。
等到要送去漩渦一族的文書寄出,宇智波的二首領踏着早春殘雪上門,理奈才又想起這件事。
“有些事想和理奈小姐商量,可否同行?”宇智波一族的青年即使失去了雙眼,背脊卻也挺直,看不見半分狼狽,只有略顯蒼白的臉色暴露出他的狀态或許并不太好。
理奈剛檢查完村中醫療所的建設是否如規劃那般——不出意料的話,忍村正式投入使用後,這裏就是她的地盤——她才記下了幾個不對的地方打算之後找人來修改,一邁出正門,就遇見了門口守株待兔的泉奈。
理奈還記得她沒和泉奈解釋過姓氏一事,以為泉奈是因此事而來。
想着總是要把這事解決,理奈便點頭答應了:“我正要去議事樓,若不耽誤您的事,就一起吧。”
議事樓是建村時最先搭建修好的設施,此時還沒有正式命名。
前不久宇智波族長提出了首領“火影”的名稱後,這棟樓今後的名字已經敲定好了,等忍村正式落成就改名——火影樓。
青年稍彎了彎唇。
在理奈踏出大門後,他展開了手中的傘,擋住了天幕上空紛紛揚揚落下的雪花。
理奈有些詫異地看了泉奈一眼。
這又和她印象中——溫和的、憎恨千手的、在乎族群的——那幾個泉奈不一樣了。
“理奈小姐的活命之恩,只是撐傘報答,算不了什麽。”泉奈只這麽說道。
人情債向來難還,聽泉奈這樣說,理奈便不好推辭。
3.
“兄長和我說了理奈小姐關于火影的那番言論。”路上,泉奈率先提起話頭,這也是他來找理奈的原因。
這件事比讓宇智波泉奈誤以為她是羽衣一族更讓人難堪。
理奈輕輕屏住呼吸,見泉奈面上沒有絲毫不悅,這才說道:“是我妄言了。”
只是內部挖苦柱間兩人倒也還好,二人都不是在意這種事的人。只是那番言論又将其他忍族拉了進去,話又着實不好聽,沒被宇智波宣揚出去都得感謝一下他們沒趁機落井下石。
話又說回來,雖然話不好聽,但此時千手與宇智波之間,又确實是千手占盡優勢。
“不,我是來感謝理奈小姐的。”宇智波泉奈卻道。
“什……?”
理奈甚至連疑問都還沒來得及說全,就聽見泉奈繼續道:“如今兩族之中,千手勢強,宇智波勢弱,這是不争的事實。”
“我若已死,如今千手可能已經大獲全勝。”這不是他滅自己威風,而是之前兩族族長私下約戰後,他從兄長口中問出戰況後推斷出來的。
當日他問斑哥,若以永恒萬花筒全力對戰千手柱間,可有勝算。
宇智波斑回答,兩人勝負皆在五五之數。
看似勢均力敵,但以一族目光來看,一族頹勢已顯。
與柱間一戰,尚且需要用盡全力,在最後一刻才能知曉勝負。更何況他宇智波泉奈已經失去戰力,而千手在武力上還有個千手扉間,更有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醫忍千手理奈。
縱然宇智波在與千手柱間的交戰中贏了,那時候的斑哥卻不一定還能應付其他人的襲擊。
從另一個角度分析——假如他死了——在好的情況下,宇智波與千手依舊建交,又會如何呢?
他可沒忘他醒來後看見千手扉間在結盟書上那幾乎一環扣一環的陷阱時的憤怒。
所以即使是和談,宇智波在某種意義上也輸了。
宇智波泉奈是主戰派不錯,卻非明知道會輸還要讓族人送死的傻子。
想通這一切,又得知千手柱間曾和斑哥許諾過火影之位——自家兄長的脾性他再清楚不過,千手柱間沒許諾還好,一旦許諾了卻又因其他“客觀理由”失信,自己那其實可以說是理想主義者的哥哥會怎麽想,他都頗有些膽戰心驚。
即使已經提前和斑哥打了預防針,他也不确定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理奈那番言論雖說在整個忍界都顯得狂悖,卻直指問題核心。
——資格。
斑哥在某種程度上又是個極為純粹的人。
論戰力,兩人在伯仲之間;論忍族實力,宇智波一族目前卻稍遜一籌,更不用說千手還曾派出過醫忍治療他的弟弟——不是自誇,泉奈可以十分自信地說,不論其它,若是千手柱間未曾提過讓斑哥做火影,只理奈作為千手醫治過泉奈這一點,斑就不會主動和柱間争火影。
和宇智波斑說什麽其它忍族不認同、什麽對外的名聲……這些都是虛的。作為以實力見長的忍界傳說之一,宇智波斑無疑也信奉着實力代表話語權一說。
那麽,在宇智波斑再一次被指出千手與宇智波實力的不平衡——千手柱間不會主動提及、千手扉間的話斑根本不會聽、而剛好站在曾經醫治過他弟弟而進入他視野的理奈提出了這件事——再加上泉奈已經提前分析過此事的不可行,宇智波斑還是能接受這個結果的。
至少不會直接将思維偏到“即使和平到來,但政鬥存在的世界依舊是虛假和平”上。
而如今,他還活着。
那麽,就算千手暫時領先又如何呢?
難道五年後、十年後,千手能一直這麽領先下去嗎?
說到底,宇智波泉奈和他的兄長不一樣。
他不是理想主義者,而是以目的為導向的實用主義者。
從目的上來看,斑哥希望建立一個能将孩子保護起來、小孩子不會上戰場的村子——這個村子或許能做到。
那麽那些避無可避的、屬于成年人的争鬥,既然無法避免,就早做準備。
至少在之後沒有硝煙的争鬥中,斑哥不會是一人。
千手一族會後悔讓他活下來的。
泉奈曾經想過什麽,自然不可能全對理奈說出來。
他只是說:“如今兩族之中,千手柱間成為火影或許已成不可逆之勢,但幾年之後,或許就不是這樣了。”
這是極為內斂卻毫無遮掩的宣戰之言。
是對理奈先前那番話的反擊。
千手理奈頓了頓。
“或許是這樣,”她意味不明地說道,又問,“泉奈大人想過競争火影之位嗎?”
泉奈訝異地“看”向理奈。
在他的感知之中,即使是問出這種話,少女身上的查克拉也已經平靜如水。
這讓泉奈剛拐上“這名千手在挑撥我與斑哥關系”的思維驟然停息。
“不,你怎麽會這麽問?”即使刻意打住剛才的想法,泉奈在問出這個問題時語氣也頗為古怪,“我和斑哥,自小一起長大。”
而後他卻聽對方說道:“只是想确認一些事……雖然這麽說可能會惹怒您,不過,在某方面而言,您和扉間大人,頗為相似也說不定。”
“我和扉間?”宇智波泉奈的語氣驟然冷了下來,“或許我和他在戰場上時常對上一事讓你産生了錯覺,但我和他絕不是一路人。”
“我并不是這個意思。”
兩人已經行至議事樓外,傘外雪落無聲。
理奈停下腳步,轉而看着這位宇智波族長的弟弟:“我的意思是,您和扉間大人,都甘願作為兄長的副手而活。”
這是忍界中常見的現象。
以血緣為紐帶,年長者保護年幼者,年幼者長成後輔助年長者的牢不可破的關系。
只有死亡能讓這樣的關系破滅。
只可惜千手理奈在應該養成這種觀念時,長在了族外。
在忍族中,她認可作為的族長的柱間。
但在忍村中,她也有屬于自己的野心。
宇智波泉奈隐約從理奈的這句話中觸碰到了一些模糊的、卻沒有證據證實的東西。
也或許是他乍然間有些難以置信。
但他最終還是回過神來。
“是麽?”泉奈低低笑了一聲,千手一族從族外帶回了一個什麽人,那對兄弟當真知道嗎?
“那之後,你要面對的,可不僅僅是兩個人。”
就算只是這兩個人,也是忍界之中,最不可逾越的兩人。
千手理奈的膽子是從哪裏來的呢?
泉奈覺得這可一點也不像他剛醒來時面對他的那個人——不過那時千手理奈在僞裝,形象不同也無可厚非。
“在兩族還未議和,不如說是從柱間大人那裏聽過他的設想後,我就模模糊糊有了這個想法。啊,到了——”千手理奈先一步走出了傘的範圍,走進了大門後回頭看宇智波泉奈,面上毫無波動,等宇智波泉奈收傘,在樓外将雪水順着傘骨走向抖落,“一村應如何發展,我也有自己的思考。所以,我早做好了面對那兩人、或者說你們四人,甚至更多人的準備。”
理奈見泉奈毫無障礙地邁過門檻,也沒有上前搭把手的意思,轉身就走:“無論如何,你察覺到我的想法,卻沒有嘲笑,還是感謝你。”
泉奈也随即跟上。
他們要找的人雖然不同,這一段路卻相同。
“不,我當然不會質疑嘲笑,”泉奈難得想要開一個玩笑,“我要将這件事告訴千手兄弟。”
理奈默然:“所以,我是在拉攏你,泉奈大人。”
泉奈想想,又道:“雖然我不會被千手拉攏,可惜我太讨厭千手扉間,所以還是不打算告訴他們。”
“你若說想看千手一族的笑話,會更可信些。”
泉奈此刻停下了腳步。
“笑話?”他的神情十分認真,“不,這不是笑話。”
“你對我族俘虜的處理,即使是我,也頗感棘手,”他道,“千手理奈,即使我曾因你而活命,但若你擋在了宇智波面前,我也不會留手的。”
——我是将你放在了對手之位上的。
理奈勾了勾唇:“那我卻後悔說了剛才的話了。”